30 第二個世界 我也是她血緣上的父親,我也想看看她
賀硯予雖然沒有看到門外的人, 但他很清楚在他對賀昭昭說這些的時候,蘇晤就在外面,并且把他所有的話都給聽了過去。
因為系統告知他, 蘇晤的後悔值在這瞬間又漲了不少。
每個小世界的後悔值及格線只有六千,對于賀硯予來說他的任務早都已經完成,他的業務能力向來不錯, 所以也從來沒有擔心過這個, 照這樣他根本不需要再與蘇晤有所接觸。
所以蘇晤把這些話聽去, 他覺得這樣很好,甚至他這些話原本就是故意想說給蘇晤聽的。
不管蘇晤究竟是怎麽想的, 但他在聽到這些話之後,果然沒有再接近他和昭昭,在店外守了兩個小時後, 就轉身離開了這裏。
蘇晤的出現沒有給賀硯予和賀昭昭的生活帶來什麽影響,如果說有,那就是賀昭昭比以前要更聽話了。
她在賀硯予的面前表現得異常乖巧,小姑娘非常擔心自己要是不聽話, 就會被送去給那個眼神兇巴巴的男人。
十來天的生活, 賀硯予的日子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因為之前經常來這裏光顧的幾個小姑娘把這家店推薦給了其他人的關系,最近店裏的客人明顯比以前多了起來,而賀硯予也因此不得不變得更加忙碌。
當然,因為人多的關系, 奇怪的客人自然也多了起來。
這群人中有部分客人似乎從最開始就不是沖着甜品來的,雖然在來到店裏後的确被賀硯予的甜品吸引住, 但他們更多的還是将目光都放在賀硯予的身上。
賀硯予雖然沒有出聲,依舊專注做自己的事情, 但他卻能夠感覺到那群人的目光始終在他的身上打轉。
其中大部分都是少女,在賀硯予轉過身的時候,她們就偷偷地看賀硯予,從他的肩頸脊背,到他綁着圍裙系帶的腰線等等。
而等到賀硯予再度回頭,她們又會臉紅地立即裝作不經意把視線調轉回去。
賀硯予看得多了,也沒有怎麽在意,只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把她們當成普通的顧客。
等到這群女生來的次數多了,也算漸漸熟悉之後,她們開始忍不住和賀硯予聊了起來。
但這聊天多半也都是她們好奇詢問,而賀硯予平靜回應,賀硯予說話随和,雖然少有神情變化,但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所以她們自然也沒有任何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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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還是要怪賀硯予這個世界的人設,系統09全程跟着賀硯予,聽他回答着面前這群小姑娘的問題,心裏面為這些好奇心過剩的少女們捏了把汗。
它總覺得如果不是因為賀硯予在這個世界的人設過于溫和,還是個不會戰鬥的技術人員,以賀硯予作為戰鬥機器的本性,這群人必定不敢在他的面前多說上半句話。
畢竟對于賀硯予的壓迫力,長期跟着他的系統09是最有發言權的。
可惜系統09不能出聲提醒這群少女,所以她們仍然不知情地繼續好奇詢問着:“昭昭什麽時候回來呀,昭昭真的是店長的寓小言女兒嗎?她長得這麽漂亮,她母親肯定也是個美人吧?”
賀硯予正在專注着自己面前的作品,聽見這問話稍微沉默了片刻,這才回應道:“昭昭沒有母親。”
這答案大概是少女們願意聽到的,大家相互交頭接耳半晌,接着才又起哄着推了個人出來紅着臉繼續問道:“那店長有沒有想過……”少女撥了撥耳畔的頭發,用手遮掩着發燙的臉頰,聲音顯得更輕更細了些:“有沒有想過要再找個人照顧你們呢?”
賀硯予停下動作,低聲問道:“照顧?”
少女眨了眨眼,連忙解釋道:“就是,就是陪着你們,還有……”
賀硯予明白了她的意思,搖頭禮貌且疏離地說道:“我現在這樣就很好,不需要任何人陪,也不需要任何照顧。”
他向來都是看起來溫和,但實際上卻始終與人保持着安全的距離。
少女的臉紅得更厲害了,她的這般示好顯然沒有任何作用,她回頭慌亂地跟其他人視線交錯,還沒等到說點什麽,就聽見門外傳來風鈴的聲響,是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并且在進門的當下站定在了原地。
有人不自覺地轉過頭看過去,等到看清門口那人的面容,那人瞬間沒了聲音,瞪大眼睛擡手碰了碰身邊的人。
被她碰的人也跟着轉過臉,随後跟着怔然定住。
其他人也是這樣,最開始就一個人注意到門口出現的人,等大家反應過來,所有人都呆滞地看向了那頭。
而賀硯予從那道身影剛出現在門口時就已經察覺,但他卻沒有回頭,認真做着面前的甜品,等到徹底完成之後,他才重新擡頭以尋常的語氣說道:“歡迎。”
門口的蘇晤看着此刻站在後方的賀硯予,他表面看不出有太多的情緒,眉眼微斂甚至顯得有種不近人情的淡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站在這裏究竟有多少慌亂。
自從上次見到賀硯予,已經過去近半個月的時間了。
在此前的六年裏,蘇晤始終不肯接受賀硯予已經死去,所以他用了很長的時間去找人,不管是賀硯予還是他從沒見過的那個孩子,他始終都在想辦法尋找。
但現在當他真的見到了賀硯予,他才發現,自己積攢多年的閱歷,并不足以令他在他聽見賀硯予用對待陌生人的方式向他說話時面不改色。
這麽多年裏他經歷得也算不少,早都已經不是當初在選擇面前無法周全的自己,他以為自己能夠從容以對,但實際上等到了賀硯予的面前,他才發覺自己能做的事情實在很少。
那次見面之後,他其實是跟着賀硯予過來的,賀硯予還活着,身邊甚至還跟着有他們共同血統的女兒。
可是正當蘇晤猶豫着想要推門進來的時候,他聽到了賀硯予說的那句“他不重要”。
他終于放棄了立即相認的念頭。
正像是賀硯予所說的,他曾經用那樣的方式傷害過賀硯予,害他失去了原本的人生事業,甚至險些失去了性命,他的确沒有任何的立場再站在賀硯予的面前,向他說什麽道歉和補償。
畢竟那些東西是任何言語都沒辦法補償的。
他懷揣着難以言喻的頹然心緒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從頭到尾将他和賀硯予重逢的情景看在眼裏的狄羽當然免不了調笑他幾番,但蘇晤甚至連和狄羽多說句話的心情都沒有,只任由這家夥喋喋不休地說着。
等狄羽都說不動了,蘇晤才像是回神了般說道:“幫我找人過來,我要查清楚賀硯予這些年的經歷,還有那個孩子,賀昭昭。”
狄羽想氣又想笑,最後只能随着他去。
蘇晤用了幾天的時間,把賀硯予這幾年裏的狀況都給調查了清楚。
賀硯予從六年前就到了源市,最初的時候他沒有開店,而是随意租了簡陋的地方住下,照顧他剛出生不久的孩子。
當初賀硯予雖然沒有真正被處死,但帝國對外卻的确是這樣宣稱的,所以蘇晤猜測賀硯予當時的身份卡和資金應該都是沒法用的,他身上應該不會有多少現金,而在那種情況下來到源市,他最開始的日子必然沒有多好過。
更重要的是,那時候的賀昭昭還是個需要照顧的嬰孩,賀硯予沒有辦法把她獨自留在家裏,所以那段時間他是沒有辦法分心去做其他事情的。
而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概有一整年的時間,蘇晤沒有辦法從只言片語略過的情報裏知道太多的故事。
他錯過的這段時間,他只能憑着那點情報自行想象,永遠都不可能再參與進去。
他錯過了賀硯予最艱難的日子,也錯過了他的孩子最需要照顧的時候。
而後來賀硯予終于能夠攢到錢開店,已經是兩年之後的事情。
從紛亂的思緒裏拉回來,回到當下,蘇晤站在門口聽着賀硯予用陌生的語氣和他說話,他眼睫微微下垂,垂在身側的手幾次掐着指腹,最終還是又失落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試圖在店內找個位置坐下,然而他腳步才剛往前,賀硯予就出聲說道:“很抱歉,店裏現在已經沒有位置了。”
蘇晤聽他這麽說,回頭才發現不過只有三張桌子的甜品店,現在已經有兩桌擠滿了少女,還有一桌靠窗的,正坐着名看書的中年男性還一名小號。
蘇晤怔了怔,沒有出聲。
店內原本輕松的氣氛不知不覺因為蘇晤的出現而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很明顯客人們都已經認出了這位剛調任來的市長,蘇晤這兩天經常出現在電視和網絡上,即使是想不被認出也難。
其中兩名少女承受不住蘇晤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起身舉手說道:“要不然你來坐我們這裏……”
蘇晤沉默着,他這趟的确是為了留在店裏才來的,但如果說剛來就引得賀硯予不快,替他帶來麻煩,那也就違背了他的初衷。
他于是收回了腳步,搖頭說道:“不用,我站着等就可以了。”
兩名少女猶猶豫豫,不知道這位新市長究竟來這裏做什麽,也實在不敢去問,不過看着市長往牆角站去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他看起來有點可憐。
甜品店裏的氣氛頓時因為蘇晤的到來變得詭異起來,其他客人相互傳遞着目光,視線不住在賀硯予和蘇晤之間徘徊,而在這種氣氛當中,蘇晤表現得十分沉默,只有賀硯予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
從旁觀者的角度,這兩個人似乎是認識的,但看店長的反應,似乎又毫無關系。
蘇晤其實并沒有等待多久,其他人當然也不敢讓市長等待,所以沒多久就離開了,蘇晤靜默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他視線盯着賀硯予,幾次想要找話說,然而賀硯予卻都沒有給他機會。
店裏面還有名中年男人坐在角落裏看書,現在也的确不是說話的時候。
等到那最後一名客人離開,已經是接近傍晚的時候。
盯着那名客人離開,蘇晤站起身準備向賀硯予說話,然而賀硯予卻脫下了圍裙,換上外套竟先來到了他的面前。
賀硯予竟然主動過來找他了。
蘇晤在心裏默念着這話,當即開口:“賀硯予,我……”
“先生,抱歉今天要關門了。”賀硯予說道,“請回去吧。”
蘇晤神情微微變化,随之問道:“你要出去?”
賀硯予沒有回答他,因為蘇晤作為沒有什麽特殊關系的對象,他沒有必要回答對方這些問題。
但蘇晤很快就想起了緣由,他跟着賀硯予的腳步,很快問道:“你是要去接昭昭是嗎?我陪你去好嗎?”
賀硯予這次停下了出門的腳步,他回頭沉默地看向蘇晤。
蘇晤因為他沒有情緒的視線而有些緊張,連不久前的市長就任發言時他都沒有緊張過,但此刻在賀硯予的目光裏他卻的确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緊張感。
他抿了抿下唇,接着說道:“我也是她血緣上的父親,我也想看看她,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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