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談話

“馬上就到考試周了，啊啊啊啊真是要我老命……”

老四兩眼無神地躺在床上，一只腳懸在半空中，一只手拿着書本，凹了一個奇葩的姿勢，做成吐魂表情包毫無違和感。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胖子倒很有覺悟，也很佛性，操縱着屏幕裏的小人閃避傷害，閃現過去直接揮刀開大，三個脆皮完美收割。

“漂亮!”他吹了個口哨，右手放下去撓撓腳背，再撓撓臉，很無所謂的，“提前複習是不可能複習的，只有靠記憶力通宵肝一下這樣子，臨考前三天才是我們的關鍵時期!”

老大開着臺燈默默抄書做筆記，給了兩人一人一個白眼：“回頭不要問老子要複印件。”

“粑粑!”

“姥姥!”

老四和胖子捶胸頓足一陣鬼哭狼嚎，這個時候宿舍門開了，探進一張腼腆秀美的臉龐。

“我帶了點水果給你們，吃嗎？”

“吃吃吃!哇塞，有榴蓮哎!”

“噫我惡心這味道，拿遠一點!”

老四往嘴裏塞了一節哈密瓜，眼睛賊溜溜地一轉，繞到許孟身後。

許孟奇怪。

“老四你在找什麽？”

老四收回手，翻衣領未遂表情讪讪。

“沒什麽沒什麽。”

“我知道!他想看你脖子上有沒有愛的痕跡!”

胖子語出驚人，喝水的老大一口水噴出來，貢獻給了自己辛辛苦苦整理的筆記。

“……”

“胖子我要殺了你!期末你等着挂科吧啊啊啊啊老子今天新仇舊恨跟你算清了!讓你憨批晚上打游戲打呼白天語音撩妹老子忍你惡心的語音很久了!”

胖子拿了一串黑加侖葡萄塞進嘴裏，敏捷地爬上床占領高地，堵在扶梯上嚣張地叫喊：“來啊來啊，who怕who!”

老大冷笑，雙手拽住床架就要翻上去，胖子慫了，用枕頭毆打老大圓溜溜的腦門。

“真熱鬧啊。”

老四給許孟搬了個凳子，兩人吃着葡萄美滋滋地看戲，許孟低頭給尹青輝回了消息，說晚上通宵自習，不回去了。

尹青輝看到這條差點跳起來，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個版本的理由讓許孟回家，最後編輯了一條簡單的，卻沒來得及發送，被人搶走了手機。

尹仲盛坐在他對面，跺了跺拐杖。

“有什麽事情，比跟我講話還重要？”

尹青輝默然，心想那事情可多了去了。

“說重點吧，你找我過來有什麽事？”

一個厚厚的信封被扔到桌上，尹仲盛哼了一聲。

“自己看吧，你做的好事。”

“果然是你惡心人。”尹青輝低笑，興致勃勃地從信封裏拿出照片，細細翻看。

除了他跟許孟外出的照片，還有很多許孟的單人照，白天拍攝以校園為背景，一張張唯美得可以入畫，有一張是許孟的側面照，似乎是聽到自己的名字回過頭，如清泉般澄澈的眼睛裏有驚喜和疑惑，唇角大大地勾起，露出甜美又清淺的梨渦。

萌萌在看誰？

尹青輝不合時宜地吃味了，尹仲盛又哼了一聲。

“你這個小情人還是蠻喜歡你的嘛。”

他手裏拿了一張照片，同樣的背景和服裝，許孟旁邊卻多了一個人，是尹青輝自己。

原來在看我啊。

尹青輝心花怒放。

“照片我沒收了。”尹青輝小心地把照片放回信封，又覺得不對，“在我房裏裝攝像頭的不是你？”

尹仲盛震怒。

“我在你眼裏就這麽老糊塗？”

“我拍你的隐私有什麽用？給自己公司抹黑嗎？”

說着出了一身冷汗，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的兒子。

“你不會被拍到了什麽……”

尹青輝擺擺手。

“沒有，如果不是你的話，倒有些奇怪了。”

尹仲盛若有所思，腦海裏有了一票人選，頓時警惕起來。

“雖然我沒有公開過，但圈裏都知道你是我的兒子，你做什麽一舉一動他們都看在眼裏。”

“趁早跟你那個小男友分手吧，談個女朋友，我真是奇怪，我的基因怎麽生出你這麽個怪胎？好好的女人不抱，抱一個男人？”

“我承認他長得挺可愛，但怎麽看這身高這體型都是一個男人吧。”

尹青輝扯了扯嘴角，眼底的情緒徹底冰冷下來。

“我的事情你沒資格管，憑你也配？”

滴答，滴答。

尹仲盛把玩着桌上的流水裝飾，整個屋子都充滿了禪的意境，商人的內心卻是始終逐利的，向往着金錢貨幣的永恒。

“沒用的，你說這個話有什麽用呢？”

“我管不了你，還管不了你那個小朋友嗎？”

許青惬意地躺在沙發上，指揮綠眼睛給自己削個蘋果。

除了出不去，這裏待着挺舒服的。

四肢還有些麻痹，是他試圖逃離的後遺症，這間房子所有的窗戶和門都通了電，許青被電擊數次後終于學乖了，幹脆享受起來。

反正也逃不掉啊。

許青雙眼有一瞬間的放空，又在綠眼睛看過來的時候轉成沉迷。

“張，嘴。”

綠眼睛叉了一塊蘋果送進許青嘴裏，他靠得太近了，許青有些不适應。

他張嘴咬下那塊蘋果，下一秒被綠眼睛推倒，戴手套的雙手熟練地掀開他的上衣，檢查他身體的情況。

手套涼涼地從腹部、胸口滑過，綠眼睛的動作很利索，檢查完又迅速把他的衣服拉下來，在本子上記數據。

“你在寫什麽？”

許青好奇地看過去，綠眼睛把筆記合上，他只來得及看到一串手寫英文，花裏胡哨的。

“我說你是不是有病啊，室內還戴口罩和手套？你有潔癖嗎？”

潔癖對許青來說也是個新鮮詞彙，他通常用來罵人，罵綠眼睛簡直适合到家了。

“對了，你每天看的那張照片，是誰啊？”

許青本來只是不經意地問起，綠眼睛卻像被打開了陌生開關，冰冷溫和的氣息都變了。

他摘下一只手套朝茫然的許青走過來，手揪住許青後腦的頭發，在他的哀嚎中把他拖進水池，按着他的頭頂。

咕嚕咕嚕咕嚕。

眼耳口鼻都是辛辣的味道，許青好不容易從窒息中恢複過來，自诩鐵血男兒的人忍不住在水裏哇哇大哭。

綠眼睛在水池上漠然地看着他。

“上，來。”

許青打着哭嗝，紅着眼睛膽怯地看着他。

“不打你。”

許青哆哆嗦嗦地爬上去。

他再也不敢提那張照片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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