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心疼(一更) 臉皮太厚了一些

他魏臨打出生起, 便是二房庶出,分明比魏展宸大數歲,卻從小只能看着他的眼色行事。

後來好不容易母親熬出頭了, 魏展宸也離府去了邊關, 魏臨便想着,大哥魏賢心性散淡, 家中只有他一個兒子了, 父親總該多看自己兩眼才是。

哪怕從前總在魏展宸面前顯得遜色些,可好歹也是父親的親兒子,早早已成了家業啊。

當時魏國公病重,日日守在床前的是他魏臨,而不是那個只顧自己的魏展宸!

憑什麽, 憑什麽他已經做到了最好, 父親還是給皇上舉薦了魏展宸做監察司掌司,憑什麽一提起魏家, 人人最先想起的懼怕的都是魏展宸, 而他魏臨,至今還只是個末品小官。

魏臨整個人在聽完這話的一瞬間仿佛掉進了冰窟中,寒冬風聲淩冽, 他後背卻汗津津的。

多年來慣性的懼怕, 讓他腦中不斷浮現着魏展宸淡漠帶着寒意的眼神,魏臨垂頭沉默良久, 忽然直起身子。

“不可能!”魏臨聲音沙啞,瞪大了眼睛,雙手緊緊握住了蘇子耀的肩膀搖晃着。

“蘇子耀你別被魏展宸欺瞞過去了,他的話就是在詐你,別, 別忘了,他身上還有那沒解藥的毒……”

魏臨聲音低沉,卻仍能聽出顫抖來。

他憎惡極了魏展宸,卻沒有辦法,本能的還是懼怕他。

蘇子耀肩膀被他的手掐的生疼,卻也不去掙紮,眼神空洞的望了眼灰白的天空。

“沒有解藥又如何,你看他,不還是活着呢……”

雖然不知道魏展宸如何壓制了毒性,但至少他能活過今日,那他蘇家便再沒明天。

四下無人,小厮都被魏臨打發走了。

魏臨眼睛赤紅,看着蘇子耀,“當日,你親口說那毒藥能在不知不覺中要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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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賭博欠了銀錢的魏臨被五皇子撞見,五皇子替魏臨還了賬,以此要挾魏臨替他做線人。

後來,五皇子從蘇子耀哪裏拿了魂消散交給了魏臨。

監察司中藏有天下百毒,卻獨獨沒有魂消散。

那魂消散,是魏臨一日日看着蘇子耀喝下去的,無色無味,不過半年,中毒者身體器官便能逐漸衰竭,根本沒人查的出原因來。

魏臨眼瞧着魏展宸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等他死那天,這魏府他便能當家做主,挺直身板做人。

“是我說的。”蘇子耀轉過頭,看了眼這個被嫉妒蒙蔽雙眼的魏臨。

“如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魏臨大人,您,您還是自求多福吧。”

蘇子耀篾了他一眼,頹然艱難的起身。

“站住!”魏臨身子抖得越發厲害起來,“那,那他現在可知道是誰下毒了嗎?”

魏臨能有膽量下毒,便是想着魏展宸必然沒有活路的,如今中途生了變故,自然害怕自己被供出來。

“我本來是想将知道的都告訴他,以求換取蘇家安生。”

魏臨瞳孔猛然緊縮,正要動手,蘇子耀及時解釋道:“魏臨大人放心,我這般想,卻沒有說。”

魏臨猛然松了一口氣,“算你還有點良心。”

“良心?”蘇子耀冷笑一聲,覺得魏臨比自己還要可悲。

他們這些人,誰還有半分良心?早已不知喂了那條野狗了。

“我沒說是因為,魏展宸拒絕了我,他好像早便知道了這一切……”看着魏臨神色轉變,蘇子耀接着道:“當然,這是我的猜測而已,魏臨大人您若還有良心,我勸你一句話。”

蘇子耀背過身去,雙手耷拉在兩邊,一邊走一邊道:“您盡快将家裏人送出京城,自己前去謝罪,或許還能保她們的命。”

他聲音随着越走越遠,漸漸變弱,只留下魏臨站在原地。

魏臨雙目赤紅,看着蘇子耀一副頹然無救的狀态,七尺男兒,竟是吓得當場落了眼淚下來。

他,他不想死。

他原想的是跟着五皇子,叫旁人都能高看自己一眼的,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越想,魏臨心中越是害怕,他抹了把眼淚,快步走去了門口。

“大人,咱們去那兒?”

魏臨一把推開小厮,不等他替自己準備車馬,在馬廄中牽出一匹馬來,笨拙的翻身上去。

“滾開,別擋路。”

小厮被沖出來的馬車掀開在地,看着魏臨離去的方向,心下一頓,立即起身去找袁英。

魏臨一路奔波到了五皇子府。

五皇子府門外,幾個看門的還在嬉鬧打趣,看見魏臨過來,也不甚在意。

“魏臨大人,我們殿下今兒有事,您改日再來……”

“混賬東西!”

魏臨甩手打在了看門小厮身上,小厮有些發怔,随後反應過來,才不悅的道:“您這是什麽意思,便是奴才們有錯,您也得回禀了殿下才是。”

往日裏,魏臨在五皇子身邊做狗腿子,他們這些王府中的下人也都知道,再加上魏臨官職不大,沒人将他放在眼裏。

可如今小厮這般說,魏臨仍沒有如往常那般露出懼怕的神色來。

“你們幾個快去找殿下,若是誤了大事,腦袋都不夠掉的。”

許是從沒見魏臨這樣着急過,小厮雖心有不滿,最終還是瞥了他眼進去回禀。

半刻鐘後,魏臨才被放進王府中。

五皇子這幾日心中也焦急着,北狄的人已經來催了他幾次了,銀錢卻仍是拿不出來,瞧見魏臨火急火燎的過來,氣便不打一出來。

他正要發火,卻見魏臨跪下去眼淚也跟着流了出來。

魏臨将今日蘇子耀去見魏展宸的事兒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魏臨并不知道五皇子背地裏做了什麽,他只想求五皇子不要将自己下毒的事兒供出去。

“殿下,那蘇子耀不能再留了,若是他将我下毒的事兒說出去,依着魏展宸的性子我便沒活路了。”

五皇子看着跪在地上哭的稀裏嘩啦的人,原本就焦躁的心情越發煩悶。

蘇子耀去見魏展宸,那說明銀錢當真落到魏展宸手裏了。

“求殿下救救我吧,可千萬不能再讓蘇子耀出去亂說了。”

魏臨的話提醒了五皇子,他冷眼看過去,道:“這你到是說對了,蘇子耀不能留了。”

如今魏展宸只是拿到銀子,可卻不知道自己拿那銀子做什麽,而京中唯一知道的,便只有蘇子耀了。

魏臨忙不疊的點到,随後又小心翼翼問道:“還有一事,殿下可否準我去離開京城?”

五皇子目光緩緩挪到魏臨身上,“你當你是個什麽東西,你若不盯着魏展宸,當你還有旁的用?”

魏臨身子僵硬,但知道蘇子耀活不過這兩日了,便也不敢再做要求,磕了頭便匆匆離去。

當晚,五皇子殺蘇子耀的人還沒派出去,蘇子耀便親自送上門。

月色下,蘇子耀并沒有下跪,他直視着五皇子趙淩,淩亂的發絲在寒風中亂竄。

“銀子拿不回來,微臣自知活不過今天了。”

他淡薄的衣衫在風中飄蕩,聲音顯得格外低沉,蘇子耀往日一向溫和的神色此時反而淩厲起來。

“既然知道,還來我這裏做什麽?”五皇子并不想與他多言。

不管是蘇子耀還是魏臨,在五皇子眼中,不過是枚棋子罷了,這一切對他而言都是能随時舍棄的。

“我來這裏,是想求五皇子一件事。”

“求?就你還有什麽資格?”

蘇子耀輕輕扯動衣衫,嘴角彎起,從懷中抽出一本賬目來,緩緩道:“我來便是有的,這裏記了這些年來殿下您貪污下來的所有銀子,以及去向,還有幾封您與北狄的通信,當時您叫我送過去的,我仿照您的字跡另外防制了一份送過去。”

看着五皇子目光逐漸寒冷,蘇子耀頓了頓,接着道:“不過,我這裏的也都只是複制本,您知道我要什麽。”

蘇子耀的東西各個致命,五皇子冷眼看着,淡淡道:“蘇家平安,沒問題,我可以保證,只是你還需要替我做些別的。”

蘇子耀了然笑笑:“我已經遞交了折子,把貪污銀錢的事兒擔了下來,五皇子放心就是。”

說完,蘇子耀看着五皇子點頭,這才将東西随便扔到地上,轉身緩緩離去。

身邊的人想要去追,五皇子卻攔下他,“不必我們動手了,蘇子耀是個聰明人,他會自己解決的。”

夜色下,蘇子耀聽着五皇子最後一句話,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漸漸露出一個微笑來。

這絲笑意自嘴角綻開,等轉過街角,蘇子耀竟是大笑出聲音來。

看啊,不光是他被魏展宸戲耍,五皇子還不是一樣。

他們自以為瞞得天衣無縫,其實魏展宸早便知道了。

五皇子以為通敵賣國在外養兵的事兒還能瞞多久呢。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京城青石板路上時,已經有商販出了攤,賣馄饨鋪面冒着白色的炊煙,沿街叫賣聲漸漸響起。

早已結冰的護城河不知為何被人砸開了一個大洞,有幾個孩童頑皮,跑過去撈魚,大人趕緊跑了過去,揪着耳朵将孩童揪到了岸上。

“瞧,那是什麽?”

年齡稍長的孩童指着大洞,裏面隐隐漂浮着幾塊黑色的衣服布料。

有好奇的上前打探,緊接着便是幾聲銳利的尖叫。

“死,死人了!”

……

蘇子耀盡管官至大理寺卿,可他的死,卻并沒有對偌大的京城有什麽改變。

岳岚瑜聽說蘇子耀跳河自殺的消息後,只是沉默了良久。

但是在第日清晨,魏展宸仍照舊提前起身泡藥浴時,轉身時衣袖卻被睡在裏面的岳岚瑜拉住了。

岳岚瑜睡覺一向沉,再加上魏展宸動作又輕,岳岚瑜從沒這樣早醒過。

“魏展宸。”

她聲音帶着淡淡的鼻音,睡眼迷蒙。

魏展宸回身看去,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喚自己的名字。

“嗯?”

岳岚瑜抓着他衣袖的手指緊了緊,眉頭微微蹙着,眼中帶着擔憂與害怕。

她的不安讓魏展宸有些疑惑,“怎麽了?”

魏展宸的臉色仍比不得一般人的好,四目相對,岳岚瑜攥着衣服的手越來越緊。

她聽說蘇子耀死時,沒有開心,更沒有悲傷難過。

這個人對岳岚瑜而言,還比不得一個陌生人。

可這卻是岳岚瑜這一世頭回意識到,死亡對所有人而言都是平等的。

她只要想到,魏展宸同蘇子耀一般都在朝中做事,且更加危險,便心中不安。

昨夜岳岚瑜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什麽都沒有,只有她自己,同上一世一般。

她在虛無中,想到了父親,想到了魏展宸。

岳岚瑜的不安很是強烈,魏展宸從疑惑變得有些擔憂起來,他蹙眉,反手将岳岚瑜柔軟的小手包裹在手心中。

冰涼的溫度下,岳岚瑜回神。

“魏展宸,你一定不要有事好嗎?若是你病一直不好,身子撐不住,我便陪着你去尋大夫,偌大的天下,總有辦法的,但你一定不要有事好不好。”

軟儒的聲音中,帶着不安與膽怯。

魏展宸怔了怔,看着委屈巴巴的小姑娘,忽然心中便又一絲難過。

他心疼她,只是叫她害怕,他便心疼的不得了。

魏展宸寬大的手掌撫上岳岚瑜的眉間,将她蹙着的眉頭撫平。

“這毒還要不了我的命,況且我若有事,你也不會被牽連,有人替我照看,保你一生平安。”

雖然魏展宸不願承認,可他也明白,長公主會替他照看岳岚瑜。

岳岚瑜頓了頓,以為魏展宸說的是大皇子趙煜,眉間再次蹙起。

她撒嬌一般,握住魏展宸伸過來的兩根手指,輕輕捏了捏,“我只想讓你照看。”

輕輕軟軟的聲音好似世間最動聽的音樂,魏展宸心下輕顫。

這是岳岚瑜第一次主動的向他表達心意。

“好不好。”

見魏展宸許久不言,岳岚瑜忍不住有些着急,輕輕晃動着他的手指。

呼吸交纏,魏展宸看着她,回神點了點頭。

他怎麽可能再舍得離開她。

大皇子趙煜很詫異的魏展宸怎麽忽然舍得過來找自己的,自打成婚後,雖然為魏展宸嘴上不承認,可他的确能在家陪着岳岚瑜,便甚少出去。

便是平日裏處理折子,都搬到了魏府書房裏,這在從前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喲,他今兒倒是舍得來找我了。”趙煜将手中的書擱下,吩咐道:“還不快去請進來,難得走一次正門,難道要我親自去接不成。”

小厮連忙陪着笑,解釋道:“奴才已經請魏大人去前廳了,只是今日魏三夫人也來了。”

“……”

趙煜方才的疑惑這下有了解釋,不是舍得了嬌妻,而是直接帶在了身邊。

半晌,趙煜才冷靜下來,揉着額角,緩緩道:“請王妃陪着去,這小子,當真是越發不一般了。”

從前多冷漠多絕情的一個人,如今走哪兒都要把夫人帶在身邊了。

“這……”小厮又頓了頓,猶豫着不敢開口。

趙煜起身看着他的反應,一腳踢了過去,不輕不重的,并無大礙,“有話快說,什麽時候學的磨磨唧唧了。”

那小厮從小跟在大皇子身邊,被踢了一腳也不惱,笑嘻嘻的揉了揉屁股,接着道:“殿下,是莫淺姑娘也在呢。”

“莫淺怎麽也來了。”趙煜想了想,接着道“嗯,那丫頭倒是跟三夫人投緣,行,我知道了,你快些去請王妃過去就是。”

小厮看着趙煜一副自然而然的模樣,苦笑着應了下來。

但凡跟莫淺大皇子親近些的,誰不知道莫淺姑娘的心思,偏偏大皇子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一般。

便是長公主,都甚少在王妃在場時,喚莫淺過去。

前廳內。

魏展宸獨自坐在上首,因着莫淺的緣故,岳岚瑜陪着她坐在一起。

今日魏展宸有事來找大皇子,正好在門口撞見了莫淺,莫淺本想拉着岳岚瑜去看看瑞福祥新到的布料,順便依照長公主的意思去給大皇子送些點心。

也是巧合,三人便一同先到了大皇子王府。

都說冬天人最容易長胖,岳岚瑜從前倒不覺得,但半個月不見莫淺,她倒是雙下巴都更厚了不少。

莫淺本就圓的臉蛋這下更加肉嘟嘟的,岳岚瑜坐下一會兒,便忍不住伸手捏了過去。

“好丫頭,長公主怎麽養的你,怎麽這麽快便胖了一圈。”

莫淺臉頰粉嫩,順手拿起桌上擺置的糖糕,邊咬了一口道:“母親說冬天胖些便不怕冷的。”

岳岚瑜看她吃的香也順手拿了個丢進嘴裏,淺笑道:“是有些道理,你愛動,等開了春瘦的也快。”

兩人正說着,便見大皇子緩步走來,莫淺餘光瞥見了,連忙擱下手中的糖糕,抹了抹嘴角,有些羞澀的起身問安。

莫淺的小動作被岳岚瑜看在眼裏,她頓了頓,心中有了絲疑惑。

正想着,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岳岚瑜聞聲看去,便見一與大皇子年齡相仿的女人身着羅群款步走來。

她神色溫和,見岳岚瑜正瞧着自己,回了個笑意過去,又同大皇子甚有默契的對視一眼,這才走進來拉住正要起身的岳岚瑜。

“三夫人莫要多禮,殿下與魏大人相熟,咱們之間不用講那些個規矩,上回狩獵我正巧受了風寒,否則咱們早該見面了。”

她身上自帶着一股子令人忍不住親近的感覺,一瞧便是個利利索索性子外向的人。

岳岚瑜前來打聽過,大皇子的王妃曲芙柳出身并不高,只是個尚書家的女兒,但卻性子直爽,不多事,是長公主親選的。

大皇子與曲芙柳成婚也已多年,雖未有兒女,兩人間卻感情深厚,便是皇上賞賜的侍妾,都被大皇子拒絕了。

岳岚瑜對曲芙柳很有好感,但想想方才莫淺的反應,心中思索着,也只淺笑回應道:“早便聽說王妃性子爽利,今日得見果真如此。”

另一邊,大皇子已經與魏展宸離開,莫淺這才走到岳岚瑜身邊。

岳岚瑜餘光打量着莫淺,下意識的朝莫淺這邊靠了靠。

方才的發現,讓岳岚瑜心中有些擔心。

可莫淺卻早已暗自收起了表情,笑嘻嘻的道:“嫂子,母親叫我帶了些自己制的糕點來,裏面的榛子酥最好吃了,你記得多吃點,別給大哥留。”

看着莫淺沒有半分吃味,岳岚瑜險些以為自己方才看錯了。

曲芙柳也一副尋常的模樣,手指在莫淺鼻尖刮了刮,“好好,待會兒我再叫人把那榛子酥特意挑出來給你留着可好。”

“真的?”莫淺頓了頓,又連忙擺手:“我吃了好多,母親說不能再吃了,嫂子你留着吃,哦對了,阿瑜說約我去瑞福祥看看呢,我們就先走了,不打擾嫂子了。”

莫淺臉上笑容不減,興沖沖的便要拉着岳岚瑜出門。

岳岚瑜卻隐約覺得莫淺是故意這般急着走,正要跟着她離開,曲芙柳又擔心的道:“小時候你常來玩,這些年怎麽都不過來了呢,你大哥念着你,我也整日閑着,改天可一定多過來看看,我給你做好吃的。”

說到吃食,莫淺眼神一亮,連連點頭,卻還是拉着岳岚瑜出了門。

前廳中,曲芙柳看着莫淺遠去的身影,有些擔憂的嘆了口氣,“這丫頭……”

其實莫淺待大皇子的感情曲芙柳是知道的,只是她最懂自己的夫君,趙煜長了莫淺近十歲,只是把她當做小妹妹。

莫淺是個懂事了,自打她自己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後,便顧忌着,甚少再來王府中,曲芙柳日日瞧着,擔心兩兄妹因此便疏遠了。

“王妃,好似莫淺姑娘上回過來也這般說的。”

曲芙柳點點頭,“她是個懂事的孩子,只是我擔心……”

擔心莫淺會一直惦念着趙煜,放不下這份感情,耽誤了她自己。

王府外。

莫淺拉着岳岚瑜上了馬車,面上雖仍是尋常模樣,可岳岚瑜還是發覺她情緒有些低沉。

馬車在青石板路上走着,莫淺拖着腦袋坐在窗口前,一手輕輕将簾子掀開了一些,寒風順着縫隙吹進來了一些,莫淺耳畔的碎發被吹起,圓圓的臉蛋被托在手裏。

王府離瑞福祥還有些距離,馬車內氣氛卻有些沉悶。

莫淺平日總是叽叽喳喳的有說不完的話,此刻安靜下來,倒叫人心裏有些不安。

到底是冬天,馬車內燒得有暖爐,但風吹一會兒還是有些冷。

岳岚瑜離窗戶遠一些倒還好,她看着莫淺仍失神的坐在哪裏,便探手過去。

觸手便是涼意,岳岚瑜擔憂道:“便是熱也再忍耐一會兒,等下了馬車便涼快了,坐在風口該着涼了。”

莫淺拖着腦袋點點頭,甚少沒有主動靠過來。

岳岚瑜看她目光仍舊看着窗外,便知道莫淺沒聽進去自己的話,嘆了口氣,伸手将窗簾拉了下來。

眼前景色消失,莫淺這才反應過來,怔了怔回頭,撓着腦袋不好意思笑道:“阿瑜方才說什麽?”

岳岚瑜沒好氣的敲了敲莫淺的腦袋,“我說你坐在風口容易着涼,你想什麽呢,這樣出神。”

她的話問完,莫淺眼神便閃躲着,解釋道:“嗯……想,想一會兒挑什麽顏色的料子才好,咳咳,今兒這路怎麽這樣遠,還不到呢。”

莫淺分明在掩飾什麽的神色格外明顯,岳岚瑜不用猜,便知道一定跟大皇子有關。

“跟我還有什麽隐瞞的,還不實話實說?”岳岚瑜側過頭,故作惱了模樣。

這下莫淺着了急,連忙靠過去,攬住岳岚瑜的胳膊,“阿瑜別生氣,我當真沒留神,來前母親還說讓我好好替她也挑個布料,這才沒注意的,好阿瑜,饒了我吧。”

說着,莫淺便要去撓岳岚瑜的癢癢,幾番下來,岳岚瑜便是想故作惱意,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但想想莫淺方才明顯有些衰敗的神色,心中便忍不住的心疼。

“行了行了,我不生氣了。”岳岚瑜止住莫淺的手。

莫淺連忙道:“這便好,待會兒咱們看完再去嘗嘗馄饨吧,估計到時候也餓了。”

“又想着吃。”岳岚瑜無奈的笑着,轉而又道:“等會兒,你別轉移話題,方才沒與我說清楚呢,到底想什麽呢?”

莫淺楞了片刻,看岳岚瑜一臉認真,正要解釋,便被岳岚瑜打斷。

“要不我先猜猜看?”岳岚瑜沉默了片刻,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又方才,“這瞧着方向,我猜肯定是因為大殿下吧。”

被岳岚瑜說中,莫淺立即臉紅起來,她本就粉嫩圓滾的臉頰,這下跟個蘋果一般可愛。

“不,不是,怎麽可能是大皇子呢,跟他才沒關系,我,我……”

莫淺結結巴巴的反應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岳岚瑜淺笑着等莫淺說完,也不着急。

又過了會兒,岳岚瑜才開口道:“跟我還有什麽藏着掖着的,快老實交代了,否則我可親自去問王妃了。”

莫淺臉頰更紅,連忙拉住岳岚瑜胳膊,“你,你問嫂子做什麽,這,這有什麽好交代的啊。”

少女懷春,莫淺這般年齡的小姑娘,自然都會有個心中歡喜的人。

安靜了一會兒,莫淺不見岳岚瑜說話,垂着的腦袋擡起來看了一眼,見她一副了然的樣子,嘟着嘴道:“阿瑜知道了還要問我。”

她這便是承認了。

岳岚瑜沉默了一會兒,方又開口,試探着道:“那,那大殿下跟王妃可知道嗎?”

莫淺搖搖頭,忽然又來了底氣,挺着胸膛驕傲道:“怎麽可能,大哥跟嫂子感情好,我這才沒叫他們知道的。”

看着莫淺一副深覺自己僞裝很好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心中輕松了不少。

只是想想方才王妃的态度,以及莫淺并不怎麽好的演技,大皇子知不知道這份心意難說,可岳岚瑜估摸着,王妃曲芙柳八成是明白的,只是擔心莫淺難堪,并沒有點破。

“傻姑娘,你既不想打擾他們,又何必自己難過。”

這種事到底只有自己最明白,岳岚瑜嘴上這樣勸,卻也知道沒什麽用,總要自己想明白,想清楚了才行。

莫淺嘿嘿笑笑,目光落在絨毯上,緩緩道:“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心意,總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吧,不打擾他便好,只要他開心,我也就開心。”

“小時候我才跟在母親身邊,宮裏人人都不理會我的,只有他護着我,那時候我還不服氣,跟他打架,他怕傷着我,寧願讓着些自己受傷……”

莫淺緩緩說着幼年時的一些事情,大多都是與大皇子趙煜相關的。

那時候,趙煜生母去世,而莫淺孤零零一人去宮裏,兩個孩子取暖一般湊在一起,雖然不過幾年,卻也足夠溫暖人心。

莫淺說這些話時,嘴角帶着淺笑,“其實,他如果知道了,我反而會有些擔心,擔心他會擔心我。”

繞口的話,卻表達着最溫柔的意思。

“阿瑜,其實現在這樣就挺好,我遠遠聽着他的消息,知道他開心,過得好,我便也跟着開心。”

岳岚瑜沉默聽她說着,心中卻一個勁兒的心疼。

她從前只覺得長公主教得好,莫淺雖沒了父母,卻比大多數人還要溫柔可愛,但現在聽來,莫淺能一直這般純真,也少不了大殿下這些年的庇護。

情窦初開的小姑娘,怎麽能不對這樣一個護着自己的大哥哥動心呢。

“淺淺……”岳岚瑜頓了頓,安撫的拍了拍莫淺的胳膊,“将來你會遇到更好的人,你喜歡他,他心裏也只有你自己的。”

莫淺搖搖頭,執拗道:“不要,旁人都不要了,這樣便很好。”

在莫淺心裏,沒有人能比得上一個在幼年時溫暖她的大殿下。

岳岚瑜還欲再說,馬車卻已經停了下來。

再看莫淺,小臉上又恢複了精神,掀開簾子看了眼,便拉着岳岚瑜要下車。

兩人來坐的馬車是莫淺的,她是瑞福祥的常客,老板自然知道莫淺是誰,連忙命人清了門店,親自陪着,将上好的料子拿了出來。

瑞福祥的料子雖與宮中仍有差距,可新奇的是樣式,岳岚瑜瞧着喜歡便多選了些,莫淺挑挑揀揀的,替長公主選好,又特意替曲芙柳挑了些。

“總歸都是些好樣式,不知道她喜歡不喜歡,都帶着吧。”莫淺選了半天,最終大手一揮,叫人都包了起來。

掌櫃的樂的笑開了花,連忙迎上來,“兩位待會兒看完了,小店二樓還有雅間,兩位歇會兒也好。”

這附近半條街都是做布料衣裳生意的,但要說最名貴的當屬瑞福祥,一般都是王公貴族才買的起的店,店中自然也做足了招待的準備。

只是掌櫃的話音剛落下,便聽見外面一陣陣吵嚷聲響起。

“我也是你們店中的常客了,怎麽如今連門都不讓進,怎麽,你們這些人也有資格瞧不起別人了不成?”

“姑娘,這今日店中有貴客在,當真……”

莫淺與岳岚瑜聽着聲音,對視了一眼,岳岚瑜便開口道:“掌櫃的,我們也瞧完了,你放人進來就是,總不好一直耽誤你做生意。”

掌櫃的聞聲這才松了口氣,只是她們兩人買下的東西足夠不知道多少人的消費了。

“诶唷,夫人您心善,小的這就去叫人進來。”

說着,掌櫃的走出去兩步,才沖看門的招了招手,等那吵嚷的女人進來,掌櫃的忍不住心中冷哼了一聲。

呸,這人那裏是來賣東西的,不叫他賠錢就不錯了。

原來,來人便是蘇府的老姑娘蘇欣榮,從前她也是瑞福祥的常客,雖然看得多買的少,卻不似現在這般來碰瓷。

蘇欣榮一進門,便直接奔去了櫃臺,便沒瞧見正在裏間看布料的岳岚瑜兩人。

“掌櫃的呢。”蘇欣榮話沒說完,便先将懷中的包裹扔到了桌子上。

包裹扔下後散開,露出裏面的衣裳來。

那裏面的布料原是蘇繡,雖不比得蜀繡名貴,可從前也值不少的銀子。

“诶唷,這不是蘇姑娘嘛。”

做生意與人為善,掌櫃的縱然再不樂意,還是硬着頭皮迎了上去。

“掌櫃的,你瞧瞧我在你們店裏買的衣裳,我當時沒仔細看,回去一看竟然是破的。”蘇欣榮掐着腰,責問道。

掌櫃的依言,拿起看了看,果真見那衣裳的邊角出已經破了個手指大小的洞。

“這……蘇姑娘,小店當時賣出去的一定是沒問題的,是不是您穿的時候不小心碰着了。”

蘇欣榮冷哼一聲,“怎麽,你們賣出去的東西不好,還不敢承認了?今兒你必須吧銀子給我退了才行。”

掌櫃的撓撓頭,想了想後,笑道:“可這衣裳是我們今年五月賣出去的樣式,這都過去了半年了,您這……這當時若是破的,怎麽不來找我們呢。”

“我不是說了嗎,當時沒發現!”

蘇欣榮越發着急,幹脆直接道:“行了,你們也不容易,退我一半,便罷了。”

“……”

已經賣出去半年的東西再來讓退款,這說出去,誰能退?

外頭吵嚷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岳岚瑜同莫淺也逛的差不多了,才從裏間出來,便見掌櫃的一臉為難站在蘇欣榮面前。

蘇欣榮背對着兩人,并沒有瞧見她們。

岳岚瑜随手招了小厮過來,問道:“這怎麽會事兒,吵吵嚷嚷這麽久了。”

小厮苦兮兮的先給岳岚瑜賠了不是,這才道:“自打蘇寺卿畏罪跳河自殺,原本靠着蘇子耀才起勢的蘇家再次沒落,府中就連給下人發的銀錢都已經發不出來了,大多都遣散了。”

“小的聽說的啊,蘇欣榮姑娘這種庶出的女兒,自然也沒什麽好果子吃,脂粉例銀要麽只發一點,要麽直接不發,再加上蘇姑娘年紀越發大,但卻一直嫁不出去,自己心裏着急,據說過幾日要去相看一個書生,但今年過冬的棉衣都是往年剩下的,又沒有多餘的銀子,這才想出了這麽個法子,整日裏拿着舊日買的衣裳,來尋事,讓我們掌櫃的退錢呢。”

莫淺聽着聽着便張大了嘴,詫異道:“這,這臉皮也太厚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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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