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瘟疫

“天花就是瘟疫啊！死人很厲害的！得了的幾乎沒有幾個能活命！我爹他雖然行醫看病，可對這種病也只是聽說過，卻沒有親眼見過！要不是傳染的這麽厲害，也沒想到這就是天花！現在我爹也染上了這病……我們，我們怕是都要死了！嗚嗚嗚！孫二哥！我……我舍不得你！”

孫桓才沒有心情理會她最後的那句話，根本沒注意到她那點女兒家的心裏，滿心裏只剩下驚恐，問道：“連楊大夫都治不好這病嗎？怎麽會這樣……這瘟疫……這瘟疫不是要一片一片的死人嗎！我們是不是都快死了！”

“我也不知道……孫二哥，要不，要不，”楊甘草猶豫着，終于還是說出口來，“要不你走吧！”她心裏很舍不得孫桓，不想讓他離開上王村，可又怕他留下來跟她一樣染上天花，她想讓他活命！

“走？走到哪裏去？”孫桓腦子發懵，“甘草，你回去吧，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楊甘草讓他走，離開上王村，離開有瘟疫的地方。可是他和哥哥也就算了，媳婦受着傷走不遠，小妹那樣的身體更是走不遠，他們又沒有錢，能去哪裏？哪裏都去不了。

他愣愣的走進家門，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夏江籬剛剛隔着窗子看了一眼，看到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抹着眼淚來找孫桓，自然就以為是孫桓的什麽小情人小相好的。

沒多大一會兒孫桓就丢了魂一樣回來了。一進家門，就對孫宇和夏江籬說道：“甘草說……村裏鬧瘟疫了！哥，我們怎麽辦啊？我們會不會也染上瘟疫啊！”

孫宇的心裏咯噔一下，問道：“瘟疫？什麽瘟疫？好端端的怎麽發瘟疫了？”

“說是叫天花……村裏有四五戶人家都已經染上了，連甘草和楊大夫都染上了！”

“噗嗤！”一旁的夏江籬忍不住笑出聲來。

虧得他們吓成這樣！剛剛她老遠的看了兩眼楊甘草的臉，确實看到了幾個痘瘡。可是，那哪裏是什麽天花！那只是水痘而已啊！

水痘雖然也是傳染很厲害的病，可是跟天花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中的小兒科！兩者的症狀和痘瘡确實有點相似，不是親眼見過只聽描述，确實容易搞錯。雖然嚴重的患者也會有一些并發症類的危險，可是真正得水痘嚴重到威脅生命安全的實在是少之又少！其實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什麽危險性。在現代，很多人小時候都得過水痘，夏江籬自己就得過，現在身上還有兩個不小心碰破了的水痘疤呢。

古代人通常都消息閉塞。在這種偏遠的窮山村裏，村民和大夫們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水痘和天花，只靠一些耳聞或書籍有所了解。

可夏江籬這個現代來的醫生，就是閉着眼睛都能分辨得出兩者來。

幾個村民起了水痘就被傳成天花，還一個個哭天抹淚要死要活的，她能不覺得好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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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孫宇和孫桓看到突然笑起來的夏江籬，費解之外心裏還有些別扭，不明白發生這樣恐怖的事情，她為什麽會笑出來？

不過夏江籬不打算解釋什麽。

雖然楊大夫的誤診在醫學上來說算是比較嚴重的醫學事故，但畢竟情有可原，也不會造成什麽危害。天花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楊大夫最多也只會給患者開一些清熱解毒的藥，對于治療水痘來說也算是對症下藥。

楊大夫雖然在這次的事情上誤診了，但平時對于一些大家常見的傷病，醫術還是很不錯的，在這片村鎮上口碑很不錯，夏江籬沒必要站出來對大家說明真相，她說了也不會有人信，反而可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跟天花比起來，水痘的傳染力和危險性都小了太多。水痘本來就不需要什麽特殊的治療。在現代或許可以服用一些抗生素抗病毒的藥物，嚴重的也會打針治療，但古代肯定是不存在這些醫療條件的，也只能等水痘自行消去，滿身現代知識的夏江籬在此并無用武之地。過幾天，得水痘的村民們逐漸康複，病情不再擴散惡化，這場“瘟疫”風波自然也就過去了。

于是她根本不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個人躲回屋子裏安心睡大覺，對她來說，現在養好傷才是關鍵。

而孫宇和孫桓兩兄弟卻沒有絲毫睡意，他們還在想着楊甘草的話。留在上王村說不定也會染上瘟疫，他們當然想活下來。

“哥，要不咱們走吧！趁咱們還沒染上瘟疫趕緊離開吧！”孫桓說道。

孫宇思考着，搖了搖頭，說：“哪有那麽簡單。我們沒有錢，這一路上吃什麽喝什麽，到哪裏去，又在哪落腳？只怕這一路上就要餓死了。”

“可是……”孫桓不甘心，他不想留在村子裏等死。

“大哥，二哥。”另外一件房間裏，小妹孱弱的聲音傳了出來。

孫宇孫桓連忙進了屋子。小妹倚在床上，蒼白着一張小臉看着他們，說：“大哥二哥，你們別管我了，如果村子真的鬧了瘟疫，你們留下來太危險了。我知道你們是顧慮着我的病，帶着我你們走不遠的，就讓我留下來吧。”

“小妹你在胡說什麽！我們兄妹三人絕對不會分開的！不要再說這種糊塗話了！”孫桓責備道。

小妹輕柔的笑了笑，眼神裏沒有什麽恐懼和悲傷，坦然的說道：“二哥，我的身體你們又不是不清楚，就算沒有瘟疫，只怕也是……你們何必為了我留在這裏呢。嫂嫂身上還有傷，可總會慢慢好的，你們帶着她走不成問題。”

小妹叫他們三人都離開，那剩下病弱的她沒有人照顧，就算瘟疫沒有傳染上孫家，她怕是也活不下去了，孫桓怎麽可能會答應！他怒道：“小妹！我說了不許你再說這種混賬話！我們誰都不走！就留在家裏！我們不怕什麽瘟疫！”

“好了，別吵了。”從剛剛開始一直一言不發的孫宇突然沉聲說道，“二弟，你帶着媳婦走。我留下來照顧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