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周末不蹦迪,遲早變垃圾
早上 6 點 45 分,趙豫出了地鐵站,踉跄着來到人行道。一道陽光穿透樹影照下來,她眼睛一陣酸澀,一股隐隐的惡心感竄到了嗓子眼兒。
她扶着樹幹略緩了緩,朝四周張望了一番。現在時間尚早,路上幾乎沒有人,于是她脫掉了高跟鞋,光着腳往小區的方向走去。
昨晚幾個姐妹約她聚會,她玩得有些 high,喝得暈頭轉向,最後竟迷迷糊糊地在金三金家睡下了。清早她被樓下的狗叫聲吵醒,看到身邊的金三金,頓時吓得睡意全無。
在她們這個圈子裏,等級制度是十分森嚴的。雖然她落魄了,但畢竟曾是站在社交圈頂層的高嶺之花,姐妹們如今見了她也是客客氣氣的,聚會場合也不會落下她。
然而這個金三金在圈裏的地位卻跟她有雲泥之別。
金三金名叫金鑫,去年憑着狗屎運進了迪普蘭傳播部,對工作毫無追求,一心只想進入趙豫這幫網紅姐妹的社交圈。姑娘盤靓條順,本也是個當網紅的好苗子,奈何情商太低不會來事,又對社交距離沒有概念,總是追在人家屁股後面打探身家背景,每天不是在社交媒體曬各路合影,就是腆着臉求網紅前輩提攜轉發。就這麽耕耘了幾個月,三金成功把自己混到了食物鏈底層,昨晚要不是為了湊人數,這種聚會絕不會有人叫她。
對于這種萬人嫌,趙豫平日裏避之唯恐不及,昨晚也是酒後失态才會跟她回家。今早醒來看見三金的臉,對她的沖擊不亞于上次的“懷孕”事件。要是讓姐妹們知道自己跟這女人混到了一起,以後在圈裏東山再起就難了。想到這裏,她立馬翻身下床,像個渣男一樣地逃走了。
她拎着鞋子一路朝小區走着,舉起手機想查看信息,結果不等解鎖手機就沒電了。
正在這時,迎面忽然傳來一陣鳴笛聲。趙豫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穿鞋,一擡頭看見車裏的人是梁秋穆,頓時松了口氣。
梁秋穆開了車窗,趙豫朝他招了招手,向前走了兩步,說:“梁醫生周末出門這麽早啊?”
“要加班。”梁秋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不會現在才回家吧?”
趙豫晃了晃手裏的高跟鞋,說:“周五晚上當然要出去社交了,我又不是你。魯迅先生曾經說過,‘周末不蹦迪,遲早變垃圾’。”
梁秋穆面無表情道:“魯迅沒說過這種話。”
趙豫眉一揚:“怎麽沒說過?你上網看看,魯迅先生說過很多話呢,他還說過,‘周五不喝酒,白來世上走’,‘每天一頓酒,活到九十九’。他真的很愛說話耶。”
“不可理喻,你就這麽鬼混下去吧,遲早在急診室看見你。”梁秋穆說。
趙豫笑彎了眼睛:“梁醫生,你這人怎麽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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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穆沒再理會她,關上車窗開車走了。
趙豫回到家裏,扔掉鞋子,給手機充上電,匆匆洗了個澡,回到卧室倒頭就睡。
她一直睡到中午才醒,其實是餓醒的。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從床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從床頭撿過手機訂了份外賣,又帶着手機去了洗手間洗漱。
她一邊刷着牙,一邊潦草地翻着姐妹群裏的聊天記錄,忽然間,gay 蜜胡嘉瑞的信息蹦了出來。趙豫掃了一眼,一口牙膏沫噴到了鏡子上——
什麽情況,你昨晚跟金三金睡了?
趙豫咬着牙刷,飛速回複:你聽誰說的?
胡嘉瑞秒回道:你快去看她朋友圈。
趙豫趕忙點進金三金的朋友圈,這才發現她竟然将兩人在酒醉之下拍的自拍 po 了出來,還配了句文案:Best Friends Forever!
趙豫一口氣堵在胸口,簡直想順着網線過去掐死她。
這事就跟外賣裏的蒼蠅一般,膈應得她中飯也吃不下,火急火燎地打了電話給金三金,費了一番口舌才說服她删掉了那張合影。
而後,她也顧不上宿醉未解,又叫上幾個姐妹去了三裏屯。席間,她反複向姐妹們解釋,自己昨晚只是喝醉了,絕對沒有跟金三金混到一起。好在姐妹們都沒多問,态度也沒有任何異樣,她這才總算放下心來。
這之後一切如常,她依舊會隔三差五去城區聚會,努力維持着從前的時尚名媛人設。
她堅定地認為,通州對她來說不過是權且之計,她注定是屬于東三環的。要想重回頂峰,她就必須堅持社交,就算是咬碎了牙,也一定要在人前展露光鮮亮麗的形象。
然而,頻繁的社交雖然讓她在保持了圈裏的活躍度,卻也很快掏空了她的家底。
這些年,她一直沉迷紙醉金迷的生活,又不擅長理財,積蓄本就不多,再加之賠了蔣昱博那孫子一筆修車錢,財政更是雪上加霜。如今她仍在待業,依舊像從前一樣天天趴體,存款自然很快告罄。無奈之下,她只能甩賣自己的名牌貨,最後只留了幾件過季感不強的衣服、幾雙大牌鞋子,和一只經典款的香奈兒手袋。那只手袋被她反反複複帶去各種聚會撐場,時間久了,難免有些底氣不足,就好像過氣明星穿着同一件禮服參加了一整年的電影節。
幸而姐妹們對此也沒有多加評論,因而她起初也沒多想。
沒有聚會的時候,她喜歡窩在家裏組裝家具。當初梁秋穆搬家時,只給她留了一個鞋櫃和一個儲物櫃,根本不夠她用。但她又買不起大牌家具,心一橫就去拼多多買了幾套簡易組裝櫃。拆快遞的時候,她心中有股深深的羞恥感,她實在不敢相信,曾經尊貴的 SKP 會員,如今已經堕落到用拼多多了。
可是當她将那幾個櫃子組裝起來的時候,心裏居然又有點詭異的成就感。今年她倒黴到了極點,年後迄今一件事也沒做成,這幾個櫃子微不足道,卻也算是她的第一件戰利品。她早已習慣了活在注目之下,這種時刻自然要拍照留念。但她又擔心在朋友圈 po 這種東西會被人嘲笑。羞恥感和分享欲鬥争了半晌,最後還是後者占了上風。
照片發到了朋友圈,姐妹們紛紛點贊,誇贊她心靈手巧。趙豫正回複着評論,江湖人稱“國貿趙麗穎”的李雨彤忽然發來邀請,約她明晚參加一個香奈兒主題的派對。
李雨彤是圈裏有名的 Drama Queen,兩人走的都是時尚名媛路線,表面上是塑料姐妹花,私底下其實是死對頭,合影必發對方黑照,同臺必要相互豔壓。可自打趙豫走了黴運,李雨彤倒是大度起來,再也沒有暗搓搓地損她,即便一起參加聚會,也沒有當衆拆她的臺。
趙豫盯着邀約信息,躊躇片刻,還是帶着那只香奈兒手袋赴了約。
派對在一個高端會所舉行,趙豫到了現場,李雨彤立刻來了一句誇張的“偶買噶,看看這是誰來了”,說着就帶着一幫姐妹圍上前來,問起了櫃子的事。
趙豫有些尴尬,但依然嘴硬說:“我就是想考驗一下自己的動手能力。”
李雨彤和姐妹們臉上都是意味不明的笑容。
趙豫渾身不自在,後背一股熱氣竄上來,臉頰也跟着燒了起來。她怕姐妹們看出來,借口去吧臺取酒,趁她們不注意溜進了洗手間。
這會兒洗手間裏一個人都沒有,趙豫來到盡頭的隔間,鎖了門靠牆站着,耳根還是燒的。她心中懊悔得厲害,悔恨為什麽管不住自己的手,非要在朋友圈分享那幾個寒酸的櫃子。
她正沮喪着,忽然有兩個姐妹進來了,一邊在洗手臺補妝,一邊語帶譏諷地聊着什麽。趙豫聽了兩句,立刻明白過來,她們是在八卦她:
“還考驗動手能力,我看考驗的是她的錢包吧?還是頭一回遇見把窮說得這麽清新脫俗的。”
“八卦組都八出來了,那鞋櫃在拼多多只要 49 塊!”
“她的包都賣得只剩一個香奈兒了,哪裏還買得起高級貨。”
“雨彤也真是,她都這麽慘了,還要叫她來聚會,這不是故意讓她丢人現眼嗎?”
……
趙豫腦中一陣嗡鳴,一瞬間全明白了。
她拿起手機,顫抖着手指,點進了常去的八卦論壇刷了刷。她的櫃子果然被 po 到了論壇裏,帖子下面已經有上千條回複,清一色的嘲弄和調侃。不出意外的話,她唯一的這只香奈兒手袋也會被他們發出來,成為風靡論壇的段子。
這個聚會一開始就是李雨彤為她做的局。想想也是,死對頭翻車,哪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她還是天真了些。
趙豫收好手機,離開洗手間,去吧臺點了杯威士忌,一仰頭喝了個精光。她回頭看了看,滿屋子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孩,個個豔光四射。吧臺不遠處,坐着被晾到一旁的金三金。
趙豫想了想,上去問她:“要不要一起回家?”兩人住得不遠,可以拼車回去。
不料,金三金忙不疊擺手說:“你先走吧,我一會兒再走。”
趙豫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金三金是在跟她撇清關系。
她被金三金嫌棄了。她,曾經的京圈名媛,時尚 icon,東三環一枝花,國貿區楊幂,居然被那個食物鏈底端的金三金嫌棄了!
她花了兩分鐘的時間才消化這個事實,金三金已經撇下她去跟李雨彤 social,滿臉的讨好和谄媚。
趙豫沮喪地起身,拎着自己的香奈兒走了。
她來到路邊叫了網約車,等了十分鐘車子才到。她裹緊外套,鑽進了車後座。師傅掉轉車頭,她下意識地望向窗外。此時已近深夜,東三環依舊車水馬龍,流光溢彩,摩天大樓聳入雲霄,霓虹如琉璃般閃耀。趙豫盯着流動的光影發着呆,抱着手臂,縮得小小的。
車子在高架橋疾馳着,一路向東,駛過了朝陽邊界。車流漸漸稀疏,星光消失了,隔着千篇一律的綠化帶,街道兩邊呆然排列着小小的店鋪:五金店、小賣部、小吃店,低低的門臉,連燈光都是黯淡的。
一切都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過了一會兒,趙豫才反應過來,眼前的景象與縣城老家的街景如出一轍——她曾試圖抛棄的引以為恥的根,那個灰頭土臉的世界。
她終于意識到,那個五光十色的世界徹底遠離了她。
趙豫悵然若失。
次日,趙豫又睡到了中午,突發奇想下廚做了午餐,難吃得要死,好處是可以減肥。
下午無所事事,她又刷了幾個小時的手機。爸爸朋友圈發了篇養生文,她順手點了個贊,爸媽居然打了電話過來。
趙豫跟兩人閑聊着,裝得若無其事。從前他們每次跟她打電話都會催婚,今天倒是沒催,可能是知道她剛跟蔣昱博分了手。她沒跟爸媽說過這事,但前陣子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瞞也瞞不住。爸媽本就不贊同趙豫跟他交往,估計知道後反而松了口氣。
失業的事她暫時沒說,她怕他們擔心。然而挂斷電話前,媽媽突然問了句:“錢夠不夠花?”
趙豫一怔,懷疑爸媽已經知道她丢了工作。她鼻子一酸,說了句:“夠用。”
爸媽也沒再多說什麽。
傍晚吃過晚飯,趙豫下樓丢垃圾,坐電梯時又遇見了梁秋穆。她心情實在太差,懶得搭理他,連招呼都沒打。
梁秋穆也在一旁沉默着,過了會兒,忽然說了句:“那首歌,我好像想起來了。”
趙豫一臉疑惑。
梁秋穆又說:“那天早上,你不是哼了一首歌,問我是什麽歌嗎?”
趙豫這才反應過來:“哦?是什麽歌?”
梁秋穆說:“好像是《愛情買賣》。”
趙豫哼了兩句,恍然大悟,沉吟了片刻,低聲罵了一句:“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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