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衆所周知，前任相見必然會…… (3)

李雨彤呀，小魚的好朋友。”

梁秋穆心想，看來這一屋子全是趙豫的好朋友。

李雨彤見他面無表情，又問了句：“趙豫沒有跟你提起過我？不能夠吧。”

梁秋穆記得趙豫好像的确提起過李雨彤的名字，想了想，說：“她說你是天津人。”

李雨彤幹笑了兩聲，喝了口紅酒，說：“醫生工作很忙吧？”

梁秋穆說：“挺忙的。”

“那還有時間談戀愛嗎？”

梁秋穆閃爍其詞，沒有正面回答。

李雨彤靠着餐臺，托起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說起來，梁醫生你跟趙豫是怎麽認識的呀？”

梁秋穆腦中飛速閃過幾個選項，最後說：“在星巴克認識的，我去跟她搭讪的。”

李雨彤笑說：“這種說法基本可以默認為約炮軟件認識的，再說你們通州哪來的星巴克？”不等梁秋穆說什麽，又補充了一句：“開玩笑的，梁醫生別生氣啊。”

梁秋穆不想再搭理她。

李雨彤卻依舊糾纏不放：“梁醫生看上她哪一點了呢？你們社交圈子不同，性格也天差地別，而且她學歷、學識都比你低很多，你們根本聊不到一塊兒去吧？”

梁秋穆不動聲色道：“我覺得她挺有意思，也挺有想法的。”

“我怎麽沒看出來。”

梁秋穆剛要開口，趙豫忽然從身後拍了他一下：“你倆怎麽聊上了？聊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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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她一回頭，瞧見李雨彤居然跟梁秋穆攀談起來，她頓時慌了神，擔心梁秋穆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把她借東西的事給抖出來，立刻風馳電掣地沖了過來。

好在事情似乎沒有露餡，她心有餘悸地拉着梁秋穆走開，心裏暗暗地松了口氣。

那邊金三金幾人也結束應酬回來了，瞧見趙豫跟梁秋穆舉止親密，故意問說：“小魚，你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呀？”

趙豫一臉不解：“結婚？我跟誰結？”

一旁的 Maggie 聽見這話，連忙給她使了個眼色。

趙豫這才反應過來上次聚會的劇情，看了眼梁秋穆，笑說：“我倆好好的，為啥要結婚？現在正經人誰還結婚啊？”

李雨彤在她身後翻了個白眼。

梁秋穆站在一邊，一句話都沒說。

過了會兒，歐陽轶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哥，梁哥，梁主任，求求了，帶我走吧。剛剛我已經給一個人修了手機，兩個人貼了膜，還有一個女人讓我幫她破解前男友的手機密碼。你再不帶我走的話，我怕是要在這裏搞副業了。”

梁秋穆說了聲“好”，過去叫上鄭天選，三人一道回了家。

這晚，梁秋穆送走友人已是十點多，他又收拾了一下客廳，不覺到了十一點。

他正要去浴室洗澡，門鈴忽然響了。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趙豫。他本想無視她，不料那女人在他家門口按了五分鐘的門鈴還是不肯罷休。他怕招來鄰居，只能給她開了門。

門外，趙豫靠在門框上沖他一笑，踢掉了高跟鞋，婀娜多姿地朝他走過來，擡手勾住他的脖子，仰起臉來，醉眼迷離地望着他。

梁秋穆推開她，冷冷說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喝醉都來我家，我不會再跟你上床了。”

這種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不想繼續放任自己了。男女之間糾纏久了，大都會生出感情來。但趙豫顯然不想談戀愛。而他也遠未準備好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尤其是跟這個女人。

而且，這段時間這女人老往他家跑，他因為做賊心虛，怕被鄰居們看出端倪，三天兩頭地邀請他們來家裏做客，現在一到周末，他家就鬧鬧嚷嚷，都快變成大爺大媽的棋牌室了。這對性格安靜的他來說，無疑是種煎熬。

但趙豫顯然不準備放棄：“你确定嗎，梁醫生？”

她一邊說着，一邊繞過他來到客廳，踩着舞步扭到了沙發那邊，攀着旁邊的落地臺燈轉了一圈，将身上的外套扯下來，丢到了地上。

梁秋穆看着她，目無波瀾：“那臺燈是我姐的，三萬塊。”

趙豫立馬松開臺燈，擡手将連衣裙拉到了肩頭，又扯掉了腦後的發帶，甩了甩頭發，大波浪卷發散落在肩上，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梁秋穆心髒猝不及防地猛然一跳，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趙豫微微一笑，翩翩然飄到他身邊，攬住他的脖子，擡起大腿挂在他腰上，眼睛裏滿是魅惑：“真的沒感覺嗎？”

梁秋穆又慌了起來，但仍舊默不作聲。

趙豫右手繞到背後，捏着拉鏈向下一拉，連衣裙滑下肩頭，落在了地上。

梁秋穆又要推開她，她卻一把抱緊他，身體貼在他的胸膛，踮起腳尖，輕咬他的耳垂，柔聲問道：“還是沒感覺嗎，梁主任？”

梁秋穆耳根子一下子紅了起來。

趙豫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可真逗，非要喊職稱才行嗎？”

梁秋穆有些惱，臉頰燒着，咬牙說：“你這個妖孽。”

趙豫眸光盈盈：“猴哥，人家好怕。”

梁秋穆将她攔腰抱起，大步來到卧室，恨恨地丢到床上，壓了上去。兩人熱吻片刻，趙豫一個翻身騎在他身上，急躁地扯着他的襯衣，想要幫他脫掉，卻聽見“嘶啦”一聲，袖子上多了一個洞。

梁秋穆看了看襯衣，無奈說：“大姐，你給我留件襯衫吧。”

這女人可能跟他有點八字不合。有次兩人在浴室裏做，她脫掉他的襯衫随手向後一扔，居然剛好扔到了馬桶裏。還有一次，她想營造浪漫的氣氛，特地在客廳裏點了一圈蠟燭，結果又不小心把他的襯衫給燒了。現在他已經沒幾件襯衫能穿了。

“那就別穿了，我覺得你不穿最好看。”趙豫笑說。

“是嗎？”梁秋穆脫掉襯衫，壓住她吻了上去。

結束後，兩人又一起洗了個澡。趙豫往床上一躺，發現梁秋穆居然把枕頭換了，換的正是她家那款。

趙豫笑嘻嘻地說：“梁醫生，你還是這麽不坦誠。”

梁秋穆有些別扭，辯解說：“剛好枕頭要換了而已。”

“好吧，晚安。”趙豫在他唇上一吻，翻過了身去。

梁秋穆看着她的後腦勺，猶豫良久，擡起左手搭在了她的腰上。趙豫抿嘴一笑，拉過他的右手臂枕在了脖子下面。

梁秋穆閉上眼睛，一顆心平靜下來，像鵝卵石沉在水底，安穩的，清澈的。

其實這樣也挺好，他心想。

窗外有蟲鳴，他沉沉地睡着了。

十六章 轉發這只小喜鵲，收獲一天好運氣。

自打趙豫、Maggie 和胡一美一起創業，三人每天躊躇滿志，公司籌備了一個多月就火速開張了。

為了打響知名度， Maggie 招了十幾個實習生在公司附近發傳單、推二維碼，胡一美則在朋友圈和抖音到處發廣告，趙豫自然也是幹勁滿滿，自告奮勇地承擔了本小區的招生工作。

周六這天，她不到七點就醒了，一番精心打扮之後，帶着一打傳單出了門。這會兒是小區老年養生天團的集中活動時間，正是發傳單的好機會。

她穿過小區花園，瞧見小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一幫大爺大媽，有的在拉伸，有的在玩器械，有的在踢毽子，有的在打太極拳。她正琢磨着找個合适的時機混進去，身後忽然傳來一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起得這麽早？”

趙豫回頭一看，見梁秋穆一身運動裝束，額頭上挂着些汗，應該是剛剛跑步回來。

趙豫朝他走了幾步：“我現在可是創始人，時間寶貴，怎麽能用來睡覺。”說着，從包裏抽了張紙巾給他。

梁秋穆接過紙巾擦了擦汗，看見趙豫手裏的傳單，問說：“你不會準備給大爺大媽發傳單吧？”

“是啊，怎麽了？”

“我覺得你還是給他們送雞蛋比較有用。”

趙豫不滿說：“你不準再打擊我！我跟你說，我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了。”

“什麽準備？”

“全網的錦鯉都被我轉發了。”

梁秋穆無言以對。

兩人說話間，頭頂上忽然飛過一只黑鳥。

趙豫看着那只鳥落在了不遠處的白楊樹上，連忙合十雙手，虔誠地許願道：“小喜鵲早上好，保佑我客流滾滾，財源廣進。”

梁秋穆看了眼樹梢上的黑鳥：“那是烏鴉。”

趙豫一臉震驚：“不會吧？我這兩天一直跟它許願呢！Fuck，我朋友圈裏已經有 100 多個人轉發了。”

梁秋穆解鎖手機，點進趙豫的朋友圈，發現她的确在鋪天蓋地的招生廣告裏插播了一條圖文動态：轉發這只小喜鵲，收獲一天好運氣。Maggie 和胡一美都在點贊列表裏。所以這幫人是一點常識都沒有嗎？

梁秋穆正想着，趙豫又一臉無所謂地說了句：“算了，反正他們也不知道。”

梁秋穆搖了搖頭，戴上耳機走了。

趙豫也帶着傳單溜達到小廣場，跟大爺大媽們 social 起來。盡管氣氛十分融洽，但大爺大媽們對美術班似乎興致寥寥，一幫人只接了五六份傳單，輪流傳閱了一番，絕口不提報名的事，反倒問趙豫有什麽優惠活動沒有。

趙豫心想，還真讓老梁給說着了。她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笑吟吟地回說：“過幾天我們有開放日活動，現場會免費發雞蛋，您要是感興趣，可以過去看看。”

大爺大媽們一聽，頓時來了興趣，紛紛上來找趙豫領傳單，又反複向她确認了開放日時間，生怕錯過了領雞蛋活動。

傳單瞬間發出去一半。趙豫知道大爺大媽報班的可能性不大，但只要他們把傳單散播出去，她這一早上也不算白忙。

接近八點時，趙豫去梁秋穆家蹭了個早餐，估摸着學生家長們該出門了，又回家換了身 BM 風純欲裝束，繼續在小區裏流動作戰。

但也許是穿搭用力過度，她所到之處鄰居們只是盯着她看，幾乎沒有人上前接她的傳單。她在小區裏轉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只發出去十來張，其中一大半還是杜子騰跟小夥伴捧場。

她不禁有些洩氣，正想着怎麽改進營銷策略，忽然瞧見陳瑜從小區門口進來了，身後跟着于驕陽和于曉旭，還有一個五官清秀的男孩，正是青春期，身材高瘦，麻杆一般。男孩身邊還有個挺高的男人，三十歲上下，頭發短短的，笑起來陽光帥氣。趙豫莫名覺得這男人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一幫人朝她走過來，表情各異。陳瑜對她愛答不理，卻又忍不住拿眼角瞟她。于曉旭照舊一臉漠不關心的表情。于驕陽則是笑嘻嘻地跟她打了個招呼，趙豫的長相性格都是她的路數，兩人早已加了微信，她時不時地還會向趙豫請教穿搭技巧，兩人差不多已經混成了小姐妹。旁邊的高個子男人有些自來熟，看見趙豫爽朗一笑，問了聲：“忙着呢？”他身邊的男孩也跟上來，直愣愣盯着趙豫，眼睛黏在了她身上。

陳瑜也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趙豫，見她穿了件短小緊身的 T 恤，露出一截細腰，下面一件格子裙也快要短到大腿根，兩條大長腿露在外面，又細又白，煞是惹眼。一扭頭，瞧見那男孩在一旁看直了眼，連忙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捂住他的眼睛，對趙豫冷嘲熱諷道：“趙小姐，你要是買不起成人衣服，我家女兒穿過的衣服可以捐給你。”

不等趙豫反擊，陳瑜旁邊的男人就開口說道：“姐，你怎麽能這麽說人家？每個人都有穿衣自由，你就算看不慣也要尊重人家。”

“我也覺得挺好看的。”于驕陽也說。

陳瑜頓時被噎住。

男人又對趙豫自我介紹說：“美女你好，我是陳瑜的表弟喬謙。”

趙豫跟他握了握手，說：“你好，我叫趙豫。”

一旁的男孩也掙脫了陳瑜，對趙豫伸出了右手：“美女你好，我是陳瑜的表弟，喬謙的弟弟，我叫喬梁。”

趙豫糾結了一會兒，實在不想跟青春期的男孩握手，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喬梁一臉郁悶，喬謙笑着把他推到一邊，對趙豫說：“我怎麽覺得你有點面熟呢。”

“我也是，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趙豫絞盡腦汁想了想，忽然間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年初我去醫院找梁醫生，正好你挂錯號了，也進了他的診室。你就是那位痔瘡少俠吧？我們這是什麽緣分吶！”

于驕陽和喬梁在一旁笑彎了腰。

喬謙臉上有些尴尬，一擺手，說：“都是過去的事了。”低頭瞧見趙豫手裏的傳單，又說：“你在發傳單？”

趙豫點了點頭。

“要不要我幫你一起發？正好我現在沒事。”喬謙說。

趙豫高興地說：“可以嗎？那太謝謝你了。”

陳瑜連忙上前阻止：“一會兒要吃飯呢，趕緊回家去。”

喬謙低頭看了眼腕表：“這才幾點，我發一會兒就回去。”說着也不等陳瑜回應，就從趙豫手中拿過了一打傳單。

于驕陽和喬梁見狀，也上來說：“那我也幫忙一起發吧。”

陳瑜惱說：“你倆沒別的事了嗎？回家寫作業去！”

“我都沒帶作業！”喬梁嚷道。

“那也跟我回家去，別跟你哥似的游手好閑！”陳瑜一邊說着，一邊把女兒和表弟拖走了。大表弟年齡大了管不住，至少要看住小表弟，別叫他被妖女所惑，走上歧途。

趙豫和喬謙一邊聊天，一邊發着傳單，不覺到了十一點。

喬謙看了看時間，說：“不早了，不然我們去吃個中飯？我剛才開車過來，看見小區北門有家火鍋店不錯。”

“你不是要跟家人吃飯嗎？”趙豫說。

“晚上吃也一樣。”喬謙爽快說道。

“可是，你吃火鍋不方便吧？”

“沒事，早痊愈了。我之前那是因為剛回國，腸胃還沒完全習慣。”

趙豫剛要說什麽，梁秋穆忽然穿過花園過來了。趙豫朝他招了招手。梁秋穆走上來，看了看喬謙，又看向趙豫：“還沒發完？”

“快了，多虧有好心人幫忙。”趙豫介紹說，“這位是喬謙，陳瑜的表弟。年初他挂錯了號，找你看過痔瘡，還記得嗎？我們剛剛說起來，都覺得這緣分好神奇。”

梁秋穆不置可否。

喬謙說：“梁醫生，久仰大名，我聽陳瑜說起過你。”

梁秋穆潦草地跟他握了握手，也沒有多說什麽。

“不然你也幫我發一下呗，一會兒就發完了，等下我請你倆吃火鍋。”趙豫央求說。

“沒空，我要買菜做飯。”梁秋穆不鹹不淡地說着，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丢下一句：“趙大寶，等下別忘了過來丢垃圾，你還差一個月呢。”

趙豫下意識地跟上去：“哈？你有沒有搞錯？我都幫你扔了多久的垃圾了，你是欺負我數學不好嗎？”

“是啊。”

“你這人怎麽這樣！”

梁秋穆面不改色：“沒事早點回家，垃圾放久了會招蟑螂，你記得及時丢，遲到的話再多加一個月。”

“有你這麽欺負人的嗎？”趙豫恨恨地說，“你這個周扒皮，黃世仁！我要報警！”

“你趕緊報吧。”梁秋穆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豫翻了個白眼，回頭對喬謙說：“咱們今天先不吃飯了啊，我這邊有點賬要算，欠你一頓飯，你加我微信，我們回頭再約。”

喬謙說了聲“好”，兩人加了微信，趙豫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了梁秋穆，又跟他抗議起來。

恰好這會兒陳瑜下樓來找喬謙，看見他在小廣場上傻站着，上來說：“還不回家吃飯，看什麽呢？那誰呢？被帶走了？”

喬謙眼睛依舊看着趙豫和梁秋穆，問陳瑜道：“梁醫生是趙豫男朋友嗎？”

陳瑜一臉嫌棄：“怎麽可能？除非梁醫生腦子被門擠了。”

喬謙若有所思地望着兩人的背影，沒說什麽，跟陳瑜一道上了樓。

雖說趙豫對新工作鬥志昂揚，每天都在幾個園區裏兢兢業業地發傳單，但宣傳效果卻委實有限，有的人甚至當着她的面把傳單扔進了垃圾桶。她每天早出晚歸，最後卻變成了為垃圾站收廢品的大爺創收。

她不禁有些挫敗，每天在梁秋穆面前長籲短嘆。梁秋穆也不忍袖手旁觀，硬着頭皮在朋友圈幫她轉發了浮誇的招生廣告，又建議她說，這邊的人都比較實際，營銷不能只靠發傳單、廣告刷屏，必須要有亮點，有幹貨，讓鄰居們覺得物有所值，這樣他們才會有花錢的沖動。

趙豫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第二天， 她挑了個鄰居們出門遛彎的時機，一身法式裝扮，帶着畫架出了門。

來到小廣場上，她也不跟鄰居們打招呼，默不作聲地找了個角落，把培訓班的二維碼往地上一擺，開始坐下來寫生。

雖說趙豫前幾年放棄了設計師的夢想，也不大動畫筆了，但當年高考專業成績在省內可是前幾名，還是有幾分童子功在身上，沒一會兒功夫就把一副廣場百景圖勾勒出輪廓。

鄰居們觀望了一會兒，不覺來了興趣，三三兩兩地過來圍觀。

幾個大爺大媽見她在小區裏忙活了好幾天，心裏惦記着雞蛋，有意捧場說：“畫得是挺好哈，就是不知道報名費貴不貴？”

趙豫忙說：“不貴不貴，過幾天我們有開放日活動，大家可以來看一看。”

大爺大媽們又捧哏說，現在競争激烈，孩子學點特長還是有必要，畫畫比樂器好學，還便宜，挺合适的。

一幫人一唱一和，有些鄰居經不起忽悠，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掃了二維碼。

過了會兒，陳瑜帶着于驕陽從補習班回來了。于驕陽看見小廣場上圍了一堆人，也擠進去看熱鬧，看了會兒，回頭對陳瑜說：“媽，你幫我報個名吧，我想學畫畫。”

陳瑜這大女兒學習成績很差，平日裏除了追星化妝沒別的愛好，現在難得對藝術有了點興趣，陳瑜實在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因而雖說她總瞧不上趙豫的為人作風，還是擠進人群偷偷掃了個二維碼。

就這樣，新營銷策略大獲成功，短短三天就有十幾個家長幫孩子報了名。

趙豫心花怒放，連忙跟大股東和二股東分享了好消息。Maggie 和胡一美喜出望外，當即又撥了筆錢，叫她好好籌備開放日活動。

十七章 拉格朗日和吉克隽逸

開放日這天是周六，Maggie 和胡一美住得遠，來得有些晚。趙豫一大早就來了公司張羅，忙得連早飯都沒顧上吃。

恰巧梁秋穆這天上午有個會診，臨走前想起趙豫今天有活動，就去美術沙龍看了看。

這會兒才剛過八點，家長和孩子們還沒來，趙豫一個人在大廳裏忙前忙後，一會兒擦桌椅，一會兒檢查餐食、擺件和宣傳畫，梁秋穆剛要進門跟她打招呼，電話鈴又響了。

趙豫一把抓起電話，夾着嗓子，用萌妹音說道：“您好，小麥美術沙龍，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麽，趙豫依舊用甜甜的嗓音回說：“好的，我現在就幫您轉接我們的高級藝術總監，小魚老師。”說完，将電話扣在桌上，等了幾秒鐘，又拿起來，換了個音色說：“您好，我是小魚老師。”

梁秋穆忍俊不禁，等她打完電話，上前說：“你夠忙的啊。”

趙豫擡頭看了他一眼，說：“唉，沒辦法，公司剛開業，人還沒招齊，我只能先頂上去，總不能讓客戶覺得我們這裏不正規，連個前臺都沒有。”

梁秋穆在前臺邊上的沙發坐下，說：“我那天就想說了，你們這沙龍聽起來怎麽那麽像美發店，現在連高級總監都有了。”

趙豫白了他一眼：“那你要不要辦張卡呀？”

說話間，電話又響了，趙豫條件反射地撈起電話，捏着嗓子來了句：“您好，小麥美術沙龍，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兩秒鐘，說：“你好好說話！”

趙豫聽出是陳瑜的聲音，恢複了正常的聲音，但語氣裏仍舊十分客氣：“陳女士您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陳瑜立刻對趙豫的工作做了一番指示，希望她能對于驕陽盡心盡責，培養她對美術的興趣，挖掘她的藝術天分。

趙豫也不惱，一個勁兒附和說“好好好，對對對”，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您放心，孩子在我們這裏學習肯定沒問題。”挂了電話，立馬拉下臉來翻白眼。

梁秋穆覺得有些好笑：“你這變臉也太快了吧。”

趙豫說：“沒辦法，畢竟她也花錢了，我态度總不能太差。”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梁秋穆看了看時間，起身要走。

趙豫叫住他，從桌上拿了盒茶，遞給他說：“哎，前兩天劉大媽送我的養生茶，你帶一盒回去吧，太難喝了，我喝不慣。”

梁秋穆皺眉道：“好東西也不給我。”

趙豫笑說：“對嗓子好。”

梁秋穆嘴上嫌棄着，但還是帶着茶走了。

不一會兒，于驕陽和幾個小夥伴來了，在大廳和幾個教室裏晃了一圈，又聚在餐飲區吃起了點心和零食。

趙豫見他們吃個沒完，連忙上去趕人：“哎哎，過來吃早飯了你們？少吃點，給其他人留點。”

“瞧你這小氣勁兒。”于驕陽乜斜着眼睛，又給自己倒了杯飲料。

趙豫看着于驕陽，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招呼她說：“哎，過來跟你說點事。”

“幹嘛？”于驕陽端着飲料過去說。

趙豫把她拉到角落，攬住她的肩膀，低聲說：“給你十塊錢，一會兒帶人給我捧捧場。”

于驕陽嘴角一挑：“十塊錢？你打發小學生呢！現在杜子騰都不這價兒了。”

“那你要多錢？”

于驕陽伸出了兩個手指：“起碼二百。”

趙豫伸出手來，面無表情道：“二十，多了沒有，愛要不要。”

于驕陽不情不願地拍了拍她的手，說：“你就摳死吧！”

到了九點鐘，Maggie、胡一美和家長們陸續到了。趙豫帶家長們在教學區轉了一圈，又招呼他們落座，親自端了餐食上來招待他們。陳瑜挑剔說，自己不喝含糖飲料。趙豫熱情地沖了一杯劉大媽送的養生茶端給她。陳瑜喝了一口，臉皺成了苦瓜。

随後，三名創始人輪流做了宣講，趙豫又給學生和家長們上了一節公開課。有了于驕陽和小夥伴們當托兒捧場，現場氣氛始終輕松愉悅，開放日最終圓滿收場。

經過這次宣傳，不少先前觀望的家長都幫孩子報了名，甚至陳瑜也把二女兒于曉旭送了過來。

于驕陽和于曉旭這姐妹倆似乎不大對付，平時極少交流，就連上課都不一起來。每次都是于驕陽先跟一幫小夥伴呼啦啦來到沙龍，仿佛打群架一般。而後于曉旭一個人踩點來教室，目不斜視地走到教室後排，旁若無人地埋頭做題。

這天下午，于驕陽和好基友曲霖來得有些早，教室裏只有趙豫一個人，正坐在一張書桌前奮筆疾書地處理工作郵件。

于驕陽看見趙豫正忙着，站在教室門口對曲霖嚼起了舌根：“她的腦子是單線結構，沒辦法同時處理兩件事，現在你就算罵她，她也聽不見，不信你試試。”

曲霖扭扭捏捏不肯試。

于驕陽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沖趙豫說：“月亮不睡你不睡，你是禿頭小寶貝。”

趙豫果然還是專心致志地盯着電腦寫郵件，仿佛沒聽見一般。

于驕陽又得意洋洋地喊了句：“別人脫單你脫發，感覺自己萌萌噠。趙豫，趙阿姨，聽見了嗎？過來打我呀？”

趙豫口裏念叨着“期待您的回複，趙豫”，打下了最後幾個字，合上電腦，大步來到門口，一把鎖住于驕陽，說：“小丫頭片子，找削呢！”

于驕陽趕忙求饒。

兩人正打鬧着，于曉旭背着書包走進教室，依舊沒搭理他們，徑直走到後排的書桌前，拿出試卷做了起來。

趙豫早就聽劉大媽說過，于家老二于曉旭性格像陳瑜，也是争強好勝，凡事都要争個第一，從小學開始，成績從沒跌出過年級前三。她看着于曉旭，感慨說：“你妹一直這麽酷嗎？”

于驕陽翻着白眼，說：“是啊，人家可是天才少女，最大的愛好是學習，偶像是拉格朗日。”

趙豫點了點頭：“拉格朗日……這名字怎麽這麽熟悉？啊，不對，她叫吉克隽逸。”說着，走到教室後排，跟于曉旭打了個招呼：“曉旭來了？上回讓你們畫日落，你回去畫了沒呀？”

于曉旭簡潔地吐出了兩個字：“沒空。”

趙豫低頭看見桌上的數學試卷，擋住眼睛說：“有話好好說，快把這髒東西拿走，我看着頭暈。”

于曉旭沒再搭理她。

趙豫讪讪地笑了笑走了。

這節課她要教的是人物肖像，為了方便學生創作，她主動坐在中央當起了模特。快要下課時，她在教室裏轉了一圈檢查了一下，有幾個學生畫得有模有樣，于驕陽畫得也能看得過去。唯獨于曉旭消極怠工，畫紙上只畫了個一個大圓圈，裏面套了兩個小圓圈，算是眼睛。

趙豫拿起畫紙，放在臉頰旁邊，問她說：“你看我長這樣嗎？”

于曉旭眼皮都沒擡：“老師，您就別管我了，我媽幫我報這個班是為了讓我放松，但我放松的方式就是做題。您還是多花點功夫教于驕陽吧，她要是再找不出一點特長，可能就上不了大學了。”

趙豫無言以對。

于驕陽坐在不遠處，怨憤地看着妹妹，眼睛一轉，從包裏找出筆記本，撕下一張紙來，在上面寫了幾個大字。而後，她又偷偷溜到妹妹身後，趁妹妹起身時，若無其事地把那張紙貼到了她的書包上。

于曉旭毫無察覺，背起書包走了，于驕陽和曲霖在她背後笑得前仰後合。

趙豫好奇地看了于曉旭一眼，見那張紙上寫了四個大字：你過來呀。

她搖了搖頭，說了句：“幼稚。”卻也悄悄寫了張紙條，貼到了于驕陽背後：殺豬能手。

這晚趙豫下班已是八點多，來到小區時，恰好遇見梁秋穆下樓扔垃圾。

兩人一路聊着來到樓下，梁秋穆忽然發現她背後貼了張紙條，他笑着撕下來，問說：“這誰給你貼的？”

趙豫接過來一看，見上面寫着：已禿頂。想也不用想，一定是于驕陽幹的。

她把紙條揉成一團，惱說：“難怪剛才孫大爺說我假發不錯。那個死丫頭，看我明天怎麽收拾她。”

兩人來到電梯，趙豫按下五樓的按鈕，瞥見旁邊貼了張小區運動會的宣傳海報。

她潦草地掃了一眼，自言自語說：“想不到，我們小區還有運動會呀。”

梁秋穆沉吟了一會兒，說：“有個羽毛球混雙比賽，你有沒有興趣？”

趙豫顯然興趣不大：“我不喜歡運動耶，參加這比賽有啥好處？”

梁秋穆想了想，說：“要是拿到冠軍的話，可以贏得全小區的尊重。”

趙豫“切”了一聲。

梁秋穆又說：“那我請你吃飯行了吧。”

趙豫一口答應：“好啊，我要吃火鍋。”

梁秋穆點頭說：“好，那我就幫你報名混雙了。”

電梯到了五樓，趙豫跟着梁秋穆一起出來了。

梁秋穆也沒有覺得奇怪，順口問說：“還沒吃飯吧？”

趙豫說：“嗯，快餓死了，來點夜宵。”

“給你留了點烤雞胸肉和沙拉，馬上要比賽了，少吃點碳水。”梁秋穆說。

“我不愛吃這麽清湯寡水的東西。”趙豫不滿說。

“愛吃不吃，沒別的了。”梁秋穆一邊說着，一邊開了門。

趙豫咕哝着，跟在他身後進了門。

十八章 小區贏魔

一個晴朗的夏日，第五屆陽光小區杯夏季運動會暨知識競賽正式拉開了帷幕。參賽選手們早早聚集在小區廣場，個個精神抖擻，器宇軒昂，迫不及待地想在賽場上一展身手。

趙豫也為比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精心搭配了一身又美又辣的 lululemon 運動裝。

恰好這天梁秋穆的好基友鄭天選和歐陽轶也來湊熱鬧。趙豫把手機交給二人，緊急培訓了一番拍照和濾鏡技巧，再三交代說：“贏不贏的不重要，務必要把我拍得好看點，教給你們那些顯瘦顯腿長的教程都記住了吧？”

梁秋穆一聽，反駁說：“贏怎麽不重要了？不想贏的話，參加比賽還有什麽意義？”

趙豫眉一揚：“不是你拉我參加比賽的嗎？我只說可以陪你比賽，可沒說要贏。”

梁秋穆正要說什麽，孫大爺穿着跨欄背心過來了，樂呵呵地和幾人打了個招呼，跟梁秋穆寒暄說：“小梁找到搭檔了啊？還以為你今年參加不了混雙了呢。”

趙豫狐疑地看了眼梁秋穆，又問孫大爺說：“大爺，他怎麽回事？”

梁秋穆張了張口，想要岔開話題，卻還是架不住孫大爺嘴快：“他這不是前陣子一直找不到雙打搭檔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