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衆所周知,前任相見必然會…… (20)

情形:

“梁醫生,此刻你是我心裏最在意的人。”

他曾在她心底深刻停留,她也說過會永遠在心裏給他留一個位置。但現在,那個位置已經不屬于他了。

梁秋穆不可抑制地悲哀起來。他手指顫抖着,在對話框裏輸入了一句:可以見一面嗎?

對話框上方跳出了“對方正在輸入”的圖标。梁秋穆期待着。然而,最後什麽都沒有發過來。

梁秋穆放下手機,沉默良久,擡手摸了摸牆壁,啞聲說了句:“晚安。”

六十二章 媽媽不只是媽媽,也是她自己。

新年過後沒多久,趙豫受不了內心煎熬,還是把于致遠出軌的事告訴了陳瑜。

當然,她沒有直接說,而是旁敲側擊地跟她聊起查另一半手機的問題。

陳瑜說:“我從來不看于致遠手機。”

趙豫說:“你還是看看吧。”

陳瑜滿不在乎:“看過,全是工作信息,別的什麽都沒有。”

趙豫小心翼翼地說:“說不定有別的手機呢。”

話說到這份上,陳瑜也就懂了。

這天晚上,她失眠了一整晚,于致遠倒是睡得挺踏實,沒有半點做了虧心事的樣子。陳瑜盯着他的後腦勺,心想要不要把他叫醒,直接問他算了。但她轉念又反應過來,沒有證據的事,他是不會承認的。她這麽做,只會讓他越發警惕,她永遠都別想知道真相。她反複思量,最後還是把百爪撓心的焦慮感強壓了下去。

這之後一連幾天她都裝得無事發生。到了周六下午,于致遠忽然說,晚上要陪客戶吃飯,回家會晚一點。陳瑜知道,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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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動聲色地答應下來,等到于致遠出了門,悄悄打車跟了上去。

于致遠要去的地方似乎挺遠,走了快一個小時。到了北五環,車子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了下來,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高挑容貌豔麗的女人一路小跑出來了,上了車,兩人先吻了半天才啓動車子。

陳瑜在出租車裏看着,牙都快咬碎了。

那邊的兩人毫無察覺,又開了十幾分鐘的車,來到了一家西餐廳。

陳瑜跟着兩人下了車,看着他們落座,點好了餐,她整理了一下表情,朝兩人走了過去。

于致遠看見妻子來了,臉上一陣慌張,但很快鎮定下來,假裝自然地說:“老婆,你怎麽來了?我正跟客戶吃飯呢。”

陳瑜沒搭理他,徑直在那個女人身邊坐下,打開手邊的菜譜翻了翻,叫來服務員點了份牛排和紅酒。

于致遠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只能硬着頭皮繼續演戲:“老婆,這是我們公司客戶沈麗娜。麗娜,這是我愛人陳瑜。”

沈麗娜早就聽聞于致遠老婆性子潑辣,這會兒已經慌得不得了,結結巴巴地配合說:“陳女士您好,很高興認識您……”

陳瑜頭也不擡:“別演了,剛剛你倆在車裏抱在一起啃,我都看見了。”

于致遠表情頓時僵住,沖沈麗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走。沈麗娜慌慌張張起身,拎着包想走,不料卻被陳瑜叫住了:“沈小姐,咱倆加個微信吧。”說着朝她亮出了自己的二維碼。

沈麗娜不知所措地看向于致遠,然而于致遠這會兒已經變成了縮頭烏龜,壓根不敢再看她。沈麗娜只好拿起手機掃了碼。

陳瑜通過了好友申請,收起手機,對沈麗娜說:“沈小姐,你應該也聽于致遠說過,我這人出了名的小氣,脾氣也不好,于致遠給你花的錢都是我們的共同財産,回頭我把賬算一算,告訴你該還多少,你記得及時轉給我,還不上咱們法院見哈。”

沈麗娜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瑜說:“你看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你可以先走,我跟我老公還有事要聊。”

沈麗娜怨恨地瞪了一眼于致遠,一扭頭走了。

于致遠一把拉住陳瑜的手,哀求說:“老婆,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時糊塗……”

服務員把陳瑜點的牛排和紅酒端了上來,于致遠停了停。

陳瑜面無表情地切着牛排,說:“我剛剛算了算,我們結婚 20 年了。結婚前,我也是沒下過廚的。你口味挑,我就努力精進廚藝,廚房裏一待就是 20 年。我煎的牛排,不比這差吧。”

于致遠鼻子一酸,哽咽說:“我錯了老婆,我不是人,你打我罵我都行。但我求你看在兩個閨女的份兒,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她們明年就要高考了,我不想因為這事影響她們。”

陳瑜笑了笑:“老于,我們一路經歷了那麽多風風雨雨,這麽些年都過去了,不會邁不過這麽一道小坎兒。我不是拎不清的人,只要你肯回來,我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于致遠喜出望外:“真的嗎老婆?你真的願意給我機會?”

陳瑜點了點頭:“我只問你一件事,除了這位沈小姐,這些年你還有沒有睡過其他女人?”

于致遠斬釘截鐵地說:“絕對沒有!”

陳瑜微微一笑:“老于,咱們今天都聊到這裏了,你再撒謊就沒意思了,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麽信任你呢?”

于致遠還是支支吾吾不肯說。

陳瑜又說:“你實話實說就好了,不管事實如何,說開了我既往不咎,我們繼續往前看。我保證。”

于致遠內心一番掙紮,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陳瑜切好了牛肉,把刀叉放在一旁,平靜問說:“幾個?”

于致遠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就一兩個吧。”

陳瑜說:“你再好好想想。”

于致遠一聽這話,以為陳瑜已經找人調查過他,只能寄望于坦白從寬:“七八個吧。”

話音剛落,陳瑜直接把盤子扔了過去:“我操你大爺!”

于致遠急忙擡手去擋,不等反應過來,紅酒又朝他潑了過來。他驚慌失措地閃躲着:“你不是說既往不咎嗎?”

陳瑜氣得渾身哆嗦,扳着桌沿想掀桌子,發現是固定的,于是又順手撈起旁邊沈麗娜的盤子朝于致遠砸了過去:

“于致遠你還算個人嗎?他媽的我二十歲就跟了你,這輩子我連其他男人的手都沒碰過,你給我跑出去睡七八個!你怎麽不去死呢!當年大學裏追我的有多少?我家裏給我介紹的有多少?他們哪個不比你強?但我還是死心塌地跟着你。為了支持你創業,我他媽在事業上升期把工作辭了,十幾年如一日,待在家裏伺候你,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你要這麽對我?”

陳瑜罵得聲淚俱下,于致遠又是羞愧又是害怕,縮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敢動。服務員見陳瑜氣勢洶洶,也不敢貿然上來勸架,一幫人就遠遠站着,看她罵了快半個小時。

陳瑜發洩完了怒氣,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淚,對于致遠說:“離婚協議我會盡快弄好,回頭你簽一下。”說完就揚長而去。

陳瑜是個高效的人,沒幾天就跟律師起草好了離婚協議。她當年是學財務管理的,律師也請得好,財産和股權分割、孩子教育問題搞得明明白白,一點便宜沒叫于致遠占。于致遠本來就是過錯方,又對陳瑜和女兒心懷愧疚,因而對于陳瑜的要求幾乎全盤接受。

不過離婚畢竟是大事,家裏有些碎嘴子勸陳瑜為了孩子忍一忍,都四十多歲了,就別折騰了。陳瑜直接當着他們的面拍碎了倆杯子,從此家人也沒人敢再吭聲了。

六十三章 撞衫不可怕,撞成情侶裝才尴尬。

本着壞事不過年的原則,陳瑜拉着于致遠迅速走起了離婚程序。兩個女兒都快成年,這事也沒有瞞着她們。不過考慮到以後女兒教育買房都需要于致遠出錢,陳瑜還是給他留了面子,沒有把離婚的原因告訴女兒,只說因為兩人性格不合。

兩個女兒對此反應不大一樣,于驕陽雖然平時跟于致遠比較親密,天天跟陳瑜吵架鬥嘴,這次卻意外地懂事起來,堅決支持媽媽的決定。然而妹妹于曉旭年紀小一些,又是被家人寵着長大的,習慣了溫馨的家庭氛圍,對爸媽分開的事一時難以接受。

于曉旭知道,家裏是媽媽說了算,離婚的主動權也在媽媽手中,于是跟媽媽鬧了幾次,反對她和爸爸離婚,見媽媽無動于衷,又學着姐姐的樣子故作叛逆。起先是染頭發,但可能染的顏色太低調,媽媽沒看出來。她又故意在卧室裏放煙頭,結果媽媽還是視而不見。

于曉旭一氣之下,挑了個沒有重要科目的下午逃了課,跟姐姐上次一樣跑去了通州,還把姐姐的好基友曲霖叫了出來,不由分說地拉着他去了陽光小區。

曲霖疑惑不解:“你家不是搬朝陽去了嗎?你又回來幹嘛?”

于曉旭不搭理他,帶着他來到自己家門口,按下了門鈴。

不一會兒,趙豫過來開了門,身上穿了件大紅色毛衣,胸口印了條古怪的魚尾巴,下半身穿了條花睡褲。

曲霖一見她這打扮,禁不住笑了:“趙老師,您這穿的是什麽呀?”

趙豫低頭看了看,這身裝扮的确有些奇怪。剛剛她收拾衣櫥,翻出了這件毛衣,想起舊事心裏十分感慨,于是把毛衣套在身上試了試,結果還沒來得及脫下來這兩人就來了。

趙豫見兩人站在門前,也有些意外,問說:“你們怎麽來了?”

于曉旭沒有回答,反問說:“趙老師,您能出來一下嗎?”

“幹嘛?”趙豫雖然困惑,還是穿着拖鞋出去了。

于曉旭看了她一眼,拉着曲霖進了門,反手把門關上了。

趙豫看着緊閉的房門,呆在了原地:“什麽情況?”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裝束,心想這幅樣子絕不能叫人看見,于是趕忙上去敲門:“于曉旭,你給我把門打開!”

然而于曉旭卻只當沒聽見,不緊不慢地從書包裏掏出一頂火紅的假發,對着鏡子套在了頭上,又從包裏翻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了,夾在手裏,對曲霖說:“過來,配合我一下。”

曲霖驚恐地後退了一步:“你想幹嘛?”

“配合我一下,我幫你追我姐。”于曉旭說。

曲霖猶豫着走過去,還沒反應過來,被于曉旭一把按倒在沙發上。曲霖大叫一聲,剛要起身,于曉旭往他懷裏一躺,右手捏着煙,左手舉着手機,對着兩人“咔嚓”一聲。

曲霖忙不疊把她推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拍這種照片幹嘛呀,快點删掉!讓驕陽看見了,我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

于曉旭一聲不吭,埋頭對着手機噼裏啪啦地打了會兒字,打開微信發了條僅家人可見的朋友圈:今天下午逃課來通州了,趁着沒人發現,帶男朋友來家裏玩一下。

曲霖見于曉旭不理他,轉身要去開門,于曉旭一個箭步沖過去,又将他按在了門上:“再陪我等 40 分鐘。”

曲霖苦着臉說:“不是,學霸,我得回去上補習班啊。你逃課沒事,我逃課又逃補習班,會被我爸打死的。”

“不行,反正你現在不能走。”于曉旭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

門外,趙豫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麽,敲門也敲累了,只好下樓去找外援。出樓門走了沒幾步,忽然看見于驕陽風風火火地過來了,身後還跟着梁秋穆。

剛剛梁秋穆下班回來,剛好在小區門口遇見于驕陽,他以為于驕陽又離家出走了,下車問了幾句,得知于曉旭跟媽媽賭氣,跑到了趙豫家,還把趙豫鎖在了外頭,他立馬把車子往臨時停車場一停,跟她一起來了。

趙豫一見兩人朝她走來,連忙抱起手臂遮擋毛衣圖案,然而這毛衣實在太紮眼,梁秋穆還是一眼認出來了。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麽,立刻脫下外套要借她穿。趙豫一看,更尴尬了,因為他裏面穿的居然是那件魚頭圖案的紅毛衣!

趙豫在心裏無聲吶喊着:我去,這到底是什麽詭異的緣分?這人明明讨厭這件毛衣,為什麽還要穿?而且偏偏在今天穿?這也太社死了吧!

梁秋穆把外套丢給她,和于驕陽進了大廳,趙豫只能硬着頭皮跟上去。

電梯裏,空氣仿佛凝滞了。趙豫感覺梁秋穆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努力不去看他,拉着于驕陽問說:“你怎麽這麽快就趕來了?”

于驕陽說:“下午曲霖給我發信息,說曉旭忽然來通州找他,我接到消息就打車過來了。”

“你男朋友還挺靠譜的。”

“什麽男朋友,就是好基友罷了。”

兩人聊了幾句,到了六樓。于驕陽大步來到 602 門前,拍了拍門,沖裏面喊說:“于曉旭,開門!”

曲霖聽見于驕陽的聲音,想要上去開門,卻被于曉旭死死拉住。

于驕陽又喊:“曲霖,還活着嗎?過來開下門!”

曲霖奮力掙脫着,總算甩開于曉旭開了門。

于驕陽看了看他,又看向一頭紅發的妹妹,嗤笑說:“你倆玩兒的挺野呀?”

曲霖連忙解釋說:“驕陽,我跟曉旭什麽都沒發生啊,照片是她逼我拍的。”

于驕陽沒接茬,上去扯掉妹妹的假發,說:“你做不了不良少女的,還是放棄吧。你看你能想到最叛逆的事就是戴個假發套、抽煙、早戀,現在小學生都不這麽玩了。”

于曉旭冷冰冰看着她:“咱媽呢?怎麽沒來?”

于驕陽說:“她忙着離婚呢,哪裏顧得上你。”

“我不準他們離婚。”

“你為什麽不準啊?你知道媽媽為什麽要離婚嗎?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準!”于曉旭咬着嘴唇,眼圈紅了。

于驕陽嘆了口氣,說:“爸爸出軌了。”

于曉旭愣住了。

于驕陽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曉旭,媽媽為了保護我們,沒有把最不堪的部分告訴我們,她自己把痛苦承擔了下來。在這件事情上,媽媽已經最大限度地考慮了我們的感受。可是曉旭,你已經十五歲了,也該懂事了,你也要考慮媽媽的感受。媽媽不只是媽媽,也是她自己,她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于曉旭怔怔看着姐姐,抹了抹眼淚,拎起書包走了。

趙豫自言自語說:“沒想到,這小丫頭這次居然這麽懂事。”

梁秋穆在一旁接了句:“是啊,感覺突然長大了。”

趙豫回頭看了他一眼,脫下身上的外套遞給他,說:“還給你,謝謝了。”

梁秋穆接過去,抱在手裏沒有穿。

于驕陽趁他們不注意,在客廳裏搜刮了些零食,一股腦塞到了曲霖的書包裏。兩人正要離開,出門時被趙豫和梁秋穆的毛衣晃到了眼,扭頭一看,這才發現他倆胸前的圖案合在一起居然是一只蠢萌的胖頭魚。

于驕陽立刻對曲霖說:“你先下樓,我馬上來。”

曲霖背着書包走了。于驕陽把趙豫拽到一旁,攬着她的肩膀,說:“好啊你趙豫,居然跟別的男人穿情侶裝,這要讓我表舅知道了,你這事可過不去了啊。”她一邊說着一邊朝趙豫比了個數錢的手勢。

趙豫推開她的手,解釋說:“我這就是跟他撞衫了,又不是故意的。”

“騙誰呢?哪有這麽巧的事?少了 200 塊過不去啊。”于驕陽又伸出手來。

“你小小年紀怎麽這麽貪財呢?”趙豫咕哝了一句,只好去拿手機。

于驕陽跟上去,說:“唉,我爸媽現在分開了,我不得趕緊存個小金庫,萬一哪天他們有新歡了,都不管我了呢。”

趙豫心想:雖然這孩子看上去沒心沒肺,心裏估計也挺難過吧。于是,她也沒再跟她鬧着玩,打開手機給她發了三個 200 塊的紅包。

于驕陽開了紅包,驚喜說:“哇塞,你居然這麽大方了,我不聽說你最近缺錢嗎?還以為你又要給我發 20 呢。”

趙豫笑說:“行了,趕緊跟曲霖去吃頓大餐吧。”

于驕陽到了門口,瞧見梁秋穆還站着不走,停下腳步說:“梁醫生,咱一塊兒下樓呗,我表舅媽晚上還有事呢,咱別打擾她了。”

梁秋穆聽見這稱呼,眉頭緊皺。

趙豫上去推了于驕陽一把,說:“快走吧,我那天看見你男朋友跟一小姑娘撸串呢。”

“他不是我……什麽?撸串居然不叫我,反了他了!”于驕陽氣沖沖地下了樓。

梁秋穆神色緩了緩,對趙豫說:“你這都已經第二次被鎖門外了,還是留把備用鑰匙,托管給物業吧。”

趙豫點了點頭:“也是。”

梁秋穆又問:“網店生意怎麽樣?”剛剛他聽到于驕陽說趙豫缺錢,又想起喬謙給她打賞 50 萬的事了,看來那些錢她沒收。

但趙豫似乎不想聊這個話題,含糊其辭道:“還行吧,就那樣。”

梁秋穆也沒追問,又說:“我晚上做水煮魚,一會兒幫你送點過來?”

趙豫說:“不用了,我減肥。”

話題戛然而止。門一直沒關,趙豫并沒有請他進去坐坐的意思。梁秋穆于是說:“那我回去了。”

趙豫說:“嗯,再見。”

趙豫靠在門口,目送梁秋穆進了電梯間。他一直沒穿大衣,背影紅得耀眼,像只熟透的大草莓。

趙豫忽然想起,新年夜那天,他說送了她一瓶草莓醬,放在樓下的快遞櫃了。但她第二天就忘了這事。如今已經過去了兩三周,不知道那瓶草莓醬還能不能吃。

趙豫趕忙回卧室換了身衣服,匆匆忙忙下了樓。

她在快遞櫃的顯示屏前掃了碼,一個櫃子開了。裏面孤零零放着一瓶草莓醬,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也沒有只言片語。草莓醬放了太久,表面黑乎乎的,已經發了黴。

趙豫握在手裏,不禁有些惋惜。

想來世界上大部分事物,保質期也不過這麽久。

六十四章 這還不叫愛?

跟于致遠離婚後,陳瑜又搬回了通州。

其實財産分割時她要的是朝陽的房子,但大女兒于驕陽在國際學校待不下去,借着爸媽離婚的契機,非要轉回通州上學。陳瑜一直擔心離婚的事會刺激到兩個女兒,再說硬逼着英語在及格線徘徊的女兒上英文課也沒意義,因而還是同意了。

國際學校是寄宿制,二女兒于曉旭周末才回家一趟。但大女兒要走讀,學習主動性又差,她不能不跟着。就這樣,朝陽貴婦再一次回到了通州。

因為房子已經租給了趙豫,母女倆沒地兒住,本想出去租房,趙豫卻攔下她說:“你們就回來住着呗,我現在缺錢,正好也準備找人合租呢。”

陳瑜心想,跟趙豫合租又能省錢,又有個人跟她聊天解悶,于是答應了下來。

搬家這天,陳瑜感慨說:“上回搬走,我以為已經徹底擺脫這個地方了,沒想到又回來了。唉,可能我跟這地兒有緣吧。”

母女倆行李多,趙豫幫她收拾了大半天,也沒顧得上吃午餐,一直忙到了下午三點半。陳瑜下廚炒了兩個菜,兩人坐在餐廳邊吃邊聊。

趙豫不想戳陳瑜痛處,盡量避免提起離婚的事。

然而這畢竟是陳瑜的心結,聊了幾句,話題還是落在了前夫身上:“我就奇了怪了,你說于致遠上哪兒找的那七八個大傻子啊?他也不是什麽大帥哥,年紀大了那方面也不行,又摳搜得要命,跟那個沈麗娜好了兩三個月,就給她花了不到兩萬塊錢。這些女的有那功夫,做點什麽不好,幹嘛在垃圾堆裏浪費生命。”

趙豫嘆說:“沒辦法,大城市裏女多男少,優質的男人更少,只要男的樣貌端正,再有份體面工作,身邊的女人一定少不了,各方面都優秀又能潔身自好的男人只是鳳毛麟角。”

陳瑜罵了前夫幾句,又問趙豫說:“你網店那邊怎麽樣?看你好像挺忙的。”

趙豫自嘲說:“天天忙,也賺不到什麽錢,也不知道忙得有什麽意義。”

陳瑜想了想,說:“那不然我去給你搭把手?反正我現在閑在家裏沒事幹。”

“你能做什麽?”趙豫問。

陳瑜眉一皺:“嘿,瞧你這話說的,我以前也是外資酒店的中層管理,要不是為了于致遠那個王八蛋辭了職,現在說不定已經當老總了。你一年給我個三五十萬,我從財務到運營的活兒全給你幹了。”

“要錢啊?那算了。”趙豫說。

陳瑜翹着唇角,說:“瞧你這摳門兒樣!算我個合夥人吧,總不能讓我給你打黑工吧。”

趙豫爽快說:“行啊,你別嫌賺不到錢就行。正好現在店裏的賬務有點亂,我跟胡一美算了一周也沒算明白,回頭你幫我整理一下吧。”

“一周都算不明白,看來錢還是沒少賺啊。”陳瑜說。

“都是開支,還有欠人家工廠的錢。”趙豫說。

陳瑜笑說:“你這店還能開下去嗎?”

“誰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趙豫向後靠在椅子上:“話說,你家是不是風水不好啊?自從我搬進來之後,淨遇見些倒黴事。”

陳瑜說:“你是流年不利,關我家房子什麽事?我跟你說,我今天搬進來的時候迎面一陣紅光,估計我馬上就要起飛了。”

“你是怎麽估計的?”

“電視劇裏不都這麽演的嗎?女主角換個發型,離個婚,很快迎來第二春,我估摸着,過幾天就有霸道總裁來給我送錢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趙豫笑着起身,把碗碟端去了廚房。

陳瑜沒有想到,“霸道總裁”居然來得那麽快。

這天下午,她去了趙豫的工作室裏算賬。因為網店爛賬太多,她算得頭暈腦脹,直想罵人,正暴躁時,梁秋穆來了。

陳瑜擡頭看了他一眼,問了聲:“梁醫生來了?”

梁秋穆跟她打了個招呼,問說:“趙豫沒在吧?”

陳瑜說:“沒,跟胡一美在家直播帶貨呢。”

梁秋穆又說:“我找你有點事,能去個沒人的地方嗎?”

陳瑜心想,梁秋穆竟然找她有事,這可真是稀奇了。她合上電腦抱在手裏,起身說:“行,咱去會議室吧。”

兩人來到會議室,陳瑜請梁秋穆落座,給他倒了杯水,自己也在對面坐了下來。

“梁醫生,你找我什麽事呢?”陳瑜問。

梁秋穆默不作聲地從手提包裏取出了一張銀行卡,推到她面前,說:“這是 50 萬。”

陳瑜心口猝然一跳,緊接着內心裏一陣狂喜:不會吧?桃花運來的這麽快嗎?而且還是這麽優質的桃花運!但她轉念一想:不對,梁醫生可是趙豫喜歡的人,我這麽做不大地道吧?然而她又轉念一想:趙豫都跟喬謙交往了,我跟梁醫生在一起怎麽了?總不能什麽好事都讓她占了吧?

她正天人交戰,梁秋穆又在對面說了句:“你幫趙豫收着吧,密碼是她生日。我看你朋友圈,你們合夥了是吧。”

陳瑜這才明白過來,是自己想多了。她讪讪一笑:“梁醫生,你幹嘛不當面給她啊?”

梁秋穆說:“我當面給她,她不會要的。我聽說她現在缺錢,你先拿去應急,不夠我再幫她添。”

陳瑜雖然覺得自己代趙豫收錢不大好,但看網店目前的情形,這筆錢還真能解燃眉之急。于是她還是暫時把錢收了,準備晚上再跟趙豫說。

誰知,到了晚上,趙豫一聽這事,立馬跟她翻了臉:“這麽大的事你不跟我商量一下,私自就收下了,回頭還讓我欠他一個人情,陳瑜你有毒吧你?”

陳瑜忙說:“不白收,我跟梁醫生說了,就當他入股了。”

然而趙豫還是不肯收:“我不想讓他入股,你趕緊把錢還給他。我跟他都沒怎麽聯系了,收他這麽大一筆錢,回頭還不上怎麽辦?”

陳瑜說:“他怎麽可能讓你還錢?他那麽愛你。你這麽愛占小便宜的人,怎麽突然這麽死腦筋呢?”

趙豫蹙眉說:“他哪裏愛我了?”

陳瑜白眼一翻:“我去,人家都偷偷拿出 50 萬給你了,這還不叫愛?你要的各方面都優秀又潔身自好的男人,這不就是嗎?”

趙豫瞪了她一眼:“大姐,我現在跟喬謙交往着呢,你是他親表姐嗎?”

陳瑜笑說:“我這不是拿人家手軟嗎?當然,他倆比起來,我肯定還是覺得我們家謙兒好。要我說,你就應該把謙兒打賞你的錢也收了。你還在創業初期,正是缺錢的時候,幹嘛跟錢過不去呀?有了他倆助力,說不定你的網店很快就起來了。”

趙豫說:“如果我一開始就想好了要靠男人的話,那我還創業做什麽?”

兩人掰扯了半天,最後趙豫還是沒收錢,而是跟胡一美一起貸了款。財務問題解決後,網店又推出了幾款設計感十足的春裝。這時 Maggie 的風波差不多過去,再加上新年季刺激了消費,網店銷量比上月亮眼了不少。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慢慢發展,轉眼間春節也快到了。

六十五章 蟲不知

梁秋穆小時候養過一只蟲。

那年他才上小學一年級,老師要求寫觀察日記,其他同學養的都是蠶寶寶,他卻對一只甲殼蟲情有獨鐘。那只蟲他是在一片草地上撿的,他差不多忘了是什麽樣子,只記得它甲殼黑亮,腿十分有力,走路的時候威風凜凜。他覺得那只甲殼蟲像個小戰士,心裏很是喜歡,于是帶回家養了起來,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鐵甲一號”。

這只蟲他養了快兩周,每天都會寫日記記錄它的生長軌跡。不過“鐵甲一號”每天除了吃飯,睡覺,散步,其實也沒什麽變化。盡管如此,每每想到家裏有個小東西在等他,他心中還是充滿了喜悅的期待,每天一放學就迫不及待地回家看它。

然而,突然有一天,“鐵甲一號”不見了,他找遍了所有的房間也沒能找到它。他又去問媽媽。媽媽想了想,說它變成蝴蝶飛走了。

梁秋穆難過了很久。

他知道甲殼蟲不會變成蝴蝶,但他也沒再追問媽媽“鐵甲一號”去哪兒了。媽媽說謊一定有她的理由,窮根究底到最後,答案往往難以接受。只要他不問,“鐵甲一號”就永遠在鮮花盛開的山坡上翩翩飛舞。

“大早上的在這兒偷懶!”姐姐的聲音忽然從山坡那邊傳了過來。

梁秋穆從夢中驚醒,眯着眼睛看了眼梁春穆。他伸了伸懶腰,一個日記本從胸前滑了下去。

梁春穆撿起來,翻了兩頁,笑說:“你怎麽也看自己小時候的日記了?”

梁秋穆從她手中搶過來,放回了書櫥裏。

梁春穆又說:“今年春節你好不容易不加班,還不幫爸媽多幹點活兒。”

梁秋穆揉着太陽穴下了樓。年底他手術量太大,連軸轉了好幾天,累過了頭,昨晚睡了八九個小時還是沒休息過來。除夕一早來爸媽這裏,翻着小時候的日記看了兩頁,居然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來到廚房,爸媽正在包餃子。他上去搭了把手,沒一會兒就包完了。

到了中午,堂哥一家帶着小侄子來拜年。梁秋穆跟堂哥聊了幾句,又陪小侄子玩了會兒。

小侄子今年讀幼兒園大班了,比以前懂事了,姑姑和叔叔給的壓歲錢怎麽也不肯交給爸媽:“我不要你們保管!我要自己存起來給李佳怡買新年禮物。”

梁秋穆問說:“李佳怡是誰?”

小侄子說:“李佳怡是我們班第一名,她會講英語和法語,還會唱英文歌,超級厲害的,我要跟李佳怡做好朋友。

梁秋穆故意問:“如果李佳怡不想跟你當朋友怎麽辦?”

小侄子大聲說:“那我就……就給她買個超級漂亮的禮物,然後我再問她一遍!”

梁秋穆被小侄子逗得笑了起來,然而笑着笑着,心中又隐隐有些落寞。

他起身解鎖手機,打開微信看了看,已經有一大堆拜年信息。他徑直點進趙豫的朋友圈,見她難得發了條動态,配的是年年穿新年裝的近照,文案寫了句: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梁秋穆立刻給她點了贊,在評論區發了句:新年快樂,天天開心,年年看上去又胖了。

趙豫一直沒有回他,梁秋穆一整個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寧。

接近傍晚,趙豫可能是忙完了,終于回了他一句沒有标點的“新年快樂”。聊勝于無,卻讓他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近來他的情緒總是被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牽動着,他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忙一點好。

這之後趙豫沒再發過別的拜年信息給他。大年初一下午,喬謙忽然發了條朋友圈,是跟趙豫一家的合影,文案竟然是:女婿上門咯。看來是去趙豫老家了。

梁秋穆盯着那張合影看了很久,心髒被狠狠地刺痛。過了會兒,他點進喬謙的頭像,将好友權限設置成了“僅聊天”。因為情緒上頭,他本想把趙豫的權限也設置成“僅聊天”,想了想,還是滑到了下面的選項,選擇了“不看她的朋友圈”。

年後過了沒多久,姑奶奶突然去世了,遵照老人家的遺囑,遺體是跟老祖宗的遺物一起火化的。葬禮上,梁秋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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