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霍玄自從當了隊長以後, 雖然不像之前那般每日都要值勤輪崗,但每隔幾天,也還是要根據值班表例行值勤。
臨走的時候, 他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喬蘇蘇一番,又同隔壁的尤嬸打好了招呼, 托她幫忙照看一二。
霍玄出門以後, 喬蘇蘇就聽到有人在敲院門。
推門一看,見是尤嬸。
“喬姑娘, 我和侯小娘子要一起到後山去撿松子吃, 你來不來?”
喬蘇蘇有些驚奇, “這個季節……山裏還有松子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尤嬸笑道,“山裏的那些小獸,會在秋天的時候儲存過冬的食物,不過它們有時候連自己都忘了當時将食物藏在了什麽地方,所以就又會多挖幾個洞, 把儲存的食物藏起來。”
“只要多找找, 就能找到些沒被動過的松果什麽的, 雖然能找到的不多, 但多少也是個樂趣。”
喬蘇蘇覺得新奇,“好啊, 我也想去看看。”
說走就走,喬蘇蘇跟着尤嬸和侯金珠, 從巷子的另一頭進了後山。
後山裏鮮少有人出入, 到處都堆積着沒有被清掃的厚厚的雪。
喬蘇蘇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上, 聽着雪“咯吱咯吱”的聲音,看着呼出的一團一團白氣, 心裏卻因為興奮生出熱乎乎的火來,讓她忘記了寒冷。
侯金珠不知從哪裏撿了根粗樹枝,一路當拐杖使,對着地上左敲敲,又敲敲,有時候也會敲敲樹幹。
喬蘇蘇看她敲來敲去,便問,“金珠,你這麽敲打一番,就知道哪裏是儲存松果的地方了嗎?”
侯金珠哈哈一笑,“當然不是啦,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不過我聽我阿兄說,他小時候經常這麽幹,我就也學了來。萬一瞎貓撞上死耗子,那可就賺大了!”
又看着另一邊煞有介事觀察地面與樹根的尤嬸,“我看尤大姐倒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尤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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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金珠喊了尤嬸一聲,“有什麽竅門兒嗎?你教教我!”
尤嬸也有些不好意思,“嗯……其實我也不清楚,我也是聽獾郎那孩子念叨了兩回,想找一找試試。”
“哈,那我們三個可要做好空手而回的準備啊!”
侯金珠毫不氣餒,繼續拿着粗樹枝在地上又戳又敲,“新手打牌都能胡三把呢,我們三個新手找松果,應該也能碰些運氣吧!”
說完,她不知又從哪裏撿來兩截樹枝,一人一枝分給喬蘇蘇和尤嬸,煞有介事的帶頭尋找起來。
喬蘇蘇握着侯金珠遞來的樹枝,也學着侯金珠的樣子,漫無目的的敲打着雪地。
走到後來,她實在是走累了,幹脆也不找了,只拿着樹枝當拐杖用。
“呀!我找到了!”忽然,她聽到前面傳來侯金珠的歡呼聲。
她立刻和尤嬸一起朝着侯金珠走過去,果然就看到挨着樹根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洞,裏面堆着一小堆榛子。
“我就說嘛,新手的運氣總是不錯的!”
侯金珠蹲下去,小心翼翼的從洞裏揀出榛子,包在手帕裏。
“再往前面走一走,今天我們争取一人找到一個!”
……
或許是因為她們的運氣只夠找到一個藏有榛子的小洞,之後的時間裏,喬蘇蘇和她們在林子裏轉了好久,也再沒找出過第二個。
冬日裏天短,不知不覺間,日頭就有些要落下去了。
尤嬸見狀,連忙叫住仍舊興致滿滿的侯金珠,“太陽快向西斜了,我們早些回去吧。”
侯金珠雖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如今不是久留的時候,便掂了掂包有榛子的手帕,一手挽着尤嬸,一手挽着喬蘇蘇,順着來路回去。
回到鎮上,侯金珠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将榛子分為三份,給喬蘇蘇和尤嬸各分了幾顆,“出來一趟,總要有些收獲,這才不算白跑一趟。”
喬蘇蘇帶着榛子高高興興回去,滿心打算着,等霍玄回來以後,就問問他有沒有去後山找過松鼠窩,學習一下經驗,等再有機會的時候,還帶着尤嬸和侯金珠一起去後山。
她回去的時候,發現院門是敞開着的,但這個時間霍玄應該還在值勤,還會有人進來?
她有些不解,又一想,說不定是霍玄臨時有什麽事,要回來一趟。
院子裏放着的東西好像被人挪動過,緊閉的房門也有被打開的痕跡,尤其是她住着的那間,房門更是直接大敞着。
她有些詫異,走到門口,剛要走進去,又和從裏面出來的人差點兒撞個滿懷。
“诶呦!吓我一跳!”
從裏面走出來的是個老頭,乍一看到喬蘇蘇,眼睛瞬間睜得老大,“你、你你你……你是誰啊?”
喬蘇蘇也被吓了一跳,連忙向後退了一步,同樣有些震驚,“你是……?”
“哦,我知道了,”
那老頭忽然又說,“你就是那小兔崽子帶回來的姑娘。行了,我也沒什麽事兒,你好生待着吧。”
說完,那老頭風風火火的直接走了。
喬蘇蘇只來得及聽到那老頭嘴裏嘀咕了一句,“小兔崽子防我防的真緊,那屋裏比老子的臉都幹淨……”
她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打算先看看屋子裏可有什麽東西被動過了,等霍玄回來,連同剛剛看到的那個老頭一起都告訴他。
然而院外忽然又響起了一片喧嘩。
“就是他!”
“站住!”
“別跑——!”
接着,一團身影兒風一般的跑進院子裏,再反手阖上一步就能跨進來的院門,跐溜一下就鑽進了正房。
臨進門時,甚至還能忙裏偷閑的抛出一句話給喬蘇蘇。
“那小丫頭!沒你的事兒啊!別亂說話!”
喬蘇蘇眼睜睜看着眼前的變故在瞬息之間發生。
沒過多久,又有一群人湧進院子裏來。
這群人個個兒都兇神惡煞,最先進來的那個臉上還有一道疤。
進門以後,那人看到獨自站在外面的喬蘇蘇,眼裏的驚疑一閃而過,“老霍頭呢?”
老霍頭?
喬蘇蘇搖搖頭,“我不知道……”
刀疤臉突出一口濃痰,對自己來的人說,“肯定在裏面,把他給我薅出來!”
“得嘞!”
後面的那群人得了命令,熟練的又砸東西又罵。
還有幾個直奔緊閉了門的正房。
“老霍頭!出來!有本事賴賬,沒本事還錢是不是?”
房裏沒人吭聲。
“還裝沒人?老子看得清清楚楚,這老頭就直奔着這裏去了,裝死不吭聲就以為老子能放過你了?”
刀疤臉說着,一揮手,“過來幾個人!把門給我砸了!”
當刀疤臉帶人在院子裏砸東西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偷跑出去給霍玄報信兒。
“霍兄弟!”
霍玄正帶着人在城樓上巡視,聽到底下有人喊他,探出頭去。
就看胡大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霍兄弟你快回家去看看吧,出事兒了!”
“出什麽事了?”
“霍叔回去了,還引來了好幾個讨債的,喬姑娘還在你家院子裏呢——”
胡大說的毫不連貫,但霍玄聽着卻是心驚肉跳。
他匆忙交代了師子如幾句,急匆匆下了城樓,立刻就往家裏趕去。
……
眼看着又來了幾個人高馬大的開始輪東西砸門,喬蘇蘇待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了。
這樣的陣仗,她從未見過,即便想鼓起勇氣跑出去,可這群人還堵着門口,她根本躲不開。
而在這時候,刀疤臉重新轉回身,将目光對準她,“小娘們兒長得還挺标志,你跟老霍頭什麽關系?說!”
喬蘇蘇被驚得一抖,“我不知道你在問什麽……”
“你住在這裏,還能不知道老子問的什麽?”
刀疤臉獰笑一聲,“老子今天行善積德,不難為你,只要你乖乖把錢拿出來,老子立刻就兄弟們回去。”
喬蘇蘇在心中估量了一番自己與屋門的距離,想着,若是她現在跑回屋子裏去,再死死頂住屋門,能不能盡量拖到霍玄回來?
然而還不等她開始實施,那刀疤臉似是察覺到了她心中所想,猛地上前一步。
“怎麽着?想跑?”
正在這時,正房的門也被砸開了。
喬蘇蘇看到剛才進來的那個老頭,被人從裏面像拎小雞一樣的拎出來。
“你還說不認識他?”
刀疤臉看着喬蘇蘇,一臉的不懷好意,“啧啧啧……這麽包庇他,你該不會是老霍頭帶回來的姘頭吧?”
刀疤臉話音剛落,周圍就響起哄笑聲。
“行了行了,就老霍頭這個德行,帶你回來他也還是不中用,你還跟着他幹什麽?幹脆過來跟着老子吧,老子帶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他那老棺材瓤子行?”
說着,刀疤臉又鄙夷地看了一眼霍老爹,“怎麽樣啊老霍頭?把她給我,咱倆的賬一筆勾銷,這買賣夠劃算吧?”
霍老爹唯唯諾諾,只梗着脖子說,“我都說了,我兒子有錢,你等他回來,讓他給你不就行了?”
“你兒子?”刀疤臉嘴一歪,“老子知道你兒子升官了,他也跑不了!你欠老子錢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老子就算先把這娘們兒帶回去,再管你兒子要錢,也還虧着不少呢——”
喬蘇蘇從他們的對話中知道了,這些人就是霍玄他爹的債主,今天這是堵上門來讨債來了。
她不經意間向外一瞥,忽然看到霍玄的身影,知道事情有了轉機,便也不動聲色的又往刀疤臉那邊移了一步。
也是這個時候,刀疤臉說到得意忘形,手一伸,直接把她拽到了自己身邊,強橫的抓着她的胳膊。
“我看就這麽定了吧,這小娘們,老子先帶走了,回頭告訴你兒子,帶着錢來給老子——”
刀疤臉的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覺得腦後生風,一個拳頭結結實實揍到他頭上。
“砰!”
“啊——!”
喬蘇蘇一個踉跄,很快又被人更緊的拉住,扯到自己身邊。
她仰頭,就看到霍玄臉色沉得可怕,森然的盯向被打倒在地,不斷扭曲着身子的刀疤臉。
“疤老二,下次要是再讓老子知道你碰她,老子就拿你當燈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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