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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番對話, 喬蘇蘇心中大致意識到了什麽。

這些人雖是軍中打扮,但身上的甲胄看制式與鎮上軍戶平日裏所穿的甲胄明顯不同,也不像沿途看到的城中守軍, 倒像是府兵。

她過去常聽虞子由說,天下兵力分散, 朝廷征兵往往比不過臣子私下招募的府兵。

這些府兵雖然不用領朝廷發的軍饷, 但他們各為其主,行事從不考慮大局, 不少府兵甚至敢直接與當地軍力抗衡, 若有一日他能坐穩皇位, 定要散去所有府兵, 将他們盡充軍中。

如今這些不知受命于誰的府兵忽然來到武承鎮,還專門來尋女子,怕是虞子由的計劃已經被人掌握,有人趁他自顧不暇之際,前來斬草除根了——

想到這一點, 喬蘇蘇又往霍玄的身後躲了躲, 手也緊緊抓着他的胳膊。

火把的光晃過來, 刺眼的火光讓她下意識眯起眼。

“等等。”霍玄攔住要過來認人的兵卒。

“怎麽回事兒?你要違抗命令?”那小兵眼睛一瞪, “活得不耐煩了?”

“不是,”霍玄毫無畏懼看着他, 又轉頭看向那領頭人,“這位将軍, 內子怕生, 可否讓我先看看那畫像?”

領頭那人眉頭一皺, “你等會兒,”他探究的盯住霍玄, “你管她叫什麽?”

霍玄不卑不亢,“內子,換個意思說,就是我媳婦。”

“你媳婦?”

領頭那人走上前幾步,一臉玩味,“我來之前讓人随便打聽了一下,只聽說你走運馴服了一匹野馬,又靠着這匹馬當上了隊長,可沒聽誰說你娶媳婦了啊?”

說着,那人直接從旁邊的手下手裏抽出刀來,“我看你就是活得不耐煩了,想糊弄爺,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見閻王吧!”

一刀劈落,帶起一陣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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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玄不躲不閃,迎視劈下來的刀。

“夫君!”

一聲女子的尖叫猛然傳來,止住了刀勢。

刀尖堪堪擦着霍玄的脖子,刮出一絲血色。

領頭那人收回手,探究地瞥一眼喬蘇蘇,最後又将目光落回到霍玄身上,良久才說了一聲,“你倒是有些膽子。”

看到刀被收回去,喬蘇蘇才淺淺的松了一口氣,看來剛才的那一聲,她賭對了。

她趁着其他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偷偷探頭望了一眼不遠處那小兵拿着的畫像。

火光照在那上面,露出畫像上的女子。

畫上的人不是她。

反倒有些像四兒。

她稍加琢磨就猜到了其中因由。

她從前一直在深宮,義城公主這個名號,恐怕都沒有多少人能記得,更不用說見過她。

但四兒不同,四兒是東宮舊人。

虞子由登基以後,東宮舊人順理成章就掌管了宮中各處,如果像四兒這樣的得力之人忽然消失,的确值得追查。

看來四兒在武承鎮,留不了多久了。

正想着,就聽霍玄對那領頭之人說,“将軍已經試探過了,現在可以讓我先看一看畫像上的人了嗎?”

領頭那人一擡手,示意手下,“給他看。”

同時又朝着後面一人使了個眼色。

霍玄先拍了拍喬蘇蘇仍抓在他胳膊上的手,示意她別怕,自己走上前去,看向畫像上的人。

畫上女子眼生得很,不知是誰。

他略一思忖,朝着領頭那人一抱拳,“不知将軍所找之人所犯何事?在下雖然只是武承鎮上一個小小的隊長,但手底下多少也管着幾個人,将軍若是需要,在下可帶人幫忙尋找。”

領頭那人已經看過了喬蘇蘇的長相,确認不是畫像上的人,聽到這話,只擺擺手,“不是什麽大事,既然人已經看過了,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吧。”

說完,他卻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霍玄面露不解,“将軍這是?”

“不急,”領頭那人又掃了喬蘇蘇一眼,霍玄立刻側身,重新将喬蘇蘇護到身後,聽那人慢悠悠的問,“看你們兩個的樣子,是新婚小夫妻吧?”

“将軍所說不錯。”

“既然是新婚……”那人在院子裏走了一圈,“怎麽一張喜字也看不到呢?”

霍玄心中一緊。

他正在思索着應對的話,忽然看到門外有動靜,隔壁的尤嬸一家被連推帶搡的“請”了過來。

“哦,你們來的正好,”領頭那人也不給霍玄和他們說話的機會,直接指着喬蘇蘇對尤嬸說,“你們也別怕,請你們過來,不過是有件事想問問你們,等你們答完了,我自然還讓人好生把你們送回去。”

“這個女人,你們可認識?”

尤嬸驟然看到院子裏這麽多人高馬大還穿着铠甲的人,吓了好大一跳。

聽到問話,戰戰兢兢點點頭,“認、認識……”

“她是誰?”

喬蘇蘇緊張地看着院中發生的一切,領頭的這個人既然把尤嬸一家也押了過來,想必早就對她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只要尤嬸的回答有一點讓他不滿,今夜被帶走的,就不止她一個了。

她心中着急,甚至存了豁出去的心。

一旦那人察覺出不對,想要動手,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連累霍玄,還有尤嬸一家——

院子裏安靜異常,尤嬸的聲音雖然微弱,卻還是清晰的傳進了她的耳中。

“她、她是霍玄新娶的媳婦……”

“當真?什麽時候娶的?媒人是誰?”

“沒、”

“沒有媒人?”

“媒人是我!”尤嬸被吓得膽戰心驚,卻仍是将話說了出來,“是我給說的媒。”

“你說的媒啊,”領頭那人眯起眼看了尤嬸半晌,又轉向霍玄,“既是成了親,那婚書呢?怎麽不一起拿出來?”

霍玄這時候比之前又從容了許多,他走過去,示意領頭那人去看翻修一新的屋子。

“是這樣啊将軍,我和我媳婦呢……一時沒忍住,先成了事。”

又有些不好意思,

“哎……這種事兒也不好到處去說,所以我們本來打算着,等過了年,再去衙門裏添一份文牒。”

“這不,為了讓她放心,我先把房子修了一遍。”

“然後又簡單辦了一桌酒,先請了媒人和要好的朋友一起給我們做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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