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五十七

◎好像是我有點瘋欸，怎麽辦？◎

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和虞檸單獨坐在一起好好聊過天了。

淩望今又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出現了什麽問題, 這樣的思考在他幼年乃至青少年時總是會出現在他的腦中，直至樓鳴生入獄。

這才讓他第一次産生了人生其實是能被掌控的實感。

手機震動拉回他的注意力，淩望今解鎖手機, 首先望向置頂的手打檸檬。

結果最新消息還停在一小時前他發的消息上。

阿姨：還沒有回去嗎？

小乖乖：沒有。

阿姨：每次看你這個新昵稱就覺得好惡心，以前還擔心刺痛你自尊心沒問, 這是虞檸改的？

小乖乖：嗯。

淩望今對昵稱并不太在意。

小乖乖：改成這樣她會更高興一點。

阿姨：那你找到你想要的生活方式了嗎？

在樓鳴生入獄後, 他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小乖乖：樓鳴生對我的影響很大。

淩望今一直有在嘗試着脫離這種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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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其實并不需要摒棄這種影響, 使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對你的影響和塑造已經成為了你人格的一部分, 你無法把這些東西都切除的。

同樣的話，淩望今聽過很多次。

一開始或許還會不屑一顧，可遇到虞檸後, 他才意識到這種影響的可怕。

阿姨：我找磁帶的時候發現少了一盤，你父母初見的那盤，你藏起來了嗎？

小乖乖：我把它毀了。

阿姨：它讓你想到了什麽嗎？

那盤并不是只錄音的磁帶, 而是有畫面的錄像帶。

一開始樓鳴生還會錄像, 後期可能是發現這種錄像成本太高才換上了錄音。

樓鳴生一定很後悔自己當年節省成本的舉動。

在淩望今幼年時期, 看得最多的就是這盤錄像帶。

小乖乖：想到了我和虞檸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他其實不太理解，樓鳴生為什麽要喋喋不休地在他面前不斷重放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直至見到了虞檸後。

小乖乖：我腦中出現了錄像帶裏的畫面, 可眼睛看到的是虞檸。

他還記得那天的天氣不錯, 是油菜花開的季節。

這個季節裏發病的人特別多，醫院裏都排起了隊。

虞檸和她的父母擠在椅子上。

小乖乖：為什麽會那麽巧？

他從走廊裏走出來, 恰好面向大廳。

小乖乖：錄像帶裏的畫面就是這樣, 淩今秋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 擡頭朝向鏡頭笑。

虞檸被她父母推了一下擡起頭, 可能以為他是醫生, 齊齊仰頭朝他看來。

小乖乖：錄像帶裏淩今秋的樣子其實拍得不清晰, 但是樓鳴生總是不停地和我描繪她臉上的表情，然後我在看到虞檸的時候，腦子裏響起了他的聲音。

【樓鳴生：“她當時正在發病，眼眶發紅，頭發像是炸起來了。”】

虞檸當時正在發病，眼眶通紅，視線發直，額頭上的一些胎毛都炸了起來。

淩望今一眼看出來了，接觸病人多了，他們對病人發病都會有種預知感。

小乖乖：感覺就像是場景重現。

【樓鳴生：“可她竟然還保有正常人的理智，還能和我溝通，說自己的感覺。”】

號排到了虞檸，護士叫了一聲，她視線木木地轉向護士，但也張嘴應了一聲，跟着護士引導進了診療室。

小乖乖：她是怎麽做到的？又瘋又正常？

【樓鳴生：“我對她産生了好奇。”】

小乖乖：然後我去聽了她和醫生的交談，她還是有一定的思維邏輯，就是完全意識不到自己一個人打翻幾個成年男人有什麽問題，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力氣出了問題。

小乖乖：她認為自己是普通人，她不覺得自己做出的反應有什麽問題，在某種程度上她的邏輯是自洽的。

【樓鳴生：“太神奇了，她竟然完全不覺得殺人是錯的。”】

小乖乖：有點神奇……

手機忽地震動了一下，對面發來了一條微信。

阿姨：你沒有發現我沒有回複，你在刷屏嗎?

淩望今停下了打字的手指。

他怔怔地望着手機屏幕。

阿姨：你在感到虞檸的神奇後，有沒有做什麽？

小乖乖：主動靠近她，我想知道樓鳴生對我的影響有多大。

阿姨：所以你是主動送上門的啊，現在你躲她一個多月，感覺如何？

淩望今翻了翻聊天記錄，看着自己的刷屏記錄，他放下了手機。

兩手撐住了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能聽到自己的理智在發出警報聲。

小乖乖：感覺不太好。

事實上，他為了讓自己不再去思考去回憶，就像剛才那樣，回憶一些特定的場景，他會控制不住地激動繼而刷屏。

而思考虞檸有關的事情，他又擔心自己會在想她正在幹嘛。

小乖乖：剛離開那段時間，我甚至都會在想她早上吃了什麽，喝水了嗎？有沒有吃青菜和水果？不會又點外賣吧……

阿姨：我怎麽感覺這軟控制把你也給控制了？

他已經習慣了上班閑暇時間在腦中構想今天的菜譜，也習慣了早起在準備早餐的同時順道瞟一眼桌面，看她有沒有忘記要帶的東西……

淩望今努力想把這些東西從腦子裏清除出去，他只能将工作排得滿滿的，最近甚至還看上了財務報表……

可他還是感到了焦慮。

小乖乖：我看了況萌的朋友圈，她已經吃了一個月的外賣了……

——嗡嗡嗡

焦慮的淩望今看到手機屏幕上檸檸的來電提醒，直接接通電話。

他思索着等會兒如何委婉地讓她不要再吃外賣，快速地和她說了幾句話後。

手機那頭響起了一道尖叫聲。

虞檸：“艾婧文好像發病了，怎麽辦呢？”

尖叫聲戛然而止。

他又聽到電話那頭的笑聲。

是發病了嗎？

淩望今腦中空白，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檸檸，告訴我你那邊的情況。”

他竭力将嗓音放柔，希望借此來安撫虞檸的情緒。

“有幾具屍體？”

手機那頭安靜下來，過了幾秒。

“兩具。”

淩望今在房間內來回走了幾步，他腦中飛快地閃過了幾個定位。

接着他拿起鑰匙出門。

這幾天他都在另外一個公寓裏過夜，可惜這邊東西沒有虞檸住的那間公寓齊全。

淩望今：“描述一下現場情況，好嗎？”

他拉開了儲物間的門，從中拿出了鐵鍬和電鋸，他猶豫了幾秒還拿出了鐵鏟，也許等會兒需要撬瓷磚。

東西太少了，他想。

手機那一頭沒有說話，只有呼吸聲以及嗚咽的聲音傳來。

是虞檸在哭嗎？

淩望今：“沒事的，沒事的。”

他腦中閃過了很多的畫面，有樓鳴生的臉，也有淩今秋的臉……

【樓鳴生：“她殺了人，然後問我怎麽辦？”】

淩望今深吸了一口氣，他閉上了眼。

他感到了恐懼，卻又仿佛聽到了什麽落地的聲響，‘砰’的一聲。

淩望今竟然感到了一絲釋然。

“沒事的檸檸，我來幫你處理。”

作者有話說：

卡卡卡，嗚嗚嗚。

晚一點改錯別字。

短短的男主視角一章，他快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