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發現

善柔随着太醫走了一程，然後找了個機會又溜了出來，在宮中她随時随地的都保持着戒心，力求将每一件事情都做到不留破綻。細節上的問題，更是從不馬虎，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所以她才能活到現在。

對于嬴政的寝宮，善柔已經将四周都探過了，既然當時嬴政和項少龍能在不驚動其他人的前提下，翻牆到了禦花園，便說明了有一天，也許有人能不知不覺的從禦花園裏到達寝宮之中。只是這種假設，暫時不在嬴政的考慮範圍之內罷了，畢竟他心裏還是有些懷念，能多留一會兒清淨就多留一會兒吧。

善柔本就善于觀察和隐藏，有心之下，發現了這個秘密，只是善柔發現了之後，未免意外，也從來未從那處進去過，只是暗記在心，以待有用的時候再用，如今，便是用上了。

她本來這次進來也只是探探路，好确認自己的猜測的，可不想，一進入這個地方，就發現了不錯的環境下有人活動的痕跡，心下大驚，一時之間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該繼續。

冷靜下來又細細觀察之後，心裏稍微的平複下來，就算有人知道，也絕對不多，而且知道的人，也絕不常常來這裏。即使如此，善柔的心下，又存了幾分謹慎，小心收斂着氣息和痕跡，不讓任何人發現。

一路随着那人留下的蛛絲馬跡追蹤而來，果然到了嬴政的寝宮外圍，并且不知是幸運還是別的原因，也未見一個侍衛在這裏周圍。

“阿正，我手用不了力，不如你幫我抹藥吧？”項少龍往手上倒了一下藥酒，就往腹部抹去，龇牙咧嘴的樣子頗有些讓人不忍目睹的樣子。項少龍開始的時候，并不讓任何人幫忙，讓所有人都下去了，嬴政看他堅持，雖然不是很理解，但也尊重他的意願，便沒有反駁他，反而處處順着他。

但是看看現在項少龍一臉無賴的樣子，嬴政表面不動聲色，但是心裏稍有無力，拿過他手中的藥酒道：“既然做不了，還逞強讓人都下去做什麽？”

雖然貌似是很平常的一句話，但是項少龍就是能聽出他平靜語調下的沒好氣，心裏暗自得意，恐怕也就只有他能有這般的待遇了，也只有他能發現嬴政隐藏着的情緒了。

“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是我自己下不了狠手罷了，你就幫幫我吧。”項少龍嘴上貌似退讓着。

“躺好。”嬴政不以為意，平靜的命令道，雖然在面對項少龍的事情上，嬴政少了對別人那樣作為君王的說一不二，但是習慣喜愛用命令的口氣說話這種性格，倒是從不曾故意掩飾或回避。

以前的項少龍聽到了不以為然，皇帝喜歡用命令的口氣說話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現在的他聽了這種語氣，倒是頗有些甘之如饴的跡象了，神經粗大原來除了天生之外，後天也可以養成的。

嬴政低着頭，認真的将藥酒倒在手上，認真的履行着醫囑力求将藥酒發揮最大的作用，項少龍這次不用裝了，臉上的表情不用調整，都是有些扭曲的了，嬴政看着好笑道：“真的很疼的話，不如我讓專業的人來吧。”

項少龍明顯很疼，卻偏要在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咬牙切齒的說着不疼，倒是讓嬴政存心用力的心去了幾分，卻是不知道項少龍心中所想，抹藥酒終究是要疼的，還不如就讓嬴政來，他自己也算是占了點便宜。

不過随後又有些頭疼的感覺，這種情況其實怎麽看都是嬴政占了他的便宜，但是怎麽樣都頂不住那個人對他還沒什麽別的想法，所以說來說去，即使被占了便宜其實也是他自己樂意的。

嬴政做什麽事情都顯得認真，說是給項少龍抹藥酒就是抹藥酒，尤其手下的淤青還是他弄得，到讓他更添了幾分用心，也就不大去看項少龍的表情了，省的被他多變的表情弄得最後下不了手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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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正，我們一直這樣下去吧。”項少龍柔聲道：“你陪着我，我也陪着你。”

嬴政聽了這句話，終究是擡頭看了項少龍一眼，項少龍也不避開，直直的對上嬴政的眼睛，非常認真的樣子，讓嬴政本來想調笑兩句的話怎麽都沒有說出口，最後又低下頭繼續抹藥酒，連帶着一句：“好啊。”讓項少龍瞬間心情大好。

“只要你還在，我就一直在。”嬴政說道，在嬴政看來，他是不會無緣無故的不在的，他一直都會在鹹陽，在秦國，甚至在以後的秦朝，所以兩個人是不是一直相陪，倒是要看項少龍的态度，或許他哪天就遇到了真正的愛情，然後又去閑雲野鶴了，倒是說不準的。

項少龍自然也是聽出了嬴政的弦外之音，雖然想反駁，但是也不知道說什麽來反駁，不過嬴政的這句話，倒是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承諾了，即使他現在或許不相信他能一直陪着他，但其實這裏面的主動權已經在項少龍手上了，項少龍知道，不管他做任何的決定，都會影響着兩個人以後的關系。

雖然對嬴政這種消極處理兩人關系的态度有些不是很高興，不過他有的是時間來證明，這種一直在一起的話，他絕對不是随便說說的。

項少龍看着嬴政的目光中，有着十二萬分的堅持和柔和，他一定要把嬴政拐回家啊，要是實在不行，反過來其實他也不介意的，只要能一直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有一個人一直陪着他，而這個人是嬴政，就足夠了。如果，他說如果能有更多的接觸的話，就更好了。

項少龍嘴角劃出一抹笑容，眼睛也在嬴政看不見的地方，流露出一種狡猾的意味。

砰！

有人踢到了什麽東西的聲音，在有些靜谧的環境中突然的響了起來，嬴政和項少龍的神情同時一凜，一般時候，沒有叫人進來是不會有人進來的，而且就算進來，也是要通報一聲的。

而這聲響，顯然不是殿門口傳進來的，兩人同時起身，往發出聲響的地方追去，到了那處要翻牆的地方之時便停了下來，牆上沒來得及擦掉的半個腳印，已經說明了問題，的确是有人進來了，而且又逃出去了。而他們兩人的那處秘密也已經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了。

嬴政攔住項少龍還打算追的身形道：“算了，不用追了。”然後打量項少龍一眼，轉身往回走，邊走邊道：“回去穿衣服。”

項少龍即使不拘小節，也不希望別人看見他衣衫不整，自然不會反對，只是有些可惜的說道：“可惜了那處好地方了，恐怕以後不能去了，而且這裏的疏漏，也要補上，你的安全重要。”

他的确對那個小天地有些可惜，但是心裏還隐隐的有些高興，雖然那裏曾經他們一起去過，也曾經是他們的小秘密，但是更往前算去，卻是他不在嬴政身邊時候，他一個人呆着的地方。

有時候，他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在心裏猜測着嬴政曾經一個人在那個地方，或許茫然的想着什麽，或許什麽都沒有想，只有他一個人，他就覺得很不高興。那個地方，還是盡早的從嬴政心中的特別裏消失吧，以後嬴政的特別，他希望都有他的參與。

不僅僅是唯一特別的人，還要只要是特別，裏面就一定要有他，到了那個時候，或許他會毫無顧忌的對嬴政明明白白的提出在一起的建議吧。

對于項少龍的可惜，嬴政倒是沒有多大的感想，曾經的就是曾經的。而且曾經的他，那個時候心裏有軟弱，有迷茫，有沉重，這些都不是他想記下來的東西，當時帶項少龍去那裏，也只是覺得那個地方或許很适合當時項少龍的情緒。

況且當初的時候，那處地方已經是被人發現了的，從秘密成為了公開的地方，甚至還因為曾經差點在哪裏遇刺而派了侍衛防守過，那裏在嬴政的心裏，早已經不是那處秘密的，只有他一個人思考的地方了，只是今生不用白不用，用來哄一哄項少龍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這麽早的被發現，是說明今生已經真的不一樣了嗎？

嬴政看看走在身邊的項少龍，衣衫不整的樣子看起來突然有了一種好像剛剛做了什麽好事的樣子，心裏想着如果剛才就讓項少龍這樣沖出去，不知道宮裏宮外，明天會不會傳出什麽流言呢？

比如說，其實項太傅原來還身兼陛下的男寵？

想了想，把将項少龍就這樣扔出去這種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壓下去，嬴政覺得還是算了，看在項少龍今生可能會陪他很久的份上，還是不要這樣做了，對項太傅名聲不太好。嬴政覺得，他其實還是個很正直善良的人的，起碼對項太傅來說。

回到寝宮之後有一會兒了，項少龍突然一拍腦袋對嬴政說道：“陛下，剛才的那個人，可能是善柔！”

嬴政皺了皺眉沒有吭聲，聽項少龍繼續說道：“剛才我在太後宮裏的時候，見過她了，讓她給你帶信的。”項少龍的這句話，倒是解了嬴政的疑問，撞趙高的那個人一直沒有找到，恐怕就是善柔了吧。

項少龍看嬴政依舊沒有搭話的意思，便繼續說道：“她說她稍後會來這裏，我剛才算了一下，那個時間，而且能避過我們的警覺，善柔是最有可能的。”雖然他剛才其實在光明正大的看着嬴政走神，這個就不用說了。

“如果是她的話，她跑什麽？剛才殿中就只有你我二人而已。”嬴政眉頭又皺起來了，問道。

項少龍隐隐的覺得，或許跟他有關，但是他卻只是笑笑道：“這我倒是不知道了，等她來了或者等找到她了，問一下就知道了。”

善柔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逃跑，當時只有嬴政和項少龍的情況下，不是更應該進去将所有事情說出來嗎？滿宮中找不到烏廷芳，只能寄希望于嬴政和項少龍了不是嗎？

想到烏廷芳，善柔突然想起曾經烏廷芳說過的話：‘你竟然喜歡男人！’

這句話，當初應該只是個誤會，而那個誤會是她，她不是男人。但是今天她看到的情景，卻讓她想起了烏廷芳的那句話，如果烏廷芳知道，當初她的一時之言，如今卻有了成真的趨勢，不知道是何感想？

嬴政的态度善柔是不知道的，但是從那幾句話看來，想必不是項少龍一廂情願才是。

她不會認錯的，項少龍的眼神裏，絕對不是師徒感情好那麽簡單，那種眼神怎麽會是看徒弟，甚至是看君王的眼神？

善柔平息着她的心跳，一時之間有些理不清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