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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延回頭瞧了瞧朱炎風,便光着腳朝他走去,邊走邊松開系帶,綢布衣袍便像抹了香油一般,立刻滑落到地上,唯人至他面前,玉藕鈎住他的後項,桃花雙瓣奉送了一記香。

朱炎風立刻單手扶住黃延的背部,一手扶住黃延的後項,用行動回應這樣的親近,并且給予深情,四枚花瓣之間,暗投那三寸的丁香。

輕穩他桃花眼的眼角,深邃的眼窩,別開他臉頰上零亂的發縷,指尖穿過發根,滑過鬓角,捧起他的臉龐,一遍又一遍地熱穩,歇了一口氣以後,将他打橫抱了起來,送進了他的寝榻,自己也尾随着進了寝榻,落下了紗帳。

四枚花瓣與丁香糾纏之中,兩雙玉蔥溫柔又漫無目的地游移表面,緩緩浮出彼此心底的綿綿情意,衣袍也随意地被抛出來,随意落到地上,燈光朦胧之中,兩道身影緩緩倒下,交疊在一起。

黃延望着心心念念的愛人朱炎風在自己的眼前、在如此親近的距離中的每一個舉動,看着他緩緩退後,看到他埋頭在下方、打開玉池、以丁香上的露水徐徐清潔自己的蓮花,登時感到惬意。

丁香随即在深淵門口打劫,臉頰和鼻梁又輕輕點了點脊梁,玉蔥溫柔地掠過颀長的雪藕而又穿過五根玉蔥之間輕輕扣住。

黃延在大浪中輕輕搖動,震得水渠滿水,便溢出了許多水花,黃延有些累了,稍稍歇息之餘,扶住朱炎風的肩膀,在他耳邊輕笑道:“看你能出多少,如今看來,你是要輸給我了。”

朱炎風微微低頭,丁香游過玉豆以及附近,在黃延二度搖動之後,第二條水渠也最終溢出了水花,灌溉幹涸的深淵,将深淵泛濫成洪。

黃延趁他想要歇息之時,輕輕鈎住他的後項,湊近了過去,丁香癡癡地在花瓣上偷一把香,黃延再松開玉藕,玉蔥順勢游過濕漉漉的脊梁,稍稍癡迷這段餘韻。

輕輕靠在他的肩頭,黃延啓唇:“你是要現在回去,還是今晚留在我這裏?”

朱炎風緩緩地輕輕地撫他的銀白長發,幹脆地下了決定:“我明早再回去。”

聽聞這句話,黃延垂眸,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随即二人側身,摟抱着彼此,在難得安靜下來了的深夜裏,一起靜靜地閉上雙目。

日子消逝很快,轉眼間,楊心素已然在蘇氏-九扇鋪劈柴劈了半個月,渾身酸痛,一邊活絡筋骨,一邊走出竈房,剛擡頭,就借着燈火光,瞧見一道眼熟的身影,拖着步子走上前,正見無硯坐在凳子上盯着手中的紙張發呆。

“無硯舅舅,看什麽這麽投入?”說着,好奇心驅使之下,楊心素湊過去,要瞧紙張上的墨跡。

可無硯并不打算讓他看到,急忙将紙張折疊起來,塞入衣襟裏面藏好。

楊心素瞥了瞥嘴:“這又不是什麽藏寶圖,幹嘛這麽緊張……”

無硯故意回避他的話,只問道:“打烊了沒有?”

楊心素點點頭,然後舉起拳頭為自己捶了捶肩背,趁機會抱怨:“我爹真不疼我,明明可以靠關系讓我幹一份又不錯又輕松的活兒,偏偏讓我幹這種粗活,還要我紮馬步……”

無硯沒有安慰半分,卻只是無情道:“你要麽回雁歸島好好習武,要麽留在這裏一邊劈柴一邊紮馬步。”

楊心素微微垮下雙肩,求道:“夜已經深了,你可不可以別潑冷水……”

無硯交叉雙臂在胸前,只催促道:“別耽誤我的時辰,趕快收拾打點!”

楊心素馬上一溜煙地跑上樓,又一溜煙地跑回來,懷裏揣着鬥笠,川了川口氣:“我寫好了退勤記錄,可以走了。”

無硯轉身第一個先走,完全不等楊心素,苦了楊心素在身後小跑跟着。

楊心素不由叫道:“你就不能走慢一點?無硯!”

無硯走得很輕松,只淡淡地答道:“你要是有勤奮習武,怎麽可能跟不上我。”

楊心素無法反駁,的确因為在習武方面沒有勤奮,以致跟基不如雁歸島的普通麾下,登時垂頭喪氣,又繼續小跑着追着前方的身影。

一堂舅一堂外甥回到宮都,穿過通往深宮的宮門,剛走完一條長街,忽然眼界的前方緩緩飄來一個豔麗的身影,隐約聽聞到步搖搖曳時發出的細微碰撞聲,二人同時停步,定睛細看,而來者竟是蘇梅兒,深夜出行竟不帶宮中人在身側陪同。

楊心素好奇,脫口而出:“永馨公主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亂走?”

蘇梅兒含笑着走來,只注視着無硯:“在這裏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們多日不見,不知道今晚有沒有空?”

無硯知曉她話中之意,但并不想在一個女子身上浪費太多精力,只幹脆道:“我不想耽擱太多時辰。”

蘇梅兒不太吝啬,當即開出優惠:“三盞茶,如何?”

楊心素實在聽不明白面前這二人的對答,疑惑着瞧了瞧蘇梅兒,又疑惑着瞧了瞧無硯,好奇道:“你們要熬夜聊天?”

無硯此時并不搭理楊心素,只對蘇梅兒道:“你說的三盞茶,不可以反悔。”

蘇梅兒含笑:“我哪回都沒有坑過你呀。”轉身就往回走,無硯也緊跟着邁步,尾随着她離去,丢下楊心素一個人。

楊心素不由悶悶自語:“這兩人神神秘秘的,也不關照我一兩眼。”東張西望兩眼,稍稍拉低鬥笠,就往前走,一路都沒有偶遇李祯,回到寝宮松了一口氣,安安心心地泡了一炷香的花瓣澡,然後鑽進寝榻睡成死豬。

小樓裏的一間香閨,燈火剛點亮不久,房門緊閉,只有窗戶紙糊上映出兩道剪影,一道是無硯,另一道是蘇梅兒。無硯的聲音響起:“還有什麽話,直接說吧。”

蘇梅兒的聲音在房內響起:“淅雨臺的事情,我已經派人替你打聽了,這回能不能找到他,我不敢保證。”話罷,拿起一條綢布帶子,蒙住雙眼,系好帶子,轉身面對無硯。

不多時,房門打開,無硯自房裏出來,用手背輕輕擦了擦臉頰,回頭瞧了一眼再度閉合了的房門,燈火光就在他的眼前熄滅,他亦沒有留戀,轉身下了樓。

清早的第一縷日光鋪照在廊道裏,照得護欄暖烘烘,金雲樓北側小樓的寝房裏,朱炎風拿起一只光滑的手柄桃木梳,緩緩地輕柔地将梳齒穿過一束銀白的長發,一邊梳一邊說:“我今早不忙,可以送你到金陵閣。”

黃延心情極佳,稍稍回頭,勾起唇角含笑:“那應該有空和我一起吃早飯?”

朱炎風為他梳好發髻,答道:“好啊。”

二人一塊兒離開金雲樓,走到半路,朱炎風獨自去了用膳間,黃延坐在拱橋上沒有被日光照到的陰涼石階上靜靜地等待。

過了好一會兒,朱炎風拎着一只竹籃回來,坐在黃延的身側,同時把竹籃也放在自己的身側,揭開蓋子擱在籃子邊沿,拿起一只小炖盅遞了過去。

黃延只管接到手中,揭開蓋子,聞到了一股香味,一瞅食具裏頭,蓮子百合淮山紅豆粥映入眼底,接住朱炎風遞過來的瓷勺就舀起一勺粥,準備下嘴。

“這麽着急吃,燙到嘴怎麽辦。”

朱炎風說罷,替他輕輕吹了吹瓷勺,散去了一半的熱氣,才讓他下嘴。

二人同時吃完這樣一碗豆粥,朱炎風收走了他手中的炖盅與瓷勺,把兩只炖盅兩只瓷勺皆放入籃子,又取出一碟堆得高高的芝麻生煎包,拿起第一個,塞在了他的嘴邊。

黃延沒有防備,稍稍側頭瞅了瞅還沒有松開手指的朱炎風,想說話卻礙于包子堵住了嘴巴,說不了話。

朱炎風循循善讠秀:“夥計說,這次的生煎包子特別好吃!”

黃延動嘴咀嚼了起來,朱炎風才把手收回來,拿起第二個放到自己的嘴邊。

一共十四個生煎包,黃延自己吃了四個,朱炎風塞了五個到他嘴邊,剩下的五個由朱炎風自己包下了。黃延暗暗在心底裏計劃:正午不用叫人送飯了,喝茶算了……

朱炎風收拾好幾件食具,蓋上蓋子,拎起籃子,立起身時,瞧了瞧他的嘴巴,便從懷裏掏出小手巾,替他擦去嘴巴上的油膩和嘴周的兩三粒白芝麻。

二人一起漫步着來到金陵閣門外,朱炎風單手拎着籃子停步,目送黃延走向正大門。黃延輕輕推開門扉,回頭留戀似的望了望朱炎風幾剎那,才進入金陵閣。

朱炎風收到他含情脈脈的目光,注視着他的背影穿過庭院、深入正屋,他的廣袖長衫的袖口和下擺輕輕搖曳,将他的奕奕神采與潇灑徹底昭然,這一幕,朱炎風收盡在眼底,只是安心地微微一笑。

十年前,為什麽會還俗,為什麽回歸青鸾城以後卻只能當宮都國子監的教書先生?朱炎風從沒有将真相告訴黃延,亦沒有告訴他,自己的自由受限于國子監與青鸾城,若二人去往別處,朱炎風只能依照命令,将下落彙報于長老閣或是城主。

卸下護法職責,便無法再打開幻世鏡,确定下落的方法唯有剩下最普通的彙報。為了保全黃延,他只能這麽做。

十年前的那一天,蘇仲明與李旋來到他停留的寺院,那一天的談話,他至今還記得。

“回歸青鸾城,做青鸾城的人質!這是你唯一能保住黃延的辦法!如果見清大師拒絕,那麽青鸾城只能秉公辦事,将黃延處死!”

一個隔了百年的吻,斷了一串佛珠,他知道這一切已不能回頭,他希望心底深處的這一塊瑰寶能夠潇灑自在地活下去,他選擇了現在這個樣子,安心了十年,亦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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