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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江湖妖道
作者:司徒九流
文案:
他倆一起在道觀長大,竹馬多年,師弟是名門之後,知名正道少俠,師哥卻一朝堕入魔教,成為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妖道。
多年後再度重逢,卻是師弟中了某種不能描述的藥,意外撞到了正在花叢徜徉的師哥。
江湖,真有意思。
腹黑僞面癱真傲嬌師弟x狷狂邪魅風流師哥
情節跌宕狗血,非傳統相愛相殺,你騙我來我蒙你,誰動真心誰煞筆。
站穩CP不要動搖!
那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露出兩顆白淨的虎牙,像是極為高興的樣子:“師弟,好久不見。”
楚策死瞪了他一會兒,咬牙怒道:“妖道!”
周光璟絲毫不以為意,笑着應:“是我。”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楚策周光璟 ┃ 配角:百裏孤燈楚顧明玄殊玄煜梁上君 ┃ 其它:相愛相殺竹馬竹馬江湖少年報仇雪恨
☆、再相逢(一)
盛夏時分,即便是日暮将至時,空氣中也彌漫着暑氣,蒸得街上空空蕩蕩的沒一個人。其他店鋪都早早地打烊了,這間茶樓的生意倒還好,一樓零零散散地坐着六七個客人,各自沉默着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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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靜谧之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要一壺龍井。”
原本打着瞌睡的夥計立時清醒,連忙堆起笑去将那客人帶進雅座:“不知客官要的是哪種龍井?是西湖龍井、錢塘龍井還是越州龍井?”
“西湖龍井。”客人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眉眼間略帶疲倦之色,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又道:“盡快。”
“是是是。”夥計滿臉堆笑地應着,一邊偷瞄了青年一眼,見他雖然一身素淨青衫無甚特別之處,但生得明朗清俊,氣宇軒昂,腰間那柄長劍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想必不是哪位名震武林的少俠,就是某個江湖世家的子弟,不敢怠慢,腳底生風地趕去沏茶了。
自那青年踏入茶樓之後,原來坐着的客人便紛紛放下了茶盞,有些雖仍佯裝喝茶,眼睛的餘光卻在青年身上流轉不息。青年似是絲毫沒有察覺的樣子,待自己那壺西湖龍井送上來後,一仰頭便喝幹了一杯,然後把玩着青瓷茶盞道:“諸位在這裏等了在下許久,想必也感到疲倦了。”轉頭對那夥計道:“還請勞煩小哥,替這幾位俠士各送上一盞西湖龍井,聊表在下對耽誤各位時間的歉意。”
夥計不敢不從,戰戰兢兢地倒了幾杯茶送到那幾個客人的桌上,自然沒一個人動那幾盞茶。客人們都側身冷然地盯着他,右手按上腰間的刀。
青年笑笑,将手上的茶盞湊到自己嘴邊,将原先喝下去的茶水又吐了出去,然後擱在一邊,從懷裏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再對那夥計道:“以後別往茶水裏加料了,白白糟蹋了一壺好茶。”
先前還哆哆嗦嗦恨不能縮成一團躲在一旁的夥計眼神立時變得陰鸷冰冷,他面無表情地看着青年道:“楚公子既知是陷阱,又何必自己往裏面跳呢?”
楚策緩緩抽出長劍,明鏡一般的劍身映出他自己清澈的眉眼,他平靜地說:“就當我做件好事,提早送你們上路。”
“好大的膽子!”其中一個人怒喝道,拔出長刀就朝楚策砍去,楚策避也不避,伸出兩指輕松将刀刃捏住,任那人如何使勁也不能再移動絲毫,見他急得滿頭大汗,楚策忽然一笑,兩指發力,長刀被生生震成兩段,刀尖“叮”地一聲落到地上。
楚策看看地上的斷刀,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這就賠你。”說罷,手中劍芒一閃而過,還沒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劍的,那人的頸間已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雙手掙紮着捂上自己的脖子連連倒退,只是沒退幾步便栽倒在地一命嗚呼。
收劍入鞘,楚策平靜地掃視了一圈周遭圍着的人,眉眼間依然是倦意沉沉,他又擡手揉了揉眉心:“我累了,咱們盡快解決吧?”
衆人都望向那夥計,夥計冷笑一聲:“楚公子既然發話了,你們還不快上!”
霎時間,茶樓內喊殺震天,然而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又再度恢複安靜,街上依舊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刮過的悶熱的風。
楚策身上多了幾道口子,雖然并不嚴重,但也将他原本潔淨的青衫染得血跡斑駁,不過他毫不在意的樣子,扯着袖子悠悠然地擦拭自己的劍:“是誰派你們來的?”
茶樓裏站着的只有楚策和那個夥計了,夥計臉色灰白,但仍強撐着冷笑道:“楚公子莫不是以為自己已經贏了?”
楚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将夥計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遍,說:“你不是我的對手。”他的語氣既不嘲諷也不冷酷,只是平靜地在陳述一個事實。
夥計道:“楚公子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本來就沒打算用這幾個人留住你?”見楚策愣住,他得意而猙獰地笑起來:“我們本來就只打算在楚公子身上砍幾個口子而已,至于你的命,刀上抹着的毒會替我們索要的!”
話音未落,楚策已死死地鎖住了他的喉嚨,面色如沉水:“交出解藥,饒你不死。”
夥計聽若未聞,喉嚨被鎖,卻仍舊張大了嘴巴無聲地大笑着,忽然猛地嘔出一大口血,頭一歪,斷了氣。
楚策嫌惡地将夥計的屍體丢到一旁,沖出茶樓門,欲盡快趕回家中,腳下卻忽地一軟,一股詭異的熱流忽然竄出,流向四肢百骸,他險些跪倒在地,勉強撐住,盤腿運氣,卻毫無用處,只覺胸悶更加。只這麽一會兒功夫,他已渾身汗濕,心跳如鼓,楚策暗想,對方必定會派人來查看,此地不宜久留。竭力壓制身體裏莫名的沖動,楚策擡頭望向遠處此地唯一熱鬧的所在,暫且只能去哪裏避一避了。
唯一熱鬧的所在竟是一家秦樓楚館,此時尚未入夜,大門前已是客流不斷,身着紗衣的曼妙女子們搖着團扇輕笑,猶如百花盛開,隔着老遠便能聞見一片香粉撲鼻。
楚策體內的無名火燒得愈發厲害,他再度運功強行壓下,不敢再多看一眼,直接翻牆入院,朝二樓奔去。他原本是想随意找間空的房間運功解毒,誰知一連推了幾扇門都被鎖得死死的,情急之下也不顧房內有沒有人了,摸到一間沒上鎖的房間便踹門而入。
繞過屏風,隔着紗幔,楚策拔劍指着糾纏在塌上的人影沙啞着道:“滾出這個房間!”
榻上的一男一女俱是一靜,出乎楚策意料的,他們并未驚慌而逃,那女子反而嬌嗔道:“道長,他叫人家滾呢,人家好怕啊。”
被稱作道長的男人輕輕一笑,并不理會紗帳外執劍而對殺氣騰騰的楚策,漫不經心地道:“乖,別怕,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叫我的寶貝滾。”說着撩開紗幔,悠悠然轉向楚策。
兩人目光相接,俱是一怔。
那人看起來亦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唇紅齒白,眉眼清俊至極,自有一派仙風道骨,若不是身上素白的道袍淩亂,眼角泛着水紅,便是書中谪仙的模板。
看着看着,楚策原本燒得通紅的臉隐隐透出一股鐵青來,而那人則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露出兩顆白淨的虎牙,像是極為高興的樣子:“師弟,好久不見。”
楚策眉頭緊皺,憋了半天,似是想說些什麽,榻上那女子将頭靠上他的肩頭,媚眼朦胧地看着楚策說:“道長,他是誰啊?”
那人摸了摸女子的臉蛋:“這是我師弟,乖,你先回去,我要同我師弟敘敘舊。”
女子不情願地嘟起嘴:“不要嘛,你好不容易才來看望人家一次,這就要趕人家走?”
他卻不為所動,眉頭微挑,眼神瞬間冷卻下來:“乖,聽話。”
女子察言觀色,不再多言,攏了攏衣服便朝外走去,路過楚策身邊時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待女子離開後,那人端起床頭擱着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笑嘻嘻地對楚策道:“師弟今日怎麽有空來尋師哥啊?是來同我敘舊呢,還是一塊找樂子?”瞥見楚策複雜的臉色,繼續調笑:“站着幹嘛,過來坐下聊啊。師弟是來找哪位姑娘的?若是初次來這裏還不甚熟悉,為兄倒是可以為你推薦幾個,比如方才那位楚楚姑娘,她那對酥胸可是……”
楚策忍無可忍地大吼:“周光璟!”
周光璟眨了眨眼睛,笑意不減:“在呢。”
楚策死瞪了他一會兒,咬牙怒道:“妖道!”
周光璟絲毫不以為意,笑着應:“是我。”
☆、再相逢(二)
楚策體內火氣愈重,不想再與他多做糾纏,轉身欲走,就聽見周光璟在身後幽幽地道:“中了訴春情這藥,若不及時排解,只怕要爆體而亡。”
楚策猛地停住腳步,轉身盯着他:“如何排解?”
周光璟笑道:“分簡單的和不簡單的,你想聽哪種?”
楚策冷笑一聲:“簡單的方法,是不是找個女子親熱一番,這毒便自己解了?”
周光璟驚訝地看着楚策:“不愧是我的師弟,腦子就是靈活。”沖他暧昧地眨眨眼睛:“怎麽樣,夠簡單吧,這裏地方又方便,還不快去?”
楚策只覺腦中一陣暈過一陣,看着周光璟明亮的笑臉,勉強克制着自己道:“不簡單的方法呢?”
周光璟斂了笑意,淡淡地看了他很久,嘆了口氣說:“不愧是江湖名門之後,正道後起之秀,果然與我這等妖道不同。既然如此……”緩緩浮起一絲笑容:“脫衣服吧。”
楚策驚慌之下連連後退,站定後一把揪住自己的衣襟,警惕地瞪着周光璟道:“你想做什麽?“
周光璟從容起身,走下塌,笑彎了眼睛看着楚策:“還能做什麽呢?師哥自然是想為你排毒咯,乖,站着別動。”說着緩緩伸手探向自己的腰帶。
楚策氣得面紅耳赤,破口大罵:“無恥妖道!”轉身便想跑走,周光璟卻閃身擋在他面前,笑道:“別走啊師弟,為兄這是為了你好,你就從了我吧。”
楚策此時已是頭暈腦脹至極,燥熱得幾乎要失去理智,咬破了一點舌尖,才勉強清醒一些,怒視着周光璟:“我即便是爆體而亡,也絕不會與你行……行那種茍且之事!”
周光璟斂了笑容,頗無辜地眨眨眼睛:“茍且?”手探進腰間取出一只小布包,打開,裏面插着數根長短不一的銀針,他扁扁嘴,委屈地看着楚策:“阿策,為兄這就不明白了,針灸怎麽就成茍且之事了呢?照你這麽說,全天下的郎中都要跳河自盡了。”
他嘴上說着不明白,眼裏卻光芒閃爍,甚是得意歡喜的模樣,楚策心知又被這厮耍了一通,雖然心中不平,但也知自己快撐到極限了,當下也不再躊躇糾結,一把扯光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往塌上一趴:“來吧。”
誰知周光璟卻半晌沒反應,轉頭一看,這厮先前還幸災樂禍得意調笑着,此時卻看着楚策愣住了,楚策心中生出惡念,故意輕笑起來,深情無限地看着周光璟說:“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來,道長。”
周光璟跟着笑起來,走到楚策身旁,彎下腰,把手放到他腰間,順着脊柱一路緩緩地摸上肩頭,湊到楚策耳畔說:“阿策,你好熱啊。”
楚策本來已經憋得不行了,周光璟這一撩幾如滅頂之災,額頭青筋暴起,幾乎是用了畢生的意志才忍住沖動,大吼道:“周光璟!”
周光璟“哈哈”一笑:“好好,師哥的錯師哥的錯,不撩了不撩了。”從布包中取出一枚銀針,在燭火上烤,側眼笑看着楚策:“阿策,調戲人這種活兒雖然有前途,但是不适合你,你還是當自己的冷面公子比較好。”
楚策沒好氣地說:“你話怎麽還是這麽……”多字還沒說出來,一根銀針忽然刺了進去,楚策咬住下唇,眉頭皺得死緊,硬是沒叫出半聲。
周光璟又拿出一根針放到火上烤,說:“诶阿策,說起來,咱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又是一針紮入。
楚策咬牙一字一頓地說:“不記得。”
周光璟說:“你不記得,師哥可是一刻不敢忘呢。”再是一針,他手上的動作似是頓了頓,然後說:“三年五個月十七天。”輕嘆一聲:“自你我在逍遙山莊一別,已有三年五個月十七天未曾相見了。”
楚策并不言語,不知是因疼痛根本沒聽進去,還是無心與周光璟交談,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嘶啞着說:“你我道不同,本就不相為謀。”
他閉着眼睛,不知道周光璟此時是如何的神情,只聽得他似是笑了一下,說:“也對,我可是盡人皆知的妖道。”之後便是一陣沉默,只有針紮的疼痛無比鮮明,過了許久,周光璟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頭:“紮完了,你起來自己運功,排出剩下的藥物。”楚策睜開眼睛,見到周光璟清俊的臉上果然挂着閑适恬淡的笑,兩人目光相對,周光璟忽然說:“騙你的。”
楚策一下子沒明白:“什麽?”背上又猛地一陣刺痛,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氣,一頭栽回枕頭上。
周光璟得意的笑聲從一旁傳來:“我說紮完了這件事,是騙你的。”
楚策痛得直哆嗦,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爬起來盤腿打坐,運功片刻便覺體內□□已消失得一幹二淨。睜開眼,看見周光璟靠在一旁,眯着眼盯着自己,板起臉道:“看什麽?”
周光璟:“看你好看咯。”
楚策“嘁”了一聲,撿起之前甩在地上的衣服開始往身上套:“今日之事多謝你,還打擾了你的好事,當真對不住。”嘴上說着對不住,語氣卻無不嘲諷。
周光璟斜靠在榻上,不知從哪兒掏出根拂塵甩來甩去:“無妨無妨,誰叫你是我唯一的師弟呢,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不會多嘴對外說出去的,你好好當你的澄琉公子便是,沒人會知道我這個妖道同你的關系。”
楚策轉頭,冷冷地看着周光璟,周光璟嘴角帶笑,毫不示弱地回望他。楚策視線忽地一凝,然後大步朝周光璟走過去。周光璟慌張起來,一邊拿拂塵指着他一邊攏着自己松松垮垮的衣襟:“你……你你想幹嘛?”
對着江湖上這柄殺名遠揚的“血拂塵”,楚策卻面不改色,随手撥開,一把将周光璟摁倒在塌上,扯開他的衣襟。周光璟拼命掙紮,哇哇大叫:“救命啊!非禮啊!澄琉公子要對血拂塵用強啊!”喊了半天見楚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胸口,覺得甚是無趣,便停了嘴,不滿地看他:“看夠沒啊,好看嗎?想看不如看我的臉啊,我覺得我的臉比我胸膛好看。”一手戳着自己的腮幫子強行戳出個酒窩笑着,一手擡起楚策的臉,眨巴眨巴眼睛:“師弟弟、阿策策……”對視的瞬間又怔住:“你怎麽了?”
楚策的眼睛血紅一片,臉色卻蒼白冰冷,即便是方才他中了那種藥,也不曾如此失态過,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周光璟的眼睛,手放到他的胸膛上,印在他胸膛那個鐵青的手印上,啞聲道:“你的內力怎麽沒了?”頓了頓:“這個手印又是怎麽回事?”
周光璟無謂地嬉皮笑臉:“內力我自個兒封住了,手印是為了吓那個姑娘臨時塗上去的,看來我畫技不錯,把你都吓到了。”
“騙人,”楚策冷冷地道:“我要聽真話。”
周光璟嘆了口氣:“我就知道說起來你不信,但這就是真話。”說着胸口猛地一痛,險些吐出血來。
楚策按着那個手印稍稍用力,紅着眼道:“我要聽真話。”
周光璟連連求饒:“好好好,我講我講,你快松手!我要死了!”
楚策松開手,依舊壓制在他身上,死死地盯着他。周光璟咳嗽了兩聲,掩飾地轉過頭說:“前些天,我出門吃宵夜,先吃了碗馄饨,有點淡,我覺得不夠,于是又去吃了羊肉串,接着又想吃點甜的,就去買了紅豆糕,結果那個紅豆糕太他媽甜了……”
楚策:“講重點!”手作勢又要按上他的傷口,周光璟連忙說:“哎別別!這就講到了!結果那個紅豆糕太他媽甜了,都快齁死我了,我就想去找老板理論,路上就突然跳出兩個人來,突然就把我打了,然後就這樣了。”
楚策看着周光璟心口那個清晰無比的鐵青的手印,沉默了很久才道:“梅松二老?”
周光璟點頭:“對啊對啊,就是那兩個臭不要臉的老頭兒!居然以多欺少!好歹我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血拂塵,要不是他們兩個老頭兒一起上,哪兒那麽容易被揍啊。”見楚策的手又要按上自己心口的傷,慘叫起來:“啊啊啊你又想幹嘛?!”
楚策輕柔地撫上周光璟的胸膛,聲音卻微微有些顫抖:“我聽聞,中了梅松二老的銷骨掌,會內力全失,活不過一月?”
周光璟撓了撓頭:“其實傳聞也不全對啦,我內力還是在的,但是我發現只要一用內力,這傷口就會劇痛無比,只好自己封住不用啦。”笑嘻嘻地說:“所以也不一定真只能活一個月,畢竟我這麽厲害,萬一是兩個月呢?”
這句話顯然并沒有讓楚策更安心,他啞聲道:“他們為什麽要打你?”
“誰知道呢,”周光璟漫不經心地道:“我們邪魔歪道的都這樣,你打我我打你,看不順眼就動手,管你誰誰誰。興許是老梅子和老松子是嫉妒我的美貌呢?”
“周光璟,”楚策忽然長嘆出一口氣:“你對我能不能有一句真話?”
周光璟忽然止了聲,怔怔地看着楚策,好一會兒才道:“他們說我身上有前朝鎮國王之墓的藏寶圖。”
長久的沉默。
楚策忽然笑了,說:“你個貪財道士要是有藏寶圖早就自己屁颠屁颠去挖了,還會留給別人?”
周光璟笑道:“我也這麽說來着,可人家不信啊,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似的了解我啊。”
楚策斂了笑,将周光璟身上淩亂的道袍仔細整理好:“跟我回家吧。”
周光璟一把抱住自己的胳膊,警惕地看着楚策:“跟你回家做什麽?”
楚策:“我求我爹請遍名醫替你療傷。”
周光璟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不去不去,你爹肯定等不到我傷重而亡就先替天行道一刀砍死我了,不去!”
楚策眉頭微皺:“你放心,不會的。”
周光璟把臉埋進被子裏:“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楚策板起臉,一把将周光璟扛上自己肩頭就朝外走:“現在可由不得你了。”
周光璟立刻慌了神,楚策的爹楚顧明,楚天山莊的老大,正道的中流砥柱,名門正派中的名門正派,眼裏揉不得半粒沙子,生平最恨邪魔歪道,而周光璟又是邪魔歪道裏面上蹿下跳得特別厲害的那個,別說請名醫給他治傷,只怕一見到他就拔出劍戳他九九八十一個窟窿。
于是他激烈掙紮:“我不去,阿策,你自己想想,你爹會給我治病嗎?這分明不可能的事,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
楚策置若罔聞,扛着周光璟踏出房門,周光璟急了,道:“你就是把我帶去也沒有!他們都治不好,無非是你看着我死!”楚策立時停住了,僵了半晌,才啞着嗓子道:“那我該怎麽辦?”緩緩轉頭看着周光璟,眼裏一片沉寂:“你又該怎麽辦?”
周光璟抿着嘴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伸手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楚策的腦袋:“不怎麽辦,阿策,你放下我,就當今天什麽都沒有發生,好不好?”
周光璟其實還比楚策小兩歲,仗着先入的門,從小就擺足了師兄的架子,摸楚策的腦袋摸得比道觀裏養的大黃狗旺財還順手,楚策一向讨厭他這副樣子,此刻卻意外乖順地随他摸,等周光璟收了手,才說:“不好。”然後扛着他繼續走。
周光璟見他這麽不開竅,急得大喊:“如果你真想救師哥,去你家是沒用的!梅松二老的銷骨掌,只有一個人可能救回來!”
“誰?”楚策立即問。
“百裏孤燈。”周光璟說。
“血衣妙手百裏孤燈?”楚策說:“他退出拂雪閣之後不是隐退了嗎?”
周光璟指了指自己:“你忘了我也是拂雪閣的嗎?”
☆、再相逢(三)
周光璟指了指自己:“你忘了我也是拂雪閣的嗎?”楚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複雜,周光璟瞥他一眼說:“師哥在拂雪閣還是有點地位的,想要查到百裏孤燈的所在不算難事,我當初跟他也有幾分交情,腆着臉去求求他,說不定就願意施以援手。”見楚策沉默不語,他故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哎,但是那混賬百裏也不一定治得好我啊,只是如果連他都治不好,那還有誰能救我呢?倒黴倒黴,我怎麽就中了銷骨掌了呢?”
楚策說:“走。”
周光璟忙問:“去哪兒?”
楚策:“拂雪閣。”
周光璟說:“你去拂雪閣豈不是送死?放手,師哥自己能回去。”
楚策裝作聽不見的樣子,扛着周光璟就“噔噔噔”下了樓梯,吸引了一大波姑娘恩客驚奇的眼神。周光璟一邊尴尬地笑,一邊暗掐楚策的肉,楚策也是很能忍疼,硬是哼都不哼一聲,大步走出了青樓。這是座不甚繁華的小城,離了青樓之外都是靜悄悄的,連個行人都不曾見到。
周光璟說:“阿策,你不會是想走着去拂雪樓吧?你的馬呢?”
楚策說:“這段日子接連遭到伏擊,馬被他們毒死了。”
“啧啧,”周光璟感嘆道:“你我同病相憐啊。”話鋒一轉:“所以還是不要再互相連累了吧。”
楚策不理他。
周光璟繼續說:“你最近過得也不安生,他們伏擊不成不會輕易放手的,我現在又動不得內力,算是個拖油瓶,你自保是不成問題的,帶着我這個麽拖油瓶就要出事了,我看不如你先回楚天山莊,托了你爹解決了那批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對你下手的人,再來找我,怎麽樣?”
楚策說:“我只怕等到我解決了那些人,找到你就直接可以燒紙了。”
“直接燒紙那可不成,怎麽說都得給我備口薄棺吧?”周光璟胡謅道,看楚策臉色不妙,立即改口道:“薄棺沒有,草席總得給卷一張吧?”
“周光璟,”楚策低聲說:“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死了?”
“我知道啊,”周光璟坦然道:“但這不還沒死麽?”
楚策閉上眼睛,很是頭痛的樣子。周光璟心疼地摸摸師弟:“诶喲,阿策你別這樣,不信你摸摸看,師哥還在這兒呢,乖。”說着拉過楚策的手按上自己的心口,剛一觸到他的心跳,楚策就像被火撩了似的甩開手,但還是閉着眼,寧死不屈的樣子。
周光璟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好吧,實話跟你說了吧,其實我知道百裏孤燈在哪兒,所以不用先回拂雪閣,直接去找他就行了。”
楚策騰地睜開眼,怔怔地看着周光璟。
周光璟說:“他也不知道學誰,挑了個特別偏僻的地兒隐居,從這兒到那兒艱難險阻估計得好一陣折騰,你還肯陪我去嗎?”
楚策說:“好。”
周光璟心裏一陣感動,忍不住又摸上了楚策的頭:“果然是我的好師弟,不愧師哥以前那樣愛護你!”
楚策說:“不過我們還得先回一趟楚天山莊。”
周光璟:“啊?!”
楚天山莊坐落于楚州城裏一座偌大的島嶼上,四面環水,因此要坐船才能出入。今日天氣不佳,雖然沒有風雨交加,但湖面上也是狂風大作,吹得楚策和周光璟的小船在水面上飄來蕩去。
周光璟不由得擔憂道:“這個鬼天氣……阿策,我們會不會翻船啊?我從小在地上長大的,水性不是特別好,要是翻船了你可得抱緊我。”
楚策見慣了風波,淡定道:“不會翻的。”
周光璟說:“真的?你可別騙我,別是等會兒真翻了,立刻抛下我顧自己游走。”
楚策持槳劃水,眼皮子也不擡一下地坦然道:“落水的人的确不該直接去救,他慌亂之下會死死抱住你,導致兩個人都落不了好,正确的救法應該是拿根繩子把人套住,或者扔根木頭過去。”
周光璟“嗷”地慘叫一聲:“你果然是要抛下我!這裏離岸這麽遠,等你拿到繩子木頭我早就沉到底了!”楚策扭頭無言地看着他,他回視:“你看我作什麽?”
楚策又默默地把頭轉回去:“我只是在想,晃得這麽厲害,你一點都不頭暈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周光璟立即覺得腦袋裏好像住了幾十只猴子在翻江倒海,直挺挺地往船上一倒虛弱道:“要死要死,我不行了,頭好暈。”挺屍挺了半天,也不見楚策有什麽反應,覺得沒意思,周光璟又爬了起來,蹲着看他:“诶,阿策,你家到底什麽時候到啊?”
楚策說:“快了。”
周光璟不滿道:“半個時辰前你就說快了。”
楚策說:“今天湖上風大,不能心急。”
聽他這麽說,周光璟就明白其實還遠得很,一邊嘀咕這湖怎麽這麽大,一邊抱怨楚策好好地拉他來他家幹嘛。
兩人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周光璟心裏在想什麽楚策一清二楚:“我要出遠門,需得同母親支會一聲。”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爹不在家。”
周光璟松了口氣,轉念一想又問:“那令堂會武功嗎?”
楚策:“不會。”
周光璟放下心來,重新往船上一躺,嚣張地指使道:“诶,那誰,劃船劃快一點,沒吃飯嗎?”
楚策聞言,用力劃了一下水,整艘船都劇烈颠簸了一下,周光璟被颠得在船艙裏翻來滾去,好不容易停下來了,怒視着楚策:“蓄意謀害師兄!你是何居心?!”見楚策作勢又要來一下,立刻軟了下來,好聲好氣地說:“哎別別,阿策你省點力氣,等會兒還要去見伯母呢,累壞了可就不好了。”
楚策哼了一聲,這才開始好好劃船。
一番折騰下來,周光璟也确實有些頭暈,船艙簡陋得很,連條板凳都沒有,他就只好枕着自己的手臂勉強閉上眼休養,躺了一會兒人就迷迷糊糊起來,聽見楚策叫了自己幾聲,也懶得回應,然後就感覺到有人輕柔地擡起自己的腦袋,放平了自己的胳膊,然後在腦袋下墊了什麽東西,再躺回去的時候就軟了很多。周光璟悄悄睜開一道縫,發現楚策将他的外衣全都脫了下來,疊成了一個簡陋的枕頭,他自己則只穿了件中衣,坐在船頭劃槳。
周光璟偷笑了兩聲,坦然接受了,然後轉頭睡過去。等他再被楚策拍醒時,小船已在一處風平浪靜的碼頭泊好,楚策身上的衣服穿得端端正正,自己頭底下墊的枕頭已不翼而飛。周光璟也懶得揭穿他,打了個哈欠道:“到了?”
楚策:“嗯。”然後領着他走出船艙。楚家祖上是江南人,楚天山莊也是一派江南園林的模樣,亭臺水榭,白牆黛瓦,映着四周的湖水茫茫,倒真似那傳說中的神仙之境。
周光璟第一次來他家,看得頗有興致,只是楚策好歹也是楚天山莊的少主,他爹楚顧明唯一的兒子,偌大的家園竟無一人出來迎接,他便道:“你這少主當得好沒派頭,就算都是熟人不用夾道歡迎,也得來個打招呼的吧,怎麽這裏竟一個人都沒有?我回拂雪閣都有好幾個人來迎接呢。”
楚策說:“這裏是偏門,一般沒什麽人。”
“原來是偏門,”周光璟委屈地看着楚策:“我在你心裏就只是走偏門的地位嗎?”
楚策頭痛地扶了扶額:“我倒是想走正門啊,可你要是被人認出來了怎麽辦?碼頭都是些低等下人不足為慮,但我家府內可是卧虎藏龍,保不準就有哪位認得你這大名鼎鼎的血拂塵,然後立即去上報我爹,到時我爹殺回來,你自己劃船逃?”
周光璟嘻嘻笑道:“随口一說罷了,我又不是你的小妾,哪在乎什麽偏門正門的。”
楚策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沒說話,顧自往裏走去,周光璟連忙跟上。兩人走到一座精巧的院子,楚策停下腳步轉身對周光璟說:“待會兒見了我娘,你注意着點言行舉止。”
周光璟伸出三根手指作發誓狀:“你放心,我絕對是江湖上最彬彬有禮的公子。”
楚策收回目光,扣了三下院門的門環,過了一會兒,裏面傳來一個略有些低沉的中年女聲:“何人來訪?”
楚策說:“淳姨,是我。”
院門應聲而開,一個穿着素色衣衫的女子站在門後,沖楚策行了一禮:“見過公子。”淳姨的目光又看向跟在楚策身後的周光璟:“只是不知這位是?”
楚策說:“這是我師哥。”末了,怕淳姨多說些什麽,又道:“母親曾說過好幾次想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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