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了哈! (33)
回城裏讀書去了,家裏的事情用不到他來操心。
趙仁河也不滞留在家,而是痛快的走人了,他走了,趙仁清跟趙仁澤都很滿意他的知情識趣。
趙仁河回到府城就繼續自己的求學生涯,因為前年渣爹給他打了一副“鐵手腕”,他一直帶着在牆上懸腕練字,後來所有人都這麽幹,他就一口氣給每一位小夥伴在內,都給打了一副鐵手腕,要不是他出身平南王府,這麽多鐵手腕,人家鐵匠還不一定給打呢。
這年頭,茶葉、鹽巴和鐵器都是朝廷管控的東西。
茶葉跟鹽巴還好,只是不許走私給外族,尤其是北地關外,嚴禁走私。
鐵器就更是如此了,火器民間就不會做!
趙仁河在府城,重陽日是去舅舅家過的,孫應嘉帶着所有人一起去爬了府城外最高的那座觀音山。
此山外表酷似觀音像,是周圍山峰裏最高的一座,且山路陡峭難行,山頂卻是平坦一片,有幾位文人雅士,曾經出資在山頂修建了觀音閣。
是一座占地只有一頃左右的閣樓,三層,八面,可以觀賞周圍的風景,乃是不少人重陽登高的去處,只是僅限年輕人。
老年人是上不去的,那地方太陡,有的拐角處,只有四人并行的狹窄棧道,也不知道當年是怎麽開辟出來的,女子婦人就更別提了,小孩子也不行。
一夥人裏,趙仁河也背了一兜子的水果,其他人不是背着新鮮的茱萸和盛開的菊花,就是背着各種酒水、食物以及蒲團、矮桌和桌布。
“這可真是遭罪啊!我沒事兒提什麽野餐?”趙仁河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而且你還點菜了。”何大根自己背了一簍子的猕猴桃。
“對,我還點菜了!”趙仁河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的媽呀,我也太不自量力了。”
“你還要求有酒喝,後頭那倆一人一壇子的菊花酒!”何大根指了指後頭張家兄弟倆,張大林跟張大森,一人背了一個小架子,架子上用繩子固定了一壇子酒,起碼二十斤。
換成別人早累趴下了,他們哥倆兒卻嘛事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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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這二年來,孫應嘉讓他們不止外練筋骨皮,還內練一口氣的結果。
可憐趙仁河,因為不适合練武,他也就只能內練一口氣了。
但是終究體弱了一些,不如其他人練得好,何況他白天沒時間,晚上除了教學之外,還要學習,他有一張密密麻麻的課程表,一天十二時辰,他規定有五個時辰是自己休息的,其他七個時辰,真的沒有一天是浪費掉,全都是學習、學習,再學習!
他的第一個五年計劃,就是考取舉人功名。
第二個五年計劃則是進京,會試,進士及第。
第一個五年計劃,這是第四年,他十四歲了。
從十歲開始他就有所計劃,只不過後來遇到了孫應嘉,做了一定的調整。
“是啊,我喝酒最多一碗,還是那種小酒碗……。”趙仁河哀嚎:“可是你們都跟着我起哄。”
沒人支持他,他能想到秋游嗎?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當着孫應嘉的面說,結果被勾起了好奇心,好麽,一夥子人各個都背了東西,就連孫應嘉自己,都提了兩個柚子在手裏,輕輕松松,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走在最前面,這身體素質,哪像個五十歲的人?十五歲還差不多!
倒是張三李四兩位武師父,自從被衆人撞破了那點子關系之後,倆人也不背着人了,當着衆人的面,就手拉手,勾肩搭背的,外人以為是哥倆好,實際上他們倆是在秀恩愛。
“我們也好奇嘛,秋游,就這麽游啊?”何大根他們從來沒有出府城玩過,以前都是從府城,到王府,從王府,到府城的,根本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也沒時間去。
衆人都知道學習的機會來之不易,三爺冒着被老爺發現的危險,給他們都除了奴籍,成了良民,甚至為了讓他們能得個功名庇護,還給他們暗暗的鋪路,将來也能有個功名在身,再也不怕随意被欺負了。
“就這麽游!”趙仁河咬牙切齒:“下次我們就去學游泳,去水邊游泳!”
家裏沒有水池子,不然啊,他就修建一個游泳池。
“明年開春之後再游泳吧,現在天氣涼了。”旁邊的重月聽了這話,難得開口道:“而且一開始不能去海邊,只能找一個不深的水池子練習,熟悉了之後再去海邊游泳,也不能去深海,在淺海沙灘上玩兒就行了。”
“對,去海裏的話,可以練習踩水。”
“蹬萍渡水!”
“一葦渡江!”
得,歪樓了。
趙仁河不吭聲了,悶頭吭哧吭哧爬山,一群傻瓜,這個時候還說話,留着點力氣,爬山吧!
他們在辛苦爬山的時候,平南王府也迎來了一隊車架。
178趙夢,趙珠
178趙夢,趙珠
這是平南王府第三代,第一個出嫁的姑奶奶,帶着夫婿在重陽節這一日回娘家探親。
雖然徐少将軍的父親與祖父就在平南水軍大營裏任職,但是徐家并沒有在平南府城那裏居住,那裏只是徐家的一處大宅子,平時給徐大将軍與徐将軍歇息休憩的地方。
徐家是在平南府東北邊的廣城府。
那裏是徐家的大本營,廣城府裏單獨有一個“徐家巷”,住着千多戶人家,都是徐氏族人。
最出挑的自然是徐大将軍這一支,“大将軍府”跟“将軍府”都是坐落在廣城府,位置就在徐家巷外面的對面街道那裏。
但是徐家巷裏頭的是祖屋。
徐少将軍雖然居住在将軍府裏頭,但是偶爾也會回到祖屋那邊,住一兩日。
祖屋空着也沒人敢住進去。
因為祖母在大将軍府裏頭,母親在将軍府裏頭,他就跟媳婦兒随着母親一起住。
平南水軍大營在廣城府也有一個隊伍,用來保護那裏的港口安全。
人不多,三五萬人,但都是這位徐少将軍在統領,而且都是年輕人,最大的年紀都不超過三十歲。
可以說,這是徐家真正在平南水軍大營裏的嫡系部隊。
平時都不來平南水軍大營,說是水軍,其實是挂靠在那裏,另一份軍饷而已。
自然,這位實權的少将軍,英武非凡,陪媳婦兒回娘家,也是煊煊赫赫,旌旗招展。
不少人都出門去迎接這位姑奶奶,與少姑爺。
二門那裏,更是站滿了女眷。
夢大小姐的車子是從側門而入,直接繞過銀安殿那邊的前院,直接走到了二門這裏,在幾個仆婦婆子的伺候下,車子裏下來倆漂亮的大丫鬟,然後扶着夢大小姐下了馬車。
看到迎接自己的規模如此龐大,夢大小姐滿意了。
加上夫婿把她送到了二門這裏,騎在馬上,彎下腰來,跟她笑着道:“我去前頭見見岳父大人與岳祖父,你在後面跟岳母大人好好說。”
“知道了。”趙夢眼裏心裏都是自己的夫婿,這麽好的夫婿,她很滿意。
“那我走了!”徐少将軍一拍馬,轉身走了,沒往二門那裏看一眼。
這是規矩,也是禮儀。
那裏可站着不少婆子,婆子們身後就是丫鬟,丫鬟們身後可就是後院的女主子們。
這時候嫡庶之分可是很嚴格的,庶子沒有繼承父親遺産的權利,只能分家常十分之三,或者更少一點,十分之一!
更不要說爵位了,如果庶子想出人頭地,就只能自己去打拼,或者記入嫡母名下。
許多沒有生兒子的嫡妻就是這樣幹的,一邊不至于讓家産落入別人手裏,二來也有人養老送終。
庶子還好一些,是個男人,可以自己打拼。
而庶女則在嫁人時選擇的餘地要小很多,許多人家寧願娶地位低些的嫡女,也不願意要門當戶對人家的庶女。
這些庶女只能嫁入小戶人家或者當別人的妾室,好命一些的或許能當繼妻,再幸運一些的就是走選秀的路子,入宮作為皇帝的女人,那不論出身如何,都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而最好的情況,就是被嫡母抱養,充作嫡女。
兩個妹子都是庶女,她們的姨娘還活着呢,馬靜也不可能收她們做女兒。
她自己的女兒還操心不過來呢。
趙珠自己的親事還艱難呢,如何會想到庶妹?
那倆在她跟前兒,連站一站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二房大堂姐不同,那是一位嫡系的嫡出小姐不說,還嫁給了一名少将軍,她們一群女孩子偷偷地來看姐夫,長相帥氣,身材壯碩,一看就是個堂堂男子漢!
趙珠她們一個個在花牆後面偷窺,面頰緋紅,心如鹿撞。
三太太卻看着這樣的儀仗心裏發熱,要是她的女兒也能嫁如此好的一個夫家……她就什麽都不求了。
趙夢知道她們會來偷看,看就看吧,反正已經是她的丈夫了,讓她們眼熱去吧。
趙夢非常驕傲的回了娘家,回了後院,進了父母住着的地方。
夏院是給未婚的小姐們居住的,不是給已婚了的姑奶奶們住的地方。
只是落座之後,她看了一圈,尤其是看了一眼三房那邊,發現三房除了三嬸子之外,就是珠大妹妹。
就這母女倆,庶女不見蹤跡,那位海夫人也沒來。
不由得皺起了眉毛,看向了三房母女倆的眼神,就不太和善了。
趙仁河還不知道府裏的大堂姐回娘家,會帶來什麽樣的消息,他此時此刻正跟人在觀音閣裏頭的第三層那裏,守着八個大窗戶之中的一個,将裏頭打掃幹淨,鋪上他們帶來的席子,放好桌子,鋪好蒲團,幹幹淨淨都擺放好水果鮮花,酒菜茶爐。
等到孫應嘉就坐之後,其他人才按照年紀大小都坐下,孫應嘉跟前有一籃新鮮的茱萸。
坐好之後,孫應嘉拿了一根茱萸,給自己插在了頭上:“剩下的彼此插一根。”
“是!”衆人忙了半天,終于可以玩了,挨個插茱萸,一籃子很快就剩下那麽幾根,剩下的都紮在了這幫人的腦袋上。
有各色菊花,有小菜美酒,還有一群學生在跟前鬧,更有紅泥小火爐,煮着金絲菊。
這東西別人家裏沒有,是趙仁河特意從平南王府裏找來的,王爺祖父那裏有分來的十斤。
五房兒子,每一個兒子分一斤,趙仁河就從渣爹那裏搞來了半斤。
自己不私藏,都送了孫應嘉。
這東西在他上一世也挺貴的,聽說金絲皇菊不能噴藥,一噴撒農藥就完了!
現在這個時候,金絲皇菊可以說是貢品一流,普通人還喝不到呢。
孫應嘉很喜歡這金絲皇菊,用一個很漂亮的玉壺來浸泡,八個同樣品質的小玉碗。
白色的玉碗,金黃色的茶湯,幽幽的菊花香。
其他人都在憑欄遠眺,這裏地勢高,俯瞰的也遠,平南府的景色一覽無餘。
又有重陽糕吃,各色應季的水果,加上菊花酒,一群青春的少年們熱鬧的很,他們也開始學習吟詩作對了,所以一個個躍躍欲試。
孫應嘉只是做了個引子,他念了一首唐寅的《菊花》:故園三徑吐幽叢,一夜玄霜墜碧空。多少天涯未歸客,盡借籬落看秋風。
“唐寅唐伯虎?”趙仁河眼睛瞪大了:“那個點秋香的?”
腦海裏不自覺地就想起了周大神的着名電影《唐伯虎點秋香》來了。
“什麽點秋香?”孫應嘉一愣:“你說說,什麽故事,讓你将唐伯虎,跟什麽秋香湊到了一起?”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了過來。
趙仁河咽了咽口水,他眨了眨眼睛:“那什麽,聽說當年唐伯虎……。”
當然,他是修飾過的故事,唐伯虎點秋香,最經典的就是“三笑”定姻緣。
要真按照周大神那種诙諧的作風講述這個故事,這幫人還不得笑死啊?就這,一個個都笑得不行了。
《唐伯虎點秋香》又名《三笑姻緣》,說的是華太師的夫人,與其貼身美婢春香、夏香、秋香、冬香四香在船頭觀賞西湖美景,談笑風生,吸引了正在蘇州游玩的才子唐伯虎,唐伯虎對秋香一見鐘情,癡迷不已。
為接近秋香而賣身進華府當書童……。
趙仁河平時說書講故事都習慣了,這下子說的更是幽默,點綴一下之後,又是才子,又是高門華府,又是美婢的,不少來登高的人竟然也聽了個入神,等他講完之後,才發現好多人都在聽呢,笑聲大的差點掀翻了這觀音閣的房蓋。
尤其是其中那對子,對的無比巧妙,衆人搖頭晃腦了半天,品了又品,果然是絕對!
不由得議論了起來。
本來就是同一個府城裏的學子們,加上趙仁河又認識幾個同窗,一說,都是各個私塾和書院的,那就更好了,大家都是讀書人。
談論起來更起勁兒,他們并不知道何大根他們都是什麽出身,不過因為府城很大,幾個私塾他們也不可能都去過,只知道是讀書人,自然就生了親近之心。
一番談論下來,倒是建立了初步的友誼。
這一日過得非常愉快,上去的時候累得要死,但是下來的時候就輕松了。
吃的喝的全都進了肚子,空酒壇子才多重?加上下山可比上山容易多了!
只是他不知道,王府裏也有了變化。
本以為是好事兒,可在趙夢提出要見一見海夫人的時候,三太太的臉頓時就僵住了!
就像是紅果果的站在人群裏一樣,衆女的眼光看的三太太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連趙珠都忍不住低下了頭,臉色慘白,手裏的帕子都要被她撕碎。
這一屋子的夫人太太小姐們,竟然當着面就提起來海夫人,要見海夫人!
而不是見三房的太太,三房的嫡出女兒?
“怎麽?三嬸,我見不到海夫人嗎?”趙夢不太高興了:“本以為很賤的事情,要不,我去寒露居?”
二太太一甩帕子:“不用,叫人去請海夫人來就好,不過女兒啊,你找海夫人做什麽?”
嘴上尊重的叫一聲“海夫人”,但是心裏還是當那打漁的是個妾室,這樣的場面,根本沒人想到寒露居那一位。
沒看來的人,都是正室太太,嫡出的小姐們。
“當然是有些事情,想跟海夫人聊一聊,女兒在家的時候,都沒跟海夫人多打交道,母親,您可要幫我啊!”趙夢的話說的很明白,有正事要說,讓三房的三嬸識相一點,快把人叫過來。
只是三太太心裏不高興,這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了很多:“海夫人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恐怕來不了。”
二太太不高興了:“我怎麽沒聽說海夫人身體不好?前天還看到李奶娘,說海夫人的娘家在八月十五送來了不少秋刀魚,各個房都送了一些呢!”
“一點子秋刀魚,二嫂就跟人這麽好了啊?”三太太忍不住刺了一句。
“一點子秋刀魚不算什麽,可人家好歹送了,總比某些人,連個魚刺我都沒見到。”二太太如今兒子争氣,女兒嫁得好,底氣十足啊:“不過那秋刀魚也挺好吃,還有魚籽呢。”
其他人只顧着賠笑,并不摻和這樣的事情。
四房跟五房的太太只是來看熱鬧的,剩下的女孩子們,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趙珠看母親吃虧,想開口說點什麽,被身後的奶娘扯了扯衣擺,閉上了嘴巴。
奶娘滿意了。
回頭就教導她:“姑娘啊,你還未出閣,這種事情,少摻和,即便是三太太吃虧了,那不是二太太,還得求着咱們三房的人麽?海夫人也是三房的人,是滕妾,越不過太太去!”
但是現在,她只能選擇閉嘴。
這就是差距啊!
179有個小事兒
179有個小事兒
寒露居
海夫人不用早起去請安問好,所以懶床了一會兒,起來之後,梳洗打扮起來,拿起一支碧玺珍珠花型銀簪簪在頭上,花心垂下的流蘇尾端是三顆圓潤的珍珠,襯得她的臉色越發好看。
以前她可沒有這麽好的東西,現在,她的親哥哥是将軍了,兒子也出息了,又不受府裏太太的牽制,自己也有了身份,這日子才有了奔頭:“你說,日後給小河找個什麽樣的媳婦兒?”
“當然是知書達理的了,少爺讀書的人,找個武将家的閨女不合适。”李奶娘給她挑了一對跟着碧玺珍珠花型銀簪相配的珍珠耳墜子,戴在耳朵上:“早飯吃點什麽?小廚房那裏有熬得魚片粥,還有一些魚醬,都腌制好了,沒放多少鹽巴,不鹹,不然下次少爺回來又該吃的齁住啦!”
“他們就是好日子過得,我們那兒一壇子魚醬,吃一年呢!”海夫人樂了:“那就吃魚片粥,來點小菜吧,魚醬就不吃了。”
“行,我讓人去端來早飯。”李奶娘也沒吃呢,這倆人處的姐妹一般,坐在一起吃早飯。
早飯當然不止魚片朱跟兩碟小菜,還有海鮮包子、涼拌的海蜇絲、泡椒海帶根等等。
倆老姐妹別的沒說,就在讨論兒媳婦的事情了。
吃罷了早飯,又在院子裏熘熘食兒,看看太平缸裏的魚,缸裏的碗蓮,又瞅了瞅花房送來的金秋菊花。
“這天氣冷了起來,花兒也少了。”海夫人看一朵花兒看的好看,用剪子剪了下來,随手插在了一個叫喜柯的丫鬟頭上:“嗯,這個好看,你也好看。”
喜柯脆脆的道了一聲謝,美滋滋的摸着頭上的花兒,跟同伴們炫耀去了。
寒露居的規矩,只要幹好了自己的活兒,其他的時間可以歇着,也可以跟小夥伴們玩。
女孩子能有什麽玩的呢?
踢毽子啊,玩口袋的,再有就是一起做個繡活兒什麽的,可以拿出去換點子脂粉錢,海夫人這裏有一些不用的布頭啊,或者剩下來的繡線,大家都可以撿來用,海夫人并不阻止。
只要不浪費,幹什麽都行!
倒是喜梅,從外面跑進來,告訴海夫人:“外面好熱鬧啊,二房的夢小姐回來探親,還有姑爺跟着呢!”
“哦,那是他們的事情,我們不管。”李奶娘道:“中午吃什麽?我看廚房那邊有鯉魚,要不做個紅燒鯉魚吧?”
這裏是內陸出海口,有淡水魚也有海水魚,最不缺的就是魚類了。
“行,再來一個熘豆腐泡兒!”海夫人想了想:“再汆個魚丸湯。”
“好,再來個蔬菜餅子吧?”李奶娘道:“或者做個蘿蔔餅子?”
“蔬菜餅子吧,蘿蔔餅子吃完不雅。”海夫人小聲的道:“晚上吃,就沒事了。”
在被窩裏就自己,放屁就放屁吧。
李奶娘被她逗笑了:“你呀!”
海夫人在李奶娘吩咐完午飯之後,嘆了口氣:“如今這日子,過得才叫舒坦,前些年那都是什麽日子啊?看來還是有個娘家好。”
“是啊,你再看看太太,娘家倒了,如今連個年禮都不像樣子,聽說去年年底的時候,太太一式三份,送了三個哥哥家,一人一份年禮,千八百兩銀子的東西,結果過了年,那邊的回禮只有不到二百兩的價格,京中的一些時興花樣的布匹,還是細棉布的那種,以及一些北邊的臘羊肉,牛肉幹之類的東西。”李奶娘癟嘴:“跟普通百姓家的也沒什麽區別了。”
“不能吧?”海夫人吃驚不小:“那可是京中大戶人家!”
“什麽大戶人家啊?這都守孝呢,還以為是當官兒那會,能有點子錢撈?冰敬碳敬可沒有他們的份兒,三節兩壽也沒人去的,日子可不過的清苦麽。”李奶娘道:“何況這走禮也需要人手,還要準備好禮物,他們都在守孝期間,兩重孝壓下來,五六年呢,起複的話,不得花錢打點一二啊?豈能随便亂花錢,光顧着面子好看了,以後可怎麽辦?”
“這樣看起來,還是武将好啊,有戰利品可以拿。”海夫人若有所思,她這幾年過的尤其的好,大哥回來了,且屢屢高升,給她的東西也越來越好,府裏頭的下人們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兒,如今給她的小廚房送來的食材,可比前三年的都要好上三分。
老姐倆兒正在說話呢,喜梅又跑了回來:“好多人都去看姑爺了,說姑爺長得可好了!”
“你這丫頭要是想成親了,我放你出去。”海夫人樂了:“或者你想在府裏頭找個也行。”
“才不呢,奴婢在夫人這裏好得很!”喜梅呲牙:“等奴婢要走了,奴婢就把這一攤交給奴婢的妹妹喜桃,讓她啊繼續伺候您,要是她也嫁人了,就讓奴婢的三妹過來,總之,您身邊一直都是自己人。”
以前哪裏會想到,過這樣的日子?
太太身邊都是家生子,以及自己陪嫁的人手,根本用不到她們這些外來的丫鬟。
夫人身邊就不同了,她們那一茬兒的年紀都不大,她還認了幾個小姑娘做妹妹,從小就培養起來,李奶娘說的,自己人才最可信。
所以她都想好了,自己的親妹妹喜桃是個厲害的,小姑娘牙尖嘴利,又忠心。
三妹妹是個認的幹親,雖然人小,但是懂事兒早,又因為長的瘦小的緣故,夫人不讓她做什麽,只負責照顧一下那幾個花盆裏的花兒,以及走廊下挂着的鳥籠子而已。
小小的丫頭也記得誰對她好的,現在這寒露居裏的下人們,可團結了。
“行行行,你們看着辦。”這些事情,海夫人都不關心的,她只要使出手段來,将自己的地方經營的風雨不透就可以了,丫鬟們一個個人比花嬌,出嫁的時候,海夫人從來不吝啬,不止她們的那點子小私房可以帶走,就是她也會給一份不錯的添妝,體面的嫁出去。
前幾個丫鬟都是如此,後頭的丫鬟看了,自然會想到,她們也有那麽一天,所以她們對她,更是忠心。
這也是三太太一直沒能往這裏楔進來一顆釘子的原因。
喜梅又跑出去打聽八卦了,海夫人也不攔着她,有她這麽一個天生喜歡聽新鮮事兒的丫鬟在,她這裏從來就沒滞留過什麽消息。
當然,都是聽外人說,她自己并不八卦,喜梅在外人看來也是個老實的姑娘。
只是一會兒之後,喜梅就急惶惶的跑了進來:“夫人,奴婢聽人說,夢大小姐要見您!”
“見我?”海夫人聽了一愣:“沒聽錯麽?”
“沒有,如今府裏頭,就您一位海夫人。”喜梅的眉頭都皺成了一個疙瘩:“咱們跟她沒來往啊!”
何止是沒來往啊?簡直是連面,都沒見過幾次。
說起來都有些沒人相信,一個府裏頭住着這麽多年,海姨娘入府的時間都快趕上夢大小姐的年歲了,确實是沒見過幾次。
“二太太跟三太太嗆起來了,不過估計一會兒,還得來找您。”喜梅吓壞了:“怎麽辦?”
“見就見,怕什麽?”李奶娘卻穩重的道:“我們舅爺的官職比她丈夫的高,老爺的官職也比親家公低了那麽一級而已,誰怕誰?我們是王府!”
這個就沒得說了,平南王在平南地界上就是土皇帝。
就這一句話,衆人都安心了。
但是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二太太身邊的一個得用的婆子過來了,這婆子倒是沒有趾高氣昂,因為海夫人不僅身份不同,娘家也給力啊。
說了請海夫人去一趟,自家大小姐還沒謝過海夫人給的添妝雲雲。
其實都是借口,海夫人當時給的添妝是什麽,恐怕趙夢自己都不記得了。
但就是借口,海夫人也得去看看,到底什麽事兒啊?連她這個半透明的人都要見一面?
“行,我這就收拾一下,看看去!”海夫人沒有馬上走,而是回屋裏重新洗漱收拾了一下,又跟李奶娘商量了一番,這才乘坐了由四個健婦擡着的一頂軟轎,去了二房那邊。
滿屋子的女眷,就在等待閑聊中,等來了海夫人。
趙夢穿着一身正紅色的衣裙,上面繡着漂亮的牡丹花,頭上更是插着一支青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她身姿纖細,容貌嬌媚,又是新婚,這麽一身打扮,很是好看。
正室能穿紅,所以她這一身耀眼的很。
海夫人來了之後,沒有行禮,因為海夫人是有品級的滕妾,而趙夢的夫婿雖然號稱“少将軍”,但是這是他們自己人恭維的瞎叫喚。
正兒八經的職位,才是一個從五品的伏波将軍,俗稱“小将”的那個職位。
而海夫人可是正五品的滕妾。
她又是晚輩,這禮沒辦法行。
所以倆人見了面之後,反倒是要趙夢給海夫人行半禮,她的冊封還沒下來呢,她依然只是個白身的新媳婦兒。
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海夫人這樣的待遇,能直通禦前,一年到頭,每天都有不少官員請封內眷的折子,禮部基本上都是壓着一點,不然朝廷哪兒有那麽多閑錢,養活一群诰命、敕命?
何況一些人也沒有那個修養,不合格的根本不會給與封賞。
以至于現在見了面,趙夢才發現,尴尬了!
海夫人不在意這些,她不給任何人行禮,其他人她也不要求對自己行禮,跟幾個正室太太問好後,一看趙夢尴尬的樣子,就知道她想到了這一點,于是笑着道:“這嫁了人就是不一樣了,看起來又嬌美了三分,成熟了許多,孩子別站着了,做下來說吧,聽太太的人說,有事情跟我說?”
海夫人上身穿着淺金桃紅二色撒花褙子,配着一條桃紅繡白玉蘭花的百褶裙,看上去雍容華貴,比起三太太那種淺薄,她更像是個“夫人”該有的氣質。
年過三十,但容貌卻保養得極好。
她頭上的發髻用水晶藍寶石簪挽起來,另外配着一對三翅莺羽珠釵,即莊重,又顯得靓麗清新。
殊不知,這是底氣撐起來的雍容華貴。
“是有個小事兒想問一下……。”趙夢看了看四周豎起耳朵想聽點子什麽八卦的女人就不高興了。
二太太立刻就開口:“行了行了,一會兒午膳的時候,咱娘們兒一起好好的樂一樂,這會兒都先散了吧,夢兒啊,你跟海夫人去裏頭坐着說話。”
這就是明目張膽的攆人了。
四房跟五房的人立刻就告退了,這種時候留下來就是讨人嫌呢。
可三太太不服氣:“怎麽,跟海夫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話要說?”
“不會說話就閉嘴!”突然,她的身後大門口那裏傳來一聲訓斥,衆人紛紛行禮:“見過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的身後,跟着世子妃娘娘。
180二房來人請回府
180二房來人請回府
王妃娘娘一來,所有女眷都低頭,她的話,在這後院兒就是聖旨。
三太太灰熘熘的帶着自己的女兒趙珠走了。
其他兩房太太也紛紛告辭,要說剛才還有看戲的心情,在看到王妃娘娘來了之後,這點子心思已經像是夏天的冰雪,融化的一點痕跡都不剩。
至于夢大小姐跟海夫人說了什麽?
王府裏從來都是藏不住秘密的,到時候再打聽就好了。
趙仁河回到城裏沒有回自己的地方,而是去了舅舅家。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他在舅舅家用了早飯之後,直接去了書院。
又在書院裏一日學習,然後放學,才回到了平安巷,就看到門口有個下人急的團團轉,偏偏那人雖然穿着王府的下人衣服,可田大伯并不認識他,根本不讓他進去。
“老人家,我真的是平南王府的人!”來人雖然是青衣小帽,但是卻是長衫,帶着一頂管事帽子,這是個管事的,不是普通的跑腿兒下人。
可惜,田大伯是固執的老頭兒:“我跟你說了,三爺不在家,上學去了,後頭都是女娃子們,怎麽能讓你進去?要不你去書院找啊?”
“我要是能進去書院,還來這裏幹什麽?”書院就不許下人進入。
他一個奴籍之人,根本進不去,想要托人傳話,可在上課呢,就算是托人,那也得等下課放學,那他還不如在這裏等着了。
“那你就在這裏等麽!”田大伯堅持不讓進去。
這人他不認識,王府那麽多人,他不可能都認識,所以最保險的辦法,就是不讓進去,在門口等着吧。
那管事的倒不是進不去,用上強硬的手段,就可以進去,但是田大伯身邊,趴着兩條大狗,四肢健壯,眼神犀利,皮毛油光水滑。
一看就是上好的看家狗。
身後還跟着兩條半大的狗崽子,這是田大伯從一個來城裏販賣青菜的老菜農那裏,要來的兩只小母狗,打算跟自家的公狗配對,下小狗崽子。
如今院子越來越大,三爺又不肯多找人手,也是怕人多口雜,亂起來,指望不上人,只能指望狗子給點力。
“我……!”管事的氣壞了,站在大門口算怎麽回事兒?也沒有丫鬟來服侍他,在王府裏他還有兩個小丫頭子伺候呢,這會兒可倒好,除了趕車帶他過來的車夫,連個小厮都沒有,他在這裏站了半天,連口水都沒得喝。
可氣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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