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了哈! (36)

謂,青衿乃生員之稱”。

《詩經·鄭風·子衿》中有詩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詩句。

現在這群青少年,全都穿着淡青色的的“青衿”!

衆人看到來人,一個個紛紛站起來,一起施禮:“趙大人。”

他們稱唿的是“大人”,因為趙仁河是有官職的人。

衆人不可能叫他什麽“世伯”,他們有功名在身,也不可能叫“三老爺”。

所以只能稱唿“大人”。

“父親,這是我的同窗,這是宋大千,這是重月……。”趙仁河挨個介紹:“宋大千可是考了第二名呢……陸月考了第六……。”

成績都很突出,主要是這群人都是廪生!

也就是說,學習好的孩子啊!

古往今來,學習好的孩子哪個家長不喜歡?

“好,都好。”趙希伊果然高興的眯起了眼睛:“都在這裏幹什麽呢?”

“我們在研究習題。”趙仁河乖巧的道:“還有吟詩作對。”

“聽聞大人也是進士及第,不如一起讨論一下學問?”侯大寶笑着道:“也請大人指點一二。”

“就是,不如請大人來看看我們的答案誰的最好?”

這群小夥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跟趙仁河仿佛關系很好的樣子,另外,就是不着痕跡的跟趙希伊套近乎,吹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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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希伊豈是他們的對手?

不久之後就跟他們一口一個“賢侄”,他們也一口一個“三叔”的叫着……別提多其樂融融了。

這三年裏,趙希伊也不是一次來這裏突襲檢查,但是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那些下人們。

何況每次來都是晚上,起早又都是丫鬟們伺候着,平時他們更不往趙希伊的跟前湊,加上換了衣服,一個個氣質好的根本不像是下人,趙希伊正眼看他們,發現都一個個白白嫩嫩的青少年樣子。

跟以前那種當下人小厮的那會兒,大不相同。

所以趙希伊真的沒有認出來!

他只是模煳的覺得有些眼熟,不過是因為看到他們穿着府學的青衿,他也穿過,也看同窗們穿過,就沒太往心裏去。

也不知道孫應嘉是怎麽安排的,這些人多少都跟平南水軍大營有點瓜葛,不是總旗的表弟、就是都尉的外甥,反正都有那麽一點官宦子弟的意思。

趙希伊就更滿意了,兒子的同窗都是有身份的人。

等到哄走了趙希伊,一群青少年直奔孫應嘉的黃浦私塾:“師爺爺,我們煳弄過去了。”

“沒想到你那個渣爹,有眼無珠。”孫應嘉很不滿意。

“他就是那樣,下人在他眼裏,與阿貓阿狗沒什麽區別。”趙仁河一攤手:“要是何大根的話,他還認得出來,旁人他根本沒看在眼裏,就何大根,也是因為他跟在我身邊。”

他不得不看在眼裏,要不然的話,何大根也是個透明人。

“好了,明天帶你們去綠葉湖。”孫應嘉癟嘴:“玩一天。”

綠葉湖并不遠,與府城就隔了半個山頭,但是走小路的話,兩個時辰就到,所以他們要想玩的話,需要起早起床,貪黑回來。

不過為了玩,衆人豁出去了。

女孩子們第一次出門玩兒,上次重陽節,也只是男孩子們跑出去,她們依然在家裏悶着。

這次集體出發,相當的興奮。

按照大順朝的規矩,太陽升起來,就要打開城門,太陽落山之後,就關門。

一年四季沒有定時開城門關城門,一切随着日升日落而來。

而且此時乃是盛夏時節,天長夜短,早早地他們趕了馬車出城門,車裏不只有吃的跟喝的,還有用的,最主要的是還有喜楓她們一群女孩子,今日田家的人看家,有人來了就說出門會友去了,其他人今日也休沐。

其實也不會有人來的……只是留個借口而已。

喜楓她們從來沒有出過門,就算是從王府來府城的時候,也是坐在馬車裏,那是趕路,沒心情看風景。

回新手村是回家,誰看風景啊?

這次不一樣,趙仁河找了上好的清濛紗煳在車窗上,從裏面往外看,看的清清楚楚,從外面往裏看,一片霧蒙蒙。

這種紗料是專門給大戶人家的女眷,蒙轎窗、車窗用的。

趙仁河很重個人隐私,他住着的地方的紗窗,均是如此。

走了兩個時辰,到了地方。

綠葉湖就在隔壁山坳那裏,因為湖的樣子像是一片綠葉,周圍又都是綠色的樹木,故而名為綠葉湖。

夏日裏的景色果然宜人的很,山色青翠,水光雲瀾。

周圍沒有人家,唯有一個綠野山莊,就是孫應嘉的地盤。

186綠野仙蹤孫應嘉

186綠野仙蹤孫應嘉

“綠野山莊……綠野仙蹤!”趙仁河一打響指:“師爺爺,您這裏可以直接提”綠野仙蹤”四個字。”

“綠野仙蹤?”孫應嘉品了品這四個字:“不錯!”

能得他一句“不錯”的評語,趙仁河美滋滋了。

其實這四個字,原本是清朝時期一位叫李百川的人所寫的小說的名字。

《綠野仙蹤》是一本世情小說更多于志怪小說。

小說的主人冷于冰,在其成仙的道路上,收徒并且幫助其親人弟子誅殺為禍世間的妖怪。

人情關系很多時候影響了原本屬于志怪小說的天馬行空的特點。

從文筆和批注來看,本書也很能反映古代小說的特點,也是明清小說的一個代表。

其作者李百川正好也是江南人。

但其生卒年及生平均不詳,後世人們考察猜測,其大約是清高宗幹隆中前後在世。

着《綠野仙蹤》一百回,《中國通俗小說書目》傳于世。

清幹隆年間,喜歡談鬼說怪的李百川在四處奔走、歷經艱苦挫折的生活旅途中,花了九年時間,才寫成了《綠野仙蹤》。

後來有無數的國家和着作用上這個名字,但是卻很少有人知道,這四個字,如此優美的詞彙,是誕生在中國!

可憐這個大順朝的人,更沒人知道“綠野仙蹤”這四個字了。

進了山莊才發現,這山莊很小,只有三戶人家在這裏照顧田地,負責耕作和照顧這裏。

但是這裏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山莊就是個“面”字形,外面是四個四合院拉長了組成。

中間一個“目”是四進的四合院,周圍亭臺樓閣回廊連接,精致小巧,透着江南水鄉的婉約與娴靜。

後面那是一排的倉庫,沒有花園子,因為旁邊就是綠葉湖,還要什麽花園子啊?

旁邊的東門那裏,正好是有上千株的紫藤花搭建起來的花環回廊,連着山莊的外面,跟綠葉湖的湖邊。

這湖邊竟然都大手筆的鋪了鵝卵石的小路,周圍的雜草更是控制在一定的高度,免得淹沒了小路。

周圍還有一些搭建的人工鳥窩,這附近種了一圈兒的水曲柳,各個高大挺拔,上頭的小鳥窩兒無數,各種叽叽喳喳。

又有一些避雨的棚子和歇腳的涼亭,加上此地雖然離府城近,卻偏僻,很少有人來。

孫應嘉第一次帶着外人來,還是這麽多年輕人,守在這裏的三戶人家,都驚詫不已。

“老爺,這些人是?”來人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只是走路踮腳,身後跟着的媳婦兒倒是個好的,長相算是眉清目秀的半老徐娘了,偏偏腰間插了一把砍柴的大刀。

另外一對老夫妻倆,也是長得粗大,說話聲如洪鐘。

最後一對是年輕的夫妻倆,只是男的臉上破了相,女的倒是健健康康,很有一點子書生氣。

這三戶人家都有孩子,還都是兒女親家。

有三個不大的孩子,只有六七歲,滿地跑的年紀。

看到外人還挺好奇,一點都不害怕,趴在那裏看熱鬧。

喜楓等女孩子一下了車,就看到了幾個孩子,各個都給點心掏出來,送給孩子們吃。

“這些都是我的徒孫。”孫應嘉難得不板着臉:“來這裏看看。”

“恭喜老爺了。”莊子裏的人紛紛行禮,雖然不甚整齊,卻帶着那麽一股子豪邁的作風。

趙仁河眼睛滴熘熘的轉了好幾圈!

将人跟馬車都迎了進來,衆人紛紛自我介紹。

那對老夫妻,一個叫樵伯,妻子就叫喬大娘。

中年踮腳的漢子就自我介紹叫“瘸子”,沒報姓名,妻子自稱“花大姐”。

也不知道姓氏。

年輕的破了相的漢子叫“馬大刀”,女的叫“書娘”。

“師爺爺,這裏你買下了嗎?”趙仁河看了一圈兒,發現這裏人跡罕至。

“當然,我畢生的積蓄,買了這裏。”孫應嘉遠眺:“準備養老用的地方。”

“您養老有我舅舅在,不用來這裏,一個人怪孤獨的,他不養你老,還有我們呢,還有您閨女,您孫子外孫子外孫女兒呢,這麽多人,哪個都比他強!”趙仁河知道,孫應嘉掐半個眼珠子都看不上自己那粗狂的舅舅,實在是舅舅走了狗屎運啊,娶了個好媳婦兒。

且因為自己的母親就是與人為妾的,讓舅舅從心裏對妾室就反感的很,所以別看成親這麽多年了,舅舅真的對舅媽一心一意。

在外面喝花酒可以,從來不過夜。

有手下給送禮物,旁的都可以,哪怕是一條鹹魚,他也不嫌棄。

但是女人不行,什麽“做個鋪床疊被、暖被窩的貼身丫鬟”之類的事情,萬萬不可。

為此,舅舅沒少給那些送女人的手下臉色看。

時間長了,他們就都知道了,舅舅的脾氣,後來知道了母親的事情,更是明白了舅舅的禁忌和逆鱗在哪兒。

何況舅舅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但是該說的話,一定要說出來,趙仁河最讨厭那種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人。

讓人去“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都是傻瓜。

“就是,一個人住在這裏有什麽意思?不如很多人住在這裏的好。”

“是啊,這湖裏頭有魚麽?”

“也可以放養一些螃蟹。”

“那邊看到有蝦來着!”

于是話題成功歪樓,這幫人平時都有個午休、午覺的,偏偏這會子都高興的很,也沒人想去休息睡覺了,往日裏男孩子女孩子都一起上課,也就是在“外人”面前裝裝樣子,平時在田家人跟前都是男女在一起上課學習的,田家人本是普通百姓,沒有那些富貴人家的瞎講究,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奇怪的是,這裏的人們也當平常,他們一夥人入住之後,就趁着天光正好的時候,跑去湖邊玩耍了。

湖光山色,相映成趣。

加上年輕人特有的朝氣,笑聲裏都帶着一股子青春飛揚的意思。

孫應嘉也心情大好,看着一群少年少女們在他眼前肆意的奔跑,放聲長嘯,一股子勃勃生機,油然而生。

中午就在湖邊的一處二層的軒亭裏用了,男孩兒坐在左邊,女孩子們坐在右邊,吃的其實并不太好,就是幹淨的白米飯,鹹魚茄子煲,這個菜簡單啊,搭配的涼拌菜,拌的還是野菜。

但是心情好啊!

吃什麽都香,吃完了也沒人去休息,都坐在亭子裏納涼消食,孫應嘉就問了他們各自的君子六藝到底要學什麽?

“樂器好歹選一個,總不至于日後遇到什麽場合,自己什麽都不懂。”孫應嘉看着這群孩子們:“一般都選擇笛子,簫這樣便于攜帶的樂器,七弦琴之類的少見,不方便拿,或者箜篌。”

樂器不分男女演奏。

“一般的樂器算什麽?我們需要開拓創新。”趙仁河在一邊閉着眼睛晃蕩着腳丫子:“要有個奇怪的,偏門的樂器,誰想跟你鬥樂,先把樂器搞出來再說!”

“你這是什麽思路?”孫應嘉都愣住了:“奇怪的樂器,能有多奇怪?我知道北方關外民族有那個獸皮鼓,不過好像是宗教樂器,祭神用的吧?或者那個雲南那邊的葫蘆絲?巴烏?”

“那都是能在這裏找到的,找不到的才是真的稀奇樂器,西洋樂器就不錯,你們知道的吧?”

“知道,那些紅眉毛綠眼睛的人的國家,能有什麽好樂器?”孫應嘉癟嘴:“朝廷在廣州城、舟山以及福建、青島那邊開阜,雖然有十三個港口,分別讓十三行掌管貿易,但是也就那樣,外洋來的玩意兒,還不如國內的好,也就一些小座鐘啊,玻璃制品好一些,其他的也沒見什麽昂貴的貨色,那蕾絲啊,不如絲綢柔軟,也就那些薔薇水、玫瑰露好一些,但是那裏的女人們看着有傷風化不說,噴了那什麽香水一股子沖鼻子的味道,不噴香水的時候,各個都有一股子體臭的味道。”

“您……怎麽知道的?”趙仁河張大了嘴巴:“聽說他們那裏不洗澡,就連國王跟王後都滿身的虱子,一生就洗三次澡,第一次出生的時候,第二次結婚的時候,第三次死亡的時候。”

“那得多髒啊?”衆人紛紛嫌棄的要命。

尤其是侯大寶:“我們在人牙子那裏,也是一個月洗一次澡,衣服雖然不好,但也都是幹幹淨淨的,因為只有這樣才會在有人來要買人的時候,看好我們。”

他在讨飯當乞丐的時候,一年還要洗幾次澡呢。

“是,他們那裏也沒什麽好東西,但是他們那裏的人……都很聰明。”趙仁河并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年代,但是看一些海外來的東西,應該是十六七世紀左右,但是具體是什麽時間段,他确定不了。

也就無法描述出來,只能自己憋着。

“我以前去過那邊,在那裏住了二年,那些西洋人漂洋過海的來了中原,也不知道圖的什麽,一群男男女女,就沒有什麽氣質。”孫應嘉道:“而且他們不管男女都愛喝酒。”

“何止,他們幹什麽都能喝一杯。”趙仁河本想告訴他們西方人所圖的是什麽,但是又無法确定現在西方那邊是個什麽情況?

想當年他上大學那會兒,為了點學分,還兼修了西方史!

沒事兒的時候,就愛看中西方歷史對照……。

一看近代史就來氣,一看古代史就高興。

趙仁河也才知道,穿越前輩還挺有見地,開了十三個涉外的港口,沿海基本上都有進出口的地方,只是明朝時期讓出去的濠境一直沒有收回來。

那裏也成了那些遠航船只停靠最多的地方,只可惜,地方太少,那裏又有葡萄牙人盤踞,所以只能補充一下給養,而不敢停靠太久,還是要十三個涉外港口的其中之一停靠,去了別的港口會被當地的水軍扣押。

以海盜登陸對待。

到時候,不論是人,還是他們帶來的貨物,都将損失的一幹二淨。

“好了,不要說這些沒用的了,我們去劃船,垂釣,帶了釣竿過來的,另外那邊有個露天的浴場,女孩子們可以去泡個澡,放心,都是幹淨的,周圍有人守着,不會有誰來偷看。”孫應嘉這麽說了,女孩子們還忍得住?

一個個立刻拿了自己的衣服,過去一看,發現書娘子在,還有那位花大姐和喬大娘,已經拉了帷幔,而且那裏本身就夠僻靜的了,四周都是高大的樁子,撐着帷幔,外面最高處又有花大姐在那裏站着觀望。

男孩子們則是沒有下水的意思,他們在釣魚。

順便有兩個一直在關注那邊女孩子們的動靜,萬一有什麽的,大家也好跑過去幫忙。

倒是趙仁河,看到這湖水,跟孫應嘉建議:“以後沒事兒來學個游泳吧!帶着我表弟他們。”

“可以。”孫應嘉一口就答應了。

本文雙潔!主受,謝謝。

187樂器行一日游

187樂器行一日游

他們實實在在的玩了一天,下午因為趕不回去了,就只好在此地住了一夜,幸好趙仁河怕時間不湊巧,将休沐日湊到了一起。

加上府學的休沐日是每個月三日,就是為了方便某些學子來回家裏的,畢竟到了他們這個秀才的功名上,有不少人都成家了。

為了方便,有走讀的,也有在書院裏住宿的,趙仁河雖然年紀幼小,但是他走讀,每日車接車送,加上出身,衆人都不太敢惹他。

他自己也跟衆人和平相處。

加上其他人也在書院裏,這幫人形成一個小團體,在新生裏還挺有名氣,另有趙氏族人,以及趙仁河的兩個哥哥也在書院裏讀書,但是趙仁河跟他的小夥伴們可都是上舍的廪生。

也就是所謂的“尖子班”,最好的先生,最好的宿舍,都是他們的,待遇好啊。

其次是監生,前面提過,監生其實就是花錢進來的有錢有勢的人,他們不一定會認真讀書,但是絕對會有機會讀書。

因為童子試關卡重重,有否其他途徑入仕呢?

其實,應試者老是不經過童子試、科考的,也能參加鄉試。

方法是參加所謂“納粟入監”。

這個制度始于明代中葉,一直行至今。

“納粟入監”就是花銀子捐一個監生,取得鄉試入場資格(更多的是,有錢不學的人捐監後并不入場應試,因為一考試就露餡兒啦)。

這個途徑,往往被看輕,花錢買到的“監生”是很不受讀書人待見的。

但也總有意外:明代羅圭七次應考都不能通過童子試,捐監後卻在鄉試、會試中連獲第一名。

這樣的人不是有錢就是有權,當然要住的好,吃得好,睡得好了。

但是一般都是來混日子的,沒幾個真心讀書。

主要是跟這裏的學生們打好關系,不少人都是奔着結交關系網來的。

再其次就是普通的生員,考試普普通通,學問勉勉強強,就趙仁河兩個嫡兄那樣的,能考就考,考不過就混日子。

再往下就是增生了,然後是附生,前面都有介紹。

尤其是趙仁河這個小三元的案首,他雖然不在書院裏頭住着,但是卻有單獨的一間南北通透的房舍,內裏裝修的很好,還有湘妃竹的簾子,紅松木的床榻。

他午間就跟奶兄弟在這裏睡一覺。

充作他書童的何大根平時也能蹭着他的光,在他們教室的北窗下聽一聽這裏先生講的課。

其他人沒這個待遇。

趙仁河就琢磨給他脫籍的事情了。

“我不着急!”何大根道:“你可別動作太大,讓老爺知道了,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還有,大爺跟二爺也都在隔壁上課,只是沒有理由和借口來這邊找咱們的麻煩,但早晚是個事兒啊。”

就自家太太的脾氣,何大根不得不防。

“可你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啊!”趙仁河還撓頭了:“這一年大二年小的,早晚是要脫了這奴籍,好歹娶個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給何家傳宗接代,你母親每日看着你,就不提這事兒?”

何大根都十六了,按照府裏頭的規矩,二十歲之後,不論男女都要成個家,沒人管是沒人管的,何大根又不是沒人管,李奶娘精明着呢。

“我娘不着急,你着什麽急?”何大根道:“你把他們都弄成了良籍,本身就夠冒險的了,我可以再等等,男子不怕年紀大,我就是三十了照樣能娶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來,給我生七八個娃兒。”

“那是你未來的媳婦兒,不是老母豬,還七八個娃兒……。”趙仁河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算了,等我能出去的時候,帶你母子倆一起走。”

剛說完嫡親兄長,嫡親兄長那邊就有事情了。

大哥趙清,被趙希伊定親了,定了的媳婦兒是平南府新任知府林韶,林致遠的嫡出大女兒。

二哥趙澤,也定了親,定的是廣城府新任知府賈明,賈崇真的嫡出三女兒。

兩個兒子,都娶了知府的女兒,還都是嫡女。

趙珠也定親了,她定親的人家,是紹興知府沙琥,沙明玉的嫡次子,沙林,字子軒。

都是知府的官職,正五品跟從五品的人家。

“三太太這是挑的好人家啊!”衆人紛紛嘆息,以前三太太看的可都是四品以上的人家,現在再看看定親的人家,兒媳婦還好,都是嫡女,可女婿,卻是個嫡次子。

跟趙夢的夫婿沒法兒比。

定了親,不代表婚事就順利了。

何大根回去兩次,就帶了消息回來:“聽說三太太跟人家吹牛兩位少爺的學業上進,親家公那邊就說了,等考中了進士再完婚,要來一個”大登科後小登科”呢,三太太就同意了,三老爺在家都罵了她三天了!”

“是該罵,我那兩位兄長,大家都在書院裏頭讀書,什麽樣兒你們不知道嗎?書院裏半年考試他們倆的成績都在中下游,如何能中舉?”趙仁河搖了搖頭:“就算是頭懸梁錐刺股,那也只能逼着他們來,中舉吊車尾可以,進士及第就……難了。”

“沒關系,我們只當看戲,三太太還是有點子手段的,她相看的人家姑娘年紀都還小,能等個二三年。”何大根如今也跟侯大寶似的,喜歡八卦消息了:“有的是時間,呵呵呵……。”

“嗯,他們有時間,我們沒有,趁着年輕,趕緊考試。”趙仁河看着外面蔚藍的天空:“早點自立才行。”

但他還是需要時間的……随着時間的推移,趙仁河也開始學習更深奧的東西,君子六藝裏,有曲樂一篇,趙仁河小時候沒少去蹭學習班。

因為聲樂學習班,頭三期都是免費的,他就什麽都試學了一下,最後發現,感興趣的一個都沒有。

倒是各種樂器他玩了個遍。

從古典樂器,長笛、短笛、古筝;到西方樂器的長號、短號、風琴等等。

不過呢,都是一瓶不滿半瓶子咣當。

只會揍個小曲兒,無法達到熟練或者精通的程度。

趙仁河挑了好幾天,也沒确定下要搞個什麽樂器。

“要不,你出門去樂器行看看?”書院裏的山長,是一個叫孔峰,孔友佳的六十歲老頭兒,據說是孔府上的旁支。

老頭兒雖然花白的胡子,滿臉的褶子,跟孫應嘉同歲但是看着像是兩代人。

但是他乃真正的鴻儒,起碼也是一個國學大師級別的存在。

一身書香氣,氣度儒雅,目光慈和。

“山長,學生也不知道要學什麽樂器,以前跟同窗們在一起學習樂器,培養氣度,但是什麽樂器都能拿到手裏頭,但卻不感興趣。”趙仁河自己也撓頭:“外面的樂器行,樂器比較多嗎?”

“是,聽說外面的樂器行的樂器比較豐富,還有外洋來的西洋樂器。”孔峰摸摸胡子:“我們還沒人會那東西呢。”

“那學生去看看,萬一學生看上西洋樂器呢?”趙仁河樂了:“我們書院的人還沒有會玩西洋樂器的呢?”

“那老夫跟你一起去看看,西洋樂器啊,老夫也沒見人演奏過,港口有一些西洋的水手們倒是演奏過,可總覺得那些五大三粗的人,彈奏出來的調子,不太合适。”孔峰山長也是人老心不老,竟然真的跟趙仁河一起,帶着好些個學子出門,一群人去了本地最大的一處樂器行。

那裏的樂器的确很多,也有西洋樂器。

但不多,可趙仁河也看到了熟悉的樂器,竟然有小提琴、管風琴和圓號,以及一些,趙仁河也認不出來的西洋樂器。

樂器的發展史,趙仁河知道一點,一些樂器在古代和現代是兩個樣子。

所以他能認出來的,不多,也就那麽兩三樣。

不過對于他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其他人只是好奇的看了看西洋樂器,實際上他們都不知道這些東西要怎麽玩兒。

趙仁河非常自信的走了過去,拿起了小提琴,他想給他們演奏一曲《梁祝》,這個經典啊。

但是當他将弓弦放上去,一拉……“咯吱”的聲音,特別像是毛驢放屁的動靜。

他這動靜太突出了,瞬間,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孔峰山長摸着胡子,差點兒揪下來自己心愛的胡須:“趙河,你要是不會的話,就別擺弄了。”

聲音好難聽啊!

連樂器行的掌櫃的都道:“這是洋人們玩的東西,我們就是圖個新鮮,才進來一批貨,但是一直賣不出去,實在不行,我們就打算送去港口那邊,看那些洋人要不要。”

國人根本不會擺弄這東西。

“不是,我就是試一試。”趙仁河滿臉通紅:“我調試一下。”

他還真的會調試小提琴,這可是童子功,但是可惜啊,衆所周知,調試樂器要不斷地發聲,這動靜可不怎麽好聽。

他又解釋不了,最後一咬牙:“這個小提琴,我買了!”

衆人的表情,一言難盡。

趙仁河低頭,他只是買了一個沒有調試好的小提琴而已。

然後他就看到了二胡,這個好,他會拉《二泉映月》!

“這個……你要不試試?”衆人看到他又看上了個拉弦的樂器,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我試試。”趙仁河就真的坐在那裏,動了動手指,緊了緊弦,想了一下,沒有拉《二泉映月》,而是改拉了一曲歡快的《賽馬》。

《二泉映月》曲風有些悲傷,還是《賽馬》好一些。

果然,拉完之後,他贏得了掌聲!

“這首曲子從來沒有聽過,叫什麽?”孔峰山長非常喜歡這個曲子:“充滿了張揚的活力。”

“這個叫賽馬!”趙仁河笑了:“樂曲以其磅礴的氣勢、熱烈的氣息、奔放的旋律而深受人們喜愛。無論是氣宇軒昂的賽手,還是奔騰嘶鳴的駿馬,都被二胡的旋律表現得惟妙惟肖。音樂在群馬的嘶鳴聲中展開,旋律粗犷奔放。由遠到近清脆而富有彈性的跳弓,強弱分明的顫音,描繪了賽馬盛況的情形。二胡快弓、跳弓技巧的運用,撥弦、顫音技巧的運用,在我們面前展現了一幅生動熱烈的賽馬場面。只可惜,這裏沒有群馬的嘶鳴聲。”

“好曲子,我們在海邊見過大海,卻沒有看過草原呢!”

“果然是首好曲子。”

“是小河案首自己做的曲子嗎?”

“哦,這個不是。”趙仁河搖頭:“是一位叫黃海懷的老先生創作的,我聽過好幾次,他是北邊的人,見過遼闊的草原,這次是來看大海的,很有意思的一位老先生,只可惜,他不幾日就離開了這裏,回老家去了,聽說老家是在關外。”

衆人紛紛惋惜,但這首曲子,的确是讓人耳目一新。

倒是別人也有相中的樂器,丁大力這樣的壯漢,竟然喜歡吹笛子,他中氣十足,一口氣能吹好幾個曲子!

宋大千喜歡葫蘆絲:“這個東西很有趣。”

趙仁河看他竟然拿了葫蘆絲:“這個我也會吹。”

188十六歲啦

188十六歲啦

“那你吹個我聽聽?我聽說這東西都是一些雲南那邊的人吹奏。”宋大千沒想到這個葫蘆絲,三爺也會。

趙仁河就吹了一首《月光下的鳳尾竹》,果然,宋大千瞪大了眼睛:“真好聽!”

“好聽不?這是我聽府裏頭一位過客吹過,就記住了,他還教我如何吹奏這個呢,他是個雲南人。”趙仁河早已經想好了理由。

“王府內真是人才濟濟。”

“王府?對,小三元麽!”

“不容易啊,庶出的男孩子,能考中小三元。”

“小三元是庶出?”

“是真的……。”

因為大家在一起,一開始有些人會先不嫉妒恨麽,趙仁河又只有十五歲,後來聽說他出身平南王府,趙氏一族,更多人說酸話了,但是後來知道他是庶出,就有很多人同情他了。

尤其是在某些長蛇頭的趙氏一族的子弟嘴裏頭,聽說了海夫人的事情,以及海夫人現在已經是滕妾了。

有品級有朝廷的冊封,更沒人敢說嘴了。

作為有學問的人,作為秀才,他們是明白人,在他們考秀才之前,就已經熟讀《大順律》和各種法律條文了,免得一不小心犯了錯,丢了讀書人的臉面。

這也是後來,趙仁河在書院裏,并沒有受到什麽排擠的原因,一個庶子,成了小三元,而他的兩個嫡親兄長,竟然只是普通的生員,連廪生都不是,這就讓一些人心裏平衡了。

不是我們不努力,是那小子太妖孽!

買完了樂器之後,衆人又知道了趙仁河一點,他還很喜歡西洋樂器,但是演奏的就不怎麽樣了。

不過二胡跟葫蘆絲倒是手拿把掐,還曲調優美。

回頭趙仁河偷偷的找了個時間,獨自躲起來調試小提琴的琴弦,卻被孫應嘉找到了!

他一臉嫌棄的看着趙仁河:“洋人的樂器跟驢叫似的,你就這麽喜歡?”

“不是,我在調音!”趙仁河趕緊喊冤,可惜,沒人聽他的啊!

于是小宇宙爆發了,在七月七的時候,給所有人演奏了一曲《梁祝》,聽得別人如癡如醉,孫應嘉目瞪口呆:“你這是什麽曲子?”

“梁祝!”趙仁河美了:“這才是小提琴該有的動靜,以後誰敢再說什麽驢叫,試試!”

随後幾日,孫應嘉心情不太好,趙仁河不知道為什麽,最後只好去問舅母,舅母就摸了摸他的頭:“你是個好孩子,我父親只是想起了我母親而已,據說他們就是在七月七的時候認識的……。”

哦,懂了,想老伴兒了。

盛夏酷暑一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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