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了哈! (50)

但是這筆錢雖然多,卻是買斷了跟宗族的關系,古代人重視宗族情況,就像是現代人重視感情是一樣的。

另有五頃良田,也送給了趙仁河。

這兩樣才是大頭,不管日後趙仁河賣不賣掉,這都是他的了。

平南王府在這裏有千頃良田,給趙仁河五頃,如同九牛一毛。

另外,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布匹啊,首飾啊這都是小頭了,但是也讓人看得眼熱。

趙希伊看的臉色變來變去,明顯王爺親爹是對他不滿,給與老三這麽多東西,他一邊覺得高興,一邊又覺得不安,但是在三太太派人來跟他說了兩句話之後,他就抿緊了嘴巴,不再不安了。

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後悔。

趙仁河很晚才回去,東西也都帶回來了,但是回來卻發現,海夫人竟然還沒有睡!

“娘,你不高興?”他一進來就發現,海夫人神色寡淡。

“三爺,太夫人的冊封沒有了!”夢雪在一邊立刻就告狀了:“今天有人上門來說,老爺那邊都降級成了正七品的縣令,太夫人的滕妾名份也跟着一起沒了!”

“沒了就沒了,這都分宗了,連族譜上都沒了名字,還要什麽滕妾的身份?”趙仁河卻舒了口氣:“娘別生氣,也別灰心,這分了宗,就是兒子說了算,再也不受族中人那鳥氣了!”

趙氏一族在此地盤桓已久,有不少人都是靠着打親戚秋風過日子,海夫人是如夫人,終究是出身不正,這過年,就有那麽幾個極品的女眷上門來,雖然很快就被牙尖嘴利的夢雪她們這些大丫鬟給“請”走了,可也讓海夫人心情不好。

現在更是連“滕妾”的名份都沒有了。

“可是……沒了這個名份,你可怎麽辦?”海夫人自己不在意,不代表,不想着兒子。

“怕什麽?”趙仁河道:“我早有打算,娘放心,日後您就是我們這個”趙氏一族”的老祖宗,我把您啊,放在族譜的第一頁!”

一般族譜的第一頁,都是開山始祖,記載的很詳細的那種。

其實族譜就是家譜。

但是記載這一類信息的東西,名稱繁多,大致有宗譜、世譜、族譜、家乘、祖譜、譜牒、宗譜、會通譜、統宗譜、支譜、房譜等稱法。

皇帝的家譜稱玉牒,如新朝玉牒、皇宋玉牒。

家譜是記載某個姓氏家族子孫世系傳承之書,具有區分家族成員血緣關系親疏遠近的作用,

此次分宗,是分的很徹底的那種,都沒有“聯宗”啊,徹徹底底的從趙氏一族這裏分出去。

連統宗譜上都沒有記載,有趙仁河這一支!

所以說日後,趙仁河母子倆,就跟整個趙氏一族都沒瓜葛了。

“我不懂外面的事情,你看着辦,只要別被人欺負了,實在不行,我們就搬家去府城,挨着你舅舅住。”這是海夫人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沒到那個時候。”趙仁河扶着她往卧室裏走:“娘,去休息吧,我有辦法,放心,有很多事,您不知道,別瞎想。”

外面的事情很多,他現在還不能跟娘說的太詳細。

“好。”海夫人終于去休息了。

趙仁河困得要命,回到屋裏也洗漱過後睡下了。

他這邊睡得倒是輕松安逸穩了,有的人一晚上都沒睡。

那就是趙希伊,還有三太太,這次跟着來,他們還有別的事情沒辦呢。

“已經分宗了,應該沒事了吧?”趙希伊猶豫不決。

“老爺,那女人都懷孕了!”三太太不高興的道:“還說是什麽做床喜,還不是用了手段,早點懷孕,才能在這裏站穩腳跟,就那打漁的,能跟京裏來的大小姐鬥心眼兒嗎?看了邸報了沒?我二哥來信說,京中現在成批成批的往外發賣犯官家眷,連年都沒過好,不徹底斷了關系,老這麽藕斷絲連的,日後被牽連了可怎麽辦吶!何況您馬上就要去西北了,為了沒有後顧之憂,還是趁早吧!”

趙希伊有些舍不得:“非得如此嗎?”

“不如此,日後他們真的被上頭發作了,難道要全家跟着一起吃挂落兒啊?”三太太立刻哭天搶地:“我可憐的孩兒們啊?非得為了這麽一個,帶累全家啊,我的孫兒啊……我的孫女兒啊……。”

三太太這麽一哭,趙希伊就麻爪了,這半年來的邸報他都看了,京中情況的确非常不好,朝堂上波詭雲異,雖然兒媳婦肚子裏的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絕對是自己的孫兒輩,為了他們,也得……。

于是,第二天,趙仁河才吃過早飯,就迎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趙希伊。

“老爺,您來了?兒子還想着,收拾好了這裏,趁着府裏頭的禁令解除,就去府上看您,或者是請您來這裏小住兩日,院子都給您收拾好了。”其實并沒有,這裏趙仁河根本沒有給趙希伊準備專用的院子,倒是客院有兩個,收拾的還算不錯,準備拿出來一個忽悠趙希伊。

結果沒等他開始忽悠,趙希伊就開口了:“我找你有事要辦。”

“什麽事兒啊?”趙仁河這次真的是一頭霧水了。

都這步田地了,還有什麽事情,要找他辦理?

趙希伊就跟趙仁河去了書房,後來甚至請來了海夫人。

見到趙希伊,海夫人神色淡淡的,趙希伊也知道對不起他們娘倆兒,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反正,他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這是放妾書,這是義絕書。”

他直接拿出來了:“一個給花娘你,一個給小河,日後我們互不相欠,兩不相幹。”

趙仁河驚訝的張大了嘴,海夫人直接捂着嘴,扭頭跑回了後院去,一路上都能聽到她的哭泣聲。

“為什麽?”這是趙仁河唯一想問的三個字。

放妾書,意思就是海如花以後跟趙希伊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相當于是離婚了的意思,而且還是不用付任何贍養費的那種離婚。

義絕書,就是跟趙仁河恩斷義絕,生養之恩,斷了。

用現代話來講,就是“斷絕父子關系”,這種事情,就算是在趙仁河前世,都是被人诟病的,何況是在這個封建的古代。

父親跟兒子斷絕關系,這兒子就成了沒有出處的人,猶如浮萍一般,多可憐?

“沒有為什麽。”趙希伊有點狼狽的往外走,頭都沒有回:“好好過你的日子就行了。”

趙仁河目瞪口呆:“這算怎麽回事?”

半天,趙瘸子才端了一杯茶進來,放在桌子上:“三爺,您還好嗎?”

“我還好。”趙仁河摸了摸頭:“對了,你跟外面趙氏一族過來的人說一聲,要想離開這裏不做工了就離開吧,我不會攔着的,要想繼續在這裏做工,就繼續好了,跟以前一樣。”

他這裏看似安穩,實際上都是花錢雇人在打理,趙家鎮上的人有幾個,都是品性好的,不然他不敢雇傭。

“三爺,小的有句話要說。”趙瘸子正色道:“我想跟我的兩個弟弟,跟您分宗出去,到您的族譜上去。”

“啊?”趙仁河有點傻眼:“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不止我跟我的兩個弟弟,還有趙倫,他帶着他的寡母,與弟弟妹妹一起,想跟着您,過戶到您的族譜上。”趙瘸子道:“日後您去哪兒,我們跟着去哪兒就是了,大不了重新建一個我們的”趙家鎮”。”趙仁河都驚呆了:“你這想法很大膽啊?”

趙瘸子苦笑道:“三爺,您不用說好話,小的以前什麽樣,您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您從泥裏将小的提拔起來,小的還在爛泥地裏趴着呢。還有趙倫,他明明十分聰慧,就是因為他太聰明了,想考個秀才貼補家用,可族學裏的先生是有數的,其中一個考了童生,還不是秀才的人,是三房的長子嫡孫,他要是考了秀才進了族學,豈不是要将人比下去?故而他們家窮困潦倒,愣是沒辦法讓他能安安心心的去考個秀才。”

224另立族譜

224另立族譜

趙仁河還記得趙倫,那麽尴尬的認識過程,想忘記也難。

只是跟他不熟悉,也就見過那一面而已,怎麽也要跟自己?

“趙倫在族裏是沒有出頭之日的,他還有個寡母,以及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家裏現在他說了算,他想跟着分出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家的那三十畝地,被人看上了,那人正逼着他們家賣地呢!”趙瘸子道:“他打算賣了地之後,就以此為借口,脫離宗族,但是又不能真的成為無根的浮萍,所以他想來投靠您。”

“是嗎?”趙仁河想了想:“請他來一趟,我跟他談談。”

“好,他就在門房那裏候着呢。”

原來人家早就來了,只不過趙瘸子沒讓人進來而已。

不一會,趙倫就來了。

他別看才十四歲,但是論起輩分來,是跟趙伊同輩。

只不過,他還是穿着那天見到的時候,穿着的那一身衣服,這都要出正月了,沒換過嗎?

還是說,他只有這麽一件體面的衣服?

“侄子。”趙倫倒是個敢開口的,一開口,趙仁河就比他矮了一輩。

“那天我怎麽會以為,你是個好孩子呢?”趙仁河摸頭苦笑:“坐吧,倫叔,你怎麽想的?跟我一起分出去?”

“不然呢?”趙倫卻道:“我父親去世得早,我娘含辛茹苦的将我兄弟妹妹三個孩子拉拔大,我學習刻苦,可就因為有人不想讓我出人頭地,就壓着我不許去考試,我娘雖然半老卻有點子姿色,如今家裏日子過得苦,就有人打起了我們家田地,房産,甚至是我娘的主意,我護不住他們,還怎麽挺胸擡頭活在天地間?”

“這樣啊。”趙仁河想了想:“跟了我,你們全家就是我的責任,但是你要知道,趙氏一族在本地可是個參天大樹。”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趙倫卻淡淡的說了一句很恐怖的話:“眼看他樓塌了。”

“想的這麽好?”趙仁河也笑了。

“實不相瞞,那幾日,我在你家附近徘徊,卻沒有鼓起勇氣上前敲門,可我卻看到有不少人進進出出,各個都是高頭大馬!”趙倫比劃了一下:“比我們這裏的馬高多了,我七歲就給旁人家放了三年的馬,為的是賺點柴碳錢給我娘和妹妹取暖。”

趙仁河覺得這家夥日子過得挺苦啊?

“南邊的馬,比北邊的馬要矮上一個馬頭或者一個半,但是海上有運來的外邦馬匹,阿拉伯馬就很好,還有一些其他地方來的馬,不過北邊的馬不一樣,北邊有跟大海一樣大的草原,養出來的馬匹比南邊的好,而那些人的馬匹都是一水兒的北方馬匹,我偷偷的湊了過去,假裝路過,掀開了一個馬鞍子,那馬鞍子子底下墊着的是杏黃色的錦緞。”

“帝後用明黃色,皇太子用金黃色,皇子用杏黃色。”趙仁河記得這種顏色的規制。

其實,鴻基大帝是個很開明的皇帝,他允許百姓用百色,不用忌諱什麽。

不過啊,這個時代的一些染色技巧,注定了只有為皇家服務的染坊,才有熟練的染色師傅,只有熟手的老師傅,才會浸染出真正的明黃色。

這種顏色不好染,用料昂貴,精細,又要精益求精,不可能用便宜的布料去染,只有錦緞、綢緞等等昂貴的布料,才有資格被染成明黃色。

而這樣的珍貴布料,百姓們是買不起的,買得起也不管穿出去啊!

皇帝再開明,那是皇帝的事情,不代表,下頭的人就真的儀仗這句話胡來。

所以能用杏黃色錦緞作為墊子的勢必是皇族中人。

而能陰晦的放在馬鞍子裏,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放在外面,肯定是要隐匿行藏,還是秘密的來趙仁河家……想一想,就知道,趙仁河絕對不是表面上那麽軟弱好欺。

“何況,我娘打聽過了,三太太如今春風得意,走路都帶風呢,可見她是忌憚你的,忌憚到,她無所不用其極的非得把你踢出門牆去,才會安心,只有這樣,你這個庶子,才不會礙了嫡子的道兒。”趙倫抿嘴:“他們都小看了你,你有能力,分出來後過得很好,我也要分出來,我父親那一輩有兄弟八個人,卻各個觊觎我們家那三十畝上好的水田,那是我父親辛辛苦苦轉下來的家業!我就是賣掉,也不會讓他們占便宜的!”

“你有很全面又細微的觀察力,很好,這樣吧,開筆之後,你就賣掉水田,銀子你留着,再把你的房子賣了,帶着你母親和弟妹來我這裏,暫時現在客院那裏居住,你去府城,我給你安排,去讀書吧,想考功名就考功名,你母親在這裏就當是陪我娘了,都是女眷,不礙事,你弟弟可以跟你去府城讀私塾,我有認識的私塾,送進去沒問題,你妹妹若是你舍得,等到七八歲之後,也送去吧,我舅舅家的大表妹也在那裏,有女先生教導。”

所謂的女先生,就是孫蘭。

“這……着得花多少銀子啊?”趙倫苦笑了一下:“我家窮的,我就這一身體面的衣服,說實話,要不是那一日,得了你的荷包,我連去看望幾個長輩的禮物都不湊手。我賣房子賣田地,也支撐不了多久。”

“這個你放心,你賣房子賣地的錢,一個銅板都不需要動,當成你家的存款吧。”趙仁河想了想:“我分了不少東西,在府城有一座二進的小宅院,過到你的名下,這樣你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搬過去了,而且府城那麽大,鎮子上的人去想找到你也得費點事,你母親跟妹妹不在家,你跟你弟弟住校的話,家裏只管鐵将軍把門,我們已經分宗了,就是沒有幹系的兩個趙氏,他們敢破門而入,你就報官!”

趙倫目瞪口呆!

“你娘來這裏算是客居,可不是來當老媽子的,我娘現在的月例銀子是一個月五十兩,給你娘也該二十兩,你弟弟妹妹都還小,就按照我小時候的份例來,一個月二兩銀子,你算五兩好了,都算是在我家客居,要是入了族譜,呵呵……就是至親了,總共才幾個人啊?我都養活的起!”趙仁河看趙倫驚呆了的樣子,哈哈大笑:“我以為你是個妖孽呢,結果也只是個聰明的小孩兒而已。”

“我是你叔叔!”趙倫氣鼓鼓。

逗得趙仁河更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翌日,趙仁河再次去了趙氏祠堂,給族老們送了厚禮,就将趙瘸子以及他兩個弟弟家,還有趙倫一家子,都從族譜上劃走了。

也不知道九殿下是什麽意思,他派了王旭回來,竟然送給了趙仁河一個“族譜”,這族譜用明黃色的封面,證明這個很厚實的本子,是皇帝所賜。

明黃色的绫子上面還留有空白。

但是九殿下提了字,上頭寫着“趙氏族譜”,字體竟然是大篆,但是筆鋒犀利,氣勢磅礴。

打開之後,第一頁上還有一個紅色的印章,上面寫着“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八個字。

“這是?”趙仁河看到了這個陌生的印章。

“這是皇上的私章。”王旭道:“皇上年號,成康。”

趙仁河一想,可不是麽!

成康帝!

現在皇帝的年號,就是“成康”。

“有了這個族譜,任何人,都不敢動你們。”王旭道:“這是九殿下特意找出來,送給你。”

“謝謝。”趙仁河的确是松了口氣。

他已經想好遠遁他鄉,又怕日後有了事情,平南王府跟趙氏一族,糾纏不清。

現在,有了這個東西,誰敢放肆?

趙仁河将東西放好:“希望有一日,能請九殿下來見證,我們趙氏一族的立譜儀式。”

其實就是找個有分量的見證人。

這個見證人,趙仁河不可能找平南王來擔任。

整個沿海地區,沒有一個人能有平南王的分量。

但是現在他有了一個人選,那就是九皇子李钊。

除了現在的皇帝,将來的皇帝之外,李钊的身份,最高!

“可以。”王旭點頭:“我會跟殿下禀告。”

第二天,王旭就帶人走了,每次來都神秘兮兮的,趙仁河卻從來不問。

而三日之後,就是二月二,龍擡頭,開筆的日子。

趙倫就帶人去了府城的縣衙,辦理了過戶手續,他将家裏三十畝地的上等水田,賣給了三族老家的四兒子。

算起來,趙倫要叫他同族的伯父。

這個人比較公平,給趙倫家的價格也是高估過的高價。

而買了他們家房子的是六族老家的七孫子,用來做新房的,他明年成親。

家裏人口太多住不下,不得已分了家,他沒分到房産,只分到了錢和三十畝土地。

所以他馬上用錢買房子,準備成親用。

這兩家都是有族老的家庭,買了趙倫的田産和房産,絕對不會有麻煩,趙倫的幾個叔叔能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卻絕對不敢跟買了田産和房産的族老家對着幹。

而且趙倫全家都脫離了族譜,改換了宗籍。

并且全家都離開了原來的宅子。

趙仁河說到做到,果然将趙倫全家都接進了自己家大門。

海夫人聽說有人跟她作伴,立刻就高興了,見到趙倫母親的時候,大吃一驚。

趙倫本人長的周正,是個青蔥一般的小少年。

他的弟弟才七歲,養的很好,胖墩墩的小胖孩兒一個。

母親本身拉着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兒,怯怯的看着眼前的人。

而趙倫的母親,有着一張白皙的鵝蛋臉,柳葉眉毛杏核眼,有些緊張的抱着女兒,穿着一身非常樸素的細棉布衣裙,身材有些清瘦,腰肢纖細盈盈一握。

雖然穿着很普通,甚至是寒酸,但是瑕不掩瑜,這的确是個小家碧玉型的少婦。

算一算,十六歲成親,大兒子才十四歲,她也就三十出頭,比海夫人小個十歲左右的樣子。

腳下一雙簡單的繡花鞋,頭上的長發,用一根老銀扁方盤着一個簡單的發髻。

耳朵上一雙耳環,手上沒有任何飾品。

身後背着個大包袱,趙倫的身上背着的大包袱更大,還有一輛馬車,車上堆滿了家夥事兒。

“可是翠嬸子?”海夫人提前坐過功課,趙倫的母親,人稱翠嬸子,名字叫韓翠,嫁入趙家鎮十六年,丈夫去世六年,女兒是遺腹子。

懷孕四個月的時候,丈夫出了意外,就守寡至今。

長成這樣,怪不得有人打她的主意,長得的确很好,尤其是皮膚白皙,南方的女子皮膚很少有這麽白皙的,這個優點,遺傳給了她的孩子們。

“是。”翠嬸子有些局促的道:“海夫人。”

“唉,叫什麽夫人,叫我花娘就好。”海夫人上前摸了摸男孩兒的頭:“來人,快,把東西都收拾好,帶翠夫人去小院兒安置好,來了就別見外……。”

225新的征程

225新的征程

海夫人熱情的招待,讓翠嬸子受寵若驚。

進來之後,馬上就有一個小院子給他們入住,另外,他們的家夥事兒,也都立刻安置好,丫鬟們笑語嫣然,讓翠嬸子放松了不少。

海夫人更是拿了兩身她沒穿過的衣服,送給翠嬸子,暫時換下那一身寒酸的半新不舊的衣裙,連帶的還有一些簡單的釵環,等到吃午飯的時候,全家來了個大變樣!

本就很好看的翠嬸子,穿上了并不華麗但是簇新的衣裙,頭也重新梳過了,就連孩子們也換上了合适的衣服,很明顯,這是早有準備。

午飯是大家坐在一起吃的,除了高慧,她在養胎。

“都是一家子骨肉,不用這麽客氣,還都是孩子,長輩們,吃飯,吃飯!”海夫人跟翠嬸子還挺投緣,倆人都是普通人家出身,能說到一起去。

今天的飯菜也很接地氣,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只不過大家坐在一起,有些熱鬧,就連趙瘸子都在座。

“我挑個黃道吉日,立族譜,請幾個有分量的人來做禮賓。”趙仁河道:“到時候,我們都上族譜,包括妞妞也一樣,以後我們趙氏的閨女,都金貴,全都上族譜。”

趙倫樂了:“嗯!”

趙仁河安頓好了家裏,才帶着趙倫去了府城,将他介紹給所有人認識:“我的倫叔,嗯,族叔,還有你們認識的趙瘸子,我的管家,趙瘸子,這都是我的族人了。”

見到這麽多人,趙倫有些驚訝。

等到聽說這些人都是舉人的時候,更驚訝了。

“哦,倫叔。”幾乎所有人都對他行了一禮。

孫應嘉對這個十四歲的孩子很感興趣,留下趙倫在黃浦私塾裏上課,順便準備今年的考試,起碼也要考個秀才回來。

而海家村的孩子們則是要準備考武秀才。

比起文秀才,他們更喜歡武秀才。

鄭月也回來了:“還要出海去剿滅海盜。”

“還要去?”趙仁河一聽就皺眉了:“去年都大規模剿匪了一次。”

“但是去年失敗了啊!”鄭月道:“因為一次失敗,今年海盜就泛濫成災了,往來船只損失不小,包括某些勳貴與高官家的商船,聽說還截了不少往來承載貢品的船只,這朝廷哪兒忍受得了啊?今年必須一雪前恥。”

“也是,去年損失慘重,不管那是誰家的兵馬,在外人看來,那就是平南水軍大營的失敗。”趙仁河問了一句:“我舅舅呢?”

“早就在大營裏待着了,這次他領兵,先鋒将軍,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個顧念兄弟的人,且每次去都是零傷亡,重傷的兄弟他一個都沒丢下過,分的東西還多,主要是人能帶出去多少,就帶回來多少,又顧念兄弟情分,是個好将領。”鄭月道:“這次也讓張大林跟張大森去撈一些軍功回來,也好升職。”

“那可要當心啊!”趙仁河道:“配好的傷藥,帶齊全了,還有那些火藥,火炮之類的東西。”

“這個您放心,大家心裏有數,炸藥包沒少帶,還在船上搭配了小型投石機,只要點燃了炸藥包就丢出去,還做了防水處理。”這就是鄭月的手段了,在後勤,以管理便利的方式,做出來防水炸藥包,搭配投石機,當火炮用。

畢竟,不是每一艘船上都能有火炮,那東西沉不說,成熟的炮手也不多。

小一點的海船都搭載不了火炮,且勉強搭載一兩門也沒什麽太大的用處。

還是防水炸藥包比較實惠,用個小型投石機就能抛出去,比弓箭的威力大多了。

這是他們今年的殺手锏。

全軍都在秘密的進行防水炸藥包的制作,以及搜羅一些投石機。

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有信心,能用一場大勝,抹去去年的慘敗。

而且沒有了徐家父子倆,他們的勢力也随之崩盤,權力真空地帶,大家都看着呢。

“九殿下來了,很器重将軍,武雷将軍那裏也是很好說話的樣子,現在就想着一戰雪恥,士氣高昂。”這是好事兒,大戰之前,士氣很重要。

衆人對軍中的變動,比對趙仁河族中的變動關注多了,反正脫離了出去,衆人都跟着松了口氣。

就在大軍要開拔的前七天,九殿下來了趙家鎮。

這次不是悄無聲息的來,而是大張旗鼓的來,不止李钊,還有海福龍。

倆人來了趙家,包括平南府的知府,平南縣的知縣,四個人給趙仁河做了見證,趙仁河立了族譜。

趙家外面站滿了九皇子的護衛,以及海福龍的親衛。

趙氏族老一個都沒放進來,但是趙瘸子已經跟他們說了:“九皇子殿下跟我們家舅老爺,是來立族譜的,府尊大人跟縣尊大人也是如此,沒看連戶籍師爺都給帶來了嗎?”

趙氏一族的人面面相觑,這幾日正有人起了心思,想着在趙仁河這裏沾點便宜,誰知道“哐當”一聲,人家沒了王府當靠山,卻來了個九皇子。

李钊的身份,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只能仰望,無可企及。

回頭就派人快馬加鞭的去了平南王府報信。

而平南王府呢,正在送老三一家子出府門。

趙希伊的調令已經下來了,他要去西北赴任,走之前,匆匆的将兩個庶女嫁了出去,然後只帶了自己的妻子和兩個通房大丫鬟上任,兩個小妾留在府裏,看顧三房的宅院。

兩個小妾哭嚎苦求,也沒能如願以償。

上午他們全家上車走人,傍晚時分,趙家鎮的消息就到了:“九殿下親自去的?”

平南王有些不敢相信。

“是,據說,現在是九殿下主持平南水軍大營,跟海将軍關系很好,他們作為禮賓來觀禮,還帶上了平南知府,跟平南知縣。”來人是大族老的三孫子,派他來是他比較熟悉平南王府,另外就是此事是個露臉的事兒,當然交給自己的孫子來辦了:“據說那族譜也是九殿下賜予的,貢品,上面還有皇帝的私章。”

平南王趙安有些不安了:“九殿下怎麽會去他那裏?”

當年的事情,平南王府是欺負九殿下人小,不懂這裏的彎彎繞,才會壓下來,換成現在他們全家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禍事。

本以為九殿下不會記得一個玩了幾日的小玩伴,誰知道九殿下一來這裏,去的第一家就是趙家,卻不是他們平南王府的“趙家”,而是趙仁河的“趙家”。

他還不知道,李钊早就去過趙仁河家了。

但一直是瞞着人來往的,現在這麽大鳴大放的過去,鬧的人盡皆知。

趙仁河被平南王府棄如敝履,人家一轉身,九皇子都親自登門給他立族譜了。

平南王招了在家的幾個兒子商量。

二兒子趙希候一聽這話就蹦了起來:“都怪老三!”

“老三都走了,你怪他,他也聽不到。”對于三兒子,平南王是失望的,白白培養了這麽多年,那麽大年紀了,還聽他那不着調的媳婦兒的話。

“父王!”趙希候一臉的失望:“您想想,這次九殿下來是為的什麽?我們能拉下徐家,就能拱上去一個海家,海福龍可沒有什麽後臺,如果他當了平南水軍大營的平南大将軍,我們趙家豈不是等于重新掌握了平南水軍大營的權柄?他可是老三的便宜大舅哥兒!比我那便宜女婿可要近多了。”

“還有,仁河那孩子跟九殿下交好,如果他能跟他舅舅,搭上九殿下,他舅舅在軍中,他在外面也很有名聲,九殿下初來乍到,還不是事事都要依靠他們來辦?現在我們對大營裏的事情,雖然知道的多,但是九殿下那裏我們是一概不知,人員安排調動也插不上手,這不是白白錯過了一個天大的好機會了嗎?九殿下是皇子啊,他不可能擔任平南水軍大營的大将軍,這個大将軍之位還不是要旁人接手?武雷已經老了,海福龍卻正當壯年,且名聲又那麽好……哎呀!老三這個家夥,走了一招臭棋,臭棋!”

平南王世子跟兩個庶出的弟弟面面相觑,他們其實也有點子想法,但是沒有老二說的這麽明白。

衆人這才覺得,老三這事兒辦的,不地道。

“可是木已成舟,想反悔也晚了,沒聽人家連族譜都另立了嗎?”平南王有些滄桑的道:“一步錯,滿盤皆輸。”

“父王,老三是跟人分家分宗了,可他還是您的孫子,老三的兒子,不如,就以親情論?”平南王世子想到了一點:“他還是您的孫子,您是他的祖父,這是事實,日後他科舉晉身,祖宗三代上,還不是要寫我們平南王府?”

趙仁河這科舉履歷上填寫的祖宗三代可是比旁人更具有震撼力。

父親是趙希伊那個沒出息的七品縣令,但是祖父卻是平南王,曾祖父是先平南王。

他們還不知道,趙希伊跟趙仁河母子倆早就“恩斷義絕”了的事情。

趙希伊沒敢跟家裏人說,就這麽上任去了。

所以第二天,傍晚,趙仁河收到了一車禮物,來人是沈雲:“王爺惦記着您,就讓小的送點常例過來。”

“這點禮物,仁河不敢收。”趙仁河卻拒絕了。

沈雲臉色不太好看:“三爺,這是王爺的意思,你的王爺祖父……。”

“沈……老先生。”趙仁河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唿才合适了,您還不知道吧?我父、趙希伊大人,已經與我和我娘,恩斷義絕,放妾書跟義絕書,已經過了明路,沒有了父子關系,又何談祖孫關系。”

而且巴不得跟他們沒關系。

“什麽?”果然,沈雲頓時大吃一驚:“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前幾日,我知道平南王的意思,不過,九殿下只是來看看我娘,看看我而已,當年我娘也算是間接的照顧過殿下,何況,想必王爺也知道了,我媳婦兒先前定親的對象是誰。”趙仁河小聲的道:“回去吧,不要礙人眼,打擾到貴人。”

沈雲已經徹底的懵圈了。

跟着平南王從世子走到繼承王位,外面沒少辦事,一輩子都見過這樣的神轉折,沈雲最後只能供一拱手,失魂落魄的帶着禮物,連夜趕回了平南王府。

趙仁河卻一彈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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