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了哈! (52)
,可以說是殿下心情郁悶的時候找到的一點子發洩的方法,小時候勐烈練武,長大了武藝超群,現在更是不得了,每次見到人一言不合就上手。
二殿下為此沒少吃虧。
還不敢聲張出去,當哥哥的打不過弟弟什麽的……更丢人!
趙仁河蹭了“冷氣”,總該跟人說點子什麽,于是開口問:“此次剿匪順利嗎?”
“嗯。”九殿下李钊點頭:“順利。”
這是難得的說話了。
“聽說沒有折損一兵一卒,可是真的?”
“真的。”
“那就好啊,說話這次能有如此大捷,應該能遮掩過去年的失敗了吧?”
“能。”
“我舅舅呢?功勞如何?”
“大功。”
“那可太好了,舅母生了四個孩子,只有兩個是他守着出生的,剩下兩個都是他不在的時候生的,回來孩子都滿月了,老大那會兒回來,孩子都過了百日。”
“嗯。”
“這次大捷,朝廷肯定有搬賞,戰利品也不少吧?哦,對了,那防水炸藥包功不可沒,可一定要多多制作。”
“嗯。”
“但是制作的地點可不能設在水軍大營裏,一旦出事,整個大營就會被一鍋端。”
“嗯?”
“我說的是,這種危險的東西,要單獨存放,搬運小心,且不可見明火,儲存也要有一定的規章制度……。”趙仁河吧嗒吧嗒說了一大堆,對方估計也聽進去了不少,王旭一開始離得很遠,後來聽趙仁河說話,竟然湊了過來,還拿着筆墨記載了起來。
趙仁河也是緊張的過了頭,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說起了關于“爆破危險品的生産與儲藏”的各種規章制度。
要問他是怎麽熟悉的?
當年他父親工作的地方有個煙花商店,就因為管理不嚴,爆炸了!
那時候可是個大事情,後來再有煙花商店,都不開在鬧市區,哪兒偏僻在哪兒開,哪兒荒涼在哪兒開。
平時那一片沒人去,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有顧客光臨,或者有誰家辦紅白喜事之類的去那裏買煙花爆竹。
屋裏頭說的熱鬧,外面轟隆隆的打下來悶雷,偏偏光打雷不下雨。
而高慧在産房裏,全身上下如同剛從水裏頭撈上來一樣,鄭奶娘在她身邊握着她的手:“小姐,堅持住,堅持住,使勁兒!”
這屋裏來來回回的丫鬟們都端着一盆盆的熱水進來,端出去一盆盆的雪水倒掉。
所有人都穿着相同的衣服,發髻簡單的束在腦後,就連來陪産的海夫人跟李奶娘都是如此。
“香穗啊,使勁兒一點,使勁兒一點,孩子就出來了。”海夫人也在一旁陪同:“好孩子,生了就好了,生下來就好了,女人都要走這一遭的,放心啊,我在這兒陪着你。”
高慧感動的眼淚都下來了,握着海夫人的手,喊了一嗓子:“母親!”
這是她真心實意的稱謂。
高慧不是沒有見識的女人,在家裏的時候,不說別的,她的親娘,承恩公夫人,也是要在祖母,承恩公太夫人面前立規矩的,小時候不懂,長大了才知道,做人兒媳婦,跟做人閨女是不同的。
母親就這麽一年一年的立規矩,一直到祖母去世,才算是脫離苦海。
可是她嫁來這裏,雖然是遠嫁,下嫁,但是海夫人對她有着天然的優勢,她是她丈夫的親娘。
哪怕出身不正,分了家,她也是她的婆母。
她也該敬着,供着,別說讓她立規矩,就是有給她苦頭吃,她也得忍下來。
可是海夫人沒有。
這個家裏幹淨的出乎意料之外,本以為自己懷了孕,婆母可以光明正大的送來美豔的同房丫鬟,但是沒有,後來趙仁河的話,讓她暗自慶幸之餘,又有些傷感,海夫人知道這些事情嗎?
後來他們母子倆全然的信任她,将家裏交給她,讓她能安然的養胎,待産,直至生産,一切都給料理的很好,她該心生感激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乖孩子,乖啊!”海夫人也忙出了一身的汗,握着兒媳婦的手:“加把勁兒啊好孩子。”
趙仁河在外面,講完了這些話之後,喝了一口茶,外面一聲驚雷“咔嚓”劃過天空,大雨終于傾盆而下,一聲嬰孩的啼哭聲,響起。
要是一直這樣的話,還不如都統一八點零一分發出來呢
229兒子·洗三
229兒子·洗三
“生了!”
衆人都站了起來,包括外面執勤的那些侍衛們,看着小院的神色都激動不已。
李奶娘直接沖了出來,笑呵呵的對着趙仁河道:“生了,是個兒子!”
“好!”趙仁河一握拳:“我去看看。”
九殿下往前邁了一步,卻硬生生停住了。
王旭也激動不已,可惜,也停住了腳步。
“殿下,我們深夜來訪,是為了那防水炸藥包之事,跟人家妻子生孩子沒關系。”王旭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何況,這東西的設計者,就是趙河,趙仁河。”
“嗯。”九殿下點頭。
“殿下,您需要給趙解元也上一份請功的奏章。”不然他們師出無名。
“好。”
“另外,您看海将軍怎麽樣?比起武将軍,海将軍更适合那個位置,而且他身邊有不少能人相助,這次那先頭開道的張氏兄弟倆,猶如海中蛟龍,将那些海盜殺得片甲不留。”說起這個,王旭就激動:“擔得起勐先鋒的稱唿。”
這張氏兄弟此次戰役表現勇勐,知進退,最主要的是開了一個好頭,先鋒有的時候就是代表,一個标杆,他們沒有損失一兵一卒,後頭的人也有樣學樣,這也是這次大捷最大的亮點。
“上表。”就是上奏折誇功,九殿下也覺得海将軍看着順眼很多。
王旭繼續嘀嘀咕咕,終于煩的九殿下轉身,冷冷的看着他,看的王旭閉上了嘴巴。
趙仁河懷裏抱着個大紅底繡五蝠捧雲團花的襁褓,滿臉慈愛地看着襁褓中正在酣睡的兒子。
兒子啊!
管他是誰的種,反正現在是自己的兒子了!
剛剛出生的孩子,皮膚應該有些發紅發皺,但因為在肚子裏養得好,一出生就皮膚白嫩,一點不像是剛出生的孩子,一點都沒有小猴子的樣子。
抱着孩子傻樂了半天,才想起來要抱出去給另一個人看。
趙仁河抱着孩子,沒想出去,因為外面下雨,空氣潮濕不說,孩子這麽小,剛出生,如何能走出去?
“請九殿下來看看新生兒!”最後還是海夫人體貼兒子:“你媳婦兒在裏頭正在收拾,這是東廂房,挨着門,隔壁就是給孩子準備的院子,孩子也不用抱出去,只路過門口,不進你媳婦兒的院子。”
也就不礙什麽男女有別了。
“好!”趙仁河抱着孩子就跑去了隔壁的院落。
去了之後發現那裏早就準備的妥妥的了!
李奶娘在裏頭幫着忙活,翠嬸子親自去請九殿下移步,到了隔壁的小院子,李钊看了一眼這個院子,這院子很大,正房五間,左右廂房各三間,主要是院子裏種滿了花草樹木不說,還有小秋千、小木馬等等,趙仁河特意讓人打造的各種小孩子喜歡玩的東西。
看得出來,這是一副寵溺的架勢,才出生就有這樣的東西,擺在院子裏,日後還不得慣出來個纨绔啊?
這麽想着,李钊面無表情的進了屋,晚舟輕手輕腳的替這位殿下引路到了東內間。
好麽,東外間還挺正常,東內間半個房間,都是一個很大的床鋪,床鋪上鋪着柔軟的褥子,涼席之後又是一個小小的嬰兒床,擺在床鋪上頭,裏面放着柔軟的被褥,如今被褥裏,躺着一個小小的新生兒,剛吃完奶,正閉着眼睛,攥着小拳頭,砸吧着小嘴巴睡得香甜,頭上的胎毛幹了,還戴着一頂柔軟的小帽子,身上系着一個大紅色的娃娃肚兜。
一雙小腿兒竟然是圈着的!
小小的一團,看的九殿下眼睛都直了!
趙仁河卻是脫了鞋子,坐在嬰兒床旁邊,看着自己的兒子傻笑:“看,我兒子,好看不?”
“好看。”九殿下也脫了靴子,只穿着足衣走了上來,發現這床榻上鋪着的東西很柔軟,應該是兩層厚棉花縫制的炕被,這東西北方常見,南方可不多見。
而那一個小肉團子,才是他眼中最好看的風景。
這就是他兄長的孩子,他的親侄子……真小啊。
趙仁河正用手摸着新生兒的腳丫子,九殿下看的很眼熱。
“你也來摸一下,摸腳丫子就好,讓他能感覺到身邊有大人守着,可以放心的睡覺哦。”趙仁河高興地小聲道:“你伸手過來。”
九殿下就真的伸手過去了,趙仁河拉着他的手,慢慢的摸上新生兒的小腳丫子:“看,這樣的話,他就會感覺到安全,不會哭鬧。”
果然,拿開了手,孩子就蹬腿兒,覺得有人在摸着小腳丫子了,就不哼哼了。
“為什麽腿是圈着的?”九殿下看着孩子圈起來的腿,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是知道他脾氣的人就會明白,這位殿下又生氣了。
“人家在親娘的肚子裏,這麽圈着十個月,一出來就想讓人伸直了,那不可能,起碼圈個七八個月,才會伸直了長。”趙仁河笑了:“我以前也問過我娘這個問題。”
“你不是我娘。”九殿下一臉黑線。
“我可不敢是!”趙仁河撇嘴:“好了,看看就行了,讓伺候孩子的人過來,看着孩子點兒,別看小家夥兒小,要伺候的人早點到身邊來,才行。”
熟悉了也就不鬧騰了。
“嗯。”九殿下依然言簡意赅,但是他沒有動彈一下的意思。
趙仁河就懵圈了,這是個什麽意思?
人就光明正大的賴在這裏不走了,你能怎麽樣?
把人強行拉出去?那不可能,就塊頭而言,趙仁河就不是人家的對手。
重量級不對等。
最後,他想了個損招兒,擺手叫來一個奶媽,孩子要喂奶了!
奶娘是個少婦,幹幹淨淨的,但是手放在胸前,眼睛卻看着自家三爺跟這位貴客,總不能哺乳的時候,你們倆還看着吧?
羞不羞?
九殿下就黑着臉,被“羞”走了,趙仁河也随後就去“恭送”九殿下,結果九殿下就住在了他的主卧那裏,根本沒打算離開。
高慧肚子疼了一夜,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才生産,趙仁河他們午飯都沒吃,下午幹脆吃了個晚飯,豐盛無比,全是炖菜!
過了第一天,長開了一點點,退去那一絲新生兒的囧色,孩子的眉眼非常的好看,加上養得好,白白嫩嫩的像是一個玉娃娃。
家裏養了四個奶娘,丁嬷嬷看孩子看的跟眼珠子一樣。
海夫人在大孫子出生之後,立刻就派了丁嬷嬷總領,四個奶娘只管好吃好喝,養好奶水,給孩子喂奶。
另外,孩子的身邊配有四個大丫鬟,這都是他母親的陪嫁丫鬟。
八個一等丫鬟,都是海夫人身邊調撥過去的,忠心耿耿的丫鬟。
十六個二等丫鬟,卻是家裏能挑出來的好女孩子們,各個手腳勤快,一天恨不得将少爺待得院子清掃三五遍!
三十二個三等丫鬟,是外面買來的,早就養好了身體,在院子裏幹一點子粗活,主要是這三等丫鬟裏,有一半是培養起來接替上頭幾個丫鬟的人,等丫鬟們到了年紀就要放良嫁人的,他們家沒有要使喚丫鬟一輩子的打算。
剩下的一半是派來監視其他人的“小監工”,免得有人要是背地裏對孩子不好,立刻就能知道!
另有十二個粗使的婆子守門,洗漱一些東西。
可以說,這孩子剛降生,就有六七十號人圍着他團團轉。
因為孩子小,便溺都不方便,這時候也沒有什麽尿不濕,為了不讓孩子的小屁屁遭罪,只能是他尿了就換尿布,拉了也得換尿布,那尿布都是選的最柔軟的布料裁剪成型,他光是晾曬尿布的曬杆子,就有十幾個。
不只是曬尿布,還有尿褥子了,小被子了……反正趙仁河要求自己的兒子必須享受最高待遇,他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六個時辰是在孩子的身邊渡過,搞得所有人都緊張兮兮。
另有海夫人對自己的大孫子那不是一般的溺愛。
母子倆對這個孩子賦予了幾乎所有的精力!
在孩子他娘肚子疼的時候,就連夜送信出去,孩子出生第二天,就有人上門恭賀了,眨眼就到了洗三的日子。
除了至親的舅舅家,還有一些同窗好友們,來了起碼三五十人!
加上趙家鎮不請自來的,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感情好不好,這個時候人家來祝賀,總不能攔着吧?
趙家別看人口少,起碼地方大,一次接待了大量的客人,勉強安排妥當。
也幸好,大家都相熟,客房加上自家的一些廂房,還都住下了,何況趙仁河還承包了趙氏客棧。
雖然另立一宗,但是人家孩子洗三,來的人各個都不是白丁,不是舉人就是武将,竟然也能聊到一起去。
趙家鎮很久不曾這麽熱鬧了,每次熱鬧都是平南王府的人來的時候。
孩子被抱到洗三的場地之後,只見場地周圍圍了一圈的人,正在一起互相的聊天,場地的中間設上了香案,上面供奉着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香爐裏盛着小米,當香灰插香用。
蠟扡上插一對“小雙包”(祭祀時專用的羊油小紅蠟),下邊壓着黃錢、元寶、千張等全份敬神錢糧。香案的不遠處也備好了挑臍簪子、圍盆布、缸爐(一種點心)小米兒、金銀锞子,什麽花兒、朵兒、升兒、鬥兒、鎖頭、秤坨、小鏡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兒、青茶葉、新梳子、新籠子、胭脂粉、豬胰皂團、新毛巾、銅茶盤、大蔥、姜片、艾葉球兒、烘籠兒、香燭、錢糧紙碼兒、生熟雞蛋、棒槌等等。還有熬好的槐條蒲艾水,用胭脂染紅的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若幹,這些都是一會兒洗三要用到東西。
東西送上來之前,起碼有五個人檢查過,沒有問題了才敢往外端,現在趙家的母子倆,對新生兒看的比眼珠子都重要!
就連親娘都不能輕易的接觸孩子,誰要抱孩子,先洗漱更衣再說。
這時候可沒有什麽衛生講究,孩子那麽小,有個什麽萬一,趙仁河可承受不了,所以孩子周圍護的是風雨不透。
随着收生姥姥對着香案拜了三拜之後,請來的全福人徐趙氏的和張石氏,這全福人可不好找,要上有父母公婆、下有兒女雙全,丈夫在側的婦人。
倆人就是這樣的家庭結構,所以帶頭往洗三用的盆子裏添了一小勺清水并幾個特意打造的小金馃子,随後一圈的人按親疏遠近,長幼有序的一個個的往盆子裏添了東西,有的是金銀馃子,有的是金鎖銀鎖之類的,還有的順手添了一些清水、棗兒、桂元、栗子之類的喜果,收生姥姥就在一旁說些“早兒立子(“棗”與“早”諧音,“栗”與“立”諧音),連生貴子(“桂”與“貴”諧音);桂元,桂元,連中三元。”之類的話來讨喜,這個也就是所謂的添盆了。
其中,唯有一個人特別,混在一群太太奶奶裏,絲毫不違和,因為這人是個公公!
230紅顏
230紅顏
田公公是代表九殿下來的,九皇子李钊沒有成親,所以他代表九殿下,來給這個小娃娃添盆兒,他給出來的是一對金如意!
雖然只有巴掌大,但是的确是金子鑄造而成的如意。
添盆完了之後,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裏一攪,說道:“一攪兩攪連三攪,哥哥領着弟弟跑。七十兒、八十兒、歪毛兒、淘氣兒,唏哩唿嚕都來啦!”這之後才開始給小包子洗澡。
但是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田公公的臉色很奇怪。
小包子一挨着水,就哇哇的放聲大哭起來,周圍的人看了,不怒反喜,一個勁兒的向趙仁河賀喜。
這個說:“不愧是名門之後啊,聽聽這嗓子,多響亮啊!”
那個說:“貴公子身體可真好啊,将來一定會是個有大出息的!”
“小公子身體健壯,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必是一塊良材美玉啊!”
各種美好的祝願,在小包子的哭聲裏冒出來,非常的……不和諧。
趙仁河一臉黑線,他就不明白了,這才出生三天,不到四天的時間,拎出去洗個冷水澡也就罷了,身體好和有出息,這兩者之間有關系嗎?
身體好證明在胎裏養得好,哭聲大那是嗓門兒高,肺活量不錯,将來唱歌肯定錯不了。
氣唿唿的指使丁香嬷嬷:“把孩子抱回去!”
再熱乎的天氣,用冷水洗澡也不行啊!
其實,那裏頭的水不是冷水,一早用熱水替代了,擔任收生姥姥的老妪又不傻,這可是趙解元的小公子,來的人裏頭可有皇子在呢!
所以她只是抱着孩子,象征性的撒了點水,算是讨個吉利,真給洗澡了,洗出病來誰負責?
何況,收生姥姥高興着呢,這些添盆兒,按照規矩,都是給她的,她可賺着了。
衆人圍着趙仁河又是一通的恭維,喜氣洋洋的樣子,說的趙仁河骨頭都輕了三兩,滿臉冒着紅光,雖然嘴裏一直在不停的謙虛着,但是從面上看來心情那是明顯不是一般的高興。
人家一般孩子也會洗三,只是辦大辦小而已,他又不是沒見過別人家的孩子洗三?
他們去別人家參加孩子的洗三禮,也只是在外頭聽聽哭聲,因為人家都是女眷圍在一起,男人們也就看看,湊個熱鬧。
現在自己家孩子洗三禮,看的就有些心疼孩子了。
洗三禮結束之後,小包子立馬被包的嚴嚴實實地送了回去,跟他的母親待在了一起,而一幹來客分男女各自入席,第一席當然是給九殿下坐着了,他坐在那裏跟一尊煞神似的,也就趙仁河跟他的小夥伴們膽子大,将第一席、第二席跟第三席坐滿,第四席到第十席,都是親朋好友、左鄰右舍的坐着了。
海夫人給孫子洗三大禮辦的可隆重了,光是這席面就有八個菜,號稱“八大碗”的北方口味,在南方沿海地區,非常少見,出彩的很。
這次的八大碗還用的是細八大碗:柴雞炖蘑菇、排骨炖豆角、大豐收、紅燒肘子、清炖羊肉、蘿蔔炖牛肉、四喜丸子、松肉。
衆人的确是第一次嘗到這樣的菜色,海夫人驕傲的告訴他們,這是北邊的風味,兒媳婦帶來的廚子跟廚娘做的,北邊的菜色就是大油,重鹽,顏色深。
舍得放料,口味醇厚。
衆人果然稱贊是好味道。
外面的熱鬧,絲毫影響不到內院,安靜的內院,沉睡的新生兒,以及臉色蒼白的産婦。
“小姐……。”鄭奶娘淚如雨下的看着她的小姐,虛弱的連喘氣都費勁。
“不要……告訴他們……不要說……。”高慧費勁的道:“等我真的……油盡燈枯的時候……再叫人進來……我雖然……不是他的女人,但是……我是他……名正言順、八擡大轎的、擡進來的結發妻子。”
四個大丫鬟也哭的不能自己,小姐要是真的去了,她們還有什麽指望?
姑爺嗎?
姑爺可是知道,這孩子不是姑爺的,小姐來了之後,倆人連同坐在一張床上都沒有過,更別提鴛鴦合帳了。
“太夫人是個好人,我到時候,拼了臨終遺言,求她老人家,照顧你們……看看夢雪姑娘,馬上就要是舉人娘子了,多好!”高慧淡淡的一笑:“我這一輩子,生的高貴,卻在最好的年華,遇到了最難的事情,我真的沒有那個毅力和臉面,再活着了。”
外面喜氣洋洋,屋裏卻一片哀傷。
趙仁河并不知道高慧的情況,因為産婦坐月子的産房,他不方便進去,只能在門口站着,問一問裏頭的情況,海夫人她們倒是進去看過了,說人很好,能吃能睡,這個時候沒人懷疑産婦有什麽不妥,争命一樣才生下這個孩子,還不讓人好好休息幾日啊?
結果洗三剛過,也就孩子出生第五天的傍晚,鄭奶娘才不顧體面的跑來了前院的書房:“三爺,求三爺去看看小姐吧!”
“怎麽了這是?”趙仁河已經在王旭那裏聽說,給他也報了功,因為他讓人設計的那個防水炸藥包非常好用,威力大,不怕水,即便是在風雨天,也能用,而且用小型投石機就能抛出去,比火炮可要方便多了。
哪怕是不用投石機,人力投擲也可以,大不了做小一點呗!
趙仁河本想婉拒來着,結果九殿下沒給他這個機會,王旭說完,九殿下就啓程了,根本沒有給他婉拒的時間。
趙仁河剛送走那位來去如風一般的殿下,鄭奶娘就跑來了,一臉的哀傷,仿佛天塌了一般。
而且趙仁河知道,陪嫁過來的人,都管高慧叫“小姐”,這是十幾年的習慣,改不了口了。
不過按照規矩,應該是管高慧叫“夫人”的,因為她畢竟是嫁了人,嫁入趙家。
不管趙仁河是什麽樣的人,她嫁了人,就該“以夫為天”,要是趙仁河以此為由,可以把這些陪嫁來的人都打板子發賣出去,高慧求情也沒用。
她要當她的小姐,這輩子是不可能了,就算是回到娘家,她也是個“姑奶奶”,外嫁女都是這個待遇。
趙仁河沒有管的那麽寬,海夫人也覺得沒什麽,娘倆兒都不計較此事,倒是讓下人們更加的泾渭分明。
以至于這連孩子都生了,鄭奶娘還是叫高慧為“小姐”。
“小姐要不行了,您去看看吧!”鄭奶娘哭的眼睛都腫了:“求您了,小姐八成是回光返照了。”
“這不可能啊?”趙仁河納悶了:“我娘今天早上還說挺好的,吃了一碗雞湯面呢?”
“其實小姐生了小少爺之後,就不好了,只是一直熬着,她不想小少爺被人說什麽生而克母的話,就這麽硬挺着,如今過了五日,再也熬不住了。”鄭奶娘趴在地上嗚嗚哭:“求您去看一眼吧。”
趙仁河也沒辦法,連送客穿着的衣服都沒換,就到了後院,在外面換了一身素紗袍子,這才進了裏頭。
月子房,裏頭能有什麽好聞的?
悶熱是必然,就這,還因為這房間的外間足夠通風,內裏才不那麽“味兒”,不然味道更難聞。
可就算是這樣,趙仁河進來了,也還是覺得燥熱。
“這是怎麽了?”再看床上躺着的人,好麽,高慧原來還有點子肉,現在臉上都瘦的脫腮了,臉色蒼白,偏偏臉頰泛紅,眼睛也充滿了血絲,卻精神亢奮。
這的确是一副,回光返照的架勢啊?
“我生産的時候,難産,孩子養的太好,太大了,不好生,最後用了狠藥才下來,孩子好了,我就不好了。”高慧喘了口氣:“我不讓人告訴你,就是不想壞了孩子的名聲,生而克母,不好聽,我強撐着一口氣,過了這五日,就好了,聽說洗三禮很大?好啊,你疼他,我看得出來。”
“那也是我的兒子。”趙仁河皺眉:“我去請幾個大夫過來吧?你放心,女大夫。”
他認識的人裏頭,好些女孩子都是跟孫應嘉學醫的,現在還在家裏住着沒離開,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我看過了。”這個時候,楓丹白露裏,醫術最好的喜白進了來:“這位小姐心生死志,我醫得了病,治不了命。”
跟她一起進來的還有海夫人:“這是怎麽說的?白天還好好的……。”
才吃過晚飯,就說人要不行了。
“一直瞞着,不想壞了孩子的名聲,和大家的喜氣勁兒。”高慧笑了笑,那笑容有一種脆弱的凄美,其實真心來講,高慧絕對是個漂亮女子,只可惜,再漂亮的女子,趙仁河也沒辦法心動,他前世見的女明星們,哪個不漂亮?漂亮到慘絕人寰的也不是沒有,還有凍齡這一大殺器,三十歲的女人,演起十七八歲的高中生,一點都不違和。
但是趙仁河來了這麽久,沒有真的直面誰的死亡。
高慧是第一個!
他在平南王府那會兒,去世的長輩們,平日跟他也不見面,從頭到尾,他跟這輩子的高祖才見過幾次啊?
現在卻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名義上的“媳婦兒”去死。
趙仁河的臉色很不好看:“為什麽?”
“時也,命也。”高慧艱難的擡起手,握住趙仁河的手:“三爺,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可憐人,看在我們都是兩個可憐人的份上,孩子我就拜托給你了,我的所有嫁妝都給你處理,我信你。”
趙仁河一噎:“他這麽小就沒了親娘的照顧,你也舍得?”
“有您,跟太夫人,沒關系的。”高慧的笑容很耐人尋味:“跟我陪嫁過來的下人們,就交給婆母了。”
“你這孩子別說喪氣話,讓喜白給你看看啊!”海夫人急了:“喜白是個好閨女,醫術很好的,給很多人接過生的,真的,她是孫老神仙的弟子啊。”
“誰的弟子也沒用,您沒聽這位喜白醫女說嗎?我這是油盡燈枯之兆,回光返照之時。”高慧喘了口氣:“等我去了,不要給京裏去信,我生孩子也不要告訴他們,權當我跟京裏沒關系了,孩子日後平平安安的過一生,不求他出人頭地,飛黃騰達。”
趙仁河想到這孩子的“生父”,就理解了這女人的心思。
是啊,一個失蹤了的皇太子的兒子,要不是出了意外,這就是皇帝的皇長孫。
要是不出意外,高慧嫁入東宮,這做床喜就能讓她贏得一片叫好聲,等到生了兒子,這孩子一出生就是長子嫡孫,還是皇家的長子嫡孫!
不出意外的話,這孩子就是日後的皇太子,以後百分之九十五可以繼承皇位,成為皇帝,剩下的百分之五,是出了意外,被人奪嫡弄下去了。
作為一個寫手出身的人,趙仁河的思維散發的不是一般的厲害。
“孩子的名字你來起,我身後之事你來辦,但不要葬回北方。”這是高慧對身後事的要求。
231薄命
231薄命
“我答應你。”趙仁河點頭。
“好,謝謝。”高慧随後看了一眼海夫人:“母親,你是我的婆母,孩子就拜托給您了。”
“別這麽說,別這麽說,你忍心丢下他嗎?”海夫人不是很明白兒媳婦的想法,就算是下嫁,就算是委屈了,孩子都有了,寧願去死,也不要這樣跟兒子好好過日子嗎?
可是看起來又不像。
“不忍心也不行啊,媳婦兒身體不好,從打來了之後就不舒服,一直到現在,這千裏迢迢的水土不服也沒辦法,母親,雖然相處日短,但我心裏知道您最是慈愛,孩子,就麻煩您了。”高慧的眼中,神采逐漸流失,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地小了。
海夫人哭得不能自己,這個兒媳婦別看出身高門,但是對她的确是好,每一日都有給她敬獻一道北方的菜,或者是點心,甚至還有草原上的人喝的那種鹹鹹的奶茶,讓她每一日都有驚喜。
李奶娘也淚流滿面,她擔心的是趙仁河,這才新婚,有了兒子,就死了媳婦兒……也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扛得住,畢竟是少年夫妻。
翠嬸子已經麻爪了!
好好的就要死了,她還沒轉過彎,沒想明白呢。
剩下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痛哭失聲。
唯有趙仁河,因為離高慧最近,他聽到了高慧最後細不可聞的遺言,她眼睛裏的神采漸漸散去,看着床帳頂上,叫的卻是“太子哥哥”這四個字。
趙仁河:“……!!!”
白感動了。
不過人死為大,他也不可能跟一個死人論長短。
趙家的當家主母死了,雖然這個當家主母也沒怎麽當過家,但是趙仁河還是大肆操辦了一下,讓高慧死後哀榮。
只是,這剛生了孩子就死了,也太不吉利了。
可是趙仁河給出的解釋,是“産後不諧”,換言之,就是有那麽一點女人病的意思。
一般這樣的情況,是沒人會追根究底的,再說趙家人對新媳婦兒那是真好,趙家鎮上的女眷誰不知道,海夫人不用兒媳婦立規矩,兒媳婦因為身體不适,也不能立規矩,所以每一日都給海夫人進獻一道菜,或者一碗湯,一道點心之類的東西。
逢年過節,東西從來都沒少過,可以說是婆媳的典範了。
後來海夫人失去了那“如夫人”的冊封,也沒見她兒媳婦怎麽變,依然如故。
可見是真心孝順婆母的,就是沒見她孝順過“嫡母”。
說來也孝順不到,畢竟都分家了,最後恩斷義絕,分宗了。
雖然是年輕婦人,但是趙仁河依然讓人給她收殓妥當,當天夜裏就去鎮子上的棺材鋪子,相看棺木了。
因為是急用,棺材鋪子裏早有準備好的棺木,就是價格貴一些,平時慢慢打造可能只需要一百兩銀子,但是你急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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