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看着難掩怒氣的男人,尉遲川唇勾了起來,然後笑開。

看着沉穩至極的男人,也有青澀的一面。竟還蠢笨地用輩分拉開距離。

對方所短,正好是他所長。

尉遲川笑着開口,毫不介意地喊道:“關叔好啊!您老人家瞧着挺年輕。”

關山海打量着這男人。

從對方的長相、衣着、神情到小動作。

長相,斯文敗類。

衣着,人模狗樣。

神情,得意小人。

可無論關山海多小心眼,用多少成語去形容他眼裏的對方,他都必須承認一件殘酷的事——對方來得比他早多了。

但、來得早又如何?感情這事,八竿子才能打一個棗呢。

真較真起來,他認識小丫頭可比這男人早多了。

平穩好被小丫頭弄得亂七八糟的心,關山海重歸自在,随意地點了點頭。

他看尉遲川一眼,接着低頭對方夏道:“方夏,我們回廳裏吧,看看丫頭在做什麽。”

問就是要推着方夏走的意思。

方夏點頭:“成啊,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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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夏可不想顯得自己跟尉遲川多親近。

尉遲川看着方夏那麽順從,心裏都想吐血了。

他不怕方夏刁難,但是方夏對着他精明得要命,為什麽就沒發現這個老男人的心思?!

尉遲川生氣得原地站了會,心裏百轉千回。

他可以判斷出來——方夏不知道男人的心思,椒椒也不知道。

只要沒有爆出來,老男人永遠只能挂着叔叔的名號。可是如此一來,對方能讓方家人放下所有提防,抄近道接觸椒椒。

如果爆出來……

權衡一番後,尉遲川還是選擇了憋着,不說。

因為目前來看,憋着雖然憋氣,可更有利。老男人給他帶來的壓迫感太強。

尉遲川正這般想着,前頭的男人笑着回了個頭。

幹完欺負人的事,一轉頭,關山海推着方夏,也覺得心虛起來。

方夏把他當兄弟,他卻想……

真是禽獸不如。

方夏正想着關山海之前針對尉遲川的事。他認為關山海跟自己一樣,看着別人惦記自家水靈的椒椒,肯定很憋氣才會那麽幹。

于是他寬慰關山海道:“不用太生氣,姑娘家總會長大的。不過是多個人照顧她,把好關就行。”

這也是方夏內心的想法。

妹妹是個獨立的個體,她是屬于她自己的。

她已經在漸漸長大,遲早會成家,或許還會孕育新生命。

而她成家,不是被別人搶走了,是她的生命裏多了一個男人照顧她。他依然是哥哥,也依然會一直在她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

他現在需要做的,是幫她試試她看中的人靠譜不靠譜。

方夏說完,心中感慨得很。

他抓住扶手,身子微微前傾,然後扭過頭問關山海:“你說對不對?”

關山海認真地點頭,神情含着贊嘆:“方夏,你真是個開明的好哥哥。”

方夏想得這麽開,那就再好不過了。關山海掃去心虛。

倒是方夏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偷瞥一眼,見尉遲川離得遠。

然後小聲跟關山海分享:“這個尉遲也不一定能成呢,我看椒椒就是覺得他新鮮和好看。”

“小姑娘,不都喜歡好看的。”關山海騰出一只手,摸了摸胡茬。

接着他放下手,笑着提議:“等會看完椒椒,要不要把你拍的兩張照片洗出來?可以送去公安局。以後局裏編纂內部書,你拍的照片肯定是第一例照片破案的例圖。”

這種“載入史料”的認可,簡直想想就叫人興奮。

方夏來了興趣:“可以啊!我最近剛好把暗房布置好,洗出來的一些照片都不錯。”

兩人有說有笑地進了大廳。

小何取證完畢,譚興國和關山海打個招呼,借了關山海的車先回局裏。罂|粟的事還得另查,回局裏才有人手。

而方秋椒,她跟一幫欲說還休的客人在一塊,氣氛尴尬。

方秋椒笑着問道:“怎麽了?都這麽看我。”

上瘾哥臉紅脖子粗,站出來道:“方老板,對不住……我、我前頭說了那麽多過分的話。”

其他人也覺得歉疚。

“方老板對不起!”

“我們不該懷疑你的,平常你做的食物從沒出過問題,那麽用心。”

一開始挺方秋椒,後來被瞪得不敢說話的一人道:“對啊!而且方老板手藝好,做出來的吃食味道都能饞死人,哪裏用得着那個東西嘛。我一開始說,你們還都不信!”

這人說着,都覺得特委屈了。

其實方秋椒心裏一開始也有點委屈。

大多數人到了關鍵時候,都更憂心自己會不會吃出問題,懷疑起了她的為人。明明平常都是樂呵呵的,一時間宛如換了張面孔。

可幫她說話的人也一直有,他們堅定地,在仲東标幾人演得那麽真的時候仍然選擇相信她。

等在小哥、胡子叔、尉遲、公安同志等人的幫助下,成功抓住人,方秋椒就想開了。

關系有遠近,這些客人跟方秋椒的關系,究根結底是開店老板和顧客。

她對這些人也不是那麽好,要不然吃飯就不會收錢了!

而做好每一份食物,是她作為一個廚師本來就該做到的事,是職業素養。

僅僅作為客人,這些顧客擔心自己的安全,無可厚非。

所以方秋椒能笑得出來,道:“沒事沒事,主要是那幾個人太會演了。那麽優秀的本事,在我這小店演好生浪費,應該去香江的公司拍電視劇、拍電影才對!”

“而且罂|粟|殼也是真的吓人,我也被吓得厲害。”

理由方秋椒都幫着找好了,但客人們仍然覺得心裏過意不去。會覺得雖然他們的确是被騙了,但也是真說了過分的話。

方秋椒看他們這樣,幹脆道:“那斷你們一個月的份額吧?排隊也不賣,叫你們不信我!”

這就太狠了!

“方老板,咱換個別的吧?!”

“對啊,一個月也太久了。半個月!半個月行不行?”

上瘾哥想哭了:“我都上瘾了,斷了會很難受的!方老板,你想想我每天來給你送錢,多好啊?”

方夏出聲道:“想送錢的挺多啊。”

關山海笑:“上瘾正好戒斷啊。看看除了饞,還會不會有別的毛病。”

客人們:……

損得十分有理。

然後有個人突然想起來,驚喜道:“我今天的刀削面還沒吃完!”

“我的也是!還可以再吃一頓。”

“應該可以吧?”大家慫慫地望向方秋椒。

方秋椒笑着道:“去吃吧,這碗付過錢了,不要浪費糧食。”

冷掉的面條口感變了,不再是剛出鍋面條的勁道彈滑,有點返生的口感。

不過沒關系,鹵汁和鹵肉還在,有這兩樣在,拌着照樣香。

然而越吃,這群客人越覺得虧!

他們真的太蠢了!香噴噴的刀削面不吃,跑去被人騙。

方秋椒聽着再次響起的吃面聲,心中一片寧靜。

她望一眼牆上的挂鐘:“哎!十二點多了,我們也吃飯吧?”

方秋椒和方夏自是沒吃,尉遲川同樣是。

所以方秋椒看向胡子叔:“關叔,你沒吃吧?我去做炒飯。”

這會沒事,一眼看去,方秋椒才發現今天她胡子穿得特別正經。大衣裏面還有西裝的馬甲,勾勒出了腰的輪廓。

至于單扣上的扣子,在抓仲東标的時候被崩掉了。關山海都沒發現口子掉了。

他點頭道:“沒呢。也和蘇姨說了,今天中午不回去吃。”

方秋椒道:“那我做四、不對,是五人份。”

差點把朱康安忘了。

廚房中。

方秋椒本來打算按她自己的想法,去試着做份炒飯。但這會兒大家出了力氣,解決一樁了大事,她就想做點更好的。

于是方秋椒在系統的美食菜譜裏換了個“金包銀蛋炒飯”。

蛋炒飯的旁邊,提示了制作簡單四個大字。

制作簡單,想來不會太耗時,學起來也容易。

方秋椒将昨天煮多了的米飯拿出來,接着手邊打雞蛋,攪散蛋液。

腦中學着東西,方秋椒動作有些慢。

等蛋液攪好,方秋椒看完了整個制作過程,表情微懵。

因為……過程看着真的挺簡單的,但是腦中畫面鍋颠得飛起。

方秋椒颠過鍋,還特意請教熊雄,做過練習。但是視頻中的颠鍋法,也太考驗控制力了!

先不說會不能把飯粒颠飛了,颠鍋炒飯時方秋椒得把注意力放在颠鍋上,還得找個人看着火。

先将準備工夫做完,接着方秋椒把頭探出廚房。

“要個人看火!”

客人們都走了,方夏去洗照片,只餘下兩個男人。

兩人聽見聲,先面面相觑。

然後關山海站起來,主動道:“我去吧。”

尉遲川也跟着起身,搶先一步朝着廚房走過去。

“怎好讓關叔你忙?我去。”

尉遲川才不想把獨處的機會,讓給這個讨人嫌的老男人。

關山海看看他白淨的手,勾起唇角,走在尉遲川身後。

尉遲川聽着後面的腳步聲,心道一句棘手。

——這老男人看着也不是普通身份了,怎麽臉皮還厚得要死。

要一個人,卻來了兩個。

可方秋椒想都不想用,就知道尉遲川肯定不會精細地控火,她胡子叔也只是勉強。

奈何最合心意的大胖不在,得晚上才回來,只能矮個裏頭拔高個。

方秋椒歉意地看着尉遲川,對着他笑了笑。

然後看向關山海:“關叔來吧。”

關山海從尉遲川身邊繞過去,笑着道:“倒是我後來居上了。”

尉遲川手揣進大衣口袋裏。

他緊攥着手,面上卻笑得十分溫柔:“我看着你們做,也學學,以後好給椒椒打下手。”

空氣中,兩個男人勢必相争的目光交錯,似有兵戈相撞。

方秋椒害怕得搖頭:“不用不用,回頭大胖回來就不辛苦你們了。你們兩都不太會控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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