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

房間裏一下很靜,三個坐在牌桌上的女人都住了嘴停了手,餘下兩個看看惠惠又看看洪母,最後望向宋念慈,見她作了個要撤的手勢,三個人便先後抱頭鼠竄了。

回到家,劉女士還奇怪:“今天這麽早就散場了?”他們的糕點還沒做完第一鍋。

宋念慈有些喪氣:“惠惠來了。”

……“你運氣還真是夠好!”劉女士說,不過神情很輕松,拿了小塊剛出鍋的米糖塞進她嘴裏,問,“好吃麽?”

“嗯,就是有點甜。”宋念慈答。

“那當然,小孩子喜歡。”

話還沒落音,對門就吵起來了,母女兩個側耳聽了一下,劉女士嘆口氣說:“過年了都不消停?”見宋念慈有點坐立難安的站起來,瞪她一眼,“你要幹什麽去,添亂麽?”

宋念慈想起惠惠看到她的臉色,有點不舒服:“我怕她是誤會什麽了。”

“她早就有誤會的,又不是今天。”劉女士神情平淡,“說起來也是這女孩子自己不聰明,對自己喜歡的人這麽沒信心,那要來這婚姻,還有意思嗎?”都這時候還不忘趁機教訓一下自己女兒,“以後你結了婚,可不許這麽疑神疑鬼的,這世上很多事都是無中生有的,疑心生暗鬼!我看小洪最近也有些躲着她了,他們一起這麽多年,什麽感情都快淡了,還這樣鬧下去,唉……”

“唉”字後面,餘味悠長,宋念慈聽得微微皺眉,難怪在她們勸洪母的時候自己老媽從不插話,估計她也沒看上這個叫惠惠的女孩子。不過她到底年輕,看事情沒有劉女士那麽現實跟世俗,雖說惠惠曾經給過她難堪,但她看到更多的是他們之間那麽多年的感情,要是說沒就沒了,多傷人心啊?

對門忽地傳來一聲脆響,清脆的摔東西的聲音,宋念慈跟劉女士對望了一眼,見她依舊淡定地幫着糕點師傅調麥牙糖,只得也斂了好奇心,幫着把糕點一一打包。

正猜測那邊進展到哪一步了,她們家的門被敲響了,宋念慈八卦心飛漲,不等劉女士發話立馬跑過去開門,沒想到來的是洪必儒,他面色鐵青,是宋念慈從來沒見過的暴怒狀态,一見到她什麽話也不說,首先是将她摟進懷裏,挑釁似地回過頭去對跟在他後面的惠惠說:“行,今日我就坦白的告訴你,她就是我真正喜歡的人,是我媽媽認定的女朋友,怎麽樣,這個答複,你滿意了吧?!”

那個,現在是什麽狀況?

劉女士在廚房裏聽得心驚,忙跑出來,一見這情形嘴巴張成了“O”字型,半天都合不攏來,更別說是外面猝不及防的洪家人了。

洪母是曉得宋念慈已經有男朋友的了,不得不出面呵斥自己兒子:“洪必儒你瘋了?!說的什麽混賬話!”

“她不一直就不信麽?那我順着她的意說還不行?”洪必儒想來還真是惱了,犟着脖子跟他娘對扛,“還有你們,娶媳婦是我自己的事,難道她好不好我不曉得嗎?你和爸爸偏偏不同意她,這些年我兩頭不是人,搞得我有多難你們誰體諒過我啊?我就那麽沒心沒肺,打我我不疼,罵我我不難受?好啊,你們一個兩個的逼我,得,宋念慈,今天我就選你了,說老實話我也不是不喜歡你,反正惠惠也不相信我,總覺得我對她不是真心真意,好,從現在起,我對你真心真意,我就愛你,我就娶你了,你嫁給我,好不好?!”

話一說完,他盯着宋念慈,大有你今日你不答應我便休的氣概,宋念慈被他的氣勢驚着了,還沒反應過來,惠惠尖叫着已經沖過來了,對着他就是好一番撕拉扯咬,冬天衣服厚打不動她就抓臉揪發,宋念慈躲閃不及也被波及了一兩下,洪必儒想來對這姑娘是真有感情的,也不避不閃,任其随便作為,。

自家的兒子,自己關起門來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這可以,但別的女人這麽對待?哪怕她是她兒子心尖尖上的人物,洪母也耐不住了,沖過來又拉又扯又是罵:“你這個瘋女人,你憑什麽打他?是你自己來我家耍潑使賴,你憑什麽打他,憑什麽打他?我就是不喜歡你,我死了我也不讓我兒子娶你,你這個瘋女人瘋女人瘋女人!”

那情景,真是怎一個亂字了得,劉女士和宋念慈一愣之後,忙着上前去扯這個拉那個,一群人攪成一起,最後是誰打了誰都不曉得,正混戰一團,後方突然傳來一聲暴喝:“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呃,是洪父回來了。

跟着洪父一起回來的還有宋建文和夏商周,洪父跟宋建文是一起打球去了的,夏商周在樓下碰到他們,所以三個人走在了一起。

誰也沒有想到,一回家,遇見的是這番場景,自家的媳婦兒子們,都打到一起了。

好像嫌還不夠亂似的,被喝止的衆人散開之後,被抓得一臉是傷的洪必儒用一種萬念俱灰的語氣,傷感地說:“媽,李惠惠,我認輸了,真的,念慈,我們兩個結婚吧。”

宋念慈擡起頭,看了眼夏商周驟然變黑的臉色,身子不由自主晃了晃,真的是,晴天霹靂啊!

瞧這驚雷炸的!

“讓他家鬧去,你們兩個瞎摻合什麽?!”關門進屋,宋建文面沉似水地批評開來,“嫌他們家的戲唱得不夠大是吧?”說着重點指向宋念慈,“還有你,沒事去他們老洪家打什麽牌?又不是不曉得老洪兩口子喜歡你,你冒冒失失去給人開門,人家能不誤會嗎?再說她李惠惠又是那麽個炮仗脾氣!下回不許再過他家去,跟洪必儒就更是沒必要說什麽話了,那麽個蔫漢子,自己的老婆都搞不定,就曉得瞎咧咧,沒必要再跟他多接觸!”當然了,老婆孩子罵完,回頭也不得不安撫一下自己的準女婿,“小夏你也不要多想,念慈跟他們洪家那臭小子真是從來就一點關系也沒有,只是我們兩家一直住在一起,老洪兩口子平日也就那麽一喊而已。”

夏商周看了眼頭發散亂一臉無奈的宋念慈,笑得很真誠:“沒事,爸,我知道的。”

連“爸”都喊上了,他還真懂得打蛇随棍上,宋念慈看他一眼,被他狠狠回瞪了過來,那意思是說,我們兩個過後再算賬!

宋念慈撇撇嘴,真覺得自己無辜極了,不過打個牌而已嘛,誰知道會這樣啊?夏商周似乎意猶未足,趁機說:“他們那邊事還沒處理好,我看要不幹脆讓念慈跟我去我家住一天吧,明兒就在我家吃中飯,晚上我們一起再過來陪二老吃團年飯,這樣兩家都熱鬧了。”

宋念慈很想反對,不過她的意見在這會兒實在是無足輕重,三個人有志一同地選擇忽略了她。

要換作以前,宋建文和劉女士還未必會答應,畢竟名不正言不順的,就去人家家裏過年也說不過去。但是這當口,不得不慎重考慮一下女婿心裏的感受,盡管是子無虛有的,事後洪家也當面解釋清楚了,可難保他心裏不會存什麽心結啊!于是乎,宋建文和劉女士一對視,點頭說:“那好吧,只是這時候過去有些倉促了,什麽東西都沒準備。”

“不用準備什麽。”夏商周笑嘻嘻的,“把念慈準備好就可以了。”

“還不進去收拾收拾?”劉女士沒好氣地瞪了眼女兒,打發她進去後一回頭就變了臉,又慈祥又溫和,“那要不帶些糕點和糖回去吧?我自己做的,雖說沒有外面買的花樣多,但是幹淨,還算能入得了口。”

“還是自己做的?那我可真得帶些回去!媽您做飯的手藝那麽好,做糕點肯定更好吃的。”

瞧這馬屁拍的,宋念慈嘔得差點吐血,她媽手藝好什麽呀,還不是花錢請人家教做的,當人杵在廚房的大師傅是門神呀?!

雖然劉女士說只帶一點,不過最後挑挑撿撿,除去糕點跟糖,夏商周和宋念慈提下樓的足有四大袋,其中很多也是別人送給宋家兩口子的禮,好煙好酒好茶,種類繁多,不一而足。

因為是要過年,宋念慈作為第一次正式登門拜訪,還特意去百貨商店給夏家老兩口各買了一套衣服,并且給夏商周回老家來過年的弟弟準備了一個大的壓歲紅包。

夏商周的弟弟叫夏商民,在深圳打工,是設計工程師,貌似做的還不錯。他們兩兄弟長得并不像,夏商周随父,身材挺撥,臉盤周正,眉目分明,夏商民更像夏母一些,眉眼之間多了些溫馴跟柔和,還戴着眼鏡,模樣很是斯文,不過或許是常年與機器零件打交道,性格沒有夏商周那麽活潑健談,和宋念慈差不多大,卻比她更顯腼腆。

宋念慈臉皮沒有夏商周厚,沒結婚之前還改不了那個口,仍是叫叔叔阿姨,而後她沖夏商民笑了笑,對方也回了他一個笑臉,并沒有叫她嫂子或姐姐,只是默默地接過她手上的物品。

夏商周一家感情很好,這從家裏一直不間斷的笑聲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小姨曾經囑咐跟她說過:“看男人也得看一家人的感情,如果他家人感情很好,那麽至少說明這個男人家庭的責任感會比較強,重視家庭氣氛。”

夏商周很會照顧人,非常積極地帶着她融入這個家庭中去,努力地想讓他适應他們家的氛圍,這些宋念慈都看得到,自然也十分配合。夏家雖是在鄉下,除了沒有城裏那麽幹淨整潔,倒樣樣配置齊全,而且更讓宋念慈喜歡的是,夏家所吃的東西全是自家菜地裏種的,無污染,無農藥,摘回家裏洗洗便可以下鍋,吃得那是相當放心。

那餐飯是夏家兩兄弟親自上陣做的,宋念慈在旁邊打打下手,夏家父母完全就沒搭上邊,後來宋念慈悄悄問他:“為什麽是你們來做飯?”

夏商周刮了刮她的鼻子:“怎麽了,不可以?”

宋念慈搖搖頭,笑說:“不是不可以,是我小姨說,過年這頓飯必須由家主來做,那是地位的象征。”

“你小姨忽悠你呢。”夏商周說得一本正經,“在我們家,過年給父母做飯,那是體恤跟回報。”

這一番話,說得宋念慈心裏暖暖和和的那個感動啊,直覺這男人真是又孝順又體貼!同樣是兒子,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要是哪天這話能從程念恩嘴裏蹦出來,她小姨估計是死也可以閉上眼了!

當然,事實的真相究竟是什麽,宋念慈要到很久很久以後才知道,那時候,她才曉得,為什麽每次回家都是夏商周拉着她做飯,因為不是他不想偷懶,而是因為,夏家父母做的菜,實在是太難吃了!

褒褒湯他們勉強還可以,因為符合他們做菜的套路呀:起火,放油,爆炒,水煮。

可想而知,當所有菜都經這樣的流程炒出來時,會是什麽樣子的!

☆、43意外

晚上宋念慈跟夏商周兩兄弟一起鬥地主,宋念慈在他們中理科最弱,錢經常算錯也就算了,牌也打得最差,但沒關系,這并不妨礙她會贏,因為旁邊有一個很懂眼色的會給她放水的弟弟。

夏商周這人比較好勝,簡直是拿不得一張好牌,但凡手上有個2他就要叫地主。于是宋念慈屢屢跟夏商民當抗壓迫的包身工,打不過來的時候,他們會悄悄耍點小手段,比如說,宋念慈想做順子,沒8啊怎麽辦?悄悄拿了K跟夏商民換!

這樣的小動作,讓原本并不怎麽熟悉的宋念慈和夏商民不但迅速熟悉了起來,還培養了不少的默契感,而且夏弟弟脾氣很好,任憑宋念慈怎麽耍狡使賴他從不揭穿,即便他自己當地主的時候,明明看到宋念慈從裏面偷偷換了個她不小心出錯的牌,他也全當沒看見了。

由此可以想見宋念慈當晚贏面有多大,除非是夏商周抓了天牌,就是那種一把兩把就可以完勝的牌,否則他完全沒有勝利的機會。

宋念慈數錢數得很HAPPY,大手一揮跟夏商民說:“今日贏了很多,明日我請客哈,誰也不用跟我客氣,誰客氣我跟誰急。”

夏家兩兄弟看她那得瑟樣都不由莞爾,睡覺的時候夏商周看她把錢放進包裏,從後面摟着她問:“贏了這麽多,就不給我也分點?”

宋念慈切了一句:“願賭服輸。”不過她就是那種有心事瞞不住的主,玩了陰的還不忘嘲笑人家,“你真是太笨了,就沒發現自己為什麽總是輸嗎?”

夏商周很好學地問:“為什麽?”

“哈哈,因為我跟小民兩個偷偷作弊了呀!哈哈哈。”

得意忘形,她笑得很開心,冷不丁夏商周來一句:“啊,你有蛀牙!”見她趕緊捂了嘴,換他嘿嘿笑了起來,要說這姑娘傻還真是傻,難道以為他就真的沒看出來嗎?不過是他想讓她跟自己弟弟熟絡起來的一種縱容手段!當然這個是用不着告訴這傻姑娘的,他只需要點出某種事實,“贏了很多有什麽了不起嗎?你的難道就不是我的?”

宋念慈啐他:“呸,我的什麽時候變成你的了?”

“好吧,那我的難道不就是你的?錢不過是從我的袋子放進你的袋子而已。”就這也值得她這麽興奮,夏商周無奈了,“還是說,你真惦記着你那個小青梅竹馬?”

“什麽小青梅竹馬,人家有名字的好吧?”

“不錯啊。”夏商周口氣微涼,“我看你今日被他抱的時候還抱得挺歡樂的嘛,是不是別的男人抱得比我更舒服?”

“放你屁!”宋念慈惱極,一不小心髒話也出來了。

夏商周一把壓住她:“放你屁!我要好好檢查一下,看你身上沾沒沾別的男人的氣味……唔,這裏沒有,這裏,也沒有,還有這裏,這裏我也要好好檢查檢查。”

“嗚,你混蛋……那裏不要,好癢!”

“癢?”

“呃,好麻!嗯……哦……啊”後面自是跟着是一連串的兒童不宜。

餍飽之後,夏商周輕撫着宋念慈的身體,要求她從實道來和洪必儒小時候的種種糾葛。宋念慈沒好氣,按宋家小姨的話說是,他們兩人從來就沒糾起來過,哪來的葛啊?還不是惠惠沉不住氣,這麽多年沒法轉正成洪家的正式媳婦,所以聽風就是雨了。

夏商周聽完前情後果,撇了撇嘴說:“難怪我就說這麽潑辣的女人,洪必儒怎麽會喜歡,估計兩人也就是臭味相投,笨也笨到一塊了。”

宋念慈很奇怪:“洪必儒怎麽就笨了?”

“他還不笨嗎?今日那麽好逼宮的機會。”看宋念慈不明白,他說得更明白一些,“你說我們到那會,不是很好的逼他父母承認的機會嗎?就犟着說他要娶你怎麽了?你們兩家感情一向很好,看你父母面子,為了下臺,洪家父母最後還能怎麽樣,還不得承認讓他娶李惠惠進門了呀?”

宋念慈從來沒想過這一茬,當時她也是被洪父那幾嗓子和幾巴掌給吓得懵住了,所以幾乎聽得目瞪口呆,喃喃說:“你這人還真是黑!”

“他都敢去公開跟你表白了,那麽置之死地再後生又有什麽關系?到底還是勇氣差了一點,給他爸爸一吼一揍就倒回原型了。不過這也恰恰說明,這小子還有點可取之處,就是不會太忤逆父母。”

“那當然,他要是忤逆,早八百年前就忤逆上跟他女朋友私奔逃家了,這一直苦苦求着父母同意為什麽?還不是他孝順他良心還好呗。”如果不是這樣,就沖李惠惠這麽三番兩次在她家門口鬧,劉女士那麽好面子的人,早跟洪家絕交啦,“不過那女人還真是潑辣,真進門了,洪阿姨都未必鎮得住她。”

“放心,一切的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她要真是愛慘了洪必儒,也不會反到哪裏去。不過就是他父母不太會做人罷了,兒子喜歡的人,再不滿意,這社會是你做父母的能阻止得了的嗎?”

宋念慈撇嘴:“這世上還就你最聰明。”真是不心甘啊,好在誰在他眼裏都變笨了,“你是沒遇到那麽彪悍的人!”

夏商周笑着捏了捏她鼻子,在她唇上輕輕一啄,“遇到了我也不會要啊!你要是她那樣,估計我早甩你幾條街了。”見她要發飙,趕緊壓制住,哄道,“不過我相信劉老師,她教出來的女兒,一定是教養世界第一好的。”

瞧這高帽子戴的,宋念慈不領情,哼一聲說:“你怎麽不說你要是洪必儒那麽弱,我壓根就看不上你呢?”

“咦,那就說明在你心裏我還是很強了?”

……說着□就壓上來了,宋念慈真是無語極了:“你不用用這種方式證明你強的!”

“不是證明,也不看看我憋多少天了。知道為什麽今天一定要拉你過來不?勞軍啊!”

宋念慈:……

總體來說,宋念慈在夏家這兩天過得還是很滋潤的,有男人抱有男人伺候,還沒有老娘念叨,又沒有工作煩心,冬天了想懶床睡到自然醒也不會有宋建文來批評她,當然,賴太久了她也是會不好意思的,頭一回去,總還有些小拘束,怕本性露得太多會讓人家父母嫌棄。

但這并不妨礙她順利地融入到這個家庭,夏母雖說是很精明的小婦人,但夏商周強勢太過,在家裏擁有絕對的話語權,這也使得她對這個兒媳婦奉若上賓,并未有半點刁難。

年三十就像夏商周先前安排的那樣,先在夏家吃了中飯,然後去宋家吃年夜飯,陪着宋家老兩口一起看味同嚼臘的春節聯歡晚會。

不過即便是味同嚼臘,就像宋建文說的那樣,那也是一種可供氣氛融洽起來的談資。

雖然夏商周并沒有跟他們一起守歲,但他離開宋家的時候也已經是很晚了,他一走宋念慈就癱在床上睡着了,以至于十二點的時候夏商周給她發來一條情意綿綿的賀歲短信她也沒看到。

過新年對小時候的宋念慈來說,那是一年裏最值得盼望的日子,因為那不但代表了有新衣服穿,同時也意味着有不斷的好東西吃。可長大以後,過年于她來說就變成了越來越成為痛苦的一段時間,因為光是禮節性的拜訪就讓向來喜歡宅在家裏的宋念慈感到崩潰,尤其今年還要加了夏商周那一邊的全部親戚!

所以等到宋念慈終于可以安安靜靜地坐在家裏喝一杯茶上一會網的時候,初十都已經過去了。因為膩煩透了接二連三來家裏找名目和宋建文及劉女士拉關系送禮的“閑雜人等”,宋念慈一等歇完氣就又搬回了老房子那邊。

不過躲過來了也未必就清閑,大清早的她還在睡覺,門就被“咚咚咚咚”敲響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宋念慈往外面踹了一腳,冰涼冰涼的沒一個人,她這才想起夏商周還在老家沒有過來,一肚子氣地去開門,沒曾想竟然是阿大。

“要拜年也不用趕這麽早吧?”宋念慈打了個呵欠,有些不滿。

阿大一點也不跟她客氣,問:“你知道陸敏要結婚了吧?”

宋念慈微微意外,但也算不上吃驚,問:“什麽,結婚?什麽時候?”

她不問跟誰,只說什麽時候,顯然是早就知道有這個人選的,阿大面色沉了沉:“我不知道。”

“切,不知道你還來問我!”宋念慈揮揮手,徑直往裏間走,她還穿着睡衣啦,冷死人!就說陸敏要結婚了,沒道理她不先曉得,倒是他這個不相幹的人更先知道啊……不過等等,“你從哪裏聽來的她要結婚?”

“她自己說的,昨天晚上。”阿大說着掏出手機,“你跟她關系好,要不就打個電話問一問吧。”

宋念慈這下清醒了:“我為什麽要問?她确定好了自然會告訴我的!”

這一點,她很相信。

“幫我問啊。”阿大從來都是不扭捏的阿大,把手機往她手上一塞,“就當是幫我問。”

宋念慈樂了,什麽時候阿大對陸敏的事這麽感興趣了,還一大早跑她家來問?“你喜歡她。”

是肯定句,這已不用疑問了。

阿大默認,默默地把手機再往她手裏遞了遞。

“什麽時候的事啊?”

“你幫我先去問清楚。”

他倒是狡猾,曉得賠本的買賣不能做!宋念慈哼了聲,接過手機回房裏換了衣服,出來盤腿坐在沙發上開始給陸敏打電話。

時間太早了,她也還沒醒,起床氣大得很:“你家鬧鐘沒告訴你這時候還很早啊?”

“是很早啊,不過比起我聽來的勁爆消息,再早也是可以原諒的。”

“什麽勁爆消息?”陸敏氣焰還是很嚣張,大有這消息不勁爆你就等着我來滅屍的樣子。

宋念慈咽了口口水,問:“聽說你要結婚了?”

陸敏翻了個白眼:“就這消息?這也喊勁爆?我要說這輩子結不了婚那才叫勁爆好不好?”

“哇,是真的?”宋念慈看了眼阿大,見他果然一臉緊張,忙問,“日子定下來了,跟誰啊?什麽時候?”

“還有誰?範磊呗。”陸敏的語氣淡淡的,并沒有多少待嫁新娘的興奮,“我娘跟他娘親自選的日子,二月初二,龍擡頭。”

作者有話要說:陸敏搶先一步婚了……

☆、44無題

“是定好了,二月初二。”将手機遞回給阿大,宋念慈小心翼翼地告訴他。

阿大的臉色很不好看,喃喃地說:“還真是的啊?”

宋念慈真是好奇死了,“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陸敏她知道嗎?”知道她還結婚結這麽快,實在太不符合陸敏的風格了。因為她曾經說過,但凡現在還能多一點點選擇,她都不會選擇範磊,她很清楚,陸敏看不起範磊,她選擇他心裏不知道有多委屈,阿大再怎麽說,無論是外型還是談吐,都跟範磊不在同一個等級上吧?

阿大有些喪氣:“她不曉得。”

“原來還是單相思!”宋念慈驚訝了,她一直以為阿大是那種直性子,追人都不會帶拐彎的,沒想到還會默默地暗戀人。

阿大白了她一眼:“單你個頭!”可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說,他根本也是剛剛才發現自己對陸敏有好感,他一直以為喜歡一個人是疼都來不及的,哪知道吵架絆嘴的過程裏,也會喜歡上對方。

看着阿大灰心喪氣地往外面走,宋念慈覺得真是無法理解:“她還沒結婚,你也未必就沒有機會,怎麽,就不想争取一下啊?”

“你覺得還有機會?”阿大臉上一點興奮的表示都沒有,像看白癡一樣的看着她,“難道你要我在她結婚現場去搶人嗎?這個不是在拍偶像劇!”但是,和她說一說也沒有關系的吧?猶豫地看着面前興奮得有些詭異的女人,“我還從來沒跟她說過,你要告訴她也行……就看她怎麽想吧。”

說着說着又覺得沒意思,有些東西,只不過是剎那猶豫,還沒有得到,便已永遠失去。

或者她不知道才更好?

宋念慈約了陸敏,過年她們兩個還沒好好一起相聚過,一見面,她便劈頭蓋臉地問她:“怎麽突然就決定要結婚?”

“我懷孕了。”

宋念慈張大了嘴,這消息來得太快,她實在是沒辦法突然間将它消化,更何況,在這句話之後,她原本還緊随着第二句話的,那就是,“阿大喜歡你,你知道不知道?”現在看來,這句話也不需要再說出來了,說出來,那不是平白給陸敏添一樁心事?于是她只能把驚詫硬生生轉為驚喜:“哇,多久的事?恭喜你,要做媽媽了。”

“過年的時候知道的,才确定了沒幾天。再說這事也沒什麽好恭喜的,未婚先孕再普遍,在我媽看來也不是什麽很光彩的事。”說是這樣說,在陸敏素來彪悍的臉上仍然添了一抹以前所沒有的母性溫柔,“所以他們才把日子定那麽急,怕以後肚子大了,辦婚禮什麽的就不方便。”

“可是,前三個月不是很危險嗎?結婚又是那麽累。”

“橫豎也不用我操心。”陸敏攤攤手。

“那範磊呢?”問出這話又覺得唐突,宋念慈便補充道,“他應該高興壞了吧?”

“就那樣吧。”陸敏嘆了口氣,“畢竟我們這把年紀了,做父母也是順理成章必須的事,所以說有多高興也沒有。只不過我心裏還是很高興的,你知道,我一直希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只有我,才是他最親近的人,這輩子,如果找不到一個自己很愛也很愛自己的男人,那麽,有個完全屬于的孩子也是不錯的。”

汗,都這時候了,她還這樣想,宋念慈抹了一把汗,“範磊其實人也不錯的,老實,至少不會給你弄出什麽小三小四的糟心事來。”

“是啊,他連撒個謊都撒得很笨。”陸敏苦笑,“你看,我們現在,對男人的标準降到有多低,不會出軌就算是好男人了。”

聽她這樣說,宋念慈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好朋友,因為這是現實,誘惑太多,外因太強,不要說有錢的男人沒有養小蜜置外室就不敢說自己是有錢人,就是沒錢的,也放眼四顧手腳不停轉着壞心思。

就是她自己,雖然說她比陸敏幸運的一點是,她愛夏商周,夏商周也愛她,但是她也從來不敢說夏商周結婚後就不會有那方面的心思,這世上任何東西都有期限,她唯一能夠做的,不過是把這期限盡可能延長些罷了。

陸敏不想自己影響了好朋友的心情,頓了頓就轉開話題:“等下陪我去看車吧。”

“你要買車?”

“嗯,是我的嫁妝,本來我媽她們打算給我錢的,我沒要。我自己的存款都全部轉移到以我爸爸開戶的一個銀行賬戶上去了,我設了網上大額轉賬,确保錢不在我名下,但還能夠任我自由掌控。把她們準備給的錢換成了車,這樣以後即便我跟範磊要離婚,那也是婚前財産,我可以拿走的。”

這話挑明了說,就是陸敏對這婚姻毫無信心,已經提前把屬于自己的東西都安全轉移。宋念慈聽得半晌無語,最後只好誇她:“到底是在銀行做事,理財就是有道。”想着她自己要不要做點什麽防備一下?可還沒結婚,夏商周就把婚房轉到了自己名下,還拿出財産轉讓說明書,擺出一副錢財身外物任君拿取的姿态了,她再做這些,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再說了,她自己也的确沒有什麽錢,沒有父母,她就是典型的無産階級一族,不像陸敏,工作了近十年,要說沒錢,那是不可能的。

陸敏點點頭,對她的誇贊全盤接受:“我這也是提前給自己打好預防針,範磊人是老實,可老實人更多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而且,這些日子常跟他家裏人見面,我也看出來了,他這個人,說是老實,其實就是性子軟,他媽又強勢,他在家裏是一點話語權也沒有的。我沒跟你說吧?我們結婚後,還是跟他那一家子住在一起,就是他弟弟,也不用搬出去,他媽偏心眼,在郊區老家建的房,一樓門面全給了他弟弟,二樓四樓才是他的,還有他們單位上的兩套房,說好了大的給他,小的給他弟,可是小的那套讓他弟租出去了,他弟,還有他女朋友,還是跟着父母一起和範磊住大的那一套。我們結婚,主卧還是給了他弟住着的。”陸敏說到這裏長呼了一口氣,“你說這樣的人家,我能跟他過一輩子嗎?我現在也想通了,這社會,離婚的都好過嫁不出去的,到時候孩子生下來,過不了就離呗,我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孩子,一個能夠合理合法生下來的,自己的孩子。”

宋念慈聽完,真正是完全服了陸敏,如果說她對自己的建議很多時候也是冷靜得近于殘酷,那麽,她對自己這婚姻未來的規劃,就完全算得上是冷血了。都這時候,她不知道怎麽勸她,可也見不得她這樣萬念俱灰的樣子,頭腦一發熱,不自禁地說:“你真要這樣做嗎?其實也未必就完全沒有更好的男人,就我知道,阿大他也是很喜歡你的。”

陸敏聞言怔了怔,微微皺眉:“阿大?”

反正說都說了,不死貧道死道友吧,好歹她也得為好朋友的幸福争一争,“是啊,你不知道,阿大昨天晚上聽你說要結婚的事,一大早就跑來找我,要我打電話給你确認一下。知道事情是真的,他當時臉都灰了。”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他見了我從來沒一句好話,我還以為他一點都看不慣我呢。”陸敏說着笑了一下,“不過也有可能,小說裏不也是那麽演的嗎?兩個一開始看不慣的人,最後竟然發現自己愛上了對方,典型的歡喜冤家嘛。”

“就這樣?”宋念慈等了半天,見她再沒有後續,忍不住問。

“不然那還能怎樣?”陸敏看着她,這個天真的小女人,她知道她的想法,然而,“這是現實生活,可不是小說,你覺得我現在知道他喜歡我了應該怎麽做?打掉這個孩子,和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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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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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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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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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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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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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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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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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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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