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就是這裏?”聶青岳擡頭望着那棟三層高的小樓。這裏是一片高檔住宅的雙拼別墅區,古典歐式風格,一棟樓有兩到三戶人家。“這樓裏有三戶,知道在哪一戶嗎?”

宋衍河上前一步背對身後衆人,指尖一撚光華微綻,擡手指了指三樓的一扇窗戶,“在那裏。”

聶青岳打了個手勢,“王大橋,開門。”

王大橋早已準備好,提着一個工具箱上前,裏面裝的是研發部特制的□□,連金庫大門都能在三分鐘內破解密碼,更何況這種普通住宅區的門禁。

一輛深紅色的轎車駛入衆人視線,聶青岳眼睛眯了眯,嘴角一絲陰翳的冷笑。

轎車在樓前停下。

“聶總,宋先生,你們怎麽在這裏?”陳暮有些詫異,卻也猜到了大概。

他本來想讓助理送東西過來就行了,但是想到林琅連鑰匙也沒有,當着助理的面随便進進出出難免會讓人起疑,最終還是自己一大早帶着些現金和那只瓦罐過來了。

“我還沒問你怎麽在這裏!”聶青岳厲聲道,“不是說我弟弟的事和你沒關系嗎?”

陳暮無奈道,“我是來看人的,但令弟确實不在這裏。”

“噠——”的一聲響,王大橋道,“老大,門打開了。”

“帶他一起上去!”

聶青岳的保镖拉開陳暮的車門,陳暮提着一只禮盒袋下了車,“不用,我自己走。”

聶青岳冷哼道,“上樓!”

一行人無聲地跟在陳暮身後。陳暮打開房門,客廳空無一人,玉石茶案上擺放着昨天的那幾個打包盒,裏面已經空了。他朝屋內喊了一聲,“林琅?”

隔了一小會兒,主卧內傳來林琅慵懶的聲音,“嗯,在這呢。你怎麽這麽早來啊。”

聶青岳大步跨進房間,死死盯着床上的少年。

蜷成一團趴在枕頭間的林琅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擡起頭朝門口看去,頓時清醒過來,從床上一躍而起,“你怎麽在這裏?”

“我弟弟在哪!”

“你是不是傻逼啊?”林琅整了整衣服,站在床上沒好氣地答道,“昨天就跟你說了,我不認識你什麽弟弟!聽不懂嗎?”

昨天林琅平白無故挨了一擊,到現在還沒緩過勁來,心裏正記恨着這個害他受傷的人,本來準備和陳暮聯手教訓教訓他,這還沒動手呢,就被人追到門口來了,真是晦氣!

宋衍河跟了上來,也進了卧房的門。

林琅頓時眼睛瞪大,看着他們身後的陳暮,“是你帶他們來的?”

“不是我帶來的,是在樓下遇到的。”陳暮聳聳肩,“你和聶總是不是有些誤會?聶總,我想林琅和你弟弟失蹤沒有關系,你們有什麽誤會說開就好了。”

林琅眼睛死盯着宋衍河,慢慢後退,“你別過來!”

宋衍河指了指自己,奇道,“嗯?你認識我嗎?”

“宋衍河!你裝什麽傻!”林琅氣得大叫,“要不是因為你,我會到這個鬼地方來?!”

宋衍河更疑惑了,“我好像不認得你啊。”

林琅咬牙對陳暮大喊,“把我的東西給我!”陳暮還站在卧房門口,他能感應到那只瓦罐被陳暮帶來了,準備提着罐子逃跑。

聶青岳反應迅速,一把按住陳暮的肩膀,将他手裏的東西奪了過來,打開包裝,盒子裏裝的正是那只灰黃的瓦罐。

宋衍河瞧了瞧瓦罐,又看了看林琅,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啊!”

說着,從聶青岳手裏接過瓦罐,用手指了指上面的裂痕,“我說昨天怎麽瞧着這麽眼熟,原來是你。你可長高了不少,我竟沒認出來。”

“廢話!”林琅被宋衍河封起來的時候正好将近天劫,原以為在罐中法術被禁必死無疑,沒想到宋衍河的符咒反而救了他一命,讓他順利通過了天劫,于是化成人形之後的外形也有所變化,從一個小孩模樣變成了如今的少年。

若是換了別人,必定對宋衍河的救命渡劫之恩感激涕零,但以林琅的修為是原本就能通過天劫的,他本在山間野林裏自由自在地生活着,沒想到那一日偶遇了宋衍河,宋衍河只看他是個妖,就不由分說地撿了個破罐子把他封了起來,封起來也就算了,最可氣的是宋衍河撿的那個罐子粗制濫造,蓋上的時候夾住了他的一條尾巴的尖兒,待宋衍河封上符咒之後那條尾巴活活被瓦罐蓋子夾斷了。

想到這個林琅就來氣,“臭道士!我與你無冤無仇,也未曾傷天害理,你怎麽就這麽陰魂不散!”

宋衍河嗅了嗅空氣中狐妖的氣息,還真沒發現有血腥之氣,便不好意思地問道,“那個,我那時是為什麽封你來着?”

“我怎麽知道!”林琅簡直要氣炸了。對他的漫漫妖生來說,被封個一年半載不是什麽大事,可這臭道士居然夾斷了他的尾巴!他可是狐妖啊,對自己的皮毛外表視若珍寶,如今竟然活活被夾斷了一條尾巴!宋衍河還這麽無辜地反問他為什麽封他?!

宋衍河聽了若有所思,“你真的不知道?可我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了,看來只好再把你封上,等我想到時再做定奪。”

“不行!你憑什麽封我!”

宋衍河噗嗤一笑,“小家夥,逗你的,他鄉難得遇故交,我怎麽會把你封起來?”

“誰是你的故交!”

聶青岳皺眉,“我弟弟不在他手裏嗎?”

宋衍河這才想起正事,“小狐貍,你可聽說過‘聶青楓’這個名字?”

林琅一怔,随即面露兇相,一字一頓道,“聶、青、楓?當然聽過!”

“真的?何時何地?可否與我說說?”

“呵,昆侖山派陶重寒座下三弟子聶青楓,他殺了我堂姐,化成灰我也忘不了他!”

“啊,這個。咳,他為什麽殺了你堂姐?”

“還不是說我堂姐吸人精氣傷人性命!你們這些自诩正道的修仙之人不都是這樣!恨不得多抓幾只妖怪,顯顯自己的本事才好!”

陳暮聽了這話呆立當場反應不過來。道士?狐貍?宋先生是道士,這林琅……是狐妖?

“哦,這樣啊……”宋衍河心忖道,別說是聶青楓了,就算是他遇上了他肯定也會動手收妖,“那你見過他嗎?”

林琅眼中赤紅血絲遍布,“他殺我堂姐時,我就在旁邊看着,怎能沒見過!”

“快快,拿手機來,”宋衍河伸手就去聶青岳懷中掏手機,翻出了聶青楓的照片,“是不是這個?”

林琅離着老遠便看清了屏幕中人,又擡頭看了看聶青岳,“聶青楓是你什麽人?”

聶青岳冷冷道,“他是我弟弟。”

林琅頓時化作一道白光撲向聶青岳,“天意!那就弟債兄償!納命來!”

王大橋飛快地一個轉身,毫不猶豫擋在聶青岳面前,“老大,小心!”

“哐——”宋衍河朝白光來的方向揮手将瓦罐一揚,再将蓋子一蓋,屋內已不見林琅蹤跡。

“你!臭道士!放我出去!你還敢關我?!”瓦罐裏遠遠傳來林琅憤怒的喊叫聲。

“本來我是不打算封你了的,可是誰叫你方才起了傷人之心,就先在這裏面冷靜幾日吧。左右也是你住慣了的地方。”

“放我出去!你憑什麽關我!臭道士,你有什麽了不起了!我報我的仇,你摻和什麽!”

宋衍河聽了挑眉一笑,偎到瓦罐旁邊輕聲說,“那可不行,聶青楓既然收了你堂姐卻沒有收你,可見并非善惡不分之輩,替天行道又何來償債一說?即便他不出手,你堂姐早晚也會自食其果。更何況,你要傷的可是我的人。”

聲音雖低,但是房中另外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陳暮臉上閃現出一絲失落。

聶青岳沒能尋到弟弟的蹤跡,情緒有些煩躁,四下看了看也沒什麽異常之處,便道,“走吧。”

陳暮站在門口并未讓開路,開口道,“宋先生,請留步。你罐中這個……人,這個林琅,是我的朋友,能不能把他留下?我會看好他的。”

宋衍河點點頭,對着罐子說,“那你可要老實點呆着。”說罷,畫了一道符封住罐口。

“臭道士!你又封我!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啊啊啊!”林琅在罐中感受到符文禁制,法術又被禁了,頓時暴躁地撞擊着罐壁。

宋衍河敲敲罐子,道,“這道禁制七日後自動解除。你若是再敢傷人,我可饒不了你。”再将瓦罐遞給陳暮,“給。”

宋衍河只是例行警告林琅不要起歪念,這話進到陳暮的耳朵裏覺得格外動聽,宋先生這是在為他擔心嗎?

“多謝你,宋先生。”

聶青岳冷哼一聲走到陳暮和宋衍河中間,提高聲調道,“能讓開了嗎?”

宋衍河挨着聶青岳在車廂中坐下,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輕聲道,“這次不行,我們還可以繼續找。只要你弟弟還在這個世界,無論生還是……死,我一定能給你找到。”

聶青岳呼了口氣,“你說,我弟弟他真的去了你的世界嗎?”

有宋衍河和林琅在眼前,他不相信有另一個世界也不行了。聽了林琅那番話,聶青楓大概真的去了他們的那個世界。只是不知道聶青楓在那過得好不好?如果他能過得好,即使他見不到聶青楓那也沒關系,但如果過得不好,怎麽辦呢?

“我弟弟他……在那邊,過得怎麽樣,會不會受人欺負……”聶青岳說着,有些心酸,“我不能再保護他了……”

“不會的,聶青楓既是陶重寒門下弟子,豈是好欺負的?”宋衍河心道,陶重寒不出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怎麽能容得下自己的親傳弟子被人欺負?

“他那個師父,有那麽好嗎?就算師父有本事,也不一定就會對徒弟好……聶青楓他也……脾氣不太好。”

前排的王大橋回過頭,“老大,要不咱們給二當家他師父送點東西?捎點錢什麽的?”

聶青岳一愣,緊接着擡腳對着王大橋椅背就踹,“滾下車去!”

“別別,老大,我說的不是燒紙的那個燒,我的意思是,宋先生能不能有什麽辦法給二當家他師父捎點值錢的東西過去,是不是能對咱二當家照顧照顧?”

宋衍河搖了搖頭,“這個恐怕辦不到。不過你放心,陶重寒雖然脾氣古怪,但是對他徒弟還是很好的,而且,他應該也不缺什麽吧。”

聶青岳仰頭靠在椅背上,“但願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節快樂、~~~~~~~~~~~~~~~~~~~~~~~感謝留言的親“懶得起名字了”~~~讓我知道我不是在玩單機233333、非常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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