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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一個問題,讓高守嘴巴張得老大,迷茫了大半天,腦海翻滾出了卻是谛聽的笑容。
——不舉的高大人,可記得你是橫山派的。
“我是舉的!”高守不自覺低語。
“嗯?”
“我想谛聽。”
“很有意思的回答。”綢王笑得動人,無聲無息收起法力。
高守腦門心頓時一片清涼,醍醐灌頂:“原來你沒被挾持。”
“也算也不算。”
“怎麽說?”
“逼阿雅顯示實力,與我一戰。”
天大亮。
晨光居然有些刺目,那緒吃力地睜開眼。
這次醒來的地方不錯。
有軍帳,有被褥,人不會冷。
看來,有手下替人幹活,還是不錯的,不必風餐露宿。
下一刻,莫涯戳戳他的眉間,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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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緒颔首。
“那個阿雅被我扔上大樹睡覺去了。”莫涯又道。
“哦。”
兩人目光交彙了一會,那緒輕輕掀被,莫涯鑽進被窩。配合默契。
不出所料,莫涯挺冷。
那緒眉頭沒皺,靠近了眼前不自愛的人,給了點溫度。
莫涯笑容擴大,無限擴大:“大師,你昏迷的時候,我與那娘娘腔交流我們交媾的過程。我忽然想到個問題,你當時是不是知道樹上的那個家夥當時就在附近?”
“我知道。”回答得非常流利。
“高僧閣下,是不是想借此打消他對你的念想。”
那緒又颔首。
“那緒,你行房的理由,不夠專心,有點過分。”莫涯笑得歡暢無匹。
“一舉兩得,不好嗎?”那緒說話。
莫涯眯眼,他知道那緒是真心提問。
在那緒的理論裏,他的行為,沒有錯。
只是。
只是,有時眼前這個人的淡定,是種波瀾難驚的無情。
被窩裏,緩緩地釋放出一股男人特有的麝香味。
“太冷了,再運動次吧。”莫涯開始扯那緒的衣衫。
裸裎後,莫涯居高臨下,有力騎乘。
是一次筆直的墜落,那緒嵌入,立刻,沒預熱的磕磕碰碰。
後穴處,鮮紅的液,隐隐滲出。
純血滋潤,一點一滴。
兩個人,都痛。
連莫涯都吃痛“啊”一聲叫起,二分真性,八分做作。
那緒連忙伸手,扶住莫涯有勁的腰,止住他的刻意騷動。
彼此凝視,一番較勁。讓步卻是莫涯。
後面的魚水之歡,那緒做了主。
律動變得特別、特別地緩。
特別緩,卻強勁有力。
吻,也是一口又一口,輾轉反複。折騰到彼此呼吸不到一點空氣時,那緒才放開。
他指撫莫涯的背,想着镌銘在皮肉裏的咒。
胸口灼情咒,開始變化,咒花點點綻放。
俾剌蕪得。
俾剌蕪得……
如此妖異起伏的紋路,雖沒瞧見,卻早镌映進那緒的腦海;如芒刺進了心。
洶湧無止,久久難滅。
莫涯乳頭上的銀環,依舊細細巧巧,下下上上胡亂顫動。非常紮眼,令人的魂都跟着颠覆。
忍不住,那緒喘息,支高身,嘴含舔玲珑銀環,舌尖濕舔。
莫涯仰頭,接受。
這口,又濕又暖。
松了口,經了風,又陡然轉涼。
莫涯一個戰栗,下身一緊。
夾得那緒亦發了狠,在他銀環旁,噬吮出一個濡濕吻痕,淺淺紅紅。
莫涯垂目笑望。痕也如人,一絲不茍。
只是這種一絲不茍,又格外纏綿旖旎,異常撩人,配合那緒的律動,頂得莫涯身心非常歡暢,撩得莫涯難以把持。
“那緒,快點。”莫涯頓了頓,聲聲妖嬈,似渴如饑。
歡愛的速度由此加緊,緊鑼密鼓。
莫涯動情後仰,抓那緒的手,一并胡亂套弄自己的挺立。
喘息聲,兵荒馬亂。
烈馬馳騁,越來越快。
交互纏綿。
天地震蕩。
終是一記肆情迸射。那緒上挺弓腰,猛猛射透了所有。
須臾。
紅白的濁流迤逦直下,浸濡了被,狼籍滿床。
“那緒不要離開我。”鑲嵌的肉體依然戀棧,莫涯順理成章地伏在那緒身上,低喃。
“不會。”那緒含笑,撫過莫涯的背。
莫涯舌卷那緒耳畔,嘴角也掀笑,笑得淫蕩奸詐。
其實,這是句假話,誰都清楚。
如果開了第九門,莫涯就要回去。他們必定分開。
可是,他就是想說這句。
就算不義,也是他自己離開了那緒,而不許那緒離開了他。
夜幕四合時,城門奇跡般向他們洞開。
傳言裏被囚的綢王,衣領高聳,親自出城迎接阿雅,不遠處跟來很風範的高守。
高大人得意,風中負手。
不動幹戈,就可進城,多虧了自己深不可測。
而綢王衣袂飄逸,神情威嚴:“阿雅,三日後與我一戰,如何?”
阿雅傻眼。
終于他如盲目的鴨子,被掐着脖子,扔上了架。
一局足以判定生死的“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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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城,才了解綢王當日确實被葛天一族所擒。
只是綢王沒有坐以待斃,和葛天的族長談了條件。
綢王說到這裏,巧妙一頓。
不說他出了何等的主意,讓葛族族長欣然應下,而且還大仁大義了一把,同意幫忙,把這事情當做試金石。
借綢王來試試阿雅的能力。
莫涯刻薄點破:“一個很會生,一個就是要人生,好好好,真個是一拍即合。”
阿雅不發一聲。
那緒垂下眼睫,在莫涯耳邊提醒:“未必如此不堪。”
莫涯看了那緒一眼,回道:“那不說了。”
夜風有力。
城裏有塔,阿雅站在塔上。風把他的頭發齊齊往後吹。
“站在這鬼地方吹冷風?”是莫涯。他大咧咧走過來,低頭看了看下面的風景。
阿雅沒搭理他。
“你是不是很緊張?”莫涯問。
阿雅仍是沒話,只是風裏他有點發抖。
“孬了吧。”莫涯縱身,一屁股坐上木欄。兩只長腿,在高空來回地晃。一股渾然天成的瘋癫。
“喂!”
“放心,我又沒走投無路,不會跳下去輕生的。”
阿雅沉了沉,別過頭,道:“說點別的吧。”
“你要說什麽?”
“你真喜歡那緒嗎?”
莫涯認認真真地考慮會兒,答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說不清楚。”
“你個濫交。”阿雅怒斥。莫涯聳聳肩,好似相當無所謂。
又沉了一會。
“其實如果我做了王,說不準,會一輩子睡在床上,不停地做,不停生,濫交。”
“你家,好風俗。”
阿雅橫眼,心裏想,自己有沒有暴怒,一手把莫涯推下樓的可能性。
“娘娘腔,你真的想贏嗎?”莫涯突然望着天問。
“為什麽不?”
“因為,他生了你。”莫涯這次話說得很慢。
一語中的。
阿雅深深吸了一口氣。滿嘴的冷風。
“生不由我,死不由我,活不由我。”
“也是哦。”莫涯點點頭,表示贊同。
“聽說你要找第九門?”
“嗯。算一些老賬。完成一些心願。不過,那緒辦事很拖,願望很遙遠啊。”
忽地,阿雅覺得他開始有點喜歡莫涯了。他笑笑:“喂,送你份禮,閉上眼睛。”
“你這話,太俗氣了!”
“閉上。”
莫涯只好閉上兩眼。
“想你最想的事情,或者人。”
莫涯閉着眼,眼珠卻不停地轉。該想誰呢,誰呢?
誰呢。
須臾,他思維停滞了。微揚的嘴角,慢慢、慢慢斂下。
“睜開眼吧。”
莫涯睜開眼,他看見了。
眼前的半空出現了一個人。
是幻境。莫涯清楚。
不過,很好。
從看明白那人是誰起,他一直咬着牙。下嘴皮有點發顫。眼有點熱。
是個女人。
小時候,總是警告他不準欺負弟弟,臨死前,傷心地向他頻頻搖頭的女人。
辛苦生下他,養他沒多久,一直一直在等他回家的娘。
他的娘,慢慢靠近他,俯下身,在他的額頭輕輕一吻。
吻,沒有溫度。
就像死屍一樣冰涼。
所以,莫涯,沒有哭。
只要那該死的門開了,他就能回去,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挽回一切。
結束這個吻,莫涯娘的身影開始淡化。
然後,人影出現了一道細細裂痕。
很快,裂痕如蜘蛛網般的擴張,最後像一片鏡子在瞬間碎了。
碎片,在風裏又不停地四分五裂,一直一直如此,不斷碎裂,直到碎成最細最細的粉,恣意散開,最後如塵,消失不見。
一切又全都靜了下來。
寒星點點。
“沒有了。”阿雅向莫涯歉意微笑。
“哦。”莫涯好容易回神,“娘娘腔?”
“什麽?”
“謝了。”
四目相接。
阿雅嘆氣,低下了頭:“莫涯,其實我希望他也能那樣對我。”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應該是自己的娘啊。
可是,他們注定相殘。
天命如此。
莫涯又與阿雅并肩,一起吹刺骨的寒風:“我不知喜不喜歡那緒。只是,他來皇宮找我時,我很開心,很想開個玩笑氣他,說我和皇上幹過了。可是,話到嘴邊,我卻沒有說。我有點怕,怕他很溫柔地說沒有關系。他這個人啊,做愛就像做功課一樣……”
良久後,莫涯說起方才那個愚蠢的話題。
轉眼,決鬥夜。
綢王與阿雅要走進一間大木屋,關起門來,獨鬥。
一起走進那屋時,綢王停下了步子,回首瞧瞧阿雅,随後,他伸出手,一把擁住了阿雅。
阿雅怔住。
相擁不長,綢王就放了手:“來吧,阿雅。”
門關上,他們把其他人留在了屋外庭院中。
高守隐在暗處。
莫涯蹲地。
那緒則挑了棵桃樹,盤腿打坐念經。
月快西沉時,木門大開。
庭裏的所有人,都站起身。
綢王抱着打回原形的阿雅,走了出來。一步一步走來,把阿雅交給了那緒。然後,拂袖轉身,一步一步離開。
結局就這麽敲定了。
那緒瞅瞅血裹的阿雅,擡起頭,問綢王:“請問你剛剛抱他,是故意的嗎?”
綢王停下,卻沒有回頭:“作為王,将來要面對多少次骨血厮殺;而我必須保證,留下的是最強的。”
“你是故意的。”那緒道。
阿雅輕輕扯那緒的衣:“那緒,不怪他。”
那緒靜默了下,又道:“我想帶他離開。”
“他死後的黑曜石當歸放在族冢……”
“貧僧的意思就是,連他的黑曜石不歸還了。”那緒截口,堅定地截口。
綢王想了想,點頭,旋即,果斷離開,依然頭也不回。
阿雅就要死了。面對這個事實,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很靜。
第一個開口是阿雅。
“那緒,我想和莫涯說句話。”阿雅的眼,總找不到焦距。
“我在。”莫涯走近。
“你那個玩笑,有閑空的話,開開試試吧。”
“你放心,我會的。”
阿雅又轉向那緒:“那緒,若我輪回了,你能不能去向佛讨個人情,就說阿雅不想做綢了,更不要當什麽王,就做個普普通通的人,男的也好,女的也成;要有娘,有朋友,有人愛我這樣才好。”
“好。”
“還有我要很漂亮。”
“阿雅一直很漂亮。”
阿雅自傲地笑笑,眼睛終于能看清點東西。他看到那緒身後那棵大桃樹,幽幽嘆氣:“可惜,花開不了了,結不了果了。”
“結得了。”那緒咬牙施法,為樹結界,給了桃樹溫暖。
桃花瞬間開滿壓枝,下一刻,落紅亂了一地。
凋零的花瓣,落在阿雅臉上。
“其實,那天我很想吃那個桃子的。”
“會有桃子的。”
“嗯。”阿雅吃力擡起手,想抓一片桃花花瓣。
莫涯幫忙,猛地抓了一大把花瓣,送在阿雅掌心。
可惜,阿雅沒能抓牢,便垂下了手。
枝繁葉茂的桃樹,卻來不及結出一只桃子。
雄雞高唱,天亮起。
那緒靜靜地盯着看,看懷裏的阿雅慢慢散開,化開,擴散開,消失不見了,除了一塊黑曜石。
什麽都沒有了,徒留下他額頭那塊黑曜石,在那緒手心發熱。
清冷晨光裏,地上已落枝的桃花,複又盤旋升起。
密密麻麻,織成當年的景:
那時候的阿雅隐在樹上,傲橫道:“別以為一只桃子就能随便打發我。我又不是猴子。”
那時候的那緒站在樹下,天真道:“可是,不是只有猴子才可以吃桃子啊。”
那時候一個在樹上,一個在樹下。
他們對峙。
一切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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