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黑衣
殷殊原本正在屋中調息打坐,忽然眉梢微動,察覺到鐘靈山氣氛的變化。仿若極陰之氣一朝湧入,竟連向來靈力充沛的靈山都壓制不住。
莫非有魔族入侵!
他心念微動,人已經執劍飛掠而出,果然,鐘靈山上一片混亂,天空仿佛被魔障罩住一般,原本燦爛的星空被猩紅魔氣代替,空氣中滿是未加掩飾的信香,不論乾陽坤陰,統統糾纏在一起,變成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殷殊嗅到這股味道時眉頭狠狠一皺,然而此時情況危急,他也無暇顧得上這許多,單憑深厚的內力壓制信香罷了。
這情況實在不對勁,若說憑着信香判斷,鐘靈山上莫不是湧入魔物上百,可山腳下結界重重,怎麽可能一夜之間就被輕易突破?而且……
殷殊只身來到平日修煉的校場,目之所及并無一人。
人呢?
繁雜的信香味道已經令他頭腦發暈,他搖了搖頭試圖清醒一些,擡眼看到身側用以召喚師門弟子的銅鐘。
如若他還未被鋪天蓋地的信香熏暈頭腦,便斷不會拉響這銅鐘,可他驟然承受衆多信香的攻擊,作為坤陰還能站着就是無比了不起的事。
“當——當——當——”
古樸又沉重的鐘聲在殷殊手中響起,夜色沉沉,這沉郁的鐘聲突破重重魔障響徹整座鐘靈山。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殷殊提起一口氣,周身忽而靈力暴漲,用以短暫隔開那混雜的氣味,在師門弟子面前,他還要維持大師兄的氣度,否則豈不助長魔物志氣?
感到聚集在校場的弟子越來越多,而隔絕信香後,殷殊總算恢複正常,他神情冷肅地思考着如何派發此次除魔的任務……
誰知,殷殊轉過身,面對的卻是一個個赤紅着眼睛,心魔叢生的昔日同門!
“你們……”殷殊微怔,繼而長劍出鞘,唰地一聲,雪亮銀光幾乎劃破黑暗,映得人睜不開眼。
殷殊橫劍于身前,既未退卻,也沒有主動攻擊半步,他目光銳利,不可置信地從這些人臉上一一掃過,咬牙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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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鐘靈山弟子怎會全部入魔?
對了,她呢?殷殊神情微動,想到了剛剛與自己分別不久的陸琬枝,她好像不在這些人當中,但她現在怎麽樣?有沒有也被這詭異的魔氣侵染?
同門中有人突然上前一步,殷殊劍招陡變又将那人生生逼退,但他再強也只有一人,越來越多的人朝校場湧來,一雙雙紅眼如盯緊獵物的惡狼。
殷殊劍氣鋒利,源源不斷地外露,他目光随人而動,看着這些被魔氣控制的師弟們,心中暗道不妙。
人太多了,而且正隐隐形成合圍之勢,他一個人在其中,到時只會是腹背受敵,可是……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魔修,修道之人被魔氣侵染、或心魔叢生,是要沒有完全入魔便都還有救。
然而,他手中渴血的劍卻無法分辨這許多,咒文加身,只要所過之處染了魔氣,這柄劍定會要了那魔物的性命!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貿然出手傷了師弟們。
還需找出令如此多人同時被心魔所控的關鍵,到底是誰有這般本事!思及此,殷殊握劍的手又緊了一緊。
忽然,人群中傳出一道戲谑的聲音:“大師兄,為什麽你的身上那麽幹淨呢?”
殷殊擡眸望去,說話之人是尹灼浪,他手持一對彎刀,此時玩味地看着他,眼中隐隐有暗紅光芒閃過,他邪笑道:“只有你看起來跟我們不一樣。”
“是啊,好充沛的靈力。”
“好羨慕啊。”
“大師兄,我們都變成這副樣子,怎麽你沒事?”
“好奇怪……”
衆人的聲音此起彼伏,林玄雲也站出來,他神色迷茫,好像說出的話皆非本意,卻也望着殷殊,直接道:“大師兄,我們現在很需要靈力,鐘靈山中像你身上這般精純的不多了,請問……”
他喉結微動,朝殷殊走去,眼中漸漸露出渴望之色,“請問,我們可以分享您的靈力嗎?”
好一個大言不慚!
殷殊眉梢微挑冷笑一聲,眼下圍困他的少說幾十人,鐘靈山其他地方也不知有多少這樣被魔氣控制的弟子,人人都來分享他的靈力,他縱是被活剮三千刀怕是也無法滿足他們。
林玄雲伸出手,然而,指尖還未碰到殷殊的衣角,一道淩厲劍鋒便迎面掃來,衆人驚呼,皆以為他會被那柄人人忌憚的名劍劈成兩半,可殷殊對劍的控制已臻化境,鋒利的劍芒掃過,只在變了臉色的林玄雲面前掃斷了幾縷發絲。
趁着人發怔的空擋,殷殊幾招大開大合的劍勢将包圍圈撕開一條縫隙,他一把拽住林玄雲的手腕,拖着人直接騰躍而起。
“玄雲師弟,我看你還有救。”他冷聲說着,不管他的倉皇掙紮,直接将自己的內力強行沖撞進林玄雲被魔氣侵染的內府。
靈脈滞澀,殷殊如一把刀,硬是刮骨一般将林玄雲身染的魔氣剜了去。
身後一群人如同甩不掉的鬣狗,成群結隊地追在殷殊身後,鬼哭狼嚎,殷殊緊盯林玄雲的狀态,看着他從痛不欲生,到眉目漸漸舒展,冷汗浸了滿臉,他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待看清此情此景後吓得差點從半空栽下去。
“大……大師兄?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了?他們……他們怎麽會變成這樣!”林玄雲緊緊抓着殷殊的手臂,惶恐地朝下望去,昔日同門此時仿若行屍走肉的怪物,他不敢想象自己剛剛也是這副樣子。
殷殊一面帶着他從半空飛掠而過,一面沉聲問道:“你還記得魔化時的事情嗎?魔化前你做過什麽?是誰讓你變成這樣的?”
“我……”林玄雲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可置信一般,“我記得,我想從您身上奪取靈力,對不起大師兄!”
“說正題!”殷殊喝道。
林玄雲皺起眉,好像十分痛苦地回憶:“我不記得魔化前做過什麽特殊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是誰害了我……”
他想起自己當時的情狀,原本他正在練功,白日裏剛剛接受了殷殊舊劍的碎片,他想盡早煉化碎片中的靈力,正在剛剛突破之時,一股詭異的真氣仿佛走入岔道,他全身經脈劇痛,再睜開眼,便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變得只渴望更加濃郁精純的力量!
沒錯……就像現在……
林玄雲的動作停滞了片刻,熟悉的劇痛卷土重來,他眼中慢慢失去光彩,再次被暗紅取代。
周遭一切聲音都在此刻褪去了,他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奪取力量!”
殷殊正在趕往鎖妖塔,那邊的結界專門針對魔修或妖物,任何沾染邪肆的東西闖入都會被削減一定的力量,到時他再廣施靈力,強行沖開每個人的靈脈,他靈力深厚,應當可以一次性做到,如此一來,他不必用劍,也不會有人平白喪失性命。
他正打算着,耳邊突然襲來陰風,他側頭,便見林玄雲神色陰險,提劍朝他刺來。
“铮!”殷殊衣袖翻動,僅以劍柄擋下這一擊。
林玄雲并不甘心,再次攻來,兩人在半空中轉瞬便過招幾百次,對于殷殊來說,玄雲師弟本就天賦平平,就算在鐘靈山其他弟子當中也只能算是平庸之輩,因此他的寶劍都未曾出鞘,僅如此便圓融地擋掉了林玄雲所有攻擊。
可殷殊的神情卻并未放松多少,林玄雲再次失控,說明憑他的靈力無法徹底清除他們的魔障,怎麽辦?難道……只能殺了所有入魔的弟子?
這個想法甫一冒出,殷殊的眉頭便皺得更深,眼前之人都是在他之後來到鐘靈山的弟子,從懵懂到成熟,從陌生到熟悉……每次他伏妖歸來,這些師弟們便高興地聚在山腳迎接,他們只是被魔氣控制,應當還有辦法……
猶豫的念頭一閃而過,劍尖在即将刺入林玄雲心髒的時候停滞了一瞬。
就是這片刻的猶豫,殷殊忽覺身後魔氣暴漲,他再調轉劍勢已經來不及,雙肩劇痛,一對彎刀死死卡住又強硬地壓下!
“呃——”殷殊痛叫一聲,回頭看到尹灼浪猩紅的一雙眼。
他神色猙獰,臉上已經隐隐現出魔族紋路,壓制殷殊的雙手青筋畢露,咬牙一字一頓道:“大師兄,我早就想跟你切磋切磋了,如今正是個好機會!”
噗呲!刺破肩胛的彎刀被猛地拔出,殷殊一個踉跄,反手将林玄雲一掌推遠,他重新凝聚靈氣,将長劍出鞘。
殷殊看着眼前的人,心中隐隐有了猜測,或許入魔的程度深淺與其本身的修為有關,越是修為高深,被魔氣侵染得便越是徹底,不知這尹灼浪還有沒有挽救的可能。
殷殊眼中顯露出殺意,尹灼浪大笑:“師兄,沒想到你受傷的樣子還挺好看,若是你早早在我面前露出這般姿态,我或許也不會如此嫉妒!”
一直以來,鐘靈山弟子中殷殊便是标杆一樣的存在,他天賦異禀,又勤于修煉,師尊們也不止一次誇獎他是全鐘靈山最有機會得道飛升的弟子。
可是尹灼浪呢?他也是自幼來到鐘靈山,早早便顯露出雷火雙靈根,他也很刻苦,只是進步沒有殷殊那麽明顯。
不是他不夠強,是殷殊太強了。
努力汲取養分的蒿草,即使比周圍的蒿草都長得又快又高,可它也只能終身被大樹的陰影籠罩。
人們眼中只有漂亮挺拔的樹,哪有人會給蒿草半分眼色?
第二名就是第二名,注定……籍籍無名。
尹灼浪眼中邪肆更盛,揮刀便朝殷殊砍去!锵然一聲脆響,纖細的長劍架住雙刀,殷殊周身唯剩冷意,他運氣于指尖,劍身猝然爆發一陣銀光,淳厚靈氣化作萬千細刃朝尹灼浪襲來。
單論武力,這鐘靈山弟子中任何一人都不夠看,即使他們加在一起也不足為懼。
然而,就在這一呼一吸之間,尹灼浪被靈力掃開的同時,嗅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苦茶味道。
他眉梢高高挑起,臉上的笑容越發放大:“殷殊,原來你是個坤陰啊?”
“你!”殷殊手中劍光頓時暴漲,然而為時已晚,尹灼浪的話音被所有人聽見,一時間,整座鐘靈山的信香都變得更加渾濁不堪!
乾陽們極力釋放自己的信香,霸道蠻橫,即使誤傷了靈力低微的同門也毫不在意,他們目光灼灼,只有一個目的——奪取殷殊的靈力。
陶呦呦趕來時天都開始蒙蒙亮,若不是陶争氣不斷在系統裏催促她,嘶吼着:【快醒醒吧,劇情已經亂套了!】她估計能抱着那塊玉睡到地老天荒。
陶呦呦好不容易趕到鎖妖塔附近,一打眼便看到被圍攻的殷殊。
他原本素雅的衣袍上遍是斑斑血跡,長劍釘在離他有段距離的土地上,他被尹灼浪反剪雙手壓在地面,意識似乎已經不太清醒了。
殷殊什麽時候被這樣對待過!
陶呦呦心頭火起,拼命往人群中擠去,她聽到周遭那些穿着相同衣袍的人在興奮大喊:“坤陰不配做我們的大師兄!”
“吸幹他的靈力!”
“剖了他的金丹!”
尹灼浪獰笑着俯身,湊近殷殊的耳朵:“聽到了嗎?這才是大家的意願,既然你連一只蝴蝶都不忍傷害,想必更不會讓我們所有人失望吧?”
“呃!”殷殊被他掐着脖子提起,尹灼浪的信香毫不克制,殷殊被不同的乾陽信香熏得昏昏沉沉。
他感覺到一只手順着自己的喉結向下劃去,一個聲音朦朦胧胧地笑着:“我這就剖了你的金丹,沒了金丹,你就是個廢人!”
“住手!”陶呦呦好不容易擠到前面,一嗓子喊得口中幾乎泛出腥甜。
她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副樣子。
衆人陷入即将得到殷殊金丹的癫狂,無人理會一個靈力幾乎為零的女孩。陶呦呦也知道自己的斤兩,眼看着那柄彎刀就要劃開殷殊的身體,她拼勁全力使出幹涸靈脈中的一點點靈力,一躍擋在殷殊身前!
尹灼浪似乎沒料到還有人在這關頭趕來送死,刀尖一頓,陶呦呦看準時機驟然釋放出自己的信香。
此時此刻,她終于開始感謝自己這個冷門的技能,如果沒有這壓倒性強大的信香,她在這動不動世外高人的玄幻世界可要怎麽活?
桂花香氣濃郁得令人作嘔,殷殊直接悶哼一聲整個人倒在陶呦呦的身上。她伸手接住,卻也管不了是否會傷害到殷殊了,被她的信香刺激得發情也好過被當衆剖了金丹!
圍在殷殊附近的人難以抵禦過于強勁的乾陽氣息,紛紛退避讓開一圈距離。
尹灼浪怒道:“師妹?你怎麽到現在還護着他!”
“等等,你也跟他一樣!你身上幹淨得很!”尹灼浪似乎被完全激怒了,他的兩把彎刀好似兩副利爪,上面還挂着殷殊的血跡。
陶呦呦攬着殷殊綿軟的身子,惶惶看向昔日的師兄師弟們,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她僅憑信香又能撐到什麽時候?
“灼浪師兄,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陶呦呦不敢相信,明明前一晚還好好的,她僅僅睡了一覺,醒來便天翻地覆,那一雙雙赤紅的眼睛仿佛嗜血的惡魔,絲毫看不出一點從前的痕跡。
人們按捺不住對力量的渴求,待稍微适應了桂花味道的信香後便又一次朝她們靠近。
所有人都貪婪地盯着你們,所有人的神情都詭異又木然,陶呦呦不自覺地戰栗着,卻又把殷殊往自己身後藏了藏。
她感覺自己心髒沉沉地跳,聲音都發着抖:“玄雲師兄,灼浪師兄,你們看看我,是我啊,陸琬枝!你們……你們不是最疼我的嗎?”
她眼眶發澀,不住搖頭:“你們別這樣,別這樣對大師兄,他平時對你們不好嗎?你們怎麽能忍心下得去手?”
“別再靠近了!”
她像一只失去庇護的小獸,炸起全身的毛,發出無人在意的嘶吼。
忽然,她感到手臂被人攥緊,微微側頭便看到殷殊睜開了眼睛:“他們聽不見你說的,去……去重銮殿……”
陶呦呦眼色一暗,露出絕望神情:“我來之前去過了,那裏就連師尊都……”她說不下去,整個重銮殿被魔氣籠罩,恍惚間一片淫靡。
殷殊眉頭一跳,不禁睜大眼睛,看陸琬枝的神色也該明白,這次詭異的集體入魔就連師尊們也都沒能幸免,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盡管很想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可眼下顯然已經沒有思考的時間。殷殊看向陸琬枝,此番鐘靈山中恐怕只有他和師妹二人沒有被魔氣侵染,即使如此,即使她靈力低微,卻還在關鍵時刻拼命相護,仿佛正應了那天月下溫泉旁,她說的那句話——若是師兄有什麽危險,我會像今晚一樣幫你護你。
只是,師弟們明顯對毫無靈力的陸琬枝不感興趣,而他身為師兄,又怎能心安理得看着師妹趟這渾水?
“多謝你又救我一次。”殷殊氣息不穩,但看着師妹的眼神卻異常認真。陶呦呦見他這好像要交代遺言的樣子,心裏便開始打起鼓來。
果然,殷殊接下來說的話沒一句令她高興。
“但師兄不能躲在師妹身後。”
“這次你先去別的地方玩。”
“我一人便可清除鐘靈山所有魔障。”
陶呦呦猛地抓住殷殊的衣領,力道大得指節都泛白,她唯恐被甩脫一般喊道:“殷殊你要幹嘛?你知不知道你是男主角?所有人都能死,就你不能!”
殷殊臉上露出一抹困惑,然,他輕笑一聲,忽然運起靈力。
原來,之前都是小打小鬧。
至臻至純的靈力如開閘洩洪般流淌而出,陶呦呦還未來得及再說一句話,便覺得自己被一股悍然無匹的力量推動,她連翻了幾個跟頭,狼狽地被推出百米之外!
殷殊一躍而升至半空,他仿佛天空中另一個太陽,周身耀眼銀光肆無忌憚地發洩,源源不絕!
以他為中心,被魔氣籠罩的鐘靈山竟然真的一點點被清洗了一般。
不要……陶呦呦想要喊,卻張了張嘴,沒發出任何聲音。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釋放這麽多的靈力,這仿佛自毀般催動金丹的招式,明顯便是要拿自己獻祭這片山河!
不知是不是殷殊的光芒太晃眼,陶呦呦視線模糊,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在泥土地上砸出一個濕潤的小坑。
難道一切就在這裏畫上句點了嗎?
這個練習就這樣結束了?
她還什麽都沒做。
紛亂思緒在腦海中不停地閃,陶呦呦怔怔地等待自己任務失敗被彈出虛拟世界。然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忽然掠過她的腦海。
她悚然一驚,再回頭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那人身材瘦高,一身黑衣,頭頂戴了一頂鬥笠,陶呦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半邊臉,看到邪笑的嘴角。
他語氣輕佻,甚至在陶呦呦耳畔吹了口氣:“小姑娘,我可是把選擇權交給你了哦,快點選吧。”
陶呦呦緊緊皺眉,望着眼前這不速之客,她試圖與陶争氣交流,問問這又是哪裏出來的新角色,可惜,陶争氣似乎又掉線了。
她謹慎看着眼前笑容詭異的男人:“我沒聽清,你第一句說的什麽?什麽東西讓我選?”
哎,男人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好像很熟一樣一把攬住陶呦呦的肩,他把另一只手攏在陶呦呦的耳朵旁邊,悄聲道:“我說,殷殊再這樣不要命的清洗下去,必死無疑。而我這裏有一個拯救他、拯救整個鐘靈山的好方法,不知你要不要選?”
陶呦呦狐疑地看向此人,盡管他的臉被黑色鬥笠擋去大半,但不知為何,陶呦呦對他有股很熟悉的感覺,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我憑什麽相信你?”她問。
男人呵呵一笑:“随你咯,不過……你的大師兄确實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你!”陶呦呦擡頭看去,殷殊臉色蒼白,搖搖欲墜,而靈力的清洗也才只進行了一點點。
男人笑得別有深意,卻又好像志在必得,他玩味地用食指卷了卷陶呦呦的發尾,低聲道:“考慮好了嗎?你到底要不要救你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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