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的表現，或許是這個小女孩情窦初開了，對自己喜歡的男孩子親近也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人知道，葉清林的小心思。她時不時地去袁白遠家，不是什麽情窦初開的小女孩會情郎，而是為了了解袁白遠有哪些癖好。

雖然他們相識時間不短，但是葉清林卻從來不想去了解他，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有什麽興趣愛好。然後她要逆他的癖好而行，他喜歡什麽，她就讨厭什麽，她做什麽，她就反對什麽，直到袁白遠對她産生反感，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

觀察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比如，袁白遠喜歡一些抒情歌曲，尤其是R&B之類的，葉清林一去他家，就會打開音響，将聲音調到最大，放一些震耳欲聾的搖滾樂，還是重金屬的，那一刻，仿佛整棟樓都在顫抖。袁白遠捂着耳朵叫她關小點聲音，她大聲說“我喜歡”。還有在吃的方面，袁白遠最不喜歡将菜放到米飯上面，而是吃一口菜吃一口米，葉清林去蹭飯的時候，吃的基本上都是大雜燴，不僅将菜飯混到一塊，有時還會倒進去一些水或者是湯，看上去跟豬食沒有什麽區別。袁白遠看着看着就吃不下去了。葉清林卻不介意，反而還吃的很香，她要做的，就是如何讓袁白遠讨厭她，看一看他們有多麽臭味不相投。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有半年之久，還是起到一些效果的，袁白遠将大音響收了起來，吃飯只吃饅頭，不堵車的時候就會坐公交。起初的時候他并不明白葉清林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有些是她也不喜歡的，卻偏偏做了，這讓袁白遠意識到她突然轉變的原因。他也不是傻子，有些東西他覺得自己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就像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她一樣。

城東城西

在距離初中生活結束的那一天晚上，他們有了這麽久以來的第一次談心。葉清林嘎吱嘎吱地咬着冰棒，一邊擡頭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其實也就那麽幾顆。袁白遠坐在旁邊，看她正在和那根冰棒做鬥争。

“清林，你想好考那所高中了嗎？”袁白遠試探性的問道，無非是想得到一些獨家消息，或者是說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他并不想與她分開。

“當然是一……”還沒說完，她忽然停住了，轉念一想，将咬進嘴裏的冰棒艱難地下咽。“當然一中是沒有可能的，我學習也就那樣，所以打算考二中。”

“為什麽不去你爸爸的學校？”他問，他的父親和葉清林的父親在同一所高中教學，如果就近考的話，應該會有很大的便利。再加上離家比較近，這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不能考了，我可不想整天被他看着。而且以我的水平，考上他在的學校是綽綽有餘，我當然要選好一點的。教學水平和設施肯定也不一般。”葉清林看着袁白遠的眼色，心裏悄悄地打鼓。

“我當然是想和你在一起，既然你要考二中，我們就一起考二中吧。”他說，仿佛是她忠實的随從一般。

“好，那就這麽定了。”葉清林将吃完的冰棒棍塞到袁白遠手中，從草地上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跑去旁邊玩秋千了。

袁白遠看着那個自在的身影，再看看手中粘膩的冰棒棍，哭笑不得。他這麽明顯的意圖，葉清林怎麽會看不出來。他希望的，就是這種永遠不要長大的感覺，他跟在她後面靜靜地注視着她，好像她只是他的。小時候的他不懂得如何表達，越長越大，有些話反而更難以說出口。這種默默注視總會有終結的一天，但絕不允許是別人。他要一直在她身邊，等待着她長大。

考試完之後的一整個暑假，袁白遠都沒有再見到葉清林的面，據她的父母說，她是去了鄉下的爺爺奶奶家。她消失了整整一個暑假，他等了整整一個暑假，本該是陽光燦爛的少年，卻顯得有些陰霾不快。就連同學找他出去玩，他也拒絕了。他不知道，葉清林讨厭的就是他這種樣子，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不知道做自己的事情，就知道圍着女孩子轉，還裝什麽憂郁男神。如果是女孩子，肯定有別樣的魅力，但誰讓他是袁白遠呢。在袁白遠思念葉清林的時候，葉清林正跑在鄉間田埂上，叼着狗尾巴草玩得不亦樂乎，沒有袁白遠在身邊的日子還真是好。

暑假在袁白遠的焦躁與葉清林的歡愉中渡過了，開學的前一天，袁白遠一大早來到葉清林家門口，想要叫她一塊去學校。卻被告知葉清林已經走了。他轉身欲走，卻總覺得哪裏不對。“阿姨，清林是去二中了嗎？”他問，心中不敢想象答案是否定的。

“當然不是，去一中了，你葉叔叔送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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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白遠一顆忐忑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不過是掉進了冰窖裏。他腦袋蒙蒙的，一種背叛感湧現出來，身上的行李也變得沉重起來。一中和二中，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簡直就是分隔兩地。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葉清林小時候口中的“讨厭”讨厭不是說說而已，一直以來，她都讨厭自己，甚至不惜用虛假的謊言來哄騙他。不過他總以為會有些改變，卻不知改變是朝着更壞的那一面發展的。他耷拉着肩膀下了樓，在沒有送別的路上踏上與她相反方向的列車。

你就那麽讨厭我

葉清林很适應學校的生活，只要沒有袁白遠跟着，她走到哪裏都是開心的。因為離家較遠，她選擇了住校。周末的時候回家，也會盡可能地呆在家裏不出門，防止袁白遠找她算賬。關于那件事情，她是計劃好的，如何擺脫袁白遠的束縛成了她過去十多年見最頭疼的事情，而今他被甩在另一個地方。但是兩家住得那麽近，怎麽會碰不到。以前她下樓扔個垃圾，都能遇見他。

見面的起因是，袁白遠的父親升遷了，然後宴請了他們全家。葉清林知道自己去了免不了要和袁白遠見面，于是就假裝肚子疼去不了，葉儒湘可不相信她這個小把戲，揚言她要是不去就克扣她的零用錢。葉清林一星期也就那麽點錢，再被克扣她就不用花了，于是看在錢的份上，她乖乖地跟着去了。只有一張大圓桌，坐在那裏的基本上都是學校的老師，只有他們和袁白遠是全家都來了，其他的都是一個人。葉儒湘讓葉清林坐到袁白遠旁邊，她偏要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中間隔了三個人，既不用面對面，也不用挨在一起。

說實話，她并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大人們觥籌交錯，笑語盈盈，說的卻是互相比較的話題，比如，你孩子學習好嗎？你現在一個月多少錢？你們班的那誰誰真搗蛋？從小到大，她已經聽膩了這些話，好在她的父親并不是應酬十分多的人。她吃着眼前的食物，根本不敢擡頭，怕一擡頭就會看到袁白遠那怨恨的目光。其實從頭到尾，袁白遠同她一樣，都沒有擡頭看一眼。更準确地說，是從她進門到開吃，他都沒有看過她。葉清林讨厭他這個事實讓他難以接受，以至于很長時間都難以消化。

葉清林中途去了趟廁所，她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拍拍臉，捏捏肉，打算一出去就開溜。誰知剛出廁所門，就看到袁白遠站在一大盆綠蘿旁邊，背對着燈光，看上去陰郁而沉悶。她高傲地擡起頭，打算從他身邊走過去。擦身而過的瞬間，袁白遠開口說：“你就那麽讨厭我？”

葉清林在離他一尺遠的地方停下腳步，不轉身，不回頭。她說：“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

她回到包間，等了一會，并未見袁白遠再回來。她也提前離開了，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她考慮了許久，到底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會讓她說出那樣的話。她不用想也知道，袁白遠的臉色有多麽難堪。其實他們之間既無怨恨，也無糾紛，葉清林的恨意從何而來，無非是她被長期忽略而造成的心理偏差。袁白遠從小就比她優秀，而且兩人的父親都是老師，自然就成了被比較的對象。袁白遠小時候長得比他好看，性格比她好，長大一些之後學習比她好，即便他總是跟在她後面，做着小跟班一樣的角色，她對他的讨厭程度也是與日俱增。再大一點的時候，報什麽專業，考什麽學校，也都是在相對比較的過程中誕生的。長時間的比較不但沒有麻痹她的神經，反而讓她變得更加敏感，她害怕和袁白遠走在一起，更害怕他們出現在其他人的口中。所以，她要遠離，到一個沒有他的地方去。雖然袁白遠揭穿了她，但她不必再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