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節

胡悅來一個大男人，此刻面對“張牙舞爪”的顧夢秋，竟然無法壓制住她。胡悅來一手困住她，一手拽着她的一直胳膊，努力伸到包艾貝面前。藥物很快發揮了作用，片刻之後顧夢秋就停止了掙紮，閉上眼睛仿佛剛睡着的娃娃。

“悅來，你要做好準備，她可能是瘋了。”包艾貝說。

胡悅來将她放到床上之後，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包艾貝。

“她神經出現了問題，不再是個正常人了。”

一開始胡悅來并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以為所有的并都會有醫治之法的，到了後來他才知道，顧夢秋已經成為自己要背負一生的責任。是他讓她變成了一個非常人。

一念世界變

顧夢秋間歇性的神經症狀時有發生，一會是沒有知覺的洋娃娃，一會又變成了瘋癫的神經患者。她仿佛不認識所有人，即便胡悅來提起以前，她或者傻笑，或者發呆。她的靈魂已經被破壞，而胡悅來就是罪魁禍首。他一邊要忙自己的事物，還要看着顧夢秋，短短幾天的時間，就感覺世界不一樣了。他大可以将顧夢秋置之不管，随便她怎麽活，反正她的父母會照顧他，輪不到自己。但是一想到她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的，負罪感就“油然而生”。他仍做不到常韋民口中所說的“狠”。胡悅來想了一個萬全之計，模仿顧夢秋的筆記給她的父母寫了一封信，說自己到國外留學了，至于是去哪個國家，哪個學校都沒有交代。然後他将顧夢秋送到了精神病院。那是一家私人醫院，裏面的人口風嚴，不會洩露病人的任何信息。誰知道，他一照顧就是二十多年。

常韋民是在他二十五的時候逝世的，那個生活已經不能自理的老人，死的時候頭腦仍非常清楚。

“葬禮的當天一定有很多人要鬧事，你還年輕，不要一意孤行。但也不要心慈手軟，你對別人仁慈了，到最後遭殃的是自己。悅來，我是真的把你當成了我的孩子，我活到現在也死而無憾了。”

常韋民說的沒錯，舉行葬禮那天，來鬧事的人還不少。他跪在靈堂裏，時常能聽見外面喧嘩吵鬧的聲音。他置之不理，假如情況有變，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吊唁快要結束的時候，有幾個人闖了進來。胡悅來擡起頭，為首的正是幾年前讓常韋民變成廢人的那個人。胡悅來曾與他接觸過幾次，但他并不知道他就是常韋民收養的孩子。

“陳叔叔。”他微微低頭，叫了一聲“叔叔”算是打過招呼。

眼前的這個人名叫陳威，和常韋民年紀相當，兩人算是師出同門，但因為後來各自投靠了不同的東家，逐漸就變成了競争對手。将常韋民“打死”的那天，他沒有一點念及舊情，誰讓常韋民搶走了原本該屬于他的東西。陳威以為常韋民膝下無子，到時候他一死，他所有的東西都是自己的，誰知道平白無故蹦出來一個兒子，這讓他怎麽能受得了。當即決定過來。看到胡悅來的時候，他在心裏輕笑了一下，一個毛頭小子他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陳威走到他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胡悅來下意識地将手放在褲子口袋旁邊。

“節哀。”

胡悅來點點頭。剛垂下眼，更在陳威後面的那幾個人就沖了上來。胡悅來一把抓住陳威，遏制住他的脖子六十二，一邊掏出槍，抵在陳威的腦袋上。一行人立刻停止了動作。陳威畢竟久經沙場，也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慌亂。

“我勸你還是趕快放下槍，不然叔叔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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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悅來湊到他耳邊，說：“你可以試試，究竟誰不客氣。”

陳威畢竟是老了，還沒兩分鐘就堅持不住了，脖子被胡悅來勒着，雙腿發軟。而胡悅來卻絲毫沒有放松，如果他狠下心，只需一下，眼前的這個生命就會煙消雲散。只是他現在還不想鬧事。誰知道陳威暗暗使了個眼色，混戰就開始了。胡悅來将陳威拉到常韋民的遺像前，聲音微微有些激動：“你看看，是你害死他的，你不是說沒人替他收屍嗎，有，當然我，我就是他兒子。今天你還命的時候到了，他的祭日也是你的祭日。”胡悅來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一下力，随着一聲槍響，所有的都結束了。他收起槍，瞪着跟随陳威過來的人。

“你們要走可以，一人留下一條腿，要留下也可以，心也要留下。”

胡悅來開始覺得，常韋民未他選擇的道路是對的，無論這條道路是通往黑暗還是黎明，他都已經上了路，不再往回看。只是在開了那一槍之後，他的夢中不再是黑與白，還充滿了猩紅色。人生在世，苦短一生，當享受則享受，當開懷則開懷。胡悅來對這句話的理解就是放縱自己，他覺得自己錯過了太多美好的東西，比如女人。

他的世界才真正開始。

來時的路

從二十五歲到四十五歲，胡悅來這二十年之間的生活，可以用糜爛來形容。沉溺溫柔鄉，淪陷奢華窩，不曾嘗試過都一一品嘗。在遇見葉清林之前，他并沒有結婚的打算，游戲人間似乎才是正事。對于收養阮月，自己也是無奈之選。常韋民留下一筆遺産，前提是他要有子嗣，不管是男是女。胡悅來并不想生孩子，就算是私生子，也顯得有些多餘。那天他去城郊辦事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女孩，大一點的沉穩話不多，小一點的調皮話也不多。□□的念頭一下子冒了出來。

他走到那個小一點的孩子面前，裝作是個慈祥的叔叔。“小姑娘，我願不願意跟我走呢？”他這樣直截了當，竟沒有被誤以為是人販子。

“有什麽好處？”小女孩回答。

胡悅來這才明白，她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簡單。

“什麽都有，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好。”

後來胡悅來就到小女孩家裏去說了收養的事情。女孩的母親當然不願意，但他開出的條件實在是太誘惑，再加上當時家裏比較困難，于是他就花了一點錢收養了小女孩，更準确地說是買。對外說的是，遠房親戚，其實胡悅來明白，那個小女孩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身份。就像他當初剛到常韋民家裏一樣，對自己有明确的定位。他們都不是家裏的一份子，只有另一個人消失，那個家才是他（她）的家。遺産的事情輕松解決，他本可以對那個女孩不管不顧的，卻因為在半夜的時候聽到她的哭聲而放棄了。其實她住在這裏沒什麽不好，他們互不幹涉，她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只要不給自己添麻煩，就當她是空氣。

胡悅來保持着一月去一次醫院的節奏，他親眼見證了顧夢秋的臉從年輕的少女變成有着些許皺紋的成熟女人。不過，還是那樣瘦。關于她的病，一直沒有改善，其實胡悅來并不希望她會好起來，因為那時候她就會想起所有的事情，包括他們的互相傷害。同葉清林結婚之前，他也考慮過向她坦白這件事，但內心的怯懦讓他無法坦言。他同葉清林或許并不是這個世界上最适合彼此的人，卻是最渴望在一起的人。結婚之後他更說不出來了。他以為，就這樣過一生也行，前面看着葉清林，背後藏着顧夢秋，中間夾着胡悅來，兩人互不相見，自然不會知道彼此的存在。

但有些事情他想得過于樂觀，女人總是敏感的，且判斷正确的。那幾天，顧夢秋的病突然不受控制，每日每夜地發瘋，摔東西，還揚言要殺了他，她只能靠藥物維持鎮定。胡悅來那個時候真想扔下她不管，但是看到逐漸老去的她時，又有些不忍。他呆在她身邊，忽略了葉清林的存在。

葉清林看胡悅來如此溫柔地對待另外一個女人，心中五味雜陳，說實話，她不好奇胡悅來的過去是假的，尤其是這樣一個女人出現的時候。她走到他身邊，低垂着眼睛看着他們兩個。

“夢夢，這是清林，我的妻子，我結婚了。”

顧夢秋不為所動，仍像個木偶一般乖乖地坐着。胡悅來站起來，對葉清林說：“這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葉清林後退了一步，雙手抓緊胳膊。“她怎麽變成這樣的？”

“我……□□了她。”胡悅來說，一雙灼灼的眼睛盯着她。他終于說出來了，這些年來雖然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但是卻從未向任何一個人提起。如今，他面對着自己的妻子，大方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葉清林再次後退，臉色有些蒼白。胡悅來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低頭看她。他害怕葉清林會逃走，像她之前一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