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節

忍心。幹脆就這樣吧。

她坐在車上，看着窗外滿是節日的氣氛，大街小巷的人群臉上個個洋溢着笑容，那種感覺仿佛就像是置身天堂，沒有一絲煩惱。但是為什麽只有她，顯得孤單落寞，露不出一點可以歡樂的跡象。葉清林閉上眼睛，頭靠在車窗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累。

“太太，你不要怪少爺，他是有苦衷的。”開車的司機老楊說。老楊一直跟在常韋民身邊，胡悅來剛剛來的時候他就喊他少爺，一直到現在都改不了口。

葉清林笑笑，說：“我沒有怪他。”我怪我自己。

“哎，我是看着少爺長大的，雖然是從他十幾歲的時候，但本質上他是個善良的人。他無父無母，長到十幾歲的時候才被收養，安安分分地過了幾年，之後都是在動蕩不安中渡過的。所以今天的他已經不是昨天的他，而骨子裏仍是。顧家小姐之所以變成這樣，确實是因為他，但是太太，你有沒有想過，少爺不是平白無故扇人耳光的人，他是有苦衷的。而且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女朋友。”

老楊說了一大堆，讓葉清林更加混亂了。她的确不了解胡悅來是什麽樣的為人，卻明白他的确是老楊口中所說的那種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他從來都不說，任憑她一個人想象判定。而她也是一樣，什麽都不說。兩個用沉默來面對內心苦痛的人，卻用相同的方式互相傷害。

新家如胡悅來說的一樣，什麽都不缺，甚至連衣服都準備好了。她打開櫃子，看着一排的孕婦裝，蹲在地上哭了起來。胡悅來什麽都知道，但就是什麽都不說。她在新家的生活一切都很如意，每天除了散步就是曬太陽，只是在這個偌大的城市，她卻沒有可以分享心事的人。在空曠的房間內，在人潮擁擠的街頭，在充滿溫馨的小店，她始終是一個人。沒有了他的空氣，并沒有顯得自由而新鮮。

胡悅來看着她一個人散步，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坐在街頭，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這她本是最需要人陪在身邊的時候，他卻選擇了逃避。他太需要時間去好好想一想，卻沒有意識到葉清林也需要他的時間。他就那樣呆在角落，像個竊賊一樣偷偷窺視。

有盡頭的期限

葉清林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前三個月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懷孕，平坦的腹部看不出一點跡象。但是三個月過後，平腹逐漸凸顯，平常穿的衣服也有些緊，她只好将目光轉向櫃子裏的那些孕婦裝，這個時候她才對懷孕有了真正的感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單親媽媽，因為她從來都是一個人。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個世界上仿佛只有她和肚子裏的孩子。胡悅來沒有來看過她，葉清林就像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嫔，成了無人管、無人顧的冷宮娘娘。她不是那種無病□□的人，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她一個人去醫院做檢查，每周堅持孕檢。看到其他媽媽都有人陪着，就她一個人拿着單子站在走廊裏。她不敢擡頭看，只能盯着自己的腳尖。她知道，只要自己打電話，胡悅來就會過來，即便不是他本人，他也會安排得很妥當。他連自己的前女友都可以照顧得如此只好，更不要說她是他結發的妻子。

有半年的時間，葉清林做什麽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包括買菜、做飯、打掃衛生。胡悅來為她請的阿姨被她辭退了，她覺得自己能做的事情為什麽要別人做。而且她一個人也習慣了，忽然有一個陌生人進來，會顯得很不自在。但是胎兒一天天變大，她的行動也越來越不方便，所以就減少了一些較為勞累的行動，盡量避免過于疲累。只是在洗澡的時候很不方便，連腰都彎不下去。如果胡悅來在她身邊的話，一定是另外一種情形。每當這個念頭出現，她就連忙搖搖頭，将其抛之腦外。胡悅來如果真的關心她，早就過來了。剛開始的前兩個月，她以為胡悅來會很快解決自己的問題，盡快讓她回去，但是接下來的兩個月，她從滿懷希望到心灰意冷，期待變成了空氣，胡悅來沒有來。她又想，如果胡悅來想同她離婚，為什麽不早點說，或者直接将離婚同意書拿到家裏，讓她簽上字就行了，何必這樣吊着她，不上不下。她寧願他給自己一個痛快。

胡悅來最近幾個月天天呆在醫院，顧夢秋的病情忽然加重，每日叫嚣着要殺了胡悅來。醫生說她可能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才會如此。無論白天黑夜，她讓人不得安寧。僅靠鎮定劑并不能解決問題，胡悅來只好一直呆在醫院，像是幫瘾君子戒掉毒瘾一般綁着她。好不容易安生下來，胡悅來回家換了套衣服，再去的時候發現所有一切都結束了。顧夢秋披頭散發地躺在床上，白色與紅色的搭配格外醒目。那個他照顧了二十多年的人，終于再也無法忍受，在自己手腕深深地劃了一道，世界清淨了。胡悅來也是風裏來雨裏去的人，但是看到那一大灘觸目驚心的血跡，還是忍不住吐了起來。他本就沒吃什麽東西，吐出來的也只是酸水。他走到她身邊，将那個已經變涼的身體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輕說：“走好。”

處理完顧夢秋的後事之後，他立刻開始跟蹤葉清林。葉清林的警覺性不如以前，她不再去在意誰會看她，誰會跟着她。那個只有肚子大的瘦弱身體，步履蹒跚地緩緩前行。胡悅來很想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接過她手裏的東西，為她添衣做飯，趴在她的肚子上聽聽寶寶的聲音。但他只是看着，站在那裏一動不敢動。他沒有了負擔，可以理所當然地成為他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而他卻猶豫了。葉清林并不是他随心所欲可以調控的對象，任憑他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她的葉清林，從來就不會妥協。

随着預産期的臨近，葉清林開始有些恨胡悅來了，如果他在她生孩子的時候還沒有出現，那他們之間就真的完了。她可以原諒他還沒有考慮好，但是卻無法原諒他置她與孩子于不顧。在懷孕的最後一個月，葉清林很是小心謹慎，她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孩子就沒了。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都會摸着肚子講胡悅來，避免将來孩子不識爹。摸着摸着就覺得自己很悲哀，別人的妻子在懷孕的時候都像是皇後一樣被伺候着，她倒好，不僅沒人伺候，還要極盡可能地說那個扔掉她的人的好話。她給胡悅來的時間只有這十個月，是成是敗，是好是壞，都會在十個月之後結束。

在臨産的前兩個星期，葉清林忽然感覺不舒服，肚子一陣一陣地疼，她覺得自己的運氣應該不會這麽差，就一直忍着沒去醫院。誰知越來越難受，她疼得有些受不了。葉清林趕快拿了兩件衣服，忍着痛走到樓下，想要打車去醫院。雖然不是下班高峰期，但這個時候的出租車甚少，她站在那裏等了一會，實在攔不下車。葉清林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扶着路邊的大樹，塌着背，顯得非常難受。

歲月仍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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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悅來在外面呆了一天都沒看到葉清林出來，想着她昨天剛剛去超市屯了貨，今天可能要在家宅一天。他剛想發動車子回家，就看見葉清林慌裏慌張地從樓上下來，站在路邊攔車子。但是過了十來分鐘，沒有一輛車停下來。他看到她手扶着大樹，快要趴到地上了。他跳下車子，車門都沒關，三步兩步就走到了她面前。葉清林痛得難以直起身子，閉上眼睛很喘了幾口氣。再睜開的時候，就看到了一雙皮鞋。她擡起頭，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疼痛也有所緩解。但一想到胡悅來将近十個月的時間都不理自己，生氣一下子取代了高興。

“怎麽了？”胡悅來上前扶住她。

葉清林心裏很得意，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她冷着臉默默甩開胡悅來的手。

“孩子快生了，不勞您大駕。”

“都這個時候了還鬥什麽氣，走，趕快去醫院。”

葉清林乖乖地任由他拉着，那雙略顯粗糙的手包裹住她的手，讓痛感沒有那麽強烈。胡悅來看到葉清林的額頭上滿是汗水，也顧不得有沒有紅燈，直接沖了過去。葉清林被他這種不要命的開車方式吓到了，她也不想孩子還沒生就變成馬路野鬼。

“你慢點。”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之後，葉清林正打算解開安全帶下車，胡悅來已經繞到她那邊，直接将她抱了起來。剛走到醫院門口，就開始大聲喊：“醫生，醫生……”一向冷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