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請客
戚庭問随意理了下袖口的褶皺, 快步走進電梯。
詞裏着實吓到了。
來不及理他的出現,忙探頭去看自家門口。
四周都靜悄悄的,她也不敢吭聲, 直到電梯門關上了她才敢開口說話。
“你瘋了嗎?你來我家?萬一讓我爸媽看到你怎麽辦?”
當年那起案子, 舉國轟動,她爸媽可從不認為知道戚提問是無辜的, 她們還一直堅持認為戚提問是差點強-奸了自己女兒的王八蛋呢。
後來詞裏跟戚庭問重逢并且短暫二度交往的事兒她爸媽也是知情的, 她爸氣得暴跳如雷高血壓病都犯了, 她爸也不止一次對她說過,千萬別讓他遇見戚提問那小子,不然他見他一次打一次。
戚庭問好像沒聽見似的。
兩只手抄在褲袋裏, 目視着前方,身姿挺拔, 自顧自地說話。
“我查了近幾天的英國天氣預報,英國雷電暴雨,航班全部取消,我就猜到了你根本沒有去英國而是回春市了。”
詞裏眼波微動, 輕咳,也學着站直了些, 瞥他一眼。
“我以為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沒打算放棄,你怎麽說都好,你以前也一樣追過我很多次,我也一樣拒絕過你很多次, 但最後還不都是如你所願了。我不信這一回我追就不行。更何況連老天爺都眷顧我, 讓我在辦登機牌的櫃臺附近撿到了某位蘇姓小姐的護照。”
這也是他那天沒有急着追上她的理由。
她辦理登機手續的櫃臺是辦不了國際業務的,她不可能是要出國,目的地只會是國內。
只是他一直站在原地捏着護照等着她回頭來找, 沒想到她倒是毫無察覺,就這麽沒心沒肺地走了,連護照丢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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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恰好到了一樓,戚庭問闊步先走了出去。
戚庭問從外套口袋裏摸出來一個鵝黃色的護照夾,詞裏眼前雪亮。
推着行李箱,興高采烈地湊過去。“是我的!”
戚庭問眸光一變,眼底噙着笑意,半是玩笑地拿捏她。
“總這麽丢三落四的,打算怎麽謝我?”
詞裏長睫輕顫,不說話了。
戚庭問很無所謂,挑挑眉,将護照夾收回口袋裏。
“你推着行李箱是打算去哪兒?”
詞裏受制于人,老老實實地答。“新家。”
“我幫你拿,到了新家你負責買菜,請我嘗一嘗你的手藝,護照就還你。”
詞裏不置可否。“你說話算數嗎?”
“算不算數你姑且要試試看才知道。”
戚庭問接過詞裏手中的行李箱和背包,替她拿着走出了門。
室外陽光明媚,藍天白雲,詞裏跟在戚庭問的身後,穿梭過兩行嫩綠色的林蔭小路。
林蔭路邊有一個小型的人工池塘,池塘裏并沒有水,兩只塗了新漆的丹頂鶴雕塑在幹涸的池塘中做嬉水狀,再遠處就是園區內的羽毛球場,以前池塘裏經常能找到被打過圍欄的羽毛球。
眼前的這道高大背影她既陌生又熟悉。
上一次一起走小區裏的這條路還是十年前呢。
詞裏環顧四周,專門打量了一會兒今日的池塘,無獨有偶,在一個不起眼的排水管角落裏,還真的又讓她找到了一個看起來很新的羽毛球。
戚庭問走得不快,她竟然都沒有要回自己的行李箱,只是跟在他身後,慢慢地行着,散漫地散步。
戚庭問将她送到了小區門口,詞裏執意要坐她事先預約的網約車,戚庭問叫了一輛出租車跟在她後面。
詞裏望着窗外,從汽車後視鏡裏能看到跟在後面的他,街道上郁郁蔥蔥的行道樹裝點着素色寧靜的馬路。
途經一所大學校園,校園牆內種滿了淡粉色的桃樹,一片嬌豔的桃花瓣從她眼前飄過,不期然間,朝他的車窗飛去。
其實當年,她跟他是夏天交往,冬天分手。
一年四季中唯獨沒有共同度過的季節就是春天。
車停了。
停在一片老城區。
喧嚣的街鋪,擁堵的街道,臨街站着一個賣爆米花的老爺爺,腳邊擺着一個手搖式的老機器,撲面而來的煙火氣。
詞裏的公寓入口就在幾家快餐館大招牌之間,公寓的物業還不錯,可惜就是房子小了點,詞裏開門的那一瞬,明明是站在門口,卻一樣能将整間屋子的陳設一覽無餘。
老舊的家具,靠窗處破落的牆皮,凹凸不平像是被水泡過的地板,只有沙發和床是新買的看起來還算幹淨。
戚庭問微微皺起了眉頭,被詞裏察覺到了。
她托着行李箱走進了屋。
“唔,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這裏的廚房小得可憐,牆壁上的灰也是積累了很久,畢竟是租的房子嘛,也不能挑剔太多,其實她起初決定租這間房時就沒有想過要開火,偏偏他竟然破天荒地提出來想要蹭飯。
戚庭問摸了下眉心。
“挺好的。”
更破更小的地方他也住過。
他随手拿起了她擺在門口的相框,相框裏她和蘇建文、景芳一家三口。
詞裏狐疑地看過來,兩個人沒來由忽然特別默契地對視一眼,靈光一閃而過,腦海裏浮現出同一個地方。
詞裏眯起眼,緊抿住嘴唇,周遭的空氣漸漸地凝結成冰。
他該不會在拿她家和監獄對比吧……
戚庭問輕咳一聲,恰好接到通電話,逃脫了困境。
電話是他姑姑打來的,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他回春市的事兒,好久不聯絡竟然忽然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生活得怎麽樣。
“……有沒有女朋友呢?”
戚庭問頓了一下,倚靠在門邊,瞥了眼正站在冰箱前試着給冰箱通電的某人。
“快了。”
“有空帶回來家裏坐坐,你姑父前兩天還說起你,姑姑也好多年沒見過你了。”
戚庭問神情微變,簡短地“嗯”了一聲。電話挂斷,詞裏拎着包走了過來。
“我家裏什麽東西都沒有,你确實要在我家吃飯?廚房我都沒有徹底收拾幹淨,碗筷我也沒有買,我還沒有鍋,沒有訂純淨水,連一包方便面都煮不了。”
她後知後覺,她不應該把戚庭問帶到家裏來的,這完全就是引狼入室,這樣可太危險了。
“樓下有幾個快餐館,你如果不介意我們就去樓下吃吧,我請客。”
總比兩個人在家裏獨處來得好。
戚庭問先她一步關上門。堵在門口,眼望着卧室的雙人床,彎腰在她耳畔低聲地道。
“我可以吃外賣的。”
詞裏尴尬地笑笑,看看左右。
“我剛剛吃過午飯,不餓,訂外賣也要等上一會兒,正好我還有些生活用品要買,不如我們先去樓下超市轉一轉吧?”
等到了樓下想辦法把護照騙回來,然後再趁機把他甩了。
“好啊,你去吧。”戚庭問低頭換鞋,換好拖鞋後大剌剌地坐在了詞裏家的新沙發上。
詞裏憨憨地笑出來。
內心裏咬牙切齒,她剛剛說的明明是“我們”……
“你不去嗎?”戚庭問明知故問地看着她。
詞裏嘴角抽搦。
認命地掏出手機點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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