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秦素睡不着, 刑文飛更睡不着。
以免打擾秦素睡眠, 刑文飛抱了一床秦素的被子去了客廳, 他給自己的家庭醫生發了微信咨詢這件事。
刑文飛投資醫療行業,與刑家的産業本就在醫療行業占有一席之地有關,而這塊也給刑家帶來了很高的回報。
刑文飛回國創業時, 自然做生不如做熟,而他也的确做得很好,這也是他的那家“邁特醫藥”公司很快可以上市的原因。
扈家是醫生世家, 和刑家有很深的淵源, 一直可算是刑家的私人醫生家庭。
扈家的次子扈崇是國內頂尖醫科大學本科畢業,後在美國某醫學院上博士, 又在哈弗做過博後,本來是專攻骨科, 但現在卻自己開了一家醫美醫院,專門做整容, 前期的錢,找刑文飛投了部分資。
如今刑文飛不想讓家裏人知道自己和秦素的關系,所以不方便找其他人, 就找了他的家庭醫生顧問扈崇。因為扈崇不僅是他的顧問, 也算是他的好朋友。
扈崇今年三十六歲,比刑文飛大了很多,不過刑文飛一向喜歡和比自己年長的人結交,所以他一直和扈崇聊得來,兩人就做了這種好哥們。
刑文飛看了看時間, 已經淩晨近兩點了,他打了個呵欠,過了困勁兒,所以反而有點亢奮,在微信裏給扈崇發了信息問:“扈二哥,找你咨詢個事。”
扈崇沒回他。
刑文飛只好給他打了電話,扈崇被吵醒了,他老婆也被吵醒了,翻身瞥了他一眼,看他拿手機,就問:“誰啊?”
扈崇晚上電話不會少,經常被吵醒,但他的工作性質,不能開飛行模式。
此時拿了手機看了一眼,見是刑文飛,倒有點詫異。
刑文飛雖然是從本科才開始在美國上學,但他很有美國人的做事風格,公私分明,晚上很少給他打電話打擾他,而且刑文飛并不愛唠嗑,所以這個時間點打電話,就一定是有重要的急事。
扈崇對他老婆說:“是文飛,我接個電話。”
他專門起了身,拿着手機去了客廳,把電話接起來:“喂,文飛呀。這麽晚了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刑文飛小聲說:“扈二哥,看微信,我這邊不方便打電話。”
然後,把電話挂了。
扈崇覺得有點奇怪,不過知道刑文飛是很正經的人,不會無緣無故整蠱,既然他說他不方便打電話,估計是真有什麽事,他趕緊就點了微信看,這時候刑文飛已經又給他打了一長段話過來了。
“咨詢一下HIV暴露的事,這個嚴不嚴重?阻斷是怎麽做,怎麽吃阻斷藥,副作用大嗎?有沒有沒副作用的藥?阻斷成功的概率有多高?”
扈崇一看這一段話,頓時一激靈,心想怎麽回事,難道刑文飛跑出去亂搞,發生高危行為了。
刑家作為G省有名的豪富家族,如今還帶着宗族式的家族管理方式,家族內部的處事很保守,刑文飛作為族長刑钊英的兒子,自然被管得很嚴,至今他不敢讓家裏知道自己是GAY,就連扈崇都不知道這件事。
扈崇發語音:“最近我對這個很了解。我醫院前陣子有個醫生給病人做手術,刀割傷了自己的手,後來查出來那個病人是艾滋病!我勒個去!那個病人MB的之前居然沒告知!你又是怎麽回事?睡了什麽不幹淨的人了?你現在在哪裏,怎麽就不能打電話?”
戴着耳機聽了扈崇的語音,對自己不相幹的事,刑文飛本來是不太愛關注的,因為一個人精力有限時間有限,他要做自己的事業掙錢,對其他興趣都不大,自然也就不太愛關心這些要分走他精力占走他掙錢時間的事,但大概是秦素出了這種職業暴露的事,他對那個割傷自己手的醫生,在同情之外又多了些在意,打字問:“那個醫生怎麽樣了?”
扈崇說:“按照職業暴露處理了啊。MB的,那個病人真TM該死啊!那些阻斷藥貴得很,吃了一個月,花了六七千塊錢。”
刑文飛:“人呢,沒事吧?”
扈崇說:“現在才三個月,還是陰性,要監測到六個月。要是醫生有事,我肯定找人去弄那個病人!我現在培養一個這麽好手藝的醫生,也不容易的。他最近都無心工作,在家裏休息,又跑出去旅游,都我掏的錢!MD,花了老子好多錢了。”
刑文飛松了口氣:“人沒事就好。”扈崇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刑文飛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愛講髒話。不過看他在他老婆跟前,倒也還好。
扈崇:“不說我這個事了。你那是怎麽回事?你吃藥了沒有?你怎麽不知道戴安全套呢,你這多金貴的人,沒有先讓人去體檢嗎?你怎麽什麽人都上啊!”
刑文飛嘆了口氣,心裏拔涼拔涼的,擔心秦素變成HIV陽性,這樣的話,還能和秦素在一起嗎?
他忙了一晚上,澡也沒洗臉也沒洗,到晚上,下巴上都有一層胡茬子了,而且身上衣服也皺巴巴的,他窩在秦素躺過的沙發上,蓋着秦素的被子,秦素這個房子,總讓他覺得冷,即使蓋着被子都覺得冷,也不知道秦素怎麽能習慣在這裏面住。
他把腳上的襪子蹭掉,又攏了攏被子,打字,“不是我。我私生活一直很保守。是我一個朋友,也是像你醫院的醫生那樣,出現了職業暴露。”
扈崇松了口氣,刑文飛現在是他的大金主,要是出什麽事了,他之後要擴大醫院規模,不就要黃了嗎。
HIV如今最大的感染途徑就是性傳播。這個感染的途徑就決定了富豪們也逃不過它的魔爪,扈崇認識好幾位家産數十億的有錢人是HIV感染者,不過因為控制得好,對生活也沒什麽影響,而且可以投資這方面的醫學研究,按照如今在HIV感染治療上取得的進展,說不得過些年,這些人就能治好了,即使不能徹底清除病毒儲藏庫,也能實現功能性治愈。
所以,要有錢才行,有錢,即使享受美色出了這種事,也照樣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繼續享受生活。
扈崇回:“不是你就好,這麽大晚上,你來吓你幹哥哥,是不是過分了!不過我之前的提醒也不算白提醒你,總之注意安全最好。我就是擔心有人故意整你,給你介紹有病的人,那真是防不勝防。TMD,現在這種心眼壞的人,不少!”
刑文飛有點着急了:“扈二哥,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那個問題。”
扈崇回:“哦哦,那個問題啊。這個,我不是專家,我去找個專家,A國專門做艾滋病治療的專家給你解答,可以不?”
刑文飛:“不,你找個國內的專家。我怕國情不同,到時候問題不同。”
扈崇說:“這什麽朋友啊,你這麽關心。”
刑文飛:“你快去找個專家給我。”
扈崇自然不給刑文飛介紹什麽國內的專家,擔心國內的專家從刑文飛這裏撬自己資源,所以他自己去問了,然後把對方發給他的回答發給了刑文飛。
刑文飛一看,倒的确是很全面,只是介紹得太多,看得他眼花,不過事情涉及秦素的身體狀況,他都認真看了,看後總結了一下,大意是要根據秦素的暴露等級不同感染的高低不同,吃了阻斷藥的話,國際給的阻斷失敗率在千分之五,但國內怎麽樣其實沒有具體數據,或者比這個高點或者低一點。然後就是一定要吃阻斷藥,既然已經暴露了,吃阻斷藥是唯一的辦法了,即使有副反應,也要忍着,一定要吃藥。又給了一些藥的聯合用藥方案,但這個用藥方案要根據暴露時碰到的病人病毒的耐藥情況定,病人的病毒已經對某種藥耐藥了,那就不能用那種藥了。
刑文飛向扈崇道了謝,又說:“我之後還有很多事需要向這個專家咨詢,二哥,麻煩你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我之後一定向你和他都好好道謝。”
既然刑文飛這麽講了,扈崇也只好給兩人搭了線,但這下對刑文飛這個朋友更感興趣了,畢竟刑文飛這也太熱心了吧。
扈崇說:“和我你客氣什麽。有什麽事盡管找我就行了。你這個倒黴的朋友是誰啊?怎麽這麽上心?”
扈崇知道刑文飛,別看他行事老成禮貌周到,但要是毫無利益關系的人,他才不會這麽上心。
刑文飛回:“一個朋友而已。他要是沒事,以後介紹你們認識,你就知道了。”
扈崇只好不再問了。
拿着手機回了卧室,他老婆又被他吵醒,問:“什麽事呀?”
扈崇:“沒什麽事。刑文飛有個朋友可能感染了HIV,我給他介紹了個專家。”
他老婆和刑文飛也認識,當即一驚:“會不會是他自己,借口是朋友,所以來問你啊!”
扈崇也一驚:“啊!”覺得自己老婆果真聰明,有這種可能性。畢竟刑文飛連電話都不敢和自己打,很可能就是出事了,聲音有異常怕自己聽出來!
現在要怎麽辦?
**
刑文飛和專家搭上線,問了些問題,主要是問怎麽照顧暴露者,以及和暴露者相處的注意事項,但對方回答得不熱心,不過刑文飛的疑惑到底是解決了。
專家不熱心的原因,刑文飛以為是自己沒先給對方錢,而且這時候也晚了,對方要休息,但真實原因是,對方很不喜歡微信打字,然後就是刑文飛問了一句:“吃阻斷藥期間,有性生活,被感染的概率高嗎?”
對方馬上就不太想理他了,回了他一句:“最好別再發生高危行為了!刑先生,我先睡了,有問題,之後再聊吧。”
要不是看在扈崇的面子上,就差把他拉黑了!
刑文飛問那個問題,并不是指要有性生活的意思,而是對此感到好奇,所以就問了。
他安靜地窩在沙發裏,盯着微信看了一陣,裏面有幾十上百人的微信沒有回,不過他也沒打算回,就又點出秦素的微信,看他之前發給自己的信息。
他以前是很不喜歡微信打字的,因為特別浪費時間,但今晚打了很多字了,他就又給秦素打了一句“對不起”,自然發不過去,但下面出現了添加對方的鏈接,他點進去加秦素,在發的消息裏就寫“之前對不起,把我加回來吧。”
秦素房子讓他感覺陌生冰冷,像是帶着某種會讓他生病的病原,但他別無選擇,只能待在這裏。
秦素的房子讓他陌生,其實這樣的秦素也讓他覺得陌生,但兩人有過那麽多美好的回憶,他舍不得離開秦素。
刑文飛想了很多現實的東西,在清晨來臨時,他決定至少要陪秦素一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和秦素的關系,他以前沒有想過天長地久,但也沒想過會分開。
早上,六點半,秦素一整晚都處在半夢半醒之間,這時候也不想再睡了,就起床,去洗澡。
刑文飛在沙發上睡過去了,他也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過覺,但這個沙發真是沒法和他辦公室的沙發相比,他睡得極其不舒服,所以衛生間裏有聲音後,他就被吵醒了,趕緊過去看秦素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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