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36)

凱，總分也沒周凱高。周凱一直排名第二，甚至超過周姝妤，考過第一。

沈聽白見他不說話，不再放肆笑了，而是微笑着問：“楚添源，你覺得周凱這人怎麽樣啊？”

“傻逼。”楚添源伸手抓了個橘子，開始剝橘子。

“說正經的呢。”

楚添源想了一會兒，塞了個橘子進嘴，說：“性格很好，脾氣也好，很仗義，夠兄弟。”

“哦，那你覺得周凱長得怎麽樣啊？”

楚添源又想了一會兒，分了一半橘子給沈聽白，說：“挺好的啊。他長得其實挺好看的，我感覺他很适合戴眼鏡。不過他那個發型應該換一換，他不該跟我一樣留這麽短的，他頭發要是長一些，再帶個眼鏡，人氣不會低的。我就納悶了，挺秀氣的一個小夥兒，怎麽取了個這樣的名字？”

“你這麽粗犷一漢子，還叫楚添源這麽斯文的名字呢。”

“操，你以為你斯文麽？你還叫沈聽白這麽溫柔的名字呢。”楚添源又補充道，“許妟之這麽大一個男人，還叫小燕子呢！”

小燕子站在門口，剛推門而入。

... ...

楚添源把手裏那剩下三小瓣橘子朝門口舉着，說：“別打我。”

許妟之勾了下嘴角，走進來，關好門。床上那兩人靠在一起，頗有默契地吃着橘子打量着許妟之。

許妟之換掉了校服，穿着簡單的白T黑褲，右手腕上有一條紅繩。臉上的小胡茬也不見了，頭發蓬松着，還有些亂，估計是回來地比較急，被風吹的。

楚添源：“許妟之還是帥的。”

沈聽白：“畢竟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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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妟之低下頭抿了下嘴，又擡起頭來看着兩人。

楚添源戳了戳沈聽白的手臂，問：“你看他，再看我倆，像不像是被他捉奸在床？”

沈聽白笑了聲，問：“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許妟之坐到床邊的椅子上，說：“不遠。”

楚添源從床上下來，拎起書包，說：“我這個奸夫先走了啊，你們慢慢膩歪。”

沈聽白笑着說：“快滾。”

楚添源走後，沈聽白就靠着床，抱着手臂看許妟之。許妟之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問：“怎麽了？”

沈聽白搖了搖頭，還在看他。許妟之坐近了些，問：“在想什麽？”

“你猜猜。”

許妟之坐到床上，拉着他的手，說：“猜不到。”

“我在想...”沈聽白伸出一只手，繞到他耳後，插進他的頭發裏，輕聲說，“你什麽時候親我？”

許妟之俯身上前吻下去，沈聽白頃刻間被屬于許妟之的氣息包裹，冰冰涼涼的薄荷味鋪天蓋地而來，他沉浸在裏面，紅了臉，也濕了眼。

許妟之分開一些，呼吸有些急：“橘子挺甜。”

沈聽白仰着脖子看他，喘息間糯糯地喊：“許老師...”

“嗯。”

“你回來了。”

許妟之吻掉他的眼淚，輕聲說：“嗯，我回來了。”

在此之前，兩人都在強撐着。彼此擔心，彼此牽挂，彼此堅強。在此之後，所有的憂愁與苦痛都顯得不堪一擊，他們相擁着接吻，默契地示弱、撒嬌，宣洩委屈和愛意。

☆、高二的暑假

後來許妟之睡了整整一天，精神才恢複過來。沈聽白在接下來的三天裏，都沒再發過燒，也沒再做噩夢。終于，在一個烈陽高照的下午，他出院了。

暑假是學生的，但不屬于這幫準高三們。考完後的第三天出了成績，一中這次成績十分慘淡，一下子跌到了聯考第七。理科考進前30名的只有吳憂和二班兩名同學。聯考第一又被鎮海拿了回去。

肖主任沒有發怒，發怒的是一中領導層。校長年事已高，宋思遠的事情加上期末考的糟糕成績，讓他一病不起。副校長全權代之，把肖主任罵了個狗血淋頭，協商過後，一中領導層決定，補課。考完後補一周，8月底再補一周。于是，本來就不多的暑假，縮水更加嚴重了。

補課期間沒有早自修，每天8點上課，下午到點了就放學，聽起來不太難熬，但是！別人都在享受美好假期的時候，你在讀書，不，你還要挨批，你會開心嗎？

補課第一天，沈聽白和許妟之就在三班一片唉聲嘆氣中跨入教室。他們幾乎是剛跨入教室，班裏的人都圍了上來。

勉勉強強擠到座位上，沈聽白舉起手，說：“好了好了打住，我沒事了，我很好，謝謝大家關心，你們再圍着我，我可能就不好了。”

“嘤，是看殺衛玠麽？”

沈聽白笑着說：“擡舉我了。”

肖迪跑着進教室，說：“小王老師來了，快去坐好！诶聽白，妟哥，你們來啦！”

小王老師微笑着站在講臺上，說：“好了，人到齊了，我說幾句。”

不知道是哪個女孩弱弱地說了一句：“沒有到齊...”

全班瞬間陷入沉默裏，沈聽白瞥了一眼第四組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子，那裏空空蕩蕩。

小王老師站在講臺上，停頓了幾秒，用極溫柔的聲音，說：“只要我們不曾忘記，只要我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還記得他，他就存在，就還是我們班級的一份子。”

大家心照不宣用熱鬧來掩蓋悲痛，生怕自己身邊的人在不經意間想起那個早晨的事情，誰都不敢想起，誰都害怕提及，但是小王老師說，要記得，要永遠記得。

“宋思遠是我的學生，也是你們的同學。”小王老師和藹地笑着，“永遠都是。”

“這節課，我們不上課，也不講卷子，我想給大家交代一下各種事情的結果。”

“先說期末考，我們班這次三個重點班倒數第一。重點線人數少了五個，甚至還有掉出一本線的。但是沒關系，我不覺得這有什麽，我們三班，從來只是在班級序號上排到第三，成績上從來都是第一。我希望高三第一次大型考試，十校聯考，你們可以恢複到應有的水平。”

“再說補課，這周的補課我們以講期末考卷子和練習拓展題為主，8月底的補課以講暑假作業為主。兩周補課都別太有壓力，該吃該喝該睡，上課聽着點就行。”

“最後我說一下宋思遠同學事情的處理結果。”

小王老師說前兩件事情的時候大家都低着頭，這一刻大家都擡起了頭，全神貫注等她說下去。

小王老師頓了頓，說：“宋思遠同學的葬禮我和肖主任去了，墓就在龍山，大家如果想他，補完課可以去看看。至于那件事裏的另一個人，裴榮。”

沈聽白倏然擡頭，小王老師也在看着他，露出了難過的神情，說：“很遺憾，警方還沒有抓到他。肖主任每天都在跟進消息，一有進展，會立刻通知我，我也會告知大家。”

“雖然正義遲遲未到，但我仍然希望大家相信法律、相信光明、相信代表威嚴與公理的公檢法一定會讓施暴者受到應有的代價。”

“我的講話完畢，大家自修。沈聽白跟我來一下。”

到了辦公室裏，小王老師示意他坐下。她問：“你和許妟之，身體都恢複得怎麽樣？”

沈聽白笑着點了點頭：“我們沒事了，小王老師。”

小王老師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沈聽白搶了話語權，說：“小王老師，如果我們有任何心理問題，都會聯系你的。”

“嗯，”小王老師說着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聽白，這個是思遠的媽媽在整理他遺物的時候發現的，這是他留給你的。”

沈聽白雙手接過那個信封，走出辦公室，往教室走。路過四班的時候，楚添源從後門溜了出來，抓住沈聽白就往操場跑。

兩秒後，只聽四班“砰”地一聲巨響，老張憤怒地喊道：“英語150，地理80，楚添源！”

三班的人拉開窗戶，探出腦袋，只看到他們小白被某只大黑耗子嗖地帶走了。

沈聽白邊跑邊笑，楚添源抓着他跑到操場，直接癱在草地上。沈聽白坐在他旁邊，笑着說：“你還挺有先見之明。”

“知道那砰地一聲是什麽嗎？”楚添源坐了起來，“地球儀！”

說時遲那時快，老張的手剛放到地球儀上，楚添源已經打開了後門，老張握起地球儀，楚添源瞬間跑了出去。

“喝點水。”許妟之帶着自己和沈聽白的水杯下來了，把自己的給了楚添源。

楚添源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才說：“要不是我跑得快，那個地球儀就在我腦門上了。”

“你文綜到底考了多少啊？能把你們老張氣成這樣？”

“...250。”

沈聽白啪啪啪鼓起掌：“你可真是個250。”

許妟之坐到沈聽白邊上，接過他的水杯擰好蓋子，看着兩人講話。

“我那是有原因的。”楚添源解釋，“我看錯題了，多扣了10分。”

許妟之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周凱多少分？”

“你故意的是不是？”楚添源怒從悲來，“他文綜270，這小子這次總分竟然第一，超了周姝妤整整15分！”

楚添源轉念一想，問：“诶不對，為什麽要問他的成績？”

沈聽白和許妟之對視一眼，沈聽白說：“問問怎麽了？你家的？還不給問了？”

“...？”楚添源疑惑地看着二人，“你怎麽陰陽怪氣的？”

“楚添源，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有一點點變化？”

“有，我好像...更帥了。”

... ...

沈聽白捧着許妟之的臉，說：“楚添源，看這裏。你告訴我，你怎麽敢的，你怎麽敢在他面前誇自己帥的？”

楚添源眼看着許妟之親了親沈聽白的手心，他蹭蹭往後退了兩步，憤怒地說：“滾，狗情侶煩死人了！”

沈聽白靠着許妟之笑，楚添源又坐直了說：“你手上，拿的什麽？”

沈聽白看着白色的信封，面兒上寫了“沈聽白收”四個清秀端正的字，字如其人。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宋思遠給的。”

楚添源看了眼許妟之，許妟之起身，坐到楚添源那邊去，給楚添源撣背上粘上的草屑。

沈聽白摸了一會兒信封，終于拆了開。他倒出一張對折的紙，還有一塊巧克力。

他打開那張紙，紙上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了。那是初中三年坐在他前面的那個人，是高中兩年又和他同班的人。

小白，我是思遠。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了。我希望你一切安好，沒有大礙。平安度過這段時間，未來也是，平安順遂，健康無憂。

你曾經為了救我差點被學校除名，現在又為了我遭遇險境。小白，對不起。你原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走更順利的路，但是我卻把你從光明拉進了黑暗裏。真的很對不起。你的好我都記着，但是很抱歉我沒有時間償還了。

一切的事情都因我而起，我想那就由我來結束吧。小白，你是一個很值得信賴的人。我很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一次，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如果我成功了，我會帶着裴榮一起下地獄。如果我失敗了，也沒關系，至少我解脫了。請你不要自責、不要難過，更不要因為我讓自己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謝謝你，小白，對不起。

我還有一個心願來不及完成，可以最後麻煩你一次嗎？請你找到她，把信封裏的巧克力還給她，幫我把這些年沒來得及說的話告訴她。

張馨語，我喜歡你。我學生時代最開心的那天，就是初二你轉學來實驗初中，成為我的前桌。你笑着轉身伸出手來介紹你自己，說我叫張馨語，今天起就是你的前桌了，以後請多多指教。

遇到你我才知道，原來女孩子也是會爬樹抓蛐蛐的。你和我認識的女孩子都不一樣，你真的很活潑，也很可愛，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你的馬尾總是紮不好，東倒西歪地紮在腦後，你很懶，每次都讓我給你綁，我一開始不敢，因為我不會。後來我向姐姐請教了兩次，才敢幫你紮頭發。我第一次給你紮頭發的時候緊張地手心裏全是汗。從那以後，我開始了三年的暗戀。

我原本打算畢業的時候告訴你我的心意，但是很不巧，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喜歡的你那麽好，那麽可愛，我曾經想過如果我努力，也許你會喜歡我，但是我沒有資格讓你來喜歡我了。

張馨語，對不起，我食言了，那天說好下次幫你輔導數學，我沒有做到。你的數學其實不算太差，你也不笨，你很聰明。以後沒有我幫你輔導了，你要自己多努力一點。你很想讀的那個大學，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

張馨語，要好好生活，像以前一樣開心。我希望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未來會遇到一個很喜歡你的男孩，光明正大喜歡你，對你好。

沈聽白合上那張紙，眨了眨眼。許妟之又挪到他身邊，拍着他的背，輕聲說：“小白，這個世上有善便有惡。如果你行了善事，卻沒阻止惡事的發生，別自責，因為你在阻止惡事的同時你已經在行善事了。你盡力了，小白。你無法做到每一件事都有個善始善終的結果，也無法阻止每一件壞事的發生。”

沈聽白點了點頭，許妟之繼續說：“他不會怪你。”

遠處下課鈴聲響起，他擡起頭，露出一個笑容，說：“我去一下7班。”

楚添源看着沈聽白的背影，說：“許妟之，他這個樣子，我覺得...”

許妟之和他并排站着，說：“嗯，他沒有好。”

“...你早知道了？”

“嗯。”

“哦，也對。我都看出來了，你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他上次這樣，多久？”

楚添源撓了撓脖子，說：“兩年。”

許妟之轉過頭來看着他，楚添源解釋說：“你回來以後，他才好的。”

許妟之沉默了，楚添源有些害怕，問：“這次你在，他還是這樣，不會更久吧？”

許妟之沒講話，楚添源以為他沒辦法了，只聽到他說：“我寒假和你打過賭。”

“對，賭沈聽白高二下一個學期語文能不能考到125。他前兩天還問我要他做什麽，但他期末考沒考啊，這不算數。”

“算數。”許妟之看着他說，“你幫我個忙。”

沈聽白到7班門口：“同學，麻煩幫我叫一下張馨語。”

張馨語走了出來，臉色還有些蒼白，她笑了一下，說：“小白你找我。”

“嗯。”沈聽白頓了頓，說，“張馨語，我喜歡你。”

偷偷圍觀的同學們：！！！？？？

張馨語也是一愣，沈聽白微笑着繼續說下去：“我學生時代最開心的那天，就是初二你轉學來實驗初中，成為我的前桌。你笑着轉身伸出手來介紹你自己，說我叫張馨語，今天起就是你的前桌了，以後請多多指教。”

沈聽白幾乎是一字不落地複述着宋思遠的情書，張馨語看着眼前的男孩，仿佛間聽到的是宋思遠的聲音。

等他背完宋思遠的告白，他從口袋裏遞出一個信封，裏面有一塊巧克力和半張被撕下來的紙。

張馨語手裏捧着那個信封，說：“小白，初三上學期期末的時候，思遠休學，你去他家找過他一次，那次我讓你帶了一張紙去，你還記得嗎？”

“記得。”

張馨語低着頭，一滴淚落在信封上，她說：“那張紙上，就寫了一句話：宋思遠，數學題好難，我不會。”

這短短的一句話，11個字，讓宋思遠在下學期又回來上學了。

她擡起頭來，笑着說：“我剛轉學來的那天，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他坐在第三組倒數第二個靠左的位子，低着頭在寫字。我和老師站在講臺上，他聽到有新同學轉來的時候，擡了一下眼。我只和他對視了一秒，他又低下頭去了。我從講臺下來，都沒和我同桌打招呼，我先跟他打的招呼。打招呼的時候其實我很緊張，因為他看起來好像不樂意和我講話。我一次又一次地厚着臉皮叫他幫我紮頭發，一次又一次拜托他幫我接水，一次又一次麻煩他教我做數學...”

“小白，其實我喜歡他，比他喜歡我更早。”張馨語的眼淚洶湧而出，“我一直在等他，一直在等他說出口。我想等高中畢業他再不表白我就要和他表白了。但是...但是...”

張馨語捂着臉痛哭：“他為什麽...不給我這個機會。”

沈聽白見她哭起來，有點手足無措，想着誰給我遞個紙巾啊，我沒有紙啊。

他身後有一只很好看的手遞過來一包紙，沈聽白說了聲謝謝，然後對着張馨語說：“馨語，給。”

張馨語接過紙，沈聽白溫聲道：“他如果看見你哭成這樣，會很難過的。”

張馨語擡起頭來，眼裏模糊一片，眼前的人身影模糊，像極了宋思遠。她一步上前抱住了沈聽白，哭着說：“宋思遠，我喜歡你。”

沈聽白一瞬間僵在原地，他身後站着兩個人，一個人站在原地不動；另一個人一臉吃驚向前沖了一步，被站着的那個人拉住了。

沈聽白臉唰地紅了，他身子朝後仰了仰。張馨語才到他胸口那麽點高，但是他下巴都擡了起來。他僵了半天，舉起一只手，機械地拍了一下張馨語的背，說：“不...不哭了，啊。”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沈聽白有些不好意思，雙手背在身後，結巴着小聲問：“馨...馨語啊，你還...呃...要...”

張馨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看錯人了，對不起。”

張馨語看了眼沈聽白身後，說：“添源你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麽？楚添源在我身後？那他不是看到了？我靠！

“楚添源你千萬別告訴...”沈聽白着急轉身，卻看到一臉震驚的楚添源，以及他身邊面無表情的許妟之。

... ...

楚添源雙手拿着杯子，舉在胸前，他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看了看身邊站着的許妟之。他在想：我是跑好呢，還是留下來勸架好呢？我覺得跑吧，沈聽白我打不過，許妟之真打起來我可能也打不過。

可是沒有打起來，許妟之甚至沒說話。他只是擡了擡下巴，示意沈聽白轉回去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把沒講完的話講完。

沈聽白又轉過去，低下頭對張馨語說：“馨語，你還好麽？”

張馨語點了點頭：“謝謝你，小白，真的謝謝你。”

“嗯，如果你以後有什麽事，你可以找我，能幫的我都會幫，就當是...為了思遠。”

沈聽白講完轉過身看着兩個人，說：“...走，走吧。”

許妟之點了點頭，三人一起回了三班。楚添源放下兩個杯子拔腿就跑。剛跑到四班，他又如臨大敵般掉頭往樓下跑。只聽周凱在四班門口喊：“楚添源，我文綜拉了你20分，你怎麽說啊？”

沈聽白回到位子上，如坐針氈。他看了看許妟之，許妟之的臉除了瘦了點，臉上的神情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他看着空白的數學試卷，翻到最後一頁的最後一道題，拿出一支筆來，好像是打算做題。

許妟之左手寫寫算算，突然皺了下眉。沈聽白緊張地問：“怎麽了？”

他看着卷子上的題目，說：“這道題不夠嚴謹。”

許妟之又把卷子遞過去給他看，說：“你看這裏，這個問法其實是有漏洞可以鑽的。”

“許老師，我錯了。”

許妟之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問：“哪一步錯了？你什麽時候做的這道題？”

“許老師，我真的錯了。”

“什麽？”

沈聽白急了，說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抱張馨語！”

周圍一片震驚，連吳憂都轉了過來。

邱成浩問：“小白，誰是張馨語啊？我們學校的嗎？”

趙晨陽想了想說：“七班的吧，我知道了，七班班長啊。那個酒窩長得特別好看的女孩子。”

邱成浩恍然大悟：“小白原來喜歡甜美系的女孩啊。”

沈聽白內心叫苦不疊：你們少說兩句我今天晚上還能活，你們再說下去我晚上要跪搓衣板了。

許妟之看着題目，淡淡地說：“沒有的事，轉過去。”

沈聽白看着許妟之的樣子，猛地一嗓子：“是！”

周圍一圈又轉了過來，看着他。只見他紅着脖子，說：“我有喜歡的人了！很甜很美很好看，但不是張馨語！我跟張馨語只是初中同學！”

邱成浩咬着餅幹，問：“誰啊？”

沈聽白橫下心，指着許妟之說：“他！”

吳憂默默地轉了回去，邱成浩和趙晨陽兩個人咬着餅幹都忘記吃了，兩人看着低頭做題的許妟之...

沈聽白看着他倆的表情，指着許妟之的臉，問：“不好看嗎？”

邱成浩：“很...甜？”

趙晨陽：“很...美？”

“... ...”甜美男孩許妟之擡起頭，面無表情說了句：“閉嘴。”

邱成浩和趙晨陽一秒轉了回去。沈聽白趕緊小聲哄他：“許老師我真知道錯了。”

許妟之停下筆，說：“我沒生氣。”

沈聽白指着被許妟之标了個問號的題目，說：“你這還叫沒生氣？你都跟題目過不去了！”

“...這道題确實有點問題。”許妟之看着他說，“我真的沒生氣。”

“那你就是吃醋了。”

“我沒吃醋。”

“你看！你都學會撒謊了！”

“我沒撒謊。”

“你聽聽這語氣，好委屈好難過啊。”

“...我吃醋了。”

“你看！我果然沒說錯！”

許妟之、邱成浩、趙晨陽三臉懵逼地看着沈聽白。

邱成浩：“小白啊...妟哥為什麽一定要吃醋啊？”

“他不吃醋就不對了啊。”

趙晨陽問：“為什麽不對啊？”

“因為他是我...”許妟之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面無表情地說，“因為我是他哥哥。從小太寵他了，給他慣的脾氣比較大，見笑了。”

邱成浩和趙晨陽異口同聲說：“哦！寵弟狂魔啊。”

許樂安：？？？

許妟之問：“晨陽，這節自修麽？”

“對，今天上午都自修。”

“嗯，我帶他回家一下。”許妟之說，“老師問起來，就說回家拿藥了。”

“哦，小白身體還沒好嗎？還在吃藥啊。”

沈聽白掙開他的手，說：“我身體好的很，吃什麽藥？”

“那只能打一架了。”許妟之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沈聽白看着許妟之獨自走出去的身影，心想：他不會真要跟我打一架吧？也行，打一頓能消氣的話，值了！

他雄赳赳地站起身來，邱成浩趕忙拉住他，說：“別打架啊小白。”

“沒事，我抗揍。”沈聽白跟着走了出去。

剛到許妟之家裏，沈聽白就去搬了小金豬。他把小金豬放在身邊，吸了一下鼻子，砰地跪了下去。

許妟之趕緊把人拉起來，抱在自己身上坐好：“你幹什麽？”

“帶着豬兒子認錯，看在兒子的份兒上原諒我吧。”

“那你跪什麽？”

“我很小的時候，我老爸惹我媽生氣了，他就帶着我給我媽跪下求饒。”

許妟之笑了一下，把人往下按了按，接了個吻。随後說道：“小白，我真的沒有生氣。我知道你這樣做有你的理由。你能告訴我你的理由嗎？”

“宋思遠...他喜歡張馨語，在信裏拜托我幫他轉達自己的愛意。我想，如果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站在張馨語面前，勇敢地說出這些話。所以我，就把這些話說給了張馨語聽，代替宋思遠說給她聽。”

“嗯，所以，我為什麽要生氣？”

“因為...因為你是我男朋友，但我抱了她啊。”

“她抱的你，我在你身後，看得很清楚。”許妟之頓了頓，“我想，她當時應該把你當成了宋思遠。我覺得她需要這幾秒鐘的時間，我理解。”

“真的沒生氣啊？”

“嗯，真的。”許妟之笑了一下，“不過，看你這麽緊張，我很開心。”

“開心什麽？”

“開心你哄我，開心你在乎我，開心我有一個這麽喜歡我的男朋友。”

沈聽白松了口氣，說：“你知不知道我當時轉頭看到楚添源的時候有多緊張，然後看到你，我整個人直接石化，來一陣風都能把我吹散了！”

“不是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我能不緊張嗎？我家的可是小醋包，不，大醋包。”

“嗯...吃醋，是有一點點。”

“真的啊？”沈聽白捧着他的臉，“那怎麽辦啊？我再哄哄你好不好？”

“你要怎麽哄？我很難哄的。”

沈聽白往前坐了坐，和他緊貼在一起，問：“這樣...行不行？”

“... ...”許妟之把人抱起往卧室走。

某只樹袋熊兩只腳踩來踩去，蹬來蹬去：“許老師我襪子還沒脫！”

☆、學游泳

補課的最後一天，下午放學的時候，趙晨陽叫住沈聽白三人，問：“小白，我們明天想一起去看看思遠。你們要一起嗎？”

沈聽白微笑着不答，許妟之說：“明天我們有事，改天我們三個會去的。”

“好，那我先走了，8月份見！”

三人往樓下走去，沈聽白問：“明天什麽事？”

許妟之瞥了一眼楚添源，楚添源笑着搭上沈聽白的肩膀，說：“白啊，你看這個天熱得很，對不對？”

“有屁快放。”

“诶呀呀，這個天哦，太熱了。這麽熱怎麽辦呢？得找個辦法降降暑啊，不如我們去游泳吧？”

“...我不會游泳，你不知道？”

“诶你這話說的。”楚添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時候你還能刨幾下，證明你是有游泳的天賦的。”

沈聽白撞了他一下，說：“不是你搶了我游泳圈我怕淹死，我他媽樂意狗刨？”

楚添源保證道：“那明天咱們去游泳，我絕對不搶你游泳圈。”

“不去。”沈聽白彎了下腰從他胳膊肘裏溜出來，往前走去。

楚添源看了眼許妟之，兩手一攤：你看我就說他不肯的吧。

許妟之挑了下眉，聳了聳肩：你自己搞定。

楚添源存了一口氣，大聲喊道：“沈聽白你輸了不認賬啊！”

沈聽白突然停下，轉過身看着他，說：“我輸什麽了我又怎麽不認賬了？”

“你語文0分你忘了？”楚添源快步走上前，“願賭服輸，懂不懂？”

“哦，你要我做的事情就是要我陪你游泳？”

“對啊。”

“游多久？”

楚添源舉起兩根手指，說：“兩個月。到開學前，有空的時候你都得跟我去游泳。”

“嗯好的。”沈聽白點點頭轉身，“我整個暑假都挺忙的，沒空。”

楚添源嘆了口氣，小聲對旁邊的人說：“我沒辦法了，還是你自己上吧。”

楚添源看着許妟之點了點頭，快步上前走在沈聽白身邊，低下頭說了點什麽。他又看見沈聽白突然頓在原地，低着頭不知道在幹嘛，過了一會兒，沈聽白轉過身來，除了臉微微有些紅以外，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明天下午開始。”

許妟之回過頭露出一個“我搞定了”的微笑，楚添源豎起大拇指用眼神回道：厲害啊！

第二天下午，許妟之和沈聽白先到了游泳館，兩人站在門口等楚添源。過了一會兒兩人看到剃着板寸穿着大花褲衩的楚添源抱着一個粉色兔兔的游泳圈來了。

... ...

沈聽白指着那個游泳圈，問：“你說你有東西要買，就是去買這個？”

“是啊。”楚添源熱得滿頭大汗，大步往館裏走，“快走啊，熱死我了。”

沈聽白愣在原地：“阿妟你告訴我，他這個游泳圈，不會是給我買的吧？”

許妟之笑了一下，拉着他的手走進去。

楚添源抱着個粉色大圈圈站在一樓的更衣室門口，說：“我靠，這麽多人？還都是小孩兒？”

“我們去二樓。”許妟之拉着沈聽白走樓梯，沈聽白回過頭就看到楚添源手臂裏那個粉色的大圈，...一言難盡。

三人換好泳褲往泳池走，楚添源打開門一看：“這是怎麽回事？”

沈聽白跟在他身後，被他的泳圈擋住看不見，他一腳把楚添源踹進門裏，說：“好狗不擋道。”

“操。”楚添源一個踉跄，堪堪站穩，抱着泳圈問：“這個泳池為什麽一個人都沒有？”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身看第三個人，只見許妟之手裏還拿着三塊浴巾，走上前蹲下身看了看泳池，評價道：“還行。”

楚添源和沈聽白異口同聲道：“金貴。”

許妟之坐在泳池邊，笑了一下。楚添源坐到他旁邊，說：“我怎麽覺得有肢體接觸障礙的人應該是你啊。”

沈聽白沒坐在泳池邊，而是選擇坐在他們身後的躺椅上，笑着說：“你陰陽誰呢？”

許妟之把浴巾揉成一團丢給沈聽白，說：“安靜點好。”

楚添源把泳圈往池子裏一丢，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