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51)

難受了。”

沈聽白迷失了沒一會兒,就回過神來發現抱着的人不是許妟之,因為擁抱的感覺不對,鼻尖也沒有熟悉的薄荷味。

他輕輕推開楚添源,說:“我沒事,也沒醉。”

楚添源看着他臉上的淚痕,用手擡起他的臉,沉着臉說:“沈聽白,你最好別再讓我看到你這個樣子,否則我不會原諒許妟之,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你聽懂了麽。”

“...為什麽?”

“因為他走了!”

“可是他不是自願走的啊。”

楚添源松開他,站直身體說:“我不管。我以前就說過,他許妟之再走一次,我就和他絕交。你要是不能好好的,我就去北城宰了他。”

“我...我不會了,我之後會好好讀書,按時吃飯,等畢業...我就去北城找他。”

楚添源看着他,又蹲下身來,說:“那好,明天早上開始,你早點到學校來,我和你一起去食堂吃早飯。午休我會過來找你一起寫作業,你要午睡可以,我不會吵你。放學以後我會送你回家,如果在以上任何時間我看到你哭,我以後再見到許妟之,我先揍他一頓。”

沈聽白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別揍他。”

“你好好生活,我不會揍他的。”

楚添源說完這些話,拉起沈聽白說:“走了,我送你回家。”

周凱看着架着沈聽白走出去的楚添源,他張了張口想喊一聲添源,卻最終什麽也沒說。他的心好像被揉爛了,痛得連呼吸聲都在顫抖。周凱來不及把自己對楚添源的喜歡宣之于口,因為他知道,楚添源在為了沈聽白成為許妟之。

作者有話要說: 從此以後,沈聽白等了許妟之七年,楚添源陪了沈聽白七年,周凱默默喜歡了楚添源七年,許妟之為了能回到沈聽白身邊,喪失了七年自由,幾乎是拼掉了半條命。

☆、畢業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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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一中組織2012屆高三拍畢業照。整個年級的集體照拍完後,是每個班單獨拍。這天陽光很好,溫度适宜,同學們聚在草地上等待拍照。

沈聽白看着攝影師在調整設備,等會兒從1班開始拍照。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在草地上四處尋找肖主任。

楚添源跟在他身邊,問:“聽白,你在找什麽?”

“找肖主任。”

楚添源幫他一起找,看到了從教學樓走來的肖主任。沈聽白跑向肖主任,說:“肖主任,我知道我的請求是什麽了。”

肖主任站在他面前:“你說說看。”

“肖主任,能不能請你給3班一個圓滿的畢業照。”沈聽白氣喘籲籲地說,“三班應該是30個人,畢業照上也應該是30個人。”

肖主任沉思了會兒,沈聽白看着他請求道:“肖主任,求你了。我...我會好好考的,接下來不是三模嗎,我會拿到三模第一的。再加這個,交換一張畢業照,可以嗎?”

肖主任擡起頭來,看着他點了點頭:“好。”

沈聽白笑了起來:“謝謝肖主任!”

沈聽白開心地架着楚添源的肩膀往回走去,楚添源看了看他滿臉的笑容,打趣道:“喲,好開心啊,這是提前慶祝自己三模第一了?”

“我一定會拿第一的!二模我只比吳憂低了三分,三模我一定可以反超的!”

“是是是,你牛逼,你最厲害。”

“那當然了,我可是許老師教出來的!我語文都有123分了,離125分可不遠了!”

沈聽白笑着跑去找小王老師跟她說這件事。楚添源走在他後面,笑了笑。

輪到三班拍畢業照了,大家都排好隊伍站在臺上。前面的椅子上坐着幾位科任老師還有肖主任和副校長。小王老師旁邊的空位上放了一張照片,沈聽白站在最後一排靠左的位置,他和丁健之間空了一個位置。

楚添源站在攝影師後面的位置,看着臺上的沈聽白。周凱站在他身邊,看着他說:“添源,等會兒畢業照我們站一起吧。”

楚添源看着臺上的人點了點頭:“行啊。”

攝影師喊道:“都往中間靠一靠啊,來,看鏡頭,笑一笑啊。三、二、一!”

“茄子——”

楚添源看着沈聽白,他在笑,但是沒有對着鏡頭笑。他看着自己身邊的那個空位,臉上的表情恬靜又溫柔。

楚添源收回目光,往旁邊走了走:“走吧周凱,輪到我們班了。”

“嗯。”

三班離場,輪到四班拍的時候,沈聽白沒有走開,而是站在攝影師後面,沖着楚添源笑。他用手在自己嘴邊比着手勢,示意楚添源別兇巴巴的,笑一笑啊。

臺上的楚添源看着沈聽白古靈精怪的樣子,露齒大笑。他燦爛的笑容被照片定格下來,那大概是三年裏楚添源笑得最好看的一張照片,成為了周凱以後數年裏為數不多的珍貴。

“聽白!”小王老師握着手機急忙跑來找尋着沈聽白的身影,“聽白!”

楚添源剛走下來和沈聽白站在一起,聽到小王老師在喊沈聽白的名字,兩人跑着去找她。

沈聽白邊跑邊揮手:“小王老師!我在這裏!”

小王老師跑過來把手機遞給沈聽白,沈聽白疑惑地接過手機:“喂...麗姨?”

沈聽白和楚添源互看了一眼,突然愣在了那裏。幾秒後,他把手機往小王老師手裏一塞,轉身往校門口跑去。

楚添源大喊道:“你去哪兒啊!”

小王老師從口袋裏摸出一些紙鈔,說:“聽白的媽媽暈倒了,情況不太好。我不放心聽白,你跟着他一起去看看。我會幫你跟老張請假的,打車去,第一醫院,快去。”

楚添源接過錢,愣了一秒,拔腿就跑。他追上沈聽白拉着他一起跑出校門,攔了輛出租車和他一起去第一醫院。

沈聽白跑到病房門口,看到站在門口的陳韻麗:“麗姨!”

楚添源跟在他身後:“媽!怎麽回事?”

陳韻麗紅着眼,說:“添源!小白,你媽媽暈倒了,不過別擔心,已經穩定住了,只是現在人還沒醒。”

沈聽白焦急地問:“怎麽會暈倒?她又胃痛了嗎?還是哪裏不舒服?中暑?還是什麽?”

陳韻麗搖了搖頭,抱住他:“對不起小白,姨瞞了你這麽久。”

“...什麽瞞了我這麽久?”

陳韻麗看着他,不忍地說:“蘭心她...胰腺癌。”

沈聽白愣在原地,他似乎沒聽懂:“啊?什麽?”

陳韻麗捂着臉,哽咽地說:“胰腺癌,晚期了。”

沈聽白向後退了幾步,被楚添源扶住:“小白...”

“你是說...癌症?”

陳韻麗含淚點了點頭。

“怎...怎麽會?我媽媽她一直好好的啊,她只是有胃病,很普通的胃病,醫生都說了是小毛病,注意飲食就行了的啊。那個醫生...那個醫生很厲害的啊,而且...而且是阿妟很信任的醫生啊,不會的,不會誤診的啊。”

陳韻麗扶住他,說:“不是,不是在北城診斷出來的。北城診斷的沒有問題,是回來以後,北城那邊又來了消息,教授說蘭心的症狀更像胰腺方面有問題,是阿妟告訴蘭心的,也是阿妟帶着蘭心去檢查的。”

沈聽白看着陳韻麗,不可置信道:“阿妟?你的意思是...阿妟,他一直知道?”

“我不知道阿妟他知道多少。那天傍晚我去找蘭心的時候,蘭心說的...她說她可能沒有多久可以活了。”

“蘭心怕你難過怕你分心,讓我瞞着你。今天是她痛得暈了過去,我才知道瞞不住了,所以打電話給了你們老師。”

沈聽白回想了一下,問:“那天是哪天?”

“1月6號。”

沈聽白終于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天。許妟之和他說要出校門辦一些關于西山那套房子的事情,原來他是帶着自己的媽媽去了醫院。

護士小姐從病房裏走了出來:“病人已經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但請保持安靜,不要聊得太久,病人現在需要靜養。”

沈聽白快步走進去,看到白蘭心的那一刻,他愣住了:我的媽媽...怎麽和我平時看到的不一樣?

白蘭心平時總是溫柔的笑着,她皮膚白皙,臉上透着淡紅,嘴唇上的顏色雖然總是變化着,卻一直都是紅色的,絕對不是現在這般...

躺在病床上的白蘭心,帶着呼吸面罩,人形消瘦,面色蠟黃,嘴唇慘白。她微微睜開眼,彎了彎眼睛,朝着沈聽白招了招手。

沈聽白走上前,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媽。”

白蘭心對着陳韻麗招了招手,陳韻麗走到她旁邊給她墊了枕頭,稍稍扶她坐起。白蘭心顫抖着手想摘掉自己的呼吸面罩,沈聽白制止道:“別。”

白蘭心笑着搖了搖頭,摘下呼吸面罩:“戴着難受。”

白蘭心靠在床上,氣若游絲般問:“小白,你會生媽媽的氣嗎?”

沈聽白捂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額前,他低下頭,沉默了很久,再擡起頭來時,紅着眼說:“不會。”

他哽咽地問:“媽,麗姨知道,阿妟也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白蘭心搖了搖頭:“阿妟不知道。”

“不是阿妟帶你去醫院的麽?”

“我騙了他。”白蘭心笑着說,“小白,阿妟真的是個很懂事的小孩。北城來了消息以後,他就帶我去了醫院。他大概是怕我害怕,騙我說體檢,其實他比我更怕。我求了醫生幫我和阿妟說我只是胰腺炎,不礙事的,他才放下心來。我又拜托他不要和你講,我跟他說等我好了以後我會和你說,所以你不知道。”

沈聽白哽咽道:“媽...我是你兒子,你不該...不該瞞我,最應該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的人應該是我啊媽。”

白蘭心輕輕地搖了搖他的手:“是媽媽不好,別生媽媽氣,好不好?”

沈聽白低着頭,靜默了一會兒,再擡起頭來神色正常,語氣溫柔道:“我不生媽媽的氣,但是媽媽要答應我,從今天開始住院,在醫院好好接受治療。你要好起來,為了我好起來,好不好?”

白蘭心微笑着點了點頭。

“我晚點再來看媽媽。媽媽現在睡一會兒,好不好?”

“好。”

她看起來很困也很累,沈聽白扶着她睡下去,替她拉好被子。陳韻麗輕聲說:“小白,添源,你們先回學校,我在這裏守着,別擔心。等你們放學以後再來看蘭心。”

兩人點了點頭,走出病房。沈聽白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楚添源緊張地觀察他的神色,卻發現他好像看起來沒有太大問題。

“小白,你...怎麽樣?”

沈聽白搖了搖頭:“沒事。”

沈聽白向護士站走去,詢問道:“你好,請問7-74號病房裏白蘭心女士的主治醫生是哪一位?”

“麻煩你稍等,我查詢一下。”

“是消化內科陳忠平主任,你有什麽事情找他嗎?陳主任現在在查房。”

“我想向陳主任詢問一下病人目前的情況。”

“那你稍等片刻,陳主任一會兒會來。”護士小姐指了個方向,說:“那邊數過來第三個房間就是陳主任的值班室,你可以去門口等他。”

“多謝。”

沈聽白和楚添源走到門口,在門口等了快一小時,等到了陳主任。他看到幾個身着白大褂的醫生走來,為首的那位看上去年歲最大,神态威嚴,不茍言笑。

沈聽白站在門口,小聲問:“請問您是陳忠平陳主任麽?”

陳主任點了點頭:“我是,你是哪位?”

“你好,陳主任,我是7-74號病房白蘭心女士的兒子,我想向您詢問一下我母親的病情。”

“好,跟我進來吧。”

陳主任做到位置上,對着旁邊一位年輕的男醫生說道:“潇文,病歷給我。”

年輕男醫生遞上病歷本,站在一旁。

“根據增強CT及病理穿刺結果顯示,你的母親患有胰腺癌,目前是處在晚期的階段。”陳主任示意沈聽白坐下,看着他說道,“CT提示癌細胞已經發生轉移,病人存在膽道梗阻的現象。從目前的狀況來看,腫瘤局部擴散和轉移的範圍較大,無法實施根治性手術,以采用保守治療為主。”

沈聽白放在膝上的雙手緊握在一起,他控制着自己的聲音盡可能平穩地問出:“還有多久時間?”

“放化療幹預較好的話,半年到一年。”

沈聽白呼出一口氣,顫抖地問:“不好呢?”

“無法保證。”

楚添源站在一旁,問:“陳主任,什麽叫做無法保證?”

“胰腺癌惡性程度高、發展迅速,且切除率低、預後差,一旦到了晚期,患者情況會非常差,惡病質、不能進食、嚴重的肝功能損害、黃疸、腹水等症狀,患者的營養狀況也會非常差。”陳主任平靜地說,“很多胰腺癌晚期的病人會很痛苦,即使醫療手段可以幫助他們存活下去,他們本身想不想繼續活下去也是個問題。”

楚添源焦急地問:“真的沒有可以完全根治的辦法嗎?”

“目前來說,醫學上對胰腺癌的治療方法很有限。”

沈聽白搓了一把臉,擡起頭來,說:“陳主任,麻煩您盡全力幫我母親減輕痛苦,...延長時間。”

“嗯,我會的,這是醫生的責任。我旁邊這位是李潇文醫生,是我的學生,很年輕但是做事很負責,人很可靠。我周三、周四都會在門診,平時休假如果我不在,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讓他聯系我,我随時回來。”

“是,謝謝陳主任,李醫生。”

沈聽白和楚添源走出來後,兩人去等電梯,李醫生跟了出來:“兩位留步。”

兩人轉過身,看着眼前這位文質彬彬的年輕醫生。沈聽白問:“李醫生還有什麽事嗎?”

“你們叫什麽名字?”

“我叫沈聽白,旁邊這位楚添源。”

“沈聽白。”李醫生小聲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我記住了,聽白,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可以找我,我一直在住院部。”

“嗯,謝謝你啊李醫生。”

李醫生笑了笑:“醫生的職責。”然後他放低了聲音,緩緩地說:“聽白,其實癌症晚期的病人最需要的不是醫療手段,而是家人的陪伴。多陪陪媽媽,珍惜每一天,她能開心一點,就是最好的事情。”

沈聽白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嗯。”

兩人走進電梯,李醫生朝他們招了招手,沈聽白點了點頭:“李醫生,再見。”

☆、高考結束的夏天

知道自己母親時日無多的沈聽白沒有大聲痛哭,他甚至沒有時間來傷心欲絕。他每天除了拼命學習就是去醫院陪白蘭心。

小王老師給沈聽白批了長期假條,他不參加晚自修,晚自修都去醫院陪白蘭心。午飯和晚飯也都不在學校裏吃,楚添源陪着他去醫院和白蘭心一起吃飯。

楚添源每天都看着沈聽白把24個小時費勁地掰成珍貴的1440分鐘來用。他把自己的睡眠時間壓縮到了極致,楚添源看着他日漸消瘦下去,真的怕他會不會撐不到高考結束。

但是沈聽白撐過來了。

他每天大概只睡4個小時,白天在學校除了午休他都在沒命地學習。他考到了三模第一,理綜、英語第一次都考了滿分,語文也保持在123分沒降下來過。

楚添源每天午休都來,他發現沈聽白一到午休立刻栽下去,一動也不動。他睡得太沉了,幾乎可以說是昏睡過去,午休結束楚添源甚至不忍心叫他。

沈聽白晚自修不上,去醫院陪白蘭心聊天、看劇。偶爾楚添源也會翹了晚自修一起去看白蘭心,坐在一旁給白蘭心削水果,講笑話逗她開心。李醫生也真的很負責任,他每一天都來看白蘭心,有些時候甚至會在病房呆上一段時間,聽沈聽白、楚添源聊天,看他們三個其樂融融。

白蘭心的每一天都在痛,但她每一天都很開心。

每天晚上從醫院安頓好白蘭心睡下,沈聽白回到白閣以後再狂補作業、刷題、做提升,每天都搞到淩晨兩三點。有些時候楚添源早上去喊他起床,發現卧室沒人,沈聽白就趴在書桌上睡着了。楚添源看着他身上松松垮垮的t恤,是許妟之的。松開他的手,發現手心裏還捏着一黑一白兩個小人。

沈聽白又開始喝咖啡了,因為他實在太困了。他一開始一天泡一杯咖啡,差不多可以提着神。再後來,不夠了,他開始每天早中晚各一杯。楚添源看他喝咖啡和喝水一樣,被許妟之養胖的那幾斤肉掉的比跳樓機還快,原本白裏透紅的臉上慘白一片,眼底還帶着忽視不了的青黑色黑眼圈。

高考終于結束,沈聽白的壓力少了一大半,他開始全身心照顧白蘭心。可是,白蘭心的情況并沒有在好轉,而是急轉直下。

她有些時候吃不進東西,吃了也會吐。她一天比一天瘦,再後來吃不進東西開始用點滴的方式輸營養液。她的疼痛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劇烈。從一開始的一天一次止痛針,再後來一天三次都穩定不住。

高考結束後沒多久的一天,沈聽白剛提着午飯走進病房,就看到她痛到滿頭大汗,在床上打滾。沈聽白趕忙去找李醫生,李醫生一邊穩住他的情緒,一邊讓護士給白蘭心注射嗎啡。

沈聽白哽咽着說:“我的媽媽很痛,麻煩你幫幫她,我求求你了。”

“好了聽白,別哭。”李醫生把蹲在地上的沈聽白攬在懷裏,“媽媽很快就不痛了,不哭了。”

沈聽白在他懷裏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薄荷味,有些熟悉的味道讓他再也忍不住,他在李醫生懷裏哭着呢喃:“阿妟...我快撐不下去了。”

李醫生拍着他背的手鈍了鈍,又一下一下給他撫着背:“聽白,我們都在努力,你別放棄,好不好?”

沈聽白點了點頭,楚添源跑來的時候就看到蹲在地上的沈聽白以及抱着他的李醫生。他蹲下身,着急地喊了句:“聽白!”

沈聽白擡起頭來,紅着眼看他:“添源,媽媽好像更痛了,怎麽辦?”

楚添源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放在椅子上坐好:“小白,交給醫生,相信醫生,好不好?”

沈聽白點了點頭,楚添源瞥了眼李醫生說:“麻煩李醫生了。”

李醫生點了點頭,走進病房裏。楚添源靠近了些,安慰地抱了抱他。沈聽白稍微緩過來一些,問:“楚添源,你身上哪來的薄荷味?”

“啊?”楚添源松開他,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沒有啊。”

沈聽白呆呆地說:“剛才李醫生身上也有。”

楚添源湊近了些,聞了聞:“小白,是你自己身上的啊。”

沈聽白提起自己的衣服聞了聞,是我身上的。他這才晃過神來,他有多久沒注意過這個味道了?他實在太忙太累了,甚至...開始遺忘許妟之的味道了,他趕緊深深吸了一口。

李醫生從病房裏走出來,輕聲說:“聽白,穩定住了,去看看媽媽吧。”

“嗯。”沈聽白立馬起身走進病房去查看。

楚添源叫住正要離開的李醫生:“李醫生,辛苦你了。”

李醫生回過頭,帶着淺笑:“分內的事。”

楚添源站起身來,走到李醫生面前,和他對視:“我希望說這句話的是李醫生而不是李潇文。”

李醫生微微一笑:“何出此言?”

楚添源放低了聲音,說:“我很感謝李醫生這段時間對白姨和聽白的照顧,但是如果你對聽白有別的心思...”

李醫生坦白地說:“我确實有。”

楚添源看着他,眼神帶着警告:“那我勸李醫生最好打消了這些心思。”

“為什麽?”

“他不喜歡男生。”

“那你呢?”李醫生看着他,“你對他又是什麽?”

“朋友,最好的朋友。”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喜歡他。”

楚添源頓了頓,“我是在替一個人喜歡他。”

“阿妟?”李醫生說,“他剛才有喊這個名字。”

“是。我現在只是提醒李醫生而已,”楚添源笑着說,“他的阿妟遲早會回來。許妟之要是回來看到你這樣,就不是提醒這麽簡單了。”

“阿妟是個男生?”

“是不是和你有什麽關系?”

李醫生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會注意。”

白蘭心躺在床上,沈聽白給她擦着額頭的汗。她比剛住院時候更加瘦削,臉色更加不好。她感受到沈聽白的動作,睜開眼來,對着他微微一笑:“我的小白來啦。”

沈聽白鼻子一酸,忍住不哭說道:“嗯,媽媽,我來了。怎麽樣?還痛嗎?”

“不痛啦。”白蘭心示意他把自己扶起來些。她靠着枕頭,伸出滿是針孔的手摸了摸沈聽白的臉,“我的寶貝瘦了好多。”

沈聽白握住她的手,笑着說:“高三都是辛苦的,是會瘦一點。現在考完了,我很快又會胖回去的。”

“要多吃一點,之後阿妟回來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會心疼的。”

“嗯,我晚飯開始多吃一碗飯,好不好?”

“好。”白蘭心笑了笑,“我們小白,想不想阿妟?”

沈聽白點了點頭。白蘭心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她把沈聽白抱在懷裏,摸着他的頭,輕聲說:“媽媽現在雖然有點難受,但是媽媽一點都不害怕。小白知道為什麽嗎?”

沈聽白搖了搖頭。白蘭心溫聲說道:“媽媽當時從醫生那兒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時候,有那麽一點意外,更多的是覺得很平靜,我甚至...松了一口氣。”

“媽...”

“小白,生離死別這個詞聽起來就很痛。但是呢,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人,也會和很多人分別。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人生其實就開始倒數了。世上的人各種各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運,但是大家有一個共同的歸宿,就是死亡。小白,不要輕視生命,也別害怕死亡。”

白蘭心笑了笑:“但是這方面媽媽不是一個好榜樣。媽媽在知道自己得癌症的時候,松了一口氣,因為我覺得我終于...可以去找你爸爸了。”

“別...”

“媽媽真的很想你爸爸。小白,媽媽已經快7年沒有見過爸爸了,沒有聽到他的笑聲了。媽媽是成為媽媽以後才變得堅強的,媽媽在你爸爸面前還是一個會哭鼻子的小女孩而已。爸爸也一樣,是成為爸爸以後才變得偉岸,他在我面前也只是個有點怕黑的大男孩而已。”

白蘭心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坦然,她輕聲細語道:“你爸爸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愛人,也是我唯一愛過的人,他是高于我生命的存在。我不知道人死以後會去哪裏,但我總夢見你爸爸獨自一人待在一個很黑暗的地方。媽媽好心疼,真的好心疼。”

“媽媽...可是媽媽,我呢?”沈聽白擡起頭來,“我怎麽辦?”

白蘭心抹去他的眼淚,輕聲說:“父母在孩子的生命裏會扮演重要的角色,但不會陪伴孩子一生。孩子有屬于自己的人生,父母能做的,只是在自己還活着的時候,愛他們,保護他們,教導他們,盡自己所能,成為孩子的依靠。”

“我不能...沒有媽媽啊。”沈聽白哭着說,“我沒有爸爸了,阿妟也不在了,媽媽如果再走,我就真的,是孤零零一個人了啊。”

“乖,不哭。”白蘭心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爸爸媽媽遲早會離開的,只不過我們運氣不太好,離開的時間早了一些。阿妟會回來的,小白,你不會是一個人。你相信媽媽,也相信阿妟,好不好?”

沈聽白搖着頭:“不,我不信。媽媽要陪着我,你要陪着我等阿妟回來。我跟阿妟說畢業以後讓媽媽去跟他提親的,媽媽你不幫我嗎?”

“幫,媽媽當然要幫。”白蘭心笑着說,“媽媽雖然很想爸爸,但是媽媽仍然在積極接受治療,不是嗎?我們小白這麽可愛,媽媽真的很舍不得。”

“媽媽我會很乖的,你不要走。”

“不走了不走了。”白蘭心哄着他,“讓爸爸再多等會兒,媽媽還要陪我的寶貝。”

“嗯,爸爸不會怪我的。”

沈聽白哭累了,躺在白蘭心旁邊睡着了。楚添源在門口聽了很久,才走了進來,坐在白蘭心床邊。

楚添源輕聲說:“白姨。”

白蘭心笑了笑,說:“添源來啦。”

楚添源點了點頭,白蘭心看着沈聽白的睡臉,輕聲說:“添源,我們小白,未來有一段時間要麻煩你多照顧了。”

“不麻煩,白姨。應該的啊,我跟小白就跟親兄弟一樣,不要見外。”

“等阿妟回來就好了,小白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楚添源皺着眉問:“白姨...阿妟他,還會回來麽?”

“會的。”白蘭心擡起頭來,彎着眼睛說,“他一定會回來找小白的。”

楚添源看着沈聽白疲勞的睡顏,點了點頭:“在他回來之前,我會把小白照顧好的。”

在此之後,白蘭心的情況穩定住了,甚至偶爾可以下床稍微走動走動了。

沈聽白的高考成績出來了,非常好。他成為了一中歷史上繼許妟之以後,第二個除了語文,其他科目全部滿分的人。登頂一中理科榜一,寧城市理科第二。

白蘭心看到成績的時候,開心地都可以吃得下飯了,還讓沈聽白推着她下樓散了散步。

有一段時間裏,沈聽白覺得他的媽媽正在逐漸變好,一切都在變好。

☆、父子間的對峙

許妟之回北城以後,自由完全被限制。一切通訊手段都被沒收,出行都有許屹沨的保镖跟随,不是保護許妟之的,而是防止他逃跑的。許屹沨給兩個保镖下達的命令:只要許妟之敢跑,打就是了。

高考出分那天,許屹沨終于解除了許妟之的部分通訊限制。

他對自己的分數沒什麽興趣,沒有去查分數,而是第一時間登了QQ,有許多人給他發消息,有附中的同學,也有一中的同學,詢問他的各種情況,唯獨沒有沈聽白。

亂七八糟的消息他一律沒回。他給沈聽白發了消息,但是沒有回複。手機被沒收,無法打電話,他就一直等着,一直等到了傍晚。

舒清見他久久不出來,站在書房外敲了敲門,詢問他的考試情況:“阿妟,怎麽樣?”

他撒謊道:“人太多,還沒登進去。”

許屹沨走過書房語氣頗為不好地說:“再給你一個小時,給我滾出來。”

許妟之等了40分鐘,還是沒有答複。他嘗試給楚添源發消息,發現被拉黑了。他嘆了口氣,果然是這樣,楚添源這脾氣...

他點開班級群,看了一眼。于是,他去找了吳憂。

許妟之:“他怎麽樣?”

吳憂:“不知道,聯系不到人。不過,他的成績我可以發給你。”

吳憂發了一張截圖,許妟之點開:沈聽白 125 150 150 300 60 785

他終于露出了回北城以後的第一個笑容。我的小白好厲害,語文也考到125分了。

吳憂:“這個成績清北都沒問題。”

許妟之:“嗯,我知道了。”

許妟之這才去查了自己的分數:語文148 數學150 理綜300

北城沒有自選,總分750,一共只扣了2分。毫無懸念的北城理科狀元,創歷史新高。他心情波瀾不驚,關了電腦,走出書房下樓。

“喝口水。”舒清遞上一杯水,“怎麽樣?”

許妟之喝了口水,回答:“扣了兩分。”

舒清喜笑顏開:“阿妟真厲害。”

許樂安抱着他哥哥:“哇!哥哥好厲害!”

許屹沨坐在沙發上問:“為什麽扣了兩分?”

許妟之不答。

“我在跟你說話。”許屹沨冷冷看了他一眼。

許妟之就站在那,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那你去問閱卷老師。”

“放肆。”許屹沨一下子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你這是什麽态度?”

“你需要我什麽态度?”

“我是你爸!”

“不是說沒我這個兒子?”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下,許妟之偏了下頭,又正過臉來,笑着說:“就這點力氣?”

“你!”

“好了好了,不許吵!”舒清趕緊拉開兩人,對許妟之小聲說:“阿妟,少說兩句。”

許屹沨厲色道:“你跟我到書房來。”

許屹沨坐在椅子上,許妟之站在他的辦公桌前。周嬸兒給他倒了一杯茶,又想給許妟之也倒一杯,只聽許屹沨冷冷地說道:“不用管他,出去吧。”

周嬸連忙退下了。

許屹沨靠坐在辦公椅上,注視着他:“你打算用這幅樣子對着我多久?”

許妟之沒看他,低着頭說:“我什麽樣子,對你來說有什麽所謂?”

許屹沨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許妟之,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麽樣?”

許妟之擡起頭來,眼裏帶着笑,說:“我是生是死,還不是你一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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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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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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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