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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秦重與時白

四月的千元市還有點冷,特別是陰雨接連下了幾天的時候,那種從冬天裏帶來的還沒散去的黏膩的陰冷,還是會附着在人的骨頭上,讓人禁不住就要打個哆嗦。

街上的行人無論打傘不打傘都一個樣,個個都縮緊了脖子往衣領子裏面去,似乎這樣就能減少一點那密密細雨進行的滋擾,也許有點用,只是也讓人平白就多了一點佝偻感,蜷縮的樣子倒是特別适合這樣陰沉沉的天氣,沒有一點的精神氣。

靠近千元市那個唯一的本科院校的學院大道的上坡路上,秦重卻沒受環境的影響。

他來之前,沒算準千元市的天氣,也就沒有打傘,此時細雨裏,他左手拉着一個銀色的厚重行李箱,走的格外挺直。

秦重的五官頗為淩厲,但放在一起,絕對就是一聲好。

而且那明顯超過一米八五的身高以及不錯的身材,把他穿的那件棕色的風衣撐的特別的有質感。

從他身邊走過的人總忍不住去看他一眼,只是對上他的眼睛就趕緊把視線收回來,縮起脖子走的更快了。

秦重看着他們的動靜微微皺皺眉,然後就跟沒感覺一樣繼續挺直勻速的往前。

這個點,路上除了行人的腳步也沒有其他的聲響,靜的很。

而且這個上坡的路有點陡,無論從這邊往上還是從那邊突然沖出來,都有一些視線的盲點。

秦重走着走着,皺着眉停了下來,眯着眼睛朝上看過去。

還沒三秒的時間,本來還寂靜的大路瞬間就熱鬧起來,一輛自行車突然間就沖進了正在上坡的人們的視線,車鈴聲音叮鈴叮鈴的響個不停,同時伴随的還有頗為輕佻的年輕男性的聲音:“讓讓,都讓讓,趕時間。”

本來走的很有秩序的路人紛紛驚慌散開,躲過了車才反應過來低聲咒罵一聲。

秦重看着朝着自己飛速沖來的自行車,看這行進速度顯然是車閘根本沒捏,他往後看了看,沒有動。

飛來的車子的主人顯然是沒想到有人就是不讓路的,想轉個方向也是有點晚,猛然捏了車閘,車子慣性有點大,眼看着人就要被甩出去。

一直沒動的秦重終于松了手裏的箱子,一手撈住人一手扶住車,把人定在面前,然後又反手拉住自己正在下滑的行李。

說着挺複雜的動作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草,你有病吧,真把自行車不當車……”

被救了的男生沒有一點感激的意思,剛穩下來,頭還沒擡就開罵,只是話還沒說完,擡頭就看見了秦重的眼睛,那眼睛裏充滿了不贊同的壓迫感,他并不自願的就消了聲。

秦重看着面前的男生,穿着并不多熨帖的黑色西服,西服裏面白襯衫的領子還窩着一個角,顯然,的确是很着急。

“叫什麽?”

秦重的聲音是比較低沉的聲線,就算不是故意也帶着說不出的嚴肅感。

男生有點煩躁,他一點都不想回答問題,可是這讓人充滿壓迫感的男人沒拉行李的那只手就壓在他的車把上,他剛才使勁兒試了,根本動不了,只能老師回答問題:“林河。”

“乾元學校的學生,去參加畢業前的聯歡晚會。”

林河有點郁悶,這人是要查戶口麽:“是。”

“晚會上有你喜歡的人。”

林河有點破罐子破摔了,那點急迫被這幾個問題硬是磨的不剩下多少了:“是又怎麽樣?”

秦重松開了壓着車把的手:“人只要活着就見得着,做事情不要那麽急,最起碼把你的襯衫給整理好了。行了,走吧。”

林河趕緊低頭看,窩着的領子其實挺明顯,他心裏忍不住靠了一聲,趕緊整理好,擡頭确認:“我真走了啊。”

秦重已經不再理會他,拉着箱子一步步的往上走了。

林河跨到車座上,半天沒起步,愣了半天忍不住草了一聲,這莫名其妙的男人到底他麽的是誰啊,他對自己老子都沒這麽聽話的有問必答過好麽。

不過想起對方的那身氣勢,恨恨的踩了兩下車子繼續走了,只不過這次特別老實的用手控制着剎車。

坡路頂端一個穿着白色運動衣,一張臉藏進帽兜裏面的男人,看了這一整場的戲,他旁邊剛好走過去一對母女,那女人大着肚子走路緩慢,他旁邊的女孩雖然懂事看上去也才五六歲的樣子。

剛剛要不是那個挺直的男人擋了那一下,這母女兩個可不定有像前面的行人那般及時的反應。

他勾了勾嘴角,還真是個有責任感的,正直到無趣男人啊……

秦重的步伐并沒有因為意外而打亂,天色完全黑下去很久之後,他終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別墅”?秦重并不知道自己的措辭是否正确。

眼前是明顯的兩層建築,只是露在外面的牆壁略有些斑駁,周圍沒有圍欄護牆,可這周遭也沒見了其他的住戶。

不過他也不介意這些,觀察了一下環境,伸出手敲了敲看起來也并不怎麽結實的木門。

門很快被打開,露出一個濕漉漉的腦袋,以及一張特別讓人提神的臉。

秦重覺得,他見過的好看的人應該也挺多的,不過像面前這個能好看的讓人眼前一亮的卻不多。

面前的人倒也不是如女子那般秀氣的美麗,但是也能說一句修眉秀目,顧盼生輝,整個人透着一股子的靈動勁兒,卻又不那麽逼人。

他得到的消息這個人已經二十六了,但是看着這張臉,莫名覺得似乎比實際年齡要小上不少,特別是頂着濕漉漉的頭,眨着眼睛迷惑的看他的樣子,讓人覺得很是乖巧。

秦重松了口氣,保護的是這樣一個人,他與他相處應該并不困難。

開門的人似乎有點迷糊,門開了三十秒都還沒開口。

秦重開個口:“我是……”

他的話沒說完,迷糊的人也反應過來:“我知道,秦重哥是吧,快進來,我都忘記你今天要來了,我剛剛洗澡,還沒收拾好,讓你見笑了。”

秦重看着面前人自然浮現的羞澀,有點驚訝,還真是沒想到上面讓他保護的人是這樣一個無害而單純的人,這樣的人會因為什麽原因需要保護呢?他的身上有什麽會讓他遭遇危險的秘密嗎?

雖然不是自願,但是既然已經接了這個任務,秦重還是自然而然的開始把思緒調動到了這個任務上。

“秦重哥,你睡這個房間吧,就在我房間的旁邊,你房間裏有浴室,那邊是廚房,廚房裏有冰箱,你要是餓了或者渴了自己去拿東西就好,我,我先回房了休息了。”

秦重看着有點落荒而逃般的人,搖了搖頭,暫時把思緒收了回來,頗有些無奈,雖說他之前的隊友,總說他會吓壞小孩子,他原先不怎麽信,可是這人跑得也太快了點。

不過,他要跟他相處很久的時間,明天再仔細認識一下也不遲。

想了想,他收拾了東西去洗澡,這房子外面看着斑駁,裏面倒是很舒适溫馨的樣子,跟剛剛那個人,分外的相合。

只是躺在床上的時候也還是忍不住又想,原來檔案裏所說的時白是這樣的一個樣子。

這樣一個性格,真的是做私家偵探的嗎?怎麽看都不太像啊。

閉上眼睛,想起來這裏的原因,秦重的眉頭不自覺的就又皺了起來。

“秦重,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們之前的那個任務失敗是因為卧底董海背叛,讓你不要查了,你一直揪着不放是懷疑我還是懷疑組織,行了,你也不要再管這個任務了,這正好有個新任務,你去吧。”

“時白?千元市?私家偵探?一個私家偵探,要我去保護嗎?”

“對,服從命令吧。”

“是。”

他當初沒有過多的詢問,服從命令是他的天職,但是,無論如何他也不相信,董海會背叛他,背叛那麽多的同伴。

至于保護時白的任務,上面也沒有說的很明白,為什麽要保護他,保護多久,怎麽樣才能算完成任務,都沒告訴他,甚至連時白的信息,都只是基本的,他是什麽性格,社會關系是怎樣的,什麽都不知道……

秦重警惕心極強,心內有事兒,已經很久沒有睡好覺。

但是今天,在這些煩擾中,他倒是覺得困倦,漸漸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

秦重在一陣冰冷的激靈中醒了過來,他順手摸了把臉,揮掉水珠,立刻就做出了防備的姿勢。

可是房內并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他昨天見過的時白,就靠在已經被拉開了窗簾的窗邊,一手正拿着空掉的玻璃杯子,勾着嘴角看他。

今天的天氣已經轉了晴,太陽灑進來,照在時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自然的柔光,但是這樣也并不能掩飾他眉眼中透露出的太過灼人的東西,逼人的緊。

不對,這不是他昨天見的人!

秦重挪了兩步,做出一個準備攻擊的姿勢:“你是誰?”

男人因為覺得他的問題好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擴大了兩分,一雙好看的眼睛露出幾分嘲諷:“我是誰?秦重,你連你要同居的是誰都不知道?我真的很懷疑方老頭對你描述的正确性。”

秦重的腦子轉的飛快,直接忽略面前人故意說的別有深意的同居兩個字,方老頭,方慈?所以這個人是:“時白。”

時白往前走了兩分,臉直接湊了上來,鼻子差點就要對上他的,秦重只是視線跟着他,身子卻一點沒動。

時白眼睛立刻閃亮,很滿意秦重的表現和給出的答案:“答對了,你想要獎勵嗎?”

秦重還想開口,刺耳的跟失了控制似得鈴聲讓他的耳朵不舒服的動了動,不過視線已經準确的搜索到鈴聲傳來的位置。

時白有點遺憾,撤回身子,慢悠悠的從口袋裏面拿出一個不知道什麽型號的手機,直接按了外放。

手機裏面傳來的聲音也跟處理過似得,沖出來都帶着沒磨平的刺啦感,不過秦重仍然聽出來,一個特別有活力的男聲。

“時哥時哥,乾元學院那邊發現了一具女屍,方局讓你帶着你的同居人去看看,哎,時哥,你什麽時候跟人同居了?是個大美人嗎?時哥,你是不是要挂電話,我不問了,你別別挂,方局還讓我提醒你,咱們小念不在,法醫室派過去的是柯悅姐,讓你別惹……”

秦重看着面前的人仍舊毫不客氣的在對方沒有把話說完的時候把電話挂掉了。

“看什麽看,千元市迎接你的大禮給的不錯吧,女屍哦,不知道漂亮不漂亮?趕緊收拾一下,別耽誤時間。”

時白說完這句話就悠悠的出了秦重的房間,秦重眉頭裏有了一個解不開的結。

私家偵探怎麽能這樣直接介入警局的刑事案件?

還有看看自己枕頭上現在還能看見被水腌漬出的痕跡,想到時白剛才手裏的杯子,以及從頭到尾,臉上毫不掩飾的表情。那杯冰涼的水絕對是這個時白順着他的臉倒下去的,他有什麽時候惹到這個人嗎?

更重要的,明明是同樣的一張臉,這個時白跟昨天晚上他見到的那個,是一個人嗎?#####新書發布,希望大家喜歡。

002漂亮的屍體

乾元學院的千年湖的一角被圍的水洩不通,警方拉了警戒線,基本上是沒有多大的作用。雖然現在人是被隔在了外面,不過照這個情景,怕是現場周圍痕跡也被破壞的差不多了。

秦重跟着時白剛剛現身,人群邊上就有人就朝着他們招手:“時白哥,這邊。”

秦重看過去,一個穿着白色毛衣牛仔褲小白鞋的女孩,要不是跟時白招手,絕對要被誤認為就是衆多學生看客中的一個。樣貌被長長的劉海以及黑色的大框鏡遮住,并不能看得清楚。

時白直接朝着女孩走了過去,秦重默默跟上。

時白根本沒有想介紹一下兩個人的意思,走到女孩身邊也不停,邊走邊問:“什麽情況?”

女孩極快的把視線在秦重身上轉了一圈,才跟上時白:“死者叫祁薇,二十二周歲,乾元學院外語學院大四的學生,昨天晚上畢業晚會的時候她還表演了節目,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這裏了。我檢查過了,這裏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不過昨天雨下大了,發現屍體的學生也沒有保護現場的思維,采集痕跡會很困難,不過痕檢那邊說了會盡量搜集到對我們有用的證據的。”

時白表情沒什麽變化,顯然也早就看出這個情況,他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女孩,女孩的表情對自己的判斷十足确定,沒有任何的疑問,他什麽沒多說:“屍體呢?”

女孩眼睛裏面隐藏着詭異的興奮感:“柯悅姐也剛來,正檢查呢,江珏跟着,我帶你去看。”

時白點點頭跟上,屍體他是一定要看的。

倒是秦重看着腳下軟軟的泥巴,心裏的疑惑更深。

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發現,路邊的泥土都濕的厲害,早就猜到是昨天晚上雨下了大,但問題就在這裏,在陌生的環境裏面,他怎麽能睡的這樣熟,連下了大雨都一點沒感覺的?

不過他這會更在意的還是死者,也就沒因為自己心裏的猜測去打擾時白,跟着時白走到了屍體的位置。

正在檢查屍體的女人擡頭看了他們一眼,很快就又把視線收了回去:“死者身上沒有明顯傷痕,也沒有被侵犯的痕跡,她顯然死後還被仔細打理過,現在無法判斷死亡原因。死亡時間大概是在淩晨一點到三點之間,具體情況還需要屍體帶回去之後進一步确認。”

她的話音剛落,身邊跟着時白介紹情況的女孩已經跳了出來:“死後被仔細打理過,那就是說肯定是他殺了?”

秦重緩緩搖頭,沒有多想直接就開了口:“這只能證明死者死後仍然被人接觸過,無法證明她就是被人害死的。”

他的語速不快,卻的确是第一個出的聲反駁的人,其他人顯然都沒想到,紛紛轉頭看他。

女孩帶着驚訝,秦重淡淡的回看她一眼,她不自覺的就點了頭:“哦哦,這樣啊。”

檢查屍體的女法醫看着秦重站了起來,伸出手:“我是市局的法醫,柯悅。”

女孩也趕緊在旁邊補了一句:“我是市局緊急案件處理小組的江瑤。”

秦重朝着江瑤點了一下頭,然後朝着柯悅伸出手:“我是秦重。”

柯悅皺皺眉,她主動開口就是想知道這男人的身份,結果這男人什麽都沒有說,秦重,這名字也不熟,外來人口?

秦重的手還沒握上,被時白給拉了一下:“柯美人的手哪是你說碰就能碰的,看來千元市挺歡迎你,瞧瞧這屍體多漂亮。”

柯悅顯然沒想到時白會中間插一腳管這個閑事,不過也不在意,特別自然的就把手收了回來。

秦重并不覺得屍體漂不漂亮跟這座城市歡迎不歡迎他有什麽關系,不過還是随着時白的話看到了屍體。

這的确是一具很漂亮的屍體。

昨天的天氣并不暖和,這個女孩卻穿着着鵝黃色的及膝小洋裝,樣式簡單,卻能看得出剪裁極其仔細貼身,她如今躺着都仍然能看出她身體不錯的曲線。

她臉上的妝容很精致,粉橘色胭脂和橘紅色的口紅都還很好的附着在她的臉上,沒有因為死亡而有什麽改變的樣子。

看來這就是柯悅說的死後被仔細打理過的意思了,如果是生前的妝容,不可能附着的這樣好。還是他殺的可能性更大,昨天大雨,妝容保存這樣完好,最起碼是有一個抛屍的人的。

時白整個人已經蹲到了屍體的旁邊:“她腦袋上這是什麽?”

邊問邊稍微點了一下看:“蜻蜓翅膀做的花钿?你們有沒有問過,她昨天演的什麽節目?古裝的?”

他這問題顯然是問江瑤的,柯悅不參與案件詢問。

江瑤剛搖了搖頭,旁邊就傳來清越的男聲:“祁薇的節目是鋼琴獨奏,不涉及特殊妝容,表演節目的時候穿的就是這件洋裝,不過表演時額頭上還沒有特殊裝飾。”

江瑤聽見這聲音就收起所有的表情背過身。

倒是時白笑着站起來走到來人身邊:“阿珏,可以啊,你是不是靠着你這張臉誘惑了哪個小帥哥還是小美女給你的信息?”

江珏特別平靜的看他一眼:“我只是特別詢問了一下報案人,他也是這個學校大四的學生, 跟死者也熟悉。具體的還要帶回去做筆錄,你要跟他聊聊麽?”

時白看着江珏毫無波動的臉啧了一聲,朝着柯悅揮了揮手:“柯美女,屍體就交給你了,今天沒空,回頭屍體的檢驗報告出來了咱們好好交流交流呀。”

柯悅擡了下眼,就當是已經聽見了他的話,顯然對他所說的好好聊聊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時白也不介意,繼續自言自語:“我還是對活人比較感興趣,跟死者熟悉,怎麽個熟悉法?”

他邊說嘴角還勾起弧度,在屍體旁邊着實有些詭異。

江瑤和江珏兩個人顯然對此一點都不覺得詫異,特別自然的跟到了時白的身後,只是江瑤很明顯的對江珏做的是一個抗拒的姿态。

秦重掃了幾個人一眼,也跟着了。

報案人是個年輕的男生,一張臉特別的憔悴,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西服,而且顯然經過了一晚上的蹂躏,現在還帶着沒幹透的痕跡,皺巴巴的,跟他現在的表情特別的像。

不過再皺着的臉也沒遮掩住他犯出來的傷心和憤怒。

傷心還挺好理解的,憤怒麽?

時白看見人臉上的笑容就更大了,他轉身看了看秦重:“要不你來問?”

秦重自然也早就看到了人,他都有點相信時白說的,這案件是千元市迎接他的大禮了,千元市不大,但人口也不算特別少,就算是一個乾元學院,按概率講他來的第二天就能碰見一個不認識的人兩次幾率也不大,可是偏偏就遇見了。

時白的語氣明顯的表示着他知道點什麽,秦重看了看江瑤和江珏,兩個人沒有對時白的提議有什麽想反對的意思。

秦重皺了皺眉,接受了時白的提議,站在了男生面前:“林河。”

林河顯然陷在自己的思緒裏面,壓根沒關注走到他面前的人是誰,聽見聲音才猛然擡頭。

“是你。”

轉眼看見秦重身後的剛剛見過的江珏:“你是警察?”

秦重沉默,然後直接轉移了話題:“是你發現死者的。”

林河主觀上已經有了答案,秦重沒回答,他也沒介意:“是,我報的案,你昨天跟我說人不死,總能見得到,可是我還沒來及說出我的心意,她已經死了。”

說着話,林河的眼圈已經紅了起來。

時白在秦重耳邊啧啧,秦重的面容倒是一點沒變。

林河也根本沒太關注秦重,他本來雖然傷心卻還能保持着平靜,說到後來就實在沒忍住,嘴裏面的憤恨已經實質化了:“是他把她殺死的,我知道,就是他把他殺死的。”

秦重一點沒受影響:“他是誰?”

林河猛然停頓下來,不過擡頭看向秦重,一個名字還是出了口:“許成傑。”

時白飛快的給江瑤使了個眼色,江瑤轉身就離開了。

秦重的聲音不大,卻每一個字都能讓人準确的聽到耳朵裏面:“他跟死者什麽關系,跟你又是什麽關系?”

林河開了頭也沒了顧忌:“他跟我沒關系,就是一個學校的同學,不過許成傑是祁薇的男朋友,昨天晚上我想找祁薇表白,看見他打祁薇來着。”

這話顯然不夠誠實,祁薇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痕。秦重問到這裏也不再繼續:“你提供的這個信息很有用,既然是你報的案,你跟着去一趟警局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警察會抓到兇手的,別太傷心。”

秦重的話一板一眼,沒有多少安慰人的意思,但是林河的表情還是好看了不少。

時白看得一清二楚,秦重是不想在這個四面透風,各種視線之下繼續問下去,而且也是覺得自己來詢問可能不太符合規矩,太多的他不想涉及。

時白笑了笑,也沒反駁秦重的決定,讓江珏把人帶回去了。

秦重沒動,時白看着他也沒動。

秦重從風衣口袋裏面摸出一只皺巴巴的煙,不是從煙盒裏面取出來的,不知道在口袋裏面放了多久。

他還沒放到嘴上,時白挑着眉看他:“我不喜歡煙味,我的同居人,你想跟我住在一起,記住這件事情。”

秦重仔細的看了時白一眼,把煙收進了自己的衣服裏面。

他不知道時白到底知道不知道他來到這裏的目的,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須問清楚。

時白似乎知道他所想的,語速飛快:“給你問三個問題的機會,多了我就不回答了,所以想問什麽最好想清楚。”

“昨天晚上……”

時白直接打斷了他:“放心,你不會再見到他了,小可愛并不是你同住的對象,我才是。”

秦重默然,所以,真的是兩個人嗎?

時白伸出兩根手指:“第二個問題。我直接回答,你昨天晚上之所以睡的那麽熟,是因為我在你房間裏面做了點手腳,所以今天早上才用能叫醒你的方法叫醒你,要不然你覺得我是閑的才要浪費一杯冰水嗎?費水還費電。”

秦重繼續沉默,心裏微微升起一點怒氣,不過很快又落了下去。

時白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還沒摸透,貿貿然生氣并不是正确的做法。

而且這人明明不是做了什麽對的事情,但是卻根本沒有一點覺得自己做了錯事的意思。

秦重心裏微微緊了一點,他昨天見了不對的人,得出的結論也是錯誤的,跟面前這樣的一個人相處,并不簡單也不會容易。

時白笑得得意:“現在你只有一個問題的機會了,快想想是想問我到底是不是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還是我是不是知道你跟林河其實認識?又或者是,我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能夠介入刑事案件調查?又或者,我為什麽要給你下藥?”

秦重深吸了一口氣:“那你,的确是有個雙胞胎弟弟或者哥哥?”

時白嘴角的弧度大大的升了起來:“你果真是問了這個問題,不過你問個我回答過的問題有什麽意思,不是說了,我不是小可愛。你的問題已經問完,那麽該我問了。”

003緊急案件處理小組

秦重把手插到兜裏,收回了一直很認真看着時白的視線,轉身踏開了步子:“我并沒有跟你進行任何的約定。”

所以不需要回答你任何問題。

時白楞了一下,笑容頓了一下,但很快眼裏興奮就起了來,追上秦重,聲音輕快:“其實我并沒有什麽想問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應,我猜錯了,我以為你會直接讓我問問題。”

秦重皺了眉沒說話。

時白換了個話題:“話說我給你下藥你都不生氣的嗎?”

秦重扭臉嚴肅的看時白:“你希望我生氣?”

“當然不,不過你不生氣的話就沒什麽意思了啊。”

秦重眯起了眼睛,時白收回話頭,往前走了兩步:“不,你不生氣其實也有點意思。走吧走吧,現在去見見方老頭吧,你應該挺想見他的。”

秦重跟随時白,沒有繼續生氣不生氣的話題:“如果你真的是這個案件的負責人,現在你應該留下來調查一下相關情況。”

時白擡起下巴,笑得很無辜:“可問題是我不是案件的負責人,方老頭才是啊。”

秦重沒有繼續搭話。

……

千元市的警局離乾元學院不算近,但是位置也很好,在乾元湖的邊上。

千元市是個小市,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比千小的只有個十百,可是比千大的卻有很多很多。但是千元市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很出名的,一個是因為千元市是國家一個重點生物化學研究基地,雖然很多人并不知道具體是幹什麽的,可是都知道聽起來就是很牛的地方,另外一個就是因為乾元湖。

乾元湖作為國家的幾大淡水湖之一,特産幾種味道非常好的淡水魚,就算是魚苗拿到其他地方養,也養不出這裏原生的味道。

所以無論是作為地理愛好者還是作為美食愛好者,都會對這個城市有着一定的熟知度。

千元市重要的幾棟建築都在乾元湖的邊上,其中一棟就是千元市警局,白牆圓頂三層小樓,從外面看,還挺漂亮的。

秦重只大概看了一眼,就進了門,時白在他身後慢拖拖的跟着,見了警局的每一個人都微笑着打招呼,只是警局的人見了他都要走快兩步。

別說打招呼了,秦重還看到有人看見他們專門轉了道的。

這讓他得出了兩個确切的消息。

第一,這個時白,的确跟千元市警局的人非常熟。

第二,這個時白,肯定不是個跟人相處很好的人。

時白嘴裏的方老頭,就是千元市警局的局長,名叫方慈,他們現在要去的是方慈的辦公室,時白沒有帶路的意思,秦重也找不到會靠近他們的人。

“怎麽走?”

時白這才慢慢悠悠的跟他走了并肩:“怎麽,終于舍得跟我說話了。”

秦重不再開口,只是一雙眼睛盯着時白看。

時白就對着他的眼睛跟他對視,一分鐘後挪了視線:“好吧,我認輸,我說真的哎,有什麽話呢,你要說出來,眼睛可是代替不了你說話的。”

秦重打斷他:“我可以打電話問。”

“好吧好吧,替你省話費,三樓,往裏走。”

秦重直接轉身上樓,走到方慈辦公室之前,他看到旁邊一間房間上挂着緊急案件組的牌子。沒記錯的話,今天江瑤的自我介紹就是緊急案件處理小組的組員。

他看了看,推開了局長辦公室的門。

方慈今年剛剛好五十,頭發打理的溜黑,身材保持不錯,身體也很健康,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的中年成熟男人,不懂事兒的小姑娘見了沒準還要說一聲迷人。

不過他見天兒的帶着一副笑眯眯的神态,倒是破壞了他那張天生的威嚴面相。

時白見到人打了個哈欠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一局之長到他嘴裏也就得一句“方老頭”了。

倒是秦重老老實實正正經經的敬了個禮:“隊長好。”

方慈露出微笑:“好好,隊長什麽呀,早就不是你隊長了,叫方局吧,你跟時白已經認識了吧,你們相處的還好吧?”

時白耳朵動了動看過來,嘴角上揚:“好啊。”

秦重看他一眼:“嗯。”

方慈站起來走到秦重的身邊使勁的拍了拍秦重的肩膀:“相處的好就好啊。”

接着又笑眯眯的看向時白:“怎麽樣,現場去過了,有什麽想法?”

時白看着方老頭的笑臉:“基本上已經可以判斷是他殺了,但是還是要法醫那邊先找出死亡原因,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中毒,死者皮膚表層有一定的顯現,不過因為屍體從臉到腳都被化了妝,很多東西被掩藏了起來,柯美人比較嚴謹,沒有胡亂下判定。”

方慈繼續笑:“是她的風格,你這次沒惹她吧。”

時白咧起嘴,但是沒有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錯誤印象,我從來不惹人,上次是因為她報告有疏忽我才跟她聊了聊而已。”

“然後就把人聊哭了。”

時白皺皺眉:“作為法醫,她的心裏承受能力的确是有點差。”

方慈無奈:“她已經是警局公認的鐵娘子了。”

時白挑眉看方慈:“所以今天你是為了要跟我聊柯悅的嗎?她的話題已經浪費了很多的時間了。”

方慈頓了一下:“那你繼續說案子吧。”

時白往沙發上一靠:“沒什麽說的了,江珏帶了報案人回來做筆錄,筆錄做完,他會根據筆錄線索整理被害人的所有電子存留信息以及相關社會關系。江瑤已經被我留在乾元學院實地搜集被害人相關信息,哦,她會帶被害人男朋友回來協助調查,進一步案件分析需要兩個人的調查結果。當然,還有法醫的詳細而準确的驗屍報告。”

方慈聽着他強調“詳細二準确”,沒有一點自己被噎了的感覺,微笑着點頭:“很好。”

時白盯着方慈看了半天,方慈笑眯眯的臉從頭到尾沒變過,他無趣的抿了嘴,收回視線:“我的聊完了,你們聊你們的吧,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他說完就斜躺到了沙發上,沒有一點要回避的意思。

秦重看了看方慈,方慈給他使了個沒關系的眼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別管他,我們說我們的,我這裏缺人手,沒想到上面把你給派來了,也挺好,你的能力我信得過,不過咱們這可沒什麽宿舍什麽的,只能把你安排到時白那住。”

秦重繼續沉默,他接的任務明明是保護時白。

方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的真實任務,還在繼續:“你的調令馬上就過來,任緊急案件處理小組的組長,這個小組一直由我直接管轄,一直打零工,有了你,也算是個正經的組別了,以後這個小組由你全全負責,任何問題直接向我彙報。案件小組辦公室就在我的旁邊,之前時白提到過的江珏和江瑤都是這個組的組員,還有一些其他的人,等會我給你介紹一下,哦,對了。”

方慈邊說邊抽出一疊資料:“這是這個組組員的一些資料,你可以先看看。”

秦重接過,先快速的翻了一個遍,裏面并沒有時白。

方慈看着他的動作:“在找時白?他是特聘顧問,不隸屬于……”

“從今天開始,隸屬于了。”

說好自己不會打擾的時白已經站到了秦重的身邊:“我答應入緊案組了,就今天開始。”

方慈這是真的驚訝了:“你确定?”

時白看着方老頭占了便宜賣乖的臉:“明明聽見了,就別當沒聽見了,我剛剛聽見響動了,江瑤應該已經回來了。”

他站起身往外走,看了一眼沒動的秦重:“喂,秦隊,你不來看看你的隊員。”

方慈無奈着點頭,讓了讓秦重:“走,走吧,我跟你們一起。”

時白的耳朵還是很靈的,江瑤的确已經回來了,江珏也在辦公室內對着一個筆記本電腦,表情很認真的在查什麽東西。

不過兩個人的位置隔的異常的遠,一個辦公室,一個位置坐在最左邊,一個坐在最右邊。

秦重跟時白跟着方老頭進去的時候,江瑤很興奮的看過來,江珏看了一眼,視線很快又回到自己的電腦上,手指運動的飛快。

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兩個人。

一個寸頭的男生,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一雙眼睛盯在秦重的身上,秦重有一種自己要被解剖的錯覺,這視線也實在是太火熱了。

秦重大概猜了一下,這應該是今天早上給時白打電話的那個。

時白果真指着人:“這就是早上給我打電話的,叫左非凡,案件組的後勤加聯絡員。”

方慈本來想開口,看見時白積極的代勞了,他也就笑眯眯的看着時白說。

還有一個,時白正準備介紹。

那人站起身走了過來,就像剛剛秦重對着方慈做的那樣,工工整整的向着秦重敬了個禮:“秦隊,你怎麽來這了?”

秦重看着這個臉上一道長長傷疤破壞面容,卻對他盡顯恭敬的人,摩挲了下之前夾了煙卻沒抽的兩根手指,沒開口。

方慈适時加入:“董江啊,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你們新來的隊長秦重,有他在,千元市的緊急案件調查小組算是正式成立了。”

左非凡口快:“不是啊,方局,我來之前都聽說案件小組都建了好多年了,八哥小念他們不是一直都在麽,你這‘才’正式成立啊?”

方慈輕咳了一聲,笑着瞪左非凡一眼,左非凡撇撇嘴,不說話了。

江瑤人機靈,立刻吆喝着歡迎:“我們終于也有隊長了,終于在這警局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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