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爆馬 在她心裏陸硯生算什麽?

系統寬限的七日到了, 顧歡躺平在床上,等待系統為她分配的随機死亡。

顧歡瞪大眼睛,檀木色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那根房梁, 粗的一個人根本就抱不起來。那根房梁,想來是先做了百十年的樹, 然後被砍下來做了房梁。

這樣壯實的木頭, 得有百十來斤, 若是砸下來,還不砸的她血肉四濺、親媽不認...

據她猜測,缺了逼德的系統極有可能為她安排了這個死法。

盯得越緊, 她越發覺得,正上方的那根房梁正在搖晃。

“咣當!”一聲傳來, 顧歡嘩地一下爬起來,連滾帶爬跳下床。顧雁剛開門,被這景象震了震,疑惑地問, “阿姐,你怎麽了?”

想起唐笑年還在身後, 顧雁拿起大氅将顧歡裹起來,提醒道,“阿姐,笑年也在。”

方才那聲聲響, 原來是顧雁開門的聲音。

吓死她了!

顧歡喝了口茶壓壓驚, 面對顧雁關心的問候,草草幾句含糊其辭過去。

她已有幾日未曾見過唐笑年,此番他與顧雁入夜來她的房間, 連房門也不敲。這不符合他二人的規矩。尤其他們面上如出一轍的嚴肅,像是有幾萬大軍打了過來一樣。

“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

顧雁喝口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阿姐,不管你信不信,有件事情我們必須要告訴你,陸硯生可能并沒有被殺死,我與笑年懷疑,他僞裝成舒山主,潛入山主府,意圖對你不軌,雖說現在他還未采取行動,但是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是陸硯生。”

她頭一點,示意唐笑年接着說。

唐笑年避開顧歡望過來的眼神,低目道,“其一,山主府內,亦是慣用夜明珠,少見明火。其二,前幾日我入山主房間探查...”

顧歡邊聽邊點頭,裹在大氅外的頭左顧右盼,實打實地沒有認真聽講。他們費盡心思就是為了她的安危,可她自己根本就不在意,顧雁氣得打斷了唐笑年的話,狠狠一拍桌子,“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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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歡正左顧右盼,想着系統會以什麽方式謀害她,思考地正入迷時,顧雁一聲怒吼将她喚醒,顧歡打了一個機靈,見顧雁冒着火,便腆着笑臉賠上去,“我都聽見了,你們說的我都聽見了,你們說舒山主是陸硯生,我曉得了,我現在就去問問他。”

“問問他,顧歡你腦子是不是有病!”顧雁難以置信地望着顧歡。

顧歡腳底抹油,一溜煙離開是非之地。跑出去那個房間她松了一口氣,總覺得那個房間充滿未知的危險。她現在就跟個要上刑場的死刑犯一樣,明确地知道自己會死,可她會以什麽方式死、具體在什麽時候死,都是未知的。正所謂人的害怕,來源于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顧歡跑着進了山主的房間,瞧見她進來,山主收起手裏的匕首,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笑道,“跑這麽快做什麽,有魂兒追你麽?”

顧歡坐下,喝了口水。擡眼見他動作優雅地系上寬松的中衣,又緊了緊面具,她起了壞心眼,逗弄他。

她正襟危坐,如府尹申犯人般,“方才有人同我說,你是陸硯生,我來問問你,你是不是他,接近我,有何圖謀?”

陸硯生側頭望着她。

房間裏唯有一盞長明燈,烘着正間屋子陷入昏暗的光亮中。那女子持着茶杯,正眼瞧過來,審視的目光裏,帶着些許揶揄笑意,見他不說話,顧歡抿了口茶,又道,“你愛飲此茶?蓮心微苦,茶色天青,入口正溫,一向是他的習慣。我問過他,他說他并不愛此茶,只是覺得舒服,且習慣了,不願更換,他那人一向專一。”

“山主呢?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習慣?”

“喜歡與習慣,并無區別。”

顧歡放下茶杯,一步步逼近,生生将他逼在牆角,她伸手去摘他的面具,卻被他躲開。顧歡嘆了口氣,惱怒道,“陸硯生,你玩夠了沒有!我本不打算同你告別,如今有了時間來見你,你別磨蹭行不行。”

說着,她硬扯他的頭發,使得他不得不低頭,顧歡湊上去,嘟囔道,“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入口是熟悉的感覺,纏吻間,陸硯生的手搭上了顧歡纖細的腰肢,喘息間,忽聽得陸硯生一聲悶哼,顧歡松開他,見他眉頭微蹙,捂着胸口,她三兩下便扯開他的前襟,入眼的,是他心口一圈一圈纏上的繃帶。

上面點染了殷紅的鮮血,猩紅以肉眼可見的範圍慢慢擴大。

思及這幾日喝的藥,那裏摻了腥氣。顧歡暗罵自己是豬腦子,分明那日在明月宮就知道他一直在以心頭血入她的藥。

她拉着人,坐在塌上,一圈一圈替他拆開帶子,他的血不是腥氣的,反倒帶着些花木的清香,顧歡別開眼睛,嘲道,“怎麽血是紅的,我以為是綠的呢?”

“阿歡...”

不同于近幾日來他刻意壓低的聲音,熟悉若珠玉碰撞的聲線入了顧歡的耳。似是因為受了傷,他這聲“阿歡”叫得頗為委屈,也頗有底氣。

“承認了?不死鴨子嘴硬嗎?”

“你之前也假死騙過我一次。”

瞧話語裏的哀怨,顧歡在他傷口處輕摁了下,嗤道,“你還有理了?”

他捂着心口,蹙着眉,顧歡望着自己的指尖,方才她不過輕輕地嗯了下,未曾用什麽力道,他何時變得這樣嬌弱?

不過也對,那日唐笑年的箭矢,是實打實的刺穿他的心髒,他也确實在她眼前焚入火海...他怎麽複活的,他怎麽成為舒雲枝的,她不知道,但是那日他所受的傷害,是她實打實見在眼裏的。

做不得假。

顧歡蹲下,觀察他的傷口,有模有樣,若他不了解她,還真以為蹲在眼前的,是個頗有經驗的大夫。眼前這位大夫能不能救人,陸硯生不知道,可她若再看下去,怕是他的血就要流幹了。

陸硯生摁了下顧歡的額頭,聲音輕快了些,“阿歡,我裝的。”

“疼死你算了,陸硯生!”

替他包紮傷口時,顧歡發現桌下藏的一把匕首,目及桌上一個瓷碗...再注意到周圍淡淡的藥香,她很快便想通了,“你又在放血?”

“沒有,尋常無事耍着玩玩。”

“玩玩,陸大公子還有這種愛好…我問問你,你是不是還惦記着你兒子的那顆心髒呢?”

“我是為你好,阿歡。”

“為我好,好你大爺,陸硯生,我告訴你,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在意,但是,你敢動他分毫,我不會再跟你說一句話。”

顧歡玩着匕首,惡狠狠地警告他。

“行叭...”

“怎麽,不情願啊?”

“唔...”

“嗯哼?”

“好,我答應你。”

“君子一言?”

“我從未騙過你。”

顧歡拍着刀背,心想:那倒也是。

“原來的舒雲枝呢,你把人家怎麽了?”

“如假包換,在你面前。”

“你是舒雲枝?”

“舒雲枝是我。”

時間太漫長,有時候單單只做一個人,是無聊的。且左夤城府極深,在獵人面前,狡兔尚且三窟,況他是個不服管的人。他本性為商,無奸不商是商人的本性,他總得為自己做點打算。

他的心死不了,火向來不是他的弱點。

可告訴唐笑年心髒是百裏明月缺陷的人,也的确是他。明月宮那日大火,其實是他的計。

阿歡太笨了,她永遠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思,若不讓她親眼看着他死去,她永遠都不會明白,陸硯生在她的心裏算什麽。

至于後來為什麽躲着她,是因為他沒想到,左夤會帶她入密殿,讓顧歡接觸到真實的他。他害怕見到阿歡的反應。這是他的逆鱗,單憑這一點,要了左夤的命,不算虧待左夤。

作為山主的身份接近她,無非是察覺她輕生的心思。她若是走了,那他之前做的事情算什麽?

他措辭語言,試圖跟顧歡講清楚,顧歡耐心聽完,嗯了聲。

“阿歡,你怕不怕我?”

“怕你什麽,哦,你會把我吊起來半天打一頓罷了,你不是很愛做這種事情嗎,若論此事,我還真是怕你。哦,你還會找綁匪在半路吓唬我,搶我的東西...”

顧歡冷着臉,掰着手指頭一件件跟他算賬。

陸硯生:“......”

“阿歡,你聽我解釋,那時候我确實不愛你...”

“陸硯生你不要臉你學我!”

陸硯生嘆了一口氣,繼續道,“那确實是我的錯...”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陸硯生無奈地笑出聲。

門外人頓住腳步。

唐笑年拉住顧雁的手,搖了搖頭,示意顧雁:不必進去。

顧雁疑惑地看着唐笑年,低聲問道,“發現真相的是你,想要告訴阿姐的是你,擔心阿姐的也是你...如今到了門口,怎麽望而卻步的也是你,唐笑年,你在想什麽?”

唐笑年眸子暗了暗,“殿下,你不懂,愛情是盲目的,他就算再壞,也不會傷害顧歡。”

顧雁甩開唐笑年,皺着眉頭,“唐笑年,你真是個懦夫,你不去我去,那是我的姐姐,我自己去保護她!”

顧歡聽見外面有聲音,叮囑陸硯生穿好衣服。

“我去開門。”

走至門前,還沒等顧歡開門,門便被一陣大力推開,顧歡被門撞退了幾步,與之同至的,是顧雁焦急的聲音,“阿姐!”

顧歡後退了兩步,悶聲不吭,口中鮮血源源不斷吐了出來。陸硯生的匕首着實好看,她一直拿着,愛不釋手。如今這十分漂亮十分合她眼緣的匕首,在她被門撞的時候,不偏不倚,插在她的心口上,刺了個透心涼。

哦,原來這就是系統為她安排的結局。

針不戳。

“阿歡!”

她聽見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簡直要将她靈魂給震出來。

叫這麽慘,叫魂兒呢?

又不是不回來了。

哎呀,瞧她豬腦子,忘記跟他提這茬了。

***

【系統:時間線已快進到四年以後,匹配到适宜身體,在任務期間,請宿主嚴格遵守規則,不得爆馬,不得透露任何與系統以及任務有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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