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李建成整個人異常平靜,在被忽然擁住的那一剎那,周身甚至不曾有一絲一毫的顫抖之意。
咄苾有些意外,又有些無奈。待到放開那個蜻蜓點水般的擁抱之後,他聽見李建成輕輕笑道:“原來這人情,還得竟是如此容易。”
咄苾笑了笑,道:“我對你本無所求。”
李建成聞言仍是笑得平靜,教人看不出心內究竟作何想法。咄苾看着他,終是嘆出一口氣來道:“時辰不早了,我便先告辭了。”
李建成站起身來,“建成送大哥至門口。”
“不必了,”咄苾對他一抱手。方轉過身去,卻又遲疑了片刻,回頭道,“實則……你此番無恙,于我便是莫大滿足了。”此言一出,他才真正轉身離去,只留下一聲地不可聞的輕嘆。
李建成看着他的背影逐漸隐沒在夜色之中,這才回身坐了下來。
面前茶杯中的水已然涼透,殘月的影子投射在其中,微風之下,顫抖得不成形狀。
李建成定定地看着,許久,終究無奈地輕笑一聲。
咄苾未曾開口說出的話,自己已從他眼中的神色裏看得分明。只可惜……前世相信的人手刃了自己,今生想要拖信的人卻終将敵對。若說是他李建成太過無情,倒不如怪這天意……有心捉弄人罷。
————
咄苾方一踏出院門,便看一個深色的影子,正立在一旁。
足下微微一頓,終還是舉步走了過去。
“二公子。”收拾起方才略起波瀾的情緒,此刻開了口,神色已然恢複如常。
李世民看着他,沒有開口。
咄苾垂下眼,看向他腳邊的一根斷枝。小臂般粗壯,卻被那般生生折斷了下來。連帶着其上稀疏的枝葉,無聲無息的躺在夜色之中。
他收回目光,看向李世民滿懷敵意的雙眼,忽然覺得,若自己也能有幾分這般初生牛犢的銳氣,方才那一刻,大抵也不會臨時便退縮了罷。
他笑了笑,若無其事道:“二公子可是來尋世子的?時候不早了,他便在裏面,趕緊去罷。”說罷拱手一禮,從對方身邊走過。
“你不配。”身後的人忽然道。
咄苾聞言再次停住步子,卻沒有回頭。他低低笑了笑道:“若要我看,這世上便無一人能配。”說罷不再停留,邁開步子,徑自離去。
李世民一言不發地看着他離去。許久之後,他轉過身,伸出手慢慢地扶住了面前的一根樹枝。
他只覺得此刻,仿佛已不是李世民。李世民平生從不曾畏懼過什麽,縱然站在面前的是千軍萬馬,卻也不會有分毫的畏縮之意。十幾年年的歲月裏,他亦不曾對什麽有過退縮,着意攻下一座城池,斬殺一員大将,無論此間如何曲折,卻終是不曾失手過。
若換了李世民,目睹方才大哥被人擁入懷中的那一刻,定會當場沖進去,将那胡人一刀斬殺。而不似自己這般,遠遠而絕望地看着。
“咔嚓”一聲,掌中的枝條突然斷裂開來。李世民松開手,将那半截斷枝輕輕地抛在了腳邊。
無奈地輕笑了一聲,仿佛是方才五指已将氣力用盡一般,此時此刻,整個人忽然覺出無力來。
背過身子,倚靠着古木一點一點地滑坐下去,疲憊如潮水般湧上,腦中一團亂麻。
方才借着點酒勁沖到此處,實則在遇上這當頭的冷水之後,他卻徐徐地清醒過來。且不論自己是否當真有此種立場,縱然方才沖進去殺了那胡人,縱然挑明了長久以來的心意,卻又能如何?
對方或許會不以為意地一笑道:“世民,玩笑卻也要有個限度。”或許會冷冷地看他一眼,道:“此事你若再提,你我便做不得兄弟了。”
如何,卻也不會是自己所期盼的那個回答。
畢竟,對大哥而言,他遠沒有自己想的那般重要。
李世民慢慢地蜷縮起身子,把臉埋進臂膀之中。不知是因為酒力還未褪去,還是這夜色太過凄暗,今日的自己竟變得如此的怯懦,怯懦到讓自己唾棄。
可是……他已經無法自拔了……
若非今夜所見,他大概不會真正明白,原來自己已然陷得這麽深了……
李世民在心底極力地平複着情緒,告訴自己,此種情緒卻也不過一時而已。過了近日,到了明日,一切還能回複往常。
“世民?”然而正在此時,頭頂傳來一聲低喚。
李世民驀地擡起頭來,然後他看見李建成微微俯下身子,正看着自己。月色朦胧間,輪廓柔和的眉目裏,是淡淡的訝異神色。
那面容,便近在咫尺。
李世民怔怔地看着,一種再也無法壓抑的沖動,開始在身心流竄。
他知道,一切再不能回複往常了。
已經,太遲了。
“世民,天色已晚,”李建成見他毫無動靜,微微斂了眉,“你在這裏卻是做什麽?”
“大哥,我……”李世民怔忪的目光忽然有了神色,他垂下頭,慢慢地搖了搖。
李建成不解他這舉動究竟為何,然而等到再開口詢問之前,答案卻已然擺在了面前。
李世民垂下的頭忽然擡了起來,然後伸出一只手,猛地一扯他的衣袖。李建成始料未及,在這大力之下,整個人便當即朝前傾倒過去。
天旋地轉間,李建成只覺得自己被摟抱着,翻滾進了道旁的草叢間。待到睜開眼時,自己仰面而卧,眼前是李世民近在咫尺的臉。
“世民,你這是……”口中責怪的話語,在看見對方雙眼的一霎那,戛然而止。
那眼中熊熊燃燒的是什麽,此刻沒有人能比他看得更清楚。
李世民看着自己身下的人,感覺到他的沉默,感覺到他的眼神忽然便冷了下去,心有些抽痛。他苦澀地笑了,俯下身子,貼近對方耳畔說出了方才的未盡之言。
“大哥……我要你……”
李建成身子驀地一緊,卻終是沒有說話。李世民閉了眼,埋首在對方的脖頸處輕輕地嗅着。混雜着淡淡的青草香間,他感覺自己正被大哥的氣息包圍着。這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他肖想了數年,卻從如此時一般的真正觸及。
然而耳邊掀起李建成低緩而冷靜的聲音:“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這等念頭?”
“大哥……我不信你分毫也未曾覺察……”李世民笑得自嘲,話語間,卻已止不住地在對方脖頸耳後倏然留下一串淩亂的親吻。
“李世民,你……休要胡來……”李建成身子抖了抖,掙紮着要推開他。然而左肩處到底殘留着傷,不便動作,而對方身體又是沉沉地覆壓在身上,穩如磐石一般,不肯挪動一絲一毫。
“大哥,或許在你眼中我不過是你的二弟,”李世民伸手攥住李建成的右腕,按在了他的身側。低下頭,他挑起李建成耳際一縷烏發,纏繞在指尖輕嗅,“可是你卻不知,這麽些年……我卻從未把你當成大哥。”
在心內藏了太久的話,終是這般說出了口。李世民心中微微釋然了,他知道,這種感情若再壓抑下去,自己遲早要被逼得瘋狂。
或許……自己此刻,便已然瘋狂了。
然而此刻,身下的人忽然放棄了掙紮。李世民抽離思緒,望向李建成。對方的眼在這暗處顯得分外明亮,卻又如同隔了紗般迷離。那雙眼中的訝異憤然漸漸地退了開去,末了變成如死水一般的平靜。
李建成知道,若憑蠻力,自己決計不是李世民的對手。他慢慢舉起自己的右腕,連同李世民牢牢攥住的手,一并舉在二人眼前。他目光銳利而決絕,開了口,聲音裏亦是透出了一股冷冽的疏離。
“你今日若是做下此事,日後便不可回頭了。”他看着李世民,把一字一句都說得清明,“世民……你可要想清楚。”
他眼中的寒冷有如利刃一般,生生地紮進心底,痛得刺骨。李世民聞言低低地笑了一聲,再望向李建成時,眼神又是分外的真摯。
“大哥,縱是此刻停下,你也決計不會寬諒于我了。”
話音落了,他俯下身去,堵住了對方的唇。
他想了十餘年,如何不曾想清楚?他又何須想得太過清楚?便是太過清楚,才讓自己一直在怯懦和游移間徘徊,不敢正視自己心內已無可壓制的感情。
直至今日為止罷……
李建成的親吻他不是不曾感受過,只是上一次他小心,膽顫,忐忑,不敢有太多的放肆。而此刻,他已無需有任何顧慮!
撬開齒關,唇舌交纏的片刻,李世民便覺得心內燃起了一把火。那把火燒盡了所有殘存的意識,只餘下最原始最真摯欲望,驅使着他的所有舉動。
他胡亂地扯開對方的衣襟,閉着眼,将親吻從脖頸蜿蜒而下,不願放過任何一處。所到之處,無不留下一片淩亂的齒痕。如此親近的觸碰間,他可以清晰地感到大哥的身子在顫抖,細微而又隐忍的顫抖,激得自己愈發興奮難抑的顫動。
不必擡頭,便足以想見對方咬住下唇,拼命忍耐的神情。然而,及至李世民從對方的腰腹間擡起頭來的時候,卻發現李建成正定定地看着他自己。
縱然有一縷難以掩藏住的脆弱和隐忍,可那眼神當真是冷若寒冰。
哪怕身子已然放棄抵抗,可這眼神,卻表露了一切,不是麽?李世民心內自嘲一聲,卻扣住對方的後腦,再度吻了過去。
親吻的時候,便不必看着那雙眼了罷。
他不後悔,他絕不後悔。
帶着這樣的念頭,他指尖順着李建成的身體徐徐下滑,末了在腰間停住。沒有遇到任何掙紮,他将對方以最赤誠的方式展現在自己面前,然後迫不及待地一挺身。
李建成悶哼一聲,終究再沒發出聲音來。
融為一體的感覺,和大哥融為一體的感覺,美妙得叫人發瘋。李世民如同着了魔一般,不斷地重複着這結合的過程,全然地進入,再全然地退出。唯有如此,他才能将這種感覺銘刻在心底,銘刻在對方的身體之中,想忘也忘不掉。
李建成微微仰着頭,身子無力地随着他的動作起伏着,身體的線條在月色之中是一種脆弱到極致的美。他雙手緊緊地扣住身旁的草地,雙眼怔怔地看着天幕,迷離之中透着銳利的寒冷。
李世民恨這樣的眼神,他不信即便到了此刻李建成還能如此平靜,如此決絕。報複一般地,他忽然加重力道,狠狠地向前沖撞,每一下都撞擊到最深處。他一面動作,一面盯着李建成的眼,想看看這樣倔強的神情,還能堅持多久;想看看這樣銳利的眼神,崩潰之後會被什麽而取代。
李建成将所有的呻吟都咬在了唇齒間,然而卻終究壓不住一聲高過一聲喘息。萬籁俱寂的深夜裏,這喘息随着李世民的動作起起伏伏,慢慢地變得紊亂。如同溺水的人把呼吸當做最後的求生方式,這喘息,也成了李建成此刻唯一發洩的出口。
然而這種聲音對李世民而言無疑是一劑催情的藥,他在兩人交錯的喘息聲中,抑制不住地加快了動作,末了終是在對方的身體裏發洩了出來。
直至此時,李建成終是隐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呻吟。李世民聽聞心神一蕩,就這肢體相連的姿态,俯下身去,再度吻住了他。
正此時,晚風倏然吹起,李世民感到身下的人猛然一抖。他擡起身子,伸手在對方的身體上慢慢撫過。
情欲過後的身子往往是最為敏感的。李建成方才出了汗,此時被風一吹,便不住地瑟瑟顫抖起來。李世民感到觸手間一片冰濕之感,這才意識到,夜已有些涼了。
他忽然站起身子,用衣物将李建成草草裹住,打橫抱在懷中。李建成此時力虛,毫不掙紮,只是微閉着眼,輕輕地喘息。
李世民垂下頭,在他耳根處輕輕吻了一下,低聲道:“大哥,外面涼,咱們進屋去罷。”
得不到對方的回應,他輕笑了一聲,擡頭望了望繁星滿布的天際,自言自語般嘆道:“幸而這夜……還很長……”
然後他抱緊了對方,轉身朝屋內走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