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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和季峰雙宿雙飛。
陳豫琛摸出煙點燃,豁出去似地狠狠抽了一口,再狠狠地吐出煙圈。
眼前漸漸模糊,尼古丁能讓人沉迷,酒精能讓醉生夢死,卻無法抹去刻骨銘心的記憶。
香煙的火星在眼前飄忽,孤獨襲上心頭,迷惘更深重,放棄和侵占的拉鋸更加強烈,仇恨和愛戀在腦子裏交替,力量不分伯仲。
“你沒事吧?”呂頌有些驚怕,關切地問:“用不用去看醫生?”
“不用。”不過是摔倒時撞了頭,再加上之前醉酒後空腹一天又接着喝酒傷了身體。
狠狠地按熄了香煙,陳豫琛進了衛生間洗澡刷牙打理形象。
從衛生間出來的陳豫琛米白亞麻襯衫,淺棕色休閑褲,半幹的頭發随意自然,整個人清爽幹淨,利落潇灑,是呂頌熟悉的英氣逼人的社會精英,卻又是陌生的,陳豫琛眼神中透着陰沉的倨傲和冷酷。
“呂頌,我要整垮季氏。”他倒了一杯白開水緩緩喝着,口氣平靜無波。
無聲深處
“呂頌,我要整垮季氏。”陳豫琛緩緩說着,口氣平靜無波。
“整垮季氏?”呂頌跳了起來,手指直直指着陳豫琛,半晌,結結巴巴問:“因為宋初一?”
“是。”陳豫琛很幹脆,“我要讓季峰再也做不成僞君子,再也沒有財勢依靠不能霸占着初一不放。”
“為個女人冒那麽大的風險……”呂頌自語般低喃,六神無主。
“你只說答應不答應?”陳豫琛打斷他的唠叨。
“我能不答應嗎?”呂頌苦笑,在沙發上坐下,悶聲說:“季氏根深葉茂,要搞垮可不容易,咱們合計合計,要做就得做到萬無一失,讓季氏無力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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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道上的我不懂,你看着辦,我只要結果,不必告訴我過程。”陳豫琛淡淡地瞟了呂頌一眼,走到電腦桌前坐下打開電腦,“有個蛋糕我本來不想要的,你過來看看,也許可以利用。”
“這是怎麽回事?”呂頌驚奇地看着電腦裏的招标書。
“B市計劃要向郊區發展,清陽河要清理污物淤泥引入渤江水成清流,河岸要栽樹種花綠化,這塊地開發計劃落實後,市政府會修建四車道公路和地鐵從市區直達這個新社區。”
陳豫琛說的簡單,呂頌聽得兩眼放光。
“你怎麽打聽到這個消息的?招标書都到手了是不是有內部關節?有把握拿到嗎?”
“拿的到。”陳豫琛淡淡說,有些嫌棄不想要的樣子。
“這是一塊大肥肉,啊!不,這是一頭大肥豬,吃下這頭肥豬,咱們的中投就擠身一流地産公司了……”呂頌口若懸河,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光吃這個就滿足啦?吃下整個季氏中投就不僅是一流地産公司,而是地産大鱷。”陳豫琛淡笑,挑眉看呂頌。
“季峰不自量力從你手裏搶人,有得他倒黴了。”呂頌笑嘻嘻一笑,仔細看了看招标書,登陸郵箱把文件轉到自己郵箱裏面。
呂頌沒問陳豫琛這麽好的機會哪來的,對陳豫琛,他發自內心無條件地信任。
陳豫琛既然不想詳談,他也就不會問。
中投的承建管理和行政財務陳豫琛從不過問,他也從沒想過在帳目上營私,這就是肝膽相照生死相交吧。
“明天我做好投标書加蓋上公章帶過來給你,你盡快把這事落實,我再想想怎麽利用這個項目做誘餌引季氏上勾。”呂頌一面說,一面打開網頁輸入季氏搜索季氏的資料。
知已知彼百戰不怠,要與季氏打仗,必得先了解整個季氏。
季氏的運營方針,經營思路,慣有的策略,還有高層管理人員的情況,網上搜到的當然不是最詳盡的,但只要認真捕捉其中的敏感點,就能摸清季氏的大致情況。
再安插一些人員進去季氏,将季氏的內部情況了解清楚,就可以制定制勝計劃了。
“一時半會急不來。”陳豫琛阻住呂頌移動鼠标的手,“這事你回去慢慢琢磨,我有件事要和你說,從現在開始就要做到的。”
“什麽事?”呂頌被陳豫琛罕見的冰冷态度弄得有些心虛。
“你少跟羅雅麗滲和我的事,給初一布置房子的事,我且把它揭過不追究,你轉告她,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陳豫琛一字一字慢吞吞說。
“這個……那個,豫琛,羅雅麗很不錯的。”被拆穿小心思了呂頌有些尴尬。
“那你留着自己吧。”陳豫琛冷笑,作了個請的手勢,“請吧,去和你感覺很不錯的佳人約會去。”
呂頌不甘心,期期艾艾半晌,吞吞吐吐說:“豫琛,我真的覺得羅雅麗更适合你,她的家世和容貌比宋初一強,而且她知道你是性無能還喜歡着你,這一點就比宋初一好了不知多少。”
陳豫琛氣笑了,盯着呂頌陰森森說:“誰說我是性無能?”
“難道你不是?”呂頌結舌,“你都從來不叫小姐陪伴。”
“我是人不是畜牲,畜牲才對着不喜歡的女人也能發情。“陳豫琛左右看,要找趁手的東西敲打呂頌。
呂頌抱頭鼠竄,心花怒放跑出陳豫琛的房間跑出藍海。
兄弟不是性無能真是太好了!
不對,是個男人都會對美女感興趣的,陳豫琛為什麽對女人興趣缺缺?
認識他四年,這四年中從沒見他與哪個女人怎麽的,難道宋初一真是他以前就認識的,為了宋初一清心寡欲和尚一樣過日子?
果是如此,那宋初一豈不是更禍水?
呂頌心頭沉甸甸的,喜悅跑得無影無蹤,急忙跑回藍海,要找陳豫琛問清楚。
不行,不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便好得兄弟一樣的朋友,也最好不要去探測人家的底線。
呂頌在酒店大堂徘徊,糾結不已。
羅雅麗深谙張馳有度的道理,這日估摸着宋初一看到領地被侵占後要和陳豫琛鬧翻,早上也不露面,至吃過午飯才跚跚過來藍海,恰遇上神思不屬在大堂中來回走動的呂頌。
“你怎麽在這裏不上去?陳豫琛罵你了?”
“沒罵,宋初一走了。”呂頌蔫蔫說。計劃是成功了,可似乎比失敗更糟糕。
宋初一性情孤高,房子給人不發一言整弄,又買了那些那麽貴的家具超出她的經濟承受範圍,她想還錢也還不起,不生氣才怪。羅雅麗得意不已,嘴上假惺惺說:“也許只是出去走走。”
出去随意走走豫琛就不是敗下陣的鬥獸模樣,也不會狂怒得要整垮季氏,宋初一肯定是跟着季峰走了。
要整垮季氏一事呂頌不會和羅雅麗說,想起陳豫琛的警告,同情地看了羅雅麗一眼說:“豫琛生氣了,讓我和你說,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
羅雅麗哦了一聲,并不是很意外,自己的小算盤陳豫琛要是蠢得看不透,那就不值得她愛了。
有時候追得太緊反而容易成無解死局,只要宋初一離開陳豫琛不在他身邊,她有的是時間慢慢磨去陳豫琛鋒銳的棱角,讓陳豫琛接受她。
呂頌見羅雅麗潇灑地轉身就走,不由得暗暗嘆氣,多好的女人,陳豫琛怎麽就不喜歡呢。
宋初一跟季峰走了那麽絕情,有什麽可留戀的,還有……呂頌想到一事,激淩淩顫了一下。
男人都是禽獸,宋初一呆在季峰身邊,貞潔能否保得住?
他可不想他兄弟撿個二手貨。
呂頌火燒火燎起來,掏出手機找商圈熟人打聽季峰去向。
既然陳豫琛認死一個宋初一拆不開,作為兄弟,他只能盡力幫他把宋初一從季峰身邊拽回來。
宋初一惶惶然什麽也沒帶跟着季峰上了車,季峰開車極是沉穩,降速或是加速都很和緩不會很急迫,高速公路上他也只開了一百二十速左右,宋初一煩躁的心境緩緩安定了下來。
雖然閉着眼,她也知道季峰不時看自己。
他想必很好奇自己為什麽這麽狼狽,可他體貼地不會問,就如當年,她在母親死後拿定主意要和沈翰分手,于是沒向沈翰求助而是打電話給他,他一句話沒問就将她的責任扛了過去,幫她料理了母親的喪事。
身體雖然很倦,腦袋卻千百種念頭湧動沒有睡意,宋初一想,如果沒有沈翰,自己會不會愛上季峰呢?
沒有如果,沈翰出現在她生命裏了,所以,季峰永遠只能是她敬重的季學長。
可陳豫琛呢?
宋初一按了按窒悶的胸口,又難受得想嘔吐了。
季峰沒有自做主張讓人幫宋初一買衣服,盡管他有的是可使喚的人。
寧悅平時住在季家大宅的,宋初一跟季峰關系未定,不适合和季家人見面,她在季峰帶着宋初一到來前特地去了季家在S市市郊的休閑度假別墅。
“初一沒帶衣服?那正好,我腳受傷了不能逛街,你打電話叫咱家商場的賣場樓面經理送衣服日用品過來給我挑,初一順便挑幾套。”寧悅對季峰大咧咧說。
季峰應了聲好,打完電話他就回季氏上班去,留了宋初一和寧悅單獨相處。
“才多少天沒見,你怎麽又瘦了?”寧悅擰宋初一臉頰。
宋初一笑了笑扭頭躲開寧悅,問道:“阿姨,你的腳怎麽回事?”
“為了把你騙來陪我它就扭傷了。”寧悅半真半假說,瞪宋初一,埋怨道:“我肩膀上擔子重走不開,你也不來看我。”
“阿姨……”宋初一有些不好意思,拉長了腔調撒嬌。
“算了,不和你計較了,過來了沒有我同意可不準回去。”寧悅笑道。
☆、瞬息浮沉
G市那邊有自己的小巢哪舍得不回去,宋初一不置可否笑了笑,不是故作深沉,只是一時間不便駁回。
季家別墅裏有備用洗刷用品,宋初一洗臉刷牙吃過早飯後,商場經理還沒送衣物過來,寧悅笑道:“我教你泡咖啡,一會東西買完了你洗個澡再去睡覺歇息。”
沖泡咖啡和泡茶一樣,學問高深。
“水溫到八十五度時就要關掉電源,第一次注水稍停幾十秒後再進行第二次注水,螺旋方式循環重複注入……”寧悅姿勢優美,一連串動作輕柔平緩,不疾不徐。
一杯簡單的咖啡,豪門的奢華講究盡顯。
宋初一知道寧悅在悄無聲息地教導自己豪門的生活,卻生不起反感,寧悅示意完,她好奇地照着步驟做了了一次。
“你蠻有天賦的啊,我當年學了一上午,泡了接近十次還沒你泡出來的味道呢!”寧悅贊道,端起宋初一泡的咖啡眯着眼享受地緩緩喝着。
“真的?”宋初一很開心。
“當然是真的,要不,我再教教你泡茶。”寧悅笑道。
“好啊。”宋初一很高興地應下。
兩人說笑間,商場經理帶着人送了東西過來。
“除了泡茶,我還可以教你服裝搭配,優質品味不是非得名牌才能堆砌出來,阿峰不上流,太傷我的心了。”寧悅興致甚高,獨腿支着身體拿起衣服一件一件在宋初一身上比劃。“這件衫不錯,配這條長裙,這個純棉吊帶衫配這條褲子,你穿上應該挺顯氣質的。”
“這衣服設計不怎麽樣,可以改改。”宋初一為省錢又因為女孩愛美的天性,一直買碎布自己做衣服,對服裝也有些研究,指着寧悅挑出來的白色雪紡衫說:“白色的衣衫不适合太複雜繁複的設計,至高層次的簡約和流暢最好,領口這圈荷葉邊太俗了要去掉,但是去掉後過于簡單了又變得幹巴巴的,可以把它的衣領形狀改變一下,左側是圓圓的G形,右側是曲線似的半A,這麽一來,它既別致,又擁有了精煉和優雅的新潮韻味。”
“很有道理。”寧悅比劃了一下,連聲贊嘆,“你會自己用縫糿車修改嗎?”
宋初一點頭:“我還會自己裁剪車縫衣服。”
她找裁縫鋪給了錢自學過,平車、鎖眼車、暗縫車等都會用,衣服都是到裁縫店自己縫的。
寧悅大喜,說風就是雨,摸出手機命人買縫糿機車。
電話那頭的人問她買什麽種類,有工業用的還有家庭用的,她扭頭問宋初一,宋初一也說不清。
“全部種類都買回來,今天日落前給我送過來。另外,各種顏色各種質地的布料也各買一匹回來。”她大聲下命令。
商場經理送過來的衣服寧悅只給宋初一留了兩套日常穿的和兩套睡衣,她自己沒要。
“等着咱們自己做了,你洗澡了去睡覺歇息,明天咱們就動工。”她樂滋滋說。
和她相處真舒服,宋初一笑着應下,那兩套衣服她也沒糾結要不要拿錢還寧悅,跟有些人在一起,不知不覺就沒那麽細致地去計較了。
季峰傍晚下班回來時,宋初一還在房間裏睡覺沒出來,看到大廳堆滿縫糿機車時,季峰驚奇地問寧。
“媽,你打算辦制衣廠?”
“有這個打算。”寧悅微笑。
“媽你當真的?”季峰開玩笑的,見寧悅一本正經很是意外。
“我當真的。”寧悅輕點頭,招手季峰在她身邊坐下,“我發現初一對服裝很敏感,有獨特的一套見解,當然,光有這些還遠遠不夠,不過,只要給她創造機會,她完全能成為一個頂級設計師,你也知道,擁有一個頂級設計師的企業,再配備完善的管理和雄厚的資金,發展起來很容易。”
能讓宋初一一展所長季峰當然很樂意,不過。
“服裝這一行跟咱家現有的産業完全不搭邊,爺爺只怕不同意,而且由咱們的人控制着服裝廠,二叔和三叔肯定考慮分析都不做就反對。”
“誰說要他們同意?”寧悅嗤笑,歪靠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涼涼說:“二十幾年來我代替你爸出生入死在商場拼殺,你二叔和三叔總以我是外姓人是女人排斥我,我倦了,這個服裝廠我自己掏錢辦,不和季氏摻和,法人代表就用初一名字注冊,用不着呈請董事會批準,也用不着給他們知道。”
“初一不知會不會同意?”季峰遲疑說,他不想做任何讓宋初一為難的事。
“你呀,前怕狼後怕虎,難怪追不到初一。”寧悅搖頭不已,“我很喜歡初一,內斂沉靜不矯情,性格柔而不弱有主見,雖然出身寒微,但是有股說不出的清高雅致氣質,對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強,聰穎慧黠,跟她相處很自在很輕松,你又喜歡她,媽支持你,就定下來她做你的妻子,你不用做什麽了,媽替你搞定這個媳婦。”
辦服裝廠交到宋初一手裏,用責任把她拴住,然後,就是培養等同于親人之間日常相處的感情,宋初一沒有父母兄弟姐妹,親情對□□比愛情少不了多少,她男朋友又已經死了,要把她留在兒子身邊變成媳婦,走親情路線絕對比兒子追求她來得容易。
寧悅在季峰當上季氏副總裁後就減少了自己的工作量,逞了半退隐狀态,如今假裝小腿骨折着,她決定幹脆不去上班了,和宋初一一起搗騰裁縫衣服捎帶着培養出母女般的親情。
季峰母子說話時,宋初一沒睡着覺,正陷在痛苦中無法自拔。
有些事,用醉酒一時失措解釋不通了,宋初一關了手機,她怕陳豫琛找她,她不想和陳豫琛通電話。
看不到人聽不到說話,那混亂的一幕卻總是忘不掉,陳豫琛親吻她時的情景在宋初一腦子裏放電影似不斷倒帶播放着,宋初一艱難地抗拒着為自己辯解——會失神沉迷只是因為陳豫琛和沈翰太像了。
陳豫琛和沈翰真的很像,盡管他吻她時比沈翰粗暴,可那種悸動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激烈的顫栗如暴雨灑落在常春藤上的雨珠,綿綿不絕地順着葉脈溜下,點點滴滴在地面重合後彙成兇猛的湍流。
那是你水性楊花找借口,你對陳豫琛動心了。
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不停地批駁她,将她的心動分毫畢現剝露。
“沈翰,我想你……”宋初一痛苦地喘-息,回憶着與沈翰在一起的情景,竭力要将陳豫琛從腦子裏趕走。
記憶的芬芳淹漫了現實,桃花爛漫的山谷裏,沈翰拉住她,手指微微顫抖,掌心的潤濕滲到她手掌裏,他有些渴切地看着她,嘴唇微動,面頰耳朵染了紅,窘迫無措又任性蠻橫,像個可愛的孩子。
宋初一讀懂他顫動的嘴唇和渴切的眼神表達的求歡信息,她覺得為難,這是野外呢!在她為難的剎那間,沈翰猛地将她拖進懷裏。
欲焰以烈火燎原的氣勢燃燒,宋初一無法自抑,沈翰粗重地喘氣着,在不恰當的環境親熱讓人羞恥,羞恥裏又湧動着更強烈的別樣另類的刺-激……宋初一在回憶裏嗚咽,脖頸感到疼痛,像是沈翰真實地在撕咬她頸部的血管,粗魯而又急切。
“沈翰……”宋初一低叫,她感覺到沈翰昂揚的沖動,她蠢蠢欲動渴望他更進一步,洶湧的暧昧情-色在空氣裏交纏。
“初一。”沈翰低低叫着,松開她征詢的眼神看她,眼裏滿滿的狂亂熱烈。
宋初一羞澀地看他,沈翰溫柔的眉眼突然間變了,始則迷糊不清,繼而越來越清晰,幾番拉扯後成了陳豫琛。
宋初一尖叫了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捂住胸膛怦怦心跳得厲害。
自責羞愧和驚惶渴望沖擊,宋初一顫抖着摸過手機開機,用力按下熟悉的手機號。
陳豫琛也許真的是沈翰,高英的一面之詞不可信,她要親耳聽到沈翰說話。
電話那頭的人很快按了通話鍵,卻沒有說話聲傳來,宋初一緊張得牙齒打顫,一雙手痙攣似簌簌發抖。
接電話的是沈翰嗎?他知道是自己嗎?
不!應該不知道,沈翰不知道這個手機號碼。
沉寂了片刻後,聽筒那頭傳來清脆的高跟鞋落地的響聲。
接電話的還是高英?沈翰這個電話號碼一直是高英在使用?
宋初一愣神間,聽筒裏突然傳來嘹亮的嬰孩啼哭聲,接着,是高英有些遙遠不清的問話:“小星怎麽又哭了?”
“尿濕褲子了,小寶貝真可愛喲,一點點大就懂得愛幹淨了。”年輕的女性滿是喜悅的聲音。
宋初一呆怔怔挂上電話。
沒必要找沈翰接電話了,她和沈翰已成為過去。
想也是,陳豫琛怎麽可能是沈翰,那張臉沒有半點相似的,自己不是仔細觀察過了嗎?
☆、真相難明
将陳豫琛摒棄出腦海,宋初一不再胡思亂想,日子過得平靜而安寧。
宋初一平靜安寧之餘心頭也有陰影,她懷疑自己得了惡症。
從那天開始見紅到現在八天過去,她下面一直淅淅瀝瀝沒停過,不是很厲害,少少的些許,不像是親戚不幹淨,腰腹又微有酸脹。
以往親戚剛來第一天量很少,第二天和第三天很厲害,接着一天就少了四天便幹淨,這回卻從一開始就很少,跟以往親戚來報告完全不同。
胃口也很差,動不動就想吐。
宋初一想去醫院檢查,可是寧悅每天都跟她在一起,她要出門得跟寧悅說一聲,宋初一不想給寧悅知道,她怕真得的是絕症,不想寧悅為她擔心。
寧悅說過辦服裝廠的事,并且工廠地址打算選擇在G市。
工廠在G市還能住自己的新房,宋初一心動了。
還有三天假期到了,宋初一打算回G市把工作辭了,順便到醫院檢查一下。
這麽躲着陳豫琛也不是辦法,得和他談一談。
這一回,怎麽說也不能和他同住下去了。
如果陳豫琛和自己讨欠款怎麽辦?跟寧悅借了還他嗎?宋初一有些猶豫。
寧悅雖然不是季峰,可跟寧悅借錢和跟季峰借錢沒什麽差別,她不想和季家有更深一層的關系。
金鼎國際的房子還沒售完,據售樓處說,要賣完了統一代業主辦理房産證,不然,也能辦了房産證自己拿去銀行抵押貸款。
不過,就算辦了抵押貸款,也不夠還欠陳豫琛的借款,裝修費是筆不小的數目,還有那些家具,那天氣惱時說不還了,心裏卻還是不舒服,還是要把錢還給陳豫琛的,至于陳豫琛要不要還羅雅麗,她懶得過問。
只能和陳豫琛談話後再做決定了。
寧悅聽說宋初一要回G市,勸她晚幾天回去。
“口頭上打電話先回去辭職就好,再過幾天我的腳養好了跟你一塊去,咱們看看工廠的廠址定在哪裏合适。”
也不急幾天時間,宋初一不假思索答應了下來。
寧悅長舒出一口氣,她裝小腿骨折得再拖幾天才能“康複”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陳豫琛來了S市。
季峰這些天都沒到別墅來,怕暴露了宋初一的行蹤給陳豫琛知道。
季峰并不懼怕陳豫琛,但是,他想娶宋初一,宋初一的名聲就至關重要了,要是給季家人知道宋初一曾和陳豫琛有糾葛,婚事的阻力将會大大增加。
寧悅也贊同季峰避開陳豫琛鋒芒的做法。
陳豫琛讓人把羅雅麗置買的一切都拉走,自己一桌一椅所有的家具床品飾物重新買了,家用電器和廚房電器都配備齊整。
花了三天裝飾布置好房子後,他一刻也不停趕往S市。
呂頌要陪他一起來他沒有答應,跟宋初一的事情他不想別的人介入。
雖然很生氣傷心,恨極宋初一曾與季峰交往過,可他割舍不掉。
陳豫琛想找到宋初一後,跟她坦承自己就是沈翰,然後,強逼也好柔情捆綁也好,他不會再放手。
沒直接找季峰問宋初一的下落,陳豫琛把車停在季氏對面的商廈地面停車場盯梢季峰。
陳豫琛怕自己現身季峰發現了不給他見宋初一,在季家的地盤上,跟季峰周旋較量太麻煩。
季峰比陳豫琛預料的更機警,何況,他以為陳豫琛是高英找來迷惑宋初一的,嚴防死守着。
呂頌在商圈打聽他的去向的消息他也知道,他猜到陳豫琛會追來S市,咐咐心腹手下嚴密監視着季氏大廈附近的情況,陳豫琛甫出現他就知道了,當天下班就直接回了主宅沒去郊外的度假別墅。
陳豫琛盯了三天沒看到宋初一,他改變了策略,直接打電話約季峰見面。
季峰自然不會怯陣,随即應了下來:“S市我熟,我作東,晚上咱們望江酒店碰面。”
望江酒店是吧,很好,先把地點說出來了,自己可以提前安排一切。
陳豫琛微微一笑。
季峰傍晚下班後即到望江酒店,他到來時,陳豫琛已在他訂好的包廂等着他。
望江酒店是S市的五星級酒店,大堂金碧輝煌美倫美奂,包廂也做足工夫,和式榻榻米鋪着上好的牛皮涼席,酸枝木矮桌光潔平滑。
男服務生接過點菜單走後,問道:“兩位先生要不要服務?”
這種場合的服務雖然沒到上床的地步,不過搓搓摸摸的小動作不少,嘴對嘴渡酒是常事,還有男人就在酒桌上假醉裝癡由服務員用手套-弄。
季峰搖搖頭,沒問陳豫琛,他以為陳豫琛也不會要服務的,不料陳豫琛卻說:“要,叫幾個來給我們挑選。”
“是。”男服務生彎腰退了出去,不一會兒,燕瘦環肥走進來六個女孩子。
六個女孩妝容精致,遮瑕膏粉底胭脂恰到好處地将臉頰皮膚打造得像細白瓷,水晶唇彩塗過的嘴唇性感而風情。
陳豫琛似是很享受,眯着眼仔仔細細挑揀,半晌,指着其中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說:“就你了。”扭頭問季峰,“你要哪個?”
“我不要。”季峰嫌惡地擺手,心情很不好,他原來還覺得陳豫琛是那種潔身自好的男人的。
季峰想起宋初一那晚從藍海電梯裏跑出來的狼狽樣,那晚是陳豫琛對她用強了嗎?不知得逞了沒有。
季峰越想火更旺,如果陳豫琛真對宋初一做了什麽,決不能放過他。
嘩嘩上衣被淋濕時季峰才從憤怒的思緒裏回神,低頭一看,襯衣水淋淋的全是金黃色酒液。
“對不起對不起……”陳豫琛點的那個女孩慌亂給拿紙巾幫他擦拭,不知是怕他責怪還是本就有意勾引,身體直往他身上靠,一條腿挨過來磨磨蹭蹭。
“離我遠點。”自糼養成的良好修養使季峰沒有爆粗口,卻忍不住狠狠推那服務員。
他下了狠勁,不提防那服務員拽着他衣服的,兩人撲咚一下重疊着倒了下去,雖然因跪坐的姿勢沒受傷,卻也很狼狽。
“對不起先生……”那服務員吓得籁籁顫抖,兩手捉着季峰腰部不放。
“松手。”季峰氣得燒心撓肺,不是心上人的女人的觸碰令他幾欲作嘔。
“先生,你別生氣,別找經理告狀好不好?我還要靠這份兼職賺錢交學費……”服務員哭泣起來,抓着季峰腰部的手緊纏不放,八爪魚一樣。
兩人拉扯着,陳豫琛不動聲色地拿過季峰放在矮幾一側的LV皮包。
他從容自若地拿出季峰的手機收起再把皮包放了回去,接着哼了一聲,淡淡說:“你是我留下來的,要告狀也是我找你們經理告狀,關他什麽事?松手,陪他去幹洗房把襯衣弄幹淨,不然,我真要找你經理告狀了。”
“好的好的。”那服務員破涕為笑,怯怯地松了季峰,“先生,我帶你去貴賓房歇會兒,請你別生氣,最多二十分鐘,你的襯衣就能洗淨烘幹熨燙整齊。”
換了旁的二世祖,二話不說喊來經理讓賠償,不只得賠昂貴的襯衣,酒水錢也得免了,季峰性情溫厚,雖然氣得不輕,卻還是沒追究,和陳豫琛道了聲失陪,拿起皮包跟着服務員出了包廂。
陳豫琛看着包廂門關上,冷冷一笑,掏出季峰的手機給宋初一發信息。
“初一,我在望江酒店南屏晚鐘包廂等你,過來一起吃飯。”
只要見到宋初一,季峰也不能阻止他帶走宋初一。
宋初一很快回了信息:“季學長,我和阿姨吃過了,不過去了,謝謝你。”
阿姨?是季峰的母親嗎?喊得這麽親熱,可為什麽喊季峰季學長?
陳豫琛有些不解,微一沉思,再次編發了信息。
“我有一些關于沈翰的事要告訴你,你過來一趟。”
這一次,回複的信息隔了許久,內容也是有氣無力。
“謝謝你季學長,我不過去了。”
陳豫琛似乎感覺到宋初一按下這幾個字時的無奈和悲涼,心口忽而有些疼。
一口一個季學長,還有客氣無比的謝謝,她和季峰的關系怎麽那麽生疏?
陳豫琛揣摸着,大膽地又發了一條短信。
“初一,你那麽愛沈翰,當年為什麽要用我做借口和沈翰分手?”
如果不是自己所想的,宋初一和季峰不清不白,那麽,宋初一接到這條短信就穿幫了,如果……他們其實清清白白……陳豫琛覺得自己呼吸要停止了。
過間一秒一秒過去,過得那麽慢,宋初一遲遲沒有回複短信,陳豫琛死死盯着手機,漸漸沉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成了玻璃鏡子,泛着凜凜寒意。
即将從那玻璃鏡後破空而出的是一塵不染沉綻多年的深情,還是暈濕了美好面目的污濁惡臭?
作者有話要說:
☆、何其無辜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手機屏幕忽地亮了,光芒刺目,陳豫琛呆呆地看着宋初一回複的信息無法呼吸。
“季學長,往事我不想再提起。”
往事不想再提起?
這是肯定還是否定?她到底有沒有和季峰不清不白?
陳豫琛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字一字描劃,指節突起發白,許久後,他按下了三個字發送出去:為什麽?
為什麽?他真的很想知道。
僅因為他窮而投入季峰的懷抱嗎?那為什麽要跟季峰分手?為什麽在決絕的負情變心分別多年後,還會看着自己失神地喊沈翰。
那麽刻骨銘心的癡癡低喃!
宋初一沒有回複。
等待的折磨先是細細碎碎,後來愈來愈明晰,至最強烈時,啪的一聲像弓弦繃斷,緊繃的心整個破裂。
陳豫琛得自己是舞臺上的小醜,聚光燈兜頭兜臉将他的脆弱和卑微無限放大。
門外傳來說話聲,季峰和那個服務員回來了,陳豫琛自嘲地曬然一笑,把信息全部删除,将手機放到榻榻米季峰剛才摔倒的地方。
“讓你久等了。”季峰有禮地道歉。
陳豫琛漠淡地看了他一眼,瞥了服務員一眼,說:“還不快上菜。”
“是,是。”服務員唯唯諾諾彎腰,咦了一聲伸手去拿榻榻米上的手機。
“這是我的手機。”季峰吃了一驚,自己的手機怎麽從皮包裏掉出來了。
季峰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個集團公司的副總裁居然拿的是這麽不上檔次的蘋果手機!”陳豫琛啧啧搖頭,朝季峰伸出手,那樣子是要拿過去看一看。
“我可不比你。”季峰淡笑,無視陳豫琛還橫在半空中的手,直接把手機放回皮包中,微一沉思沒追究手機為何會落到皮包外面。
陳豫琛也沒再譏嘲季峰,服務員出去喊人上菜回來後,他興致缺缺揮手讓退下沒要陪伴。
兩個敵意滿滿的人坐一起,季峰想試探陳豫琛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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