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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裏,狄蕉臉爆紅,又氣又臊,拳打腳踢地撲騰也沒能阻止蒼凜雪耍榴芒,最後急得眼淚直流,嘤嗚着死魚一般挺屍,才終于喚回蒼凜雪一絲人性。

狄蕉癱在椅子裏,生無可戀地流眼淚。蒼凜雪伸手抱他,被他狠狠打開。

蒼凜雪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做得有些過了,可是——“不想讓你做舞師,不想給別人看。”

說這話時,蒼凜雪聲音裏充滿了無法言說的委屈,好像此刻該哭的人是他才對。狄蕉甚至從這話裏聽出了一種被人搶了錢似得怨念。

“蒼凜雪你多大了?”狄蕉抹了把臉,在椅子裏坐正。

“你不要去。”蒼凜雪這會兒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語氣很軟。

兩世為人,狄蕉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麽說話,他有些意外,微微愣了下,蒼凜雪卻已抱着他的腰将臉貼到了他的肚子上,還咬住了他的腰帶。

狄蕉:!!!

馬的,跟蒼凜雪相處時刻都不能放松警惕,這就是一只如假包換的狐貍精,随時随地放□□迷惑他的神智!

片刻後,議事廳裏傳出了狄公子暴躁的怒吼,時間持續了一個時辰之久。

這一天,全淩霄閣都知道了,他們閣主在作了六年之後終于惹惱了狄公子,被狄公子給家1暴1了!戰況似乎十分慘烈,導致閣主三天未上廳,而替他主持大局的人換成了狄公子。

這三天,也無非就是江祭之事,這事狄蕉熟門熟路,自然也不可能出什麽岔子。

江祭前一日的晚上,赫連長老背着藥箱來到閣主寝院。小弟子一見他來忙引着他往裏走。寝殿內,蒼凜雪臉上纏着一圈白布,面前放着一盆水,正攬水自照。

本來他也不用這麽‘可憐’,但這次他惹惱了狄蕉,狄蕉之前讓人收了所有銅鏡,這會兒全淩霄閣的弟子都知道淩霄閣裏最厲害的人不是閣主,而是發起火來連閣主都照打不誤的狄公子。

因此,狄蕉沒發話,機靈的小弟子們誰也不敢給閣主遞銅鏡,這便有了蒼凜雪這‘凄涼’的一幕。

赫連長老進來後見到這一幕,也只是搖頭唏噓。但私心裏他也覺得這些年閣主随時随地那什麽的行為實在是有失風化,早就該有人來約束一下,如今被狄公子這一鬧,相信閣主日後定該有所收斂了吧?!否則,唉,那真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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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下包紮,赫連長老仔細看了看蒼凜雪的臉,道:“恭喜閣主,腫已經消了。”

蒼凜雪點點頭,似乎對此并不在意,而是問起了別的,“公子這幾日的脈象如何?”

“脈象穩定,閣主不必多慮。相信走完整場江祭應是全無問題。”

“他生玄燦時傷了靈根,我怎能放心?”似是想起了什麽往事,蒼凜雪輕輕嘆了口氣。

赫連長老卻說:“閣主這幾日未曾探過公子脈象麽?”話出口才發現蒼凜雪臉色突然難看,忙又道:“不知是何原因,這幾日我觀公子脈象,之前受損的靈根似乎已自愈了。”

“此話當真?”

“千真萬确。”赫連長老其實想說,你要不信自己探一下他的脈象不就知道了麽。可他又想到,估計這幾天狄公子還在氣頭上,他們閣主還真不一定能近得了身。

赫連長老猜得一點沒錯,晚上狄蕉回來,見蒼凜雪竟然還坐在床上沒滾去書房,立刻皺眉轟人。

蒼凜雪不動,不但不動,還往床上一趟,這無賴般的行徑把狄蕉氣得冷笑連連。

“你不走是嗎?”

蒼凜雪:“嗯。”

“那我去跟齊師兄擠一晚上吧。”

狄蕉說完就走,仿佛多看蒼凜雪一眼都嫌礙事。

蒼凜雪騰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冷聲道:“不行。”

狄蕉就當沒聽見,可他還沒走到門口,那門就在眼前嘭地關上了。緊接着一團紅光自身後撲來,灼熱的氣息令他下意識擡手擋臉,就在這時手腕被人攥住,眼前的紅光也化為人形,除了蒼凜雪還能是誰?

“松手!”

“好。”

狄蕉:?!蒼凜雪吃錯藥了?

蒼凜雪已經松開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回身見狄蕉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便笑了,道:“你是我的仙侶,怎能與他人同塌?阿蕉你要時刻記住這一點。”說完也不顧狄蕉的反應,兀自往書房去了。

狄蕉:蒼凜雪就是吃錯藥了!

這幾日白天代蒼凜雪主持閣中事務,再加上本就懷有身孕,狄蕉晚上睡得都格外沉。因此,他根本就沒發覺,蒼凜雪這晚半夜又溜了回來,不但爬上了他的床,還将他抱進懷裏,摟着同眠。

只不過,蒼凜雪起得早,等狄蕉睡醒後,那人早已在金殿之上,安排江祭之事了。

在聖界,端午江祭是一年中唯一一場全民參與,聚集南北兩江的盛事。民衆在這天會帶上提前準備好的鮮花瓜果和粽子糯團等祭品來到兩江沿岸,敬獻先祖。

聖界民衆信奉魂入輪回心自安,相傳輪回之眼位于雲海,乃龍族守護之地,因此為保先人魂安,祭品最終都要‘打江心’投入江中以托各路水族将其送至先人手中。

而這打江心也不是随便扔扔就行,需得有人舞奏頌龍曲,其餘人跟着曲折的節奏投放才和規矩。

頌龍曲共四折,每折之間會有羅預停頓,這個時候打江據說最是靈驗。

在聖界能舞得動頌龍曲的,自然大有人在。可能将頌龍曲舞出水龍的,只有水性靈根的仙士。

水性靈根在聖界大陸上可謂萬裏挑一的資質,而這些稀有人才又幾乎全部集中在各大門派,因此端午江祭也幾乎演變為各門派一年中展現實力招攬門生的絕佳舞臺。

甚至每年江祭後,都有人将各門派聚集來的民衆人數進行粗統排行,還有對各門派江祭表現進行品頭論足的,可見百姓們對江祭的重視程度。

原本在南域,淩霄閣在這項盛事上一直遙遙領先于其他門派,這一來是門派實力本就雄厚,二來誰都知道南域禦水術最好的仙士便是何曉楓的四弟子狄蕉。

他從五歲起就因一手畫水成龍名動天下,更別說長大後的狄公子還美若天仙,由他舞奏頌龍曲,可想而知,那是一幅多麽賞心悅目的畫卷。

因此每年江祭一到,淩霄城就被擠得水洩不通。

這茫茫人海中,數不清的民衆仙士不遠千裏趕來,其實更多得只為了能一睹狄公子的風采,畢竟美人舞水,畫龍騰飛的盛事,還是要看現場版才夠過瘾夠震撼!

然而,五年前因狄蕉生子,淩霄閣這塊金字招牌徹底砸了。以至于這五年來,淩霄閣的江祭幾乎無人問津,只有本城那些不願趕去他處的百姓才會前來。再加上不是阖年,不用畫出水龍,這來得人就更少了。

要說這件事對淩霄閣有什麽影響,最明顯的就是新入門的弟子人數銳減,長此以往淩霄閣後繼無能人,未來發展堪憂啊。

因此,今年以外事堂長老為首,衆位長老聯名抗議,強烈要求蒼凜雪将狄蕉交出來,阖年盛事必須由狄公子舞奏頌龍曲,以此重振我大淩霄雄風!

于是,自狄蕉答應舞奏那天起,外事堂長老便鉚足了就往外放消息,人們一聽今年狄公子要出來果真如打了雞血般亢奮起來,淩霄城今年的江祭終于再現往年盛況,這才一大早,江邊已有數萬人翹首以盼。

長老們收到回報各個笑逐顏開,唯獨閣主蒼凜雪一張臉沉得像抹了黑炭,且今日尤其不好說話,已連續駁了數位長老的請示。

直到一名小弟子步履匆匆趕來議事廳,悄聲回禀他家閣主:“狄公子已換好祭服,只待閣主過目,便可登舟了。”

蒼凜雪的臉色這才緩和,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狄蕉此時正在楓樹壇前行登舟禮,他一身金黑色咒服,外罩火紅紗衣,頭頂金色羽冠,黑發瀑布般垂下來順風微動,僅是站立,已十分動人。

蒼凜雪站在十仗開外,便走不動了。他看着狄蕉在法壇前執香敬獻,叩拜轉身,而後緩緩向他走了過來,極致近期,皺眉瞪了他一眼,又張開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說了句‘傻了?’

蒼凜雪忽然擡手,一把抓住狄蕉的手,不顧他的低吼,在那光滑的手背上印下一吻。而後他迅速放手,轉身就走。

狄蕉甩着手,瞪着蒼凜雪的背影,罵道:“神經病!”

吉時将至,淩霄閣數千弟子分別登上八艘巨大龍舟,擂鼓聲起,龍舟駛入鎏金江水中。

鎏金江兩岸,民衆終于看見盼望已久的龍舟,歡呼聲此起彼伏,更有不少人高聲吶喊狄蕉的名字,搞得蒼凜雪再次沉了臉。

蒼晨奈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等盛事,她身穿紅色錦袍站在狄蕉身旁,昂着頭問:“爹爹,他們都是來看你跳舞的嗎?”

狄蕉摸了摸她的頭,“他們只是來看畫龍的。”

“畫龍很厲害嗎?”

狄蕉:“還好吧,你想學嗎?”

蒼晨奈:“爹爹讓我親我就學。”

狄蕉:“呵呵,那就等你看到龍再告訴我你想不想學吧。”

蒼晨奈:“我只想親你。”

狄蕉:“女孩子要矜持些,懂嗎?”

蒼晨奈:“矜持是什麽?好吃嗎?”

狄蕉:這小孩兒絕對不是我生的!

遠處的岸邊立着一塊三層樓高的巨石,上書‘萬裏鎏金’四字,乃是幾十年前何曉楓親筆。狄蕉看到這字跡心口微顫,想到仙師,鼻子就有些發酸。

他正出神間,龍舟已行至江心,緩緩圍成一圈,前方的龍頭下彈出數塊甲板,眨眼間已拼出一塊圓臺。

狄蕉手掌翻飛,江面随之卷起一道白浪,水花散盡後,一道拱形水橋憑空而生,搭在他與圓臺之間。

上橋之前,狄蕉對蒼晨奈道:“乖乖去你父親身邊,一會兒不要被吓到。”

蒼晨奈笑着撲到蒼凜雪懷裏,再轉身時已驚訝得大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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