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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蕉道:“我聽說你一直想要緩和巫族和龍族的矛盾?”
蒼凜雪初時一愣,随即便猜到狄蕉應是從自己那位四師弟口中聽說了什麽,以那位的性格保不齊應是對他的阿蕉交了個底。不過,這樣也好,有些事自己與其日後解釋倒不如由那位來說更有效。
‘嗯,’蒼凜雪直認不諱,道:“巫族本是商均一脈的家臣,如今卻勢如水火,這不應該。我所做只是打破他們固有的血脈禁锢,你是在擔心我們的孩子未來會被兩族不容?”
狄蕉沒有說話,他從蒼凜雪的話中聽出,至少蒼凜雪沒有要拿他們的孩子去解開巫族的封印,但為了确定這一點,他還是又問了句:"你已經放下巫族封印了嗎?"
沒想到蒼凜雪竟然輕笑了一聲,說:“這一世,哪有什麽封印。”
狄蕉微微一愣,詫異地望過去,卻沒想,蒼凜雪竟然也向他貼了過來,他的臉頰輕輕蹭着狄蕉的耳廓,悄聲道:“阿蕉,不要多慮,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
也就是說,布帛上那前幾世血泣的劇情也早都被眼前這位給改了呗。狄蕉還能說什麽,自然是随了蒼凜雪的願,不操心了呗。
不過,關于蒼晨奈和蒼玄燦以及肚子裏這個還沒出生的小家夥未來是否會被兩族不容,這确實是只要一想就令人頭痛的問題。不過,眼下,孩子尚小,未來如何反正狄蕉是沒那預知能力。倒是有件事,顯然不容他回避,于是便問道:“那你的……身份呢?”
這個身份自然是指蒼凜雪半巫的身份,這個身份怎麽看也不該出現在淩霄閣裏,更不要說勝任一閣之主了。可是,狄蕉問出來,蒼凜雪聽過後,也不知這家夥想到了什麽,竟突然笑了,他又附到狄蕉耳邊,小聲問:“阿蕉這是在擔心我嗎?”
擔心嗎?狄蕉想了想,也可以這麽理解,便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蒼凜雪卻好似突然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莫名興奮起來,他甚至說:“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後悔上一世沒有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每想到此,我都恨不得将自己碎屍萬段!阿蕉放心,這輩子其餘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只要安享人生就好。”
安享人生,聽起來真是個莫大的誘惑。只不過,此刻聽在狄蕉耳中,卻沒有一絲快慰的感覺,反而讓他覺得眼前的一切更加的不真實,這種感覺就像一枚種子,深埋進了狄蕉心裏。以至于,他們回了淩霄閣,狄蕉依然覺得這所有的一切是那麽的虛妄,仿佛只是一場夢。
眼前似乎有層層迷霧,眼看霧氣漸濃,就要将人吞噬,這一切卻止于一聲幼童嘹亮的啼哭——
這一聲好似一記警鐘,醍醐灌頂般将狄蕉砸醒。那些什麽迷霧什麽濃墨重彩的遮擋也随之頃刻消散。他站在淩霄閣的大門前,遠處金頂殿的光輝愰花了他的眼,光影之間,一行人匆匆迎出,其中一人的臂彎裏赫然坐着一個嚎啕大哭的孩子——不是,蒼玄燦還能是誰?!
緊接着,一陣小旋風般的身影率先自那隊出迎的人群中沖出,又以電光般的速度一頭撞進了狄蕉懷裏,她的小手緊緊地抓着狄蕉的大手,昂起的小臉上滿是委屈之際的神情,她說:“爹爹,晨奈好想你!”
這孩子也不知用了多少力氣,總之狄蕉被她抓着,甚至感覺手指快要被她掰斷,很疼,卻也很清晰。這是他真正活着的最好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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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是真得活着!
孩子,這兩個真正繼承了他血脈的孩子總不會是假的。無論是上一世還是上上世,狄蕉可以确定在他的生命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骨血。
這一刻,狄蕉不得不側頭看一眼身旁的蒼凜雪。不期然地,他在那人的眼眸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可以稱之為溫柔的神色。
看來自己的擔心,真的有些多餘了。蒼凜雪明明也是發自內心的愛着這兩個孩子。只是,狄蕉內心依舊有些介意,這份愛的最初是因何而來。狄蕉并不認為,以蒼凜雪的脾氣真能對着自己的一個替身付諸百分之百的感情。
同一個世界,兩個我。
狄蕉想到此,不免感動些自嘲般的諷刺。
蒼凜雪似乎是察覺到了狄蕉這份心思,他走上前,輕輕攬住狄蕉的肩膀,卻沒有說什麽,只道:“先進去吧。”
一行人會了淩霄閣。各路長老瞬間把兩人圍着各種關懷,蒼凜雪看出狄蕉疲于應付,便以讓狄蕉休息為由,招呼了一群人去了議事廳相談。
主院裏,只留下了狄蕉和兩個終于安靜下來的孩子。蒼玄燦明顯是哭累了,趴在狄蕉懷裏已經睡了過去,小手卻緊緊抓着狄蕉的前襟,好似生怕爹爹再突然不見一樣。蒼晨奈抱着狄蕉的大腿,像個樹袋熊一樣手腳并用。狄蕉艱難地挪到床邊,将兩個明顯也是受到了相當驚吓的小孩子安頓妥當,輕輕拍着哄他們入睡。
蒼凜雪還在議事廳和長老們說事。
他們都不知道,此時此刻,北域的某個山洞裏,另一個狄蕉正将一個男人打得只剩半口氣兒,這個被修理得如此凄慘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韓子昕。
“韓師兄,你還是快說吧,畢竟有句古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麽簡單的道理想必韓師兄一定比我明白。”狄蕉曲起的手指再度勾回,那自手指發出的冰鞭,纏在韓子昕身上也随之又緊了一分。
然而韓子昕偏偏咬住嘴唇,忍下了這一波刺入骨髓的寒冷。
他不說,狄蕉也不放過他。
狄蕉冷笑,望着韓子昕的眼中是無邊無際的諷刺,他說:“韓師兄的心思呢,其實一點也不難猜。你想要讨好你的大師兄,才故意想要借着揭穿淩霄閣裏那個我的身份,搞了這一出大戲,我說得對不對?”
韓子昕依舊咬牙不語。
狄蕉繼續道:“你把他帶到這松翠門來,只是想要借長生鼎之力,化出他的本元,卻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吧?韓師兄啊,不是我說你,自古以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皆是誤事之始,這個道理凡是聖界修士可有不懂的?我勸師兄還是,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蒼凜雪對你可沒有半點兒情分可言。”
“閉嘴!”韓子昕終于忍無可忍,咬牙愣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不過,師兄藏了這麽多年的心思為何突然不準備繼續藏下去了呢?這個始作俑者是誰,師兄總該告訴我一聲。這樣,即使師兄撐不過今晚,下了黃泉,至少我還能替師兄去找那王八犢子報仇不是?”
韓子昕聽狄蕉這信口胡言的語氣,也知道狄蕉不過是在套他的話罷了。他自然不肯透露。
狄蕉見他不肯說,輕輕嘆了一聲,最後道:“也罷,既然你死到臨頭還要護着那家夥,那我便成全了你也無妨。”說着,他五指緊緊一握,将韓子昕張口欲言的機會生生扼殺在了喉嚨裏。
之後冰混着不斷流下的血自韓子昕的腳底漫上來,不過數息之間,韓子昕已成了一座永不會融化的冰雕。
狄蕉面無表情,毫不留戀地走出山洞。他在洞口略頓了一步,向北方無盡之處望了一眼,之後禦劍而行,一路往北去了。
他知道,那裏等着他的将是另一場戰争。而這一場戰争什麽時候才會停止,他也無法預知。唯一一點他清楚的是,要想徹底為這一場又一場的戰争畫上一個休止符,只有一個辦法,他必須盡快收集齊禦魂十二頁。
唯有禦魂薄,才是陽與陰的停戰協議。也唯有拿到這份停戰協議,他想要守護的一切才能徹底獲得安寧。除此之外,狄蕉也別無選擇。而在這一過程中,兒女情長主動只能成為他必須放棄的東西。
造化弄人也好,天意如此也罷,狄蕉禦劍穿梭于雲層之間,這一刻的內心卻無比堅定。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會直接面對,形勢比人強,此時已不容他有絲毫退縮。
北域,幽邏城,在這個被譽為聖界陰府的地界,曾經的繁榮盛景随着幽邏教的覆滅早一不在。然而,就算這樣,依然至今還燃燒着延續的種子。
這枚種子盡管只有一顆,盡管只留在那人的心裏,可是當聽說他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時,狄蕉真得再次感嘆命運弄人,除此之外他不知還有什麽話能更好的說明此刻他內心的感受。
齊崖啊,他的三師兄,竟然是一心想要複興幽邏教的人。為了複興舊教,這位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甚至與魔族達成了某項協議。
千萬年來,在聖界,巫族、龍族和八大門派早已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而他的齊師兄,這些年來竟然妄圖打破這份平衡,将魔族引來。
這個家夥,毫無疑問将是狄蕉遇到的最難對付的對手。不過,就算如此,狄蕉也打定注意要将他的目的徹底摧毀了。
未來注定将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孤膽英雄,勇闖魔營的經歷,而狄蕉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的故事就在《禦魂十二頁》裏繼續,如果還想看的話,可以收藏一下那本的預收。這個故事就到這裏為止啦,寫得比較任性,算是作者自我調節的一個産物吧。
感謝大家能跟讀到這裏,愛你們,麽麽噠!
——心中常存善念,願與美好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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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