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夜游

魚音見雲璃越飄越近，眼睛卻閉着，似沒聽到自己的呼聲，到了面前才發現她只穿了白色的中衣，魚音上前拉了拉雲璃的手，她也沒反應，又越過了她擡腿就要跨進池塘，魚音也不管心中的疑惑，急忙上前抱住了雲璃的腰，剛喊了聲：“不要！”就感覺雲璃身子一軟向後一倒将自己壓在了身下，魚音有些着急，掙了掙去摸雲璃的頭有沒有受傷，只見雲璃依舊雙眼緊閉，鼻息微沉，似是睡着，淨白的臉在月光下更顯蒼白，魚音莫名有些心疼，就盤腿坐着，将雲璃的頭抱在懷裏。就這樣過了一刻鐘，雲璃才幽幽轉醒，睜着迷蒙的眼睛看着魚音，魚音擔心地問她：“璃姐姐你沒事吧？”她也沒有答話，只翻了個身把魚音抱在懷裏又睡了過去，魚音的頭抵在雲璃的胸口，身下的青草軟軟的，天上的星星閃爍着，雲璃的懷抱暖暖的，耳邊又有她沉穩的心跳聲，鼻間有璃姐姐身上幽蘭的淡淡香氣，魚音莫名的心安，眼皮越來越沉。

雲璃感覺有縷陽光照在臉上，頭頂還有小鳥叽叽喳喳地叫，懷裏暖暖的抱着個東西，大概是小鹿吧，突然有人推她，“小姐，你醒醒，小姐，小小姐？”雲璃睜開眼睛，就看見芽兒焦急的臉，低頭一看，魚音正蜷在自己懷裏安安靜靜地睡着，雲璃示意芽兒不要說話，自己将魚音抱起來，走進了英蘭院。魚音感覺有什麽舔着自己的臉，濕漉漉的，睜眼一看就見小鹿大大的眼睛，一邊雲璃也在看着自己，魚音急忙爬起來，“璃姐姐，你沒事吧？”雲璃笑着應她：“我沒事，你院裏的荷香沒找到人正着急呢。”見魚音還有些擔心，雲璃嘆了口氣給她解釋道：“之前夜裏總是做噩夢，有時也會出去走來走去，第二天醒來卻一點也記不起來，太醫說這是夜游症，是小時候那次昏迷留下的病根。母親也到處尋了珍惜藥材，民間偏方也試過了，也不見成效，之前幾日才好了些，誰知昨天又犯了，還拖累了你。”魚音也不知如何是好，陪着雲璃吃了早飯，比之前更乖巧，雲璃看了有些好笑。兩人又逗了一會兒小鹿，待王媽媽來禀告說教琴的師傅來了，在流音閣等着，雲璃粘着魚音也跟着去看，倒是王媽媽驚了驚，待回禀夫人時，柳盈秋也有些稀奇，雲璃這見琴就頭疼的毛病是好了？

這邊雲璃和魚音去了流音閣，見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面皮白淨，體态綽約，神情到有些嚴肅，見到雲璃還有些氣惱的樣子，卻也沒有發火，對魚音還是很和藹，魚音也很有禮貌，聽得也很認真，只是雲璃在下面小動作不斷，兩人俨然互換身份了似的，雲璃才像個四五歲的小毛孩兒。

雲璃每天都和魚音粘在一起，兩人一起上課，下學了又一起玩，雲璃帶着魚音不是騎馬就是去後山玩，或者在湖邊釣魚，兩人總有說不完的話。只是，雲璃每天晚上都夜游去雲水閣找魚音，荷香見了也不敢叫醒她，雲璃只摸到魚音床邊，躺着和她一起睡便罷。柳盈秋知道了就幹脆讓魚音到英蘭院和雲璃一起睡了，自那以後雲璃的夜游症也好了。兩人更親密了，魚音已經習慣了蜷在雲璃懷裏聽她心跳聲入睡，習慣了早上醒來第一眼就看到雲璃恬靜的睡顏或是被她溫聲叫醒，習慣了上課時認真聽的同時下面和雲璃玩翻繩，習慣了雲璃騎馬帶她去後山看日出，習慣了雲璃對自己習慣性的保護，有時候二堂哥會來整些惡作劇戲弄魚音，但每次都被雲璃揍得屁滾尿流。時光匆匆，這段日子真是魚音最幸福的時光，只是有時候感覺雲璃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每當這時雲璃總會撫摸她的淚痣，輕聲叫她音兒，不過魚音很喜歡雲璃的撫摸，更喜歡她叫自己音兒，只覺得這兩個字從雲璃嘴裏吐出來好好聽，這也是兩個人之間獨有的稱呼，總之，魚音把雲璃當做姐姐，是她唯一的朋友，更是她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轉眼之間一年就要到頭了，快到年根底下，又下了一場雪，鵝毛般的雪花簌簌地落，雲璃和魚音兩人在熱炕上巴在窗臺看雪，入冬以後她倆很少出去玩，閑下來時就在屋裏看話本，魚音繡繡花，雲璃給魚音講話本逗得魚音咯咯笑，魚音上課時雲璃也跟着學了點樂理，後來竟也喜歡上了吹笛子，兩人也經常合奏一曲，倒也怡然自得。之前柳盈秋也看出了點門道，央宮裏請來個教養嬷嬷給魚音講些女戒女則，教教禮儀，雲璃就也跟着聽了點，柳盈秋知道了高興的不得了，直說魚音是雲璃的福星，魚音到覺得雲璃是自己的福星，不，應該是自己的全部，現在的快樂都是雲璃給的，沉在幸福中的人總是有些患得患失，她從不敢想如果離開雲璃自己會怎麽樣，一想心裏就覺得疼，每到這時，她只有緊緊抱着雲璃才感覺踏實，雲璃就逗她說小魚兒變成小猴子了，魚音就笑着也不松手，現在她有點明白了緣塵師太的那句話，她和雲璃是朵雙生花，離了一個，另一個也不能活，只是不知道師太後半句是什麽意思，命數要靠她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