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偷聽

曲參坐在公司為她安排的工作間，窗明幾淨，桌邊還特意擺放了她喜歡的綠植。

雖然真正坐在這裏的時間很少，但顯然這個工作間一直以來都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也許，她真的不應該這樣盲目地堅持。

摘下眼鏡，揉了揉眼角。

從日本參加完活動連夜坐飛機直接來到B市，一早又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會議，感覺有些疲累。

突然很想給自己放個假，這些年，不停地忙碌奔波，從來沒有停下腳步，度假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門外響起了“叩叩”聲，還沒等曲參說話，苗苗已經蹿了進來。

“彙報得怎麽樣？”戴上眼鏡，曲參審視着苗苗的表情，她剛剛被吳閣叫去彙報工作，別又受了什麽委屈。

苗苗吐了吐舌頭，“還能怎樣？他還要我怎樣？”說着說着，她竟然唱起歌兒來。

曲參不由笑了，看來這次吳閣并沒有為難她，他大概也累了吧。

“曲小參，要不要喝杯咖啡，聽說吳總斥巨資買了一臺新的咖啡機。”

“好。”曲參站起身，往外走。

苗苗有些懵，“你要親自去？”

“嗯，你要什麽味道的？原味？奶香？還是巧克力？”

“我怎麽有點受寵若驚呢？”苗苗走過來，作勢要摟曲參的脖子，曲參急忙躲開，開門閃了出去。

“我和你一起去。”苗苗邊說邊也跟着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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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為苗苗聲音太大，外邊格子間工位上的人們都擡頭朝她們看來。

曲參微笑着故作鎮定朝前走，苗苗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她身旁，吐了吐舌頭。

兩個人剛走到休息間門口，就聽見裏面一個小姑娘說：“我覺得曲參姐就是太持才傲物了，她那套漫畫雖然畫得确實挺不錯，但現在看國漫的人有幾個啊，能有人拍成劇就不錯了。這次找的這個導演雖說水平一般，演員也還可以，演朱宇那個演員之前不是拍過好多部古偶劇嘛，知名度也還可以。”

另一個小姑娘接口說：“那個演員顏值也還可以，現在那些古偶劇美顏濾鏡太厲害，把人家五官都要磨平了，不過話說回來，他的演技确實有點尬，上次演的那個王爺生起氣來只會吹胡子瞪眼。”

“人家哪有胡子，還是小鮮肉好不好！”

果然辦公室休息間就是最佳偷聽場所，可以側面聽到許多有關于自己的信息。

這個休息室是裏外隔間，外邊擺着燒水、制茶、磨咖啡等機器，裏間則可以坐着喝茶聊天兒。

兩位姑娘絲毫不在意外間來了人，仍然毫無顧忌地聊着。

“我不就是比喻嘛，要說現在有演技，還自帶流量的年輕演員真沒幾個。”

“能數得上的也就陸祤商、範若莘、何奕，還有楊銘豪了。”

“哇，他們四個誰能出演雖然說我都OK，但我最想見的還是陸祤商啊，正人君子鄭仁俊，斯文敗類典範，能看他一眼，讓我死我也願意。”

“別白日做夢了，他現在的身價怎麽可能接拍這種小制作。你也就能在視頻或者圖片裏看他一眼，要不你也去接接機，蹲個酒店什麽的，或許還能看到個真人。”

“切，我才不去呢，掉價，就是每天追着人家跑又能怎樣，沒見哪個花了大力氣追星的粉絲最後和自己的愛豆修成正果的。”

“也有啊，不是有爆出愛豆和粉絲私聯，甚至有的還上過床。”

“那也太low了吧，上完床還能咋樣？又不會真的在一起。”

“嗯，估計也就是玩玩而已。我之前喜歡的那個愛豆因為這個糊了，所以我現在不粉任何人，房子塌了，真能壓死人，太傷心了。”

“我家陸祤商才不會這樣，出道這麽多年，除了那年參加那個比賽的時候被黑得挺慘，爆出了戀情，他也很爽快地承認了，而且爆出來的同時也聲明已經分了手，粉絲們房子沒塌，反而更加喜歡他。不過我粉他的時候是從看了《附身》以後，第一次覺得國産懸疑劇也挺有看頭，是他把我這個多年老韓粉拉回了內娛。”

“是因為他長得帥吧，那麽帥的刑警誰不喜歡？”

“我覺得帥是一方面，還是人家有演員的自覺，你看演完刑警，下一步就演了個大反派，胡子拉碴，卻依然遭人喜歡，讓人恨也恨不起來。不過，說白了，還是帥，哈哈哈，身材又好......”

“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就饞人家的......嘿嘿嘿......”

屋子裏兩個人竊竊私語起來。

苗苗尴尬地看了曲參一眼，努了努嘴，聳了聳肩膀。

兩個人相視一笑，偷聽了這麽久，也有點不地道，曲參喝了一口咖啡，幽幽地說：“苗苗，這咖啡不錯。”

屋內倆人大概是聽出了她的聲音，就聽見杯子“叮叮咣咣”的聲音，有兩個小姑娘跑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女孩，原來裏面一直坐着三個人。

其中一個穿着一身休閑裝的小姑娘先跑到曲參身邊，“曲參姐姐，好久不見了啊，你這次從日本給我們寄回來的禮物真是太棒了，我好喜歡。”

從她的聲音可以判斷出她就是陸祤商的那個小粉絲，一看就屬于熱情活潑的類型。

曲參點點頭，“你能喜歡就好。”

另一位穿連衣裙的小姑娘也走了過來，摟住曲參的胳膊，“曲參姐，你這次去日本是不是看到了很多二次元帥哥？”

“嗯嗯，很多。”

“哇，太羨慕曲參姐姐了，下次要是有活動，帶我一起去吧。”

還沒等我回答，休閑裝女孩便搶着說：“想得美，去不去那得看吳總的意思。”

“哦，”連衣裙女孩頹喪了半秒，又笑着問曲參：“曲參姐，吳總新買的咖啡機不錯吧？”

“很好，我都想一直待着了。”這是真心話，獨自一個人畫太久了，身旁沒人，确實也很無聊。

“哎呀，曲參姐，你說笑了，我們還羨慕你自由呢，哪像我們天□□九晚五，忙的時候還要天天加班。”

“各有利弊吧。”

一陣高跟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還沒見人，就聽到一個頗為辛辣的聲音響了起來，“吳閣怎麽回事兒，怎麽就揪着這一部作品不放？其他作品哪裏差了？難不成要在一棵歪脖樹上□□絲？”

休閑裝女孩和連衣裙女孩都匆忙看了曲參一眼，臉色頗為尴尬，而她們倆之外的另一個女孩只是冷眼旁觀，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就見一個身着黑色職業裝的女人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個穿着米色麻布裙的女孩子。

那女孩曲參當然認識，正是她的老同學李海荞，聽說大二的時候兼學了漫畫創作，畢業以後去日本待了一年，回來以後本來是去了另外一家動漫社，一年前又突然跳槽到了這裏。

曲參和李海荞過去在學校的時候接觸就不多，現在在同一家公司，念着同學情誼，偶爾會和她探讨一些工作上的問題，李海荞卻似乎總是沒有多大興致，對曲參總是愛搭不理的樣子，久而久之，兩個人也就越來越疏遠了。

走在李海荞前面的是她的助理，話多，又潑辣，對李海荞總是一副老師訓斥學生的模樣，因為本人姓麻，就被人稱作“麻辣鮮師”，簡稱“麻鮮師”，久而久之，人們倒忘了她的本名，不過曲參見了，總還是會尊敬地稱呼一聲麻老師。

“喲，你們都在啊，真是熱鬧。”

“麻鮮師”一邊磨着咖啡，一邊把衆人“浏覽”了一圈，“吳閣這個公司呀，除了這些硬件設備，其他真沒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還寶貝得不行。”

這話任誰都能聽出來針對的是什麽，苗苗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幾個月兩個人唇槍舌劍沒少過招，每次苗苗都敵不過對方的伶牙俐齒，敗下陣來，只能遠距離和曲參視頻哭訴一下。

曲參和這位麻老師只見過兩次面，沒有正面交涉過，這第三次看來是要正面“剛”上了。

周圍幾個人都不作聲，默默看着曲參，似乎她不表态都不行了。

曲參笑了笑，“這咖啡機确實不錯，吳總選什麽，都是很有品位的，除了一些意外。”

“咚”的一聲，“麻鮮師”把杯子重重摔在工作臺商，幸好那杯子結實，只是濺出來幾滴咖啡而沒有碎掉。

她幾步走到曲參面前，直視着我：“你說誰是意外？”

“你。”曲參回答得很簡潔，也很有力度。

麻老師沒有料到曲參會這樣直截了當，只顧着瞪眼，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看她的樣子，倒像是一只鬥志昂揚的雄雞一樣，曲參不由好笑，算了，再争執下去，兩個人非得像潑婦一樣對罵起來，可惜，她并不擅長這個。就連整天都在這樣的場合裏摸爬滾打的苗苗都不是麻老師的對手，更何況她這個整天只知道畫畫，和旁人連三句話都說不上的笨蛋。

沙場對兵，切記戀戰，還是走為上最好。

曲參對苗苗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準備開溜，麻老師卻并不想讓開，那一臉的陰郁，似乎還在醞釀着接下來要怎麽怼死她。

曲參直起身，想要用眼神怼回去，不料平常甚少說話的李海荞卻開了口，““老師，我們是來喝咖啡的，不是來置氣的。趕緊喝完，我還有畫要趕。”

這個李海荞還算是念點舊日情誼吧，曲參感激地沖她點點頭，她也禮貌地作了回應。

曲參和苗苗終于得以全身而退，都說職場如戰場，今天她算是見識到了。

“那個李海荞，你也小心着點兒，別看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我以前就認識她，背景大着呢，連吳總都要讓她三分，要不然那個‘麻鮮師’怎麽敢那樣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的。”回到辦公室，苗苗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生怕別人聽到了似的。

“哦。”曲參也是在這裏待了兩年多才發現，一個私營公司，五髒俱全，就連講背景這樣的“江湖規矩”也不例外。

“你呀，就是總埋頭一個人搞創作，把自己搞傻了，今天是人家李海荞故意表現大度，要不然咱倆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這是為了誰呀。”曲參用手指捅了捅她的腦袋。

“我知道你是為了替我出口氣，下次別了，為了你，我受點兒氣沒什麽的。”苗苗又要摟曲參的脖子，這次曲參閃得慢，沒能躲開，被她得逞了。

苗苗緊摟住曲參的脖子，還順勢親了一下她的臉。

就知道苗苗會來這麽一招，曲參恨恨地拼命抹了抹自己的臉，“下次能不能不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在演百合劇。”

苗苗再次摟住曲參的脖子，“就親，就親，你這臉粉嘟嘟的，就是誘惑人去親的。”作勢還要親，曲參用雙手隔開她的嘴，全身都在抗拒。

這時，突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曲參和苗苗看着來人，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