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而被他們所談論的宗玉衡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設計被出賣,并且很快就忘記了這晚的小插曲。
他回家的時候有點餓了,剛剛在派對上也沒吃什麽,外面的冷餐他也不是很喜歡。翻翻冰箱,裏面倒是有不少食物,都是馮濤回家過年之前置辦的,可是也都是速食的、涼的,要吃口熱的還要到廚房去弄火。他想了想,倒了點牛奶,喝掉了。可是水質的東西又不頂餓,不一會肚子就咕嚕嚕地叫了。
這都怪馮濤,平時他的三餐基本都是馮濤打理,也不覺得怎樣,可是等馮濤出遠門的時候宗玉衡就要餓肚子了。之前幾次宗玉衡都買回來一點菜啊肉啊什麽的,讓他自己做,可是發現完全不行,宗玉衡在廚房的動手能力為零,問他他就理直氣壯地說“君子遠庖廚”,可是某次他似乎想偷偷潛進廚房來着,結果弄出了很大的動靜,把高壓鍋弄爆炸了,肉渣啥的都沾上了天花板,還好人沒事,不過也垂頭喪氣的。
從那次之後馮濤也不指望他能自己弄吃的了,而是改變策略往冰箱裏放了不少熟食方便面什麽的,可是還是不行,他不愛吃,寧可餓着也不吃。就好像給個懶漢脖子上套個大餅,可是他只吃嘴巴跟前的那一塊,連轉脖子的事情都做不來……
馮濤也想着給他雇個做飯的阿姨什麽的,可是宗玉衡脾氣也不是很好,嫌這嫌那的,工人也沒有做上一個月的,都氣跑了,于是他還是沒有飯吃。
所以情況就是這樣——每逢馮濤不在,運氣不好宗玉衡一次要瘦個三五斤的。
大過年的,宗玉衡只能靠喝牛奶來抵擋饑餓,喝了幾口之後他決定去睡覺,理由是睡着了就沒這麽餓了。最後他抱着被子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在對餃子等食物的幻想中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天剛剛亮的時候,門鈴響起,宗玉衡饑腸辘辘地爬起來,又困,又低血壓啥的,像幾年未進食的吸血鬼一樣白着臉去開門,看誰那麽好膽這個時候來敲他的門。
結果竟是本應該正在老家過春節年假的馮濤,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是大年初四,春節假期還剩一大截。
“怎麽是你?你怎麽回來這麽早?”宗玉衡吃驚之下也忘記了自己要罵人出氣的初衷。
馮濤拎着一個大飯盒說:“我有點不放心你一個人過年,去年我回來的時候你不是因為營養不良入院了麽,今年我想早點回來,省得你吃不上喝不上的。”
宗玉衡本來是不想放他進來的,不過目光落在他手裏的飯盒,立刻就有點炯炯有神,“你飯盒裏裝的什麽?”
“我媽過年包的餃子。”
“什麽餡的?”
“三鮮的還有酸菜餡的,知道你不愛吃韭菜就沒跟你帶來。”
宗玉衡就大開方便之門把人給放進去了。
馮濤把東西放廚房裏,問他:“想怎麽吃?煎着吃還是蒸了吃?”
宗玉衡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他兩種都想吃。
馮濤立刻說:“好了,我懂了。你去洗把臉等一會就好了。”
宗玉衡就吩咐了聲:“你手腳快點。”
洗臉的時候宗玉衡一想到呆會熱乎乎的食物心情就很不錯,起床氣一掃而空,給臉上拍拍冷水,沖着鏡子裏端詳自己,不錯,皮膚還是這麽好嘛~
等他速度很快地洗好臉就出來在餐桌前坐着等,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覺得馮濤很慢,明明煎餃子的香味已經飄出來了,有點受不了了。
他就忍不住跑到廚房門口監督,“喂你在幹什麽?磨磨蹭蹭的!”
馮濤正套着專用圍裙在竈前耐心地一個個地翻弄餃子,等到白白的餃子被煎成金黃色,再一個個撿出來碼在盤子裏,他那氣定神閑游刃有餘的樣子還真有幾分當世大廚的風範。
宗玉衡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
馮濤說:“稍微等等就好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宗玉衡雖然嘴裏催着,不過他是很信任馮濤的手藝的,也不說啥,就在門口等着。
馮濤說:“你要是着急的話就幫忙弄點醬油醋什麽的。”
宗玉衡嘴上說:“幹點活還要別人個你打下手!”不過卻依言行動起來,按照馮濤的指導找出了醋和醬油,“放多少啊?”他拿着醋瓶子問。
馮濤笑說:“你想怎麽吃就怎麽放。”
宗玉衡說:“你那是什麽笑容?!難道我連醬油醋都調不好嗎!”自己明明就是被看扁了,這樣想着真是火大。
馮濤說:“不是那個意思……要不你放那我一會弄。”
宗玉衡說:“如果那樣不是承認我不行了嗎?我就是要自己弄。”說着就放手幹起來。
馮濤連忙放下鏟子去幫他,“哎呀你不要放那麽多醬油,會鹹的。”
宗玉衡說:“要你管!我就就愛吃鹹的!”
馮濤說:“可是吃鹹的對身體不健康,特別是醬油,有色素沉澱,皮膚會變黑;還是吃點醋軟化血管皮膚也好。”
宗玉衡說:“……那就多放點醋吧。”說着就很不客氣地開始放醋。
馮濤又得連忙勸着點,“也不能可盡放,也要考慮口感。”這邊指導宗玉衡調醬,那邊還要看着鍋,他心裏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指使這少爺幹活了。
捅捅咕咕的終于搞掂了。
蒸餃煎餃上桌,宗玉衡守在飯碗前眼睛雪亮亮的。
馮濤這時候覺得他有點像自己幫人照顧的某種“血統高貴的喵”,明明平時昂着腦袋傲得不行,可是每每卻在愛吃的貓糧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
被豢養的宗玉衡可沒有這個自覺,他只覺得“大廚”又回來了,可以吃上熱乎的飯菜了,這個時候他可不嫌馮濤煩。
先吃一個酸菜餡的,好好吃啊~他的表情瞬間就有點春暖花開了,“你媽媽做餃子真是好吃。”他難得誇誰,因此格外真誠。
馮濤知道他這是吃高興了,其實這餃子餡是馮濤按照宗玉衡的口味調的,“你喜歡吃就好,我帶回來不少。”
馮濤就很心安理得地吃,然而吃着吃着他突然生出了點小傷感——要是以後給馮濤找到了女朋友,誰給自己做飯吃呢?
食色性也,是說食欲還排在性欲前頭呢,宗玉衡有點複雜地打量馮濤,覺得這個人其實是有點可惜的,能滿足自己的食欲,卻無法在那個方面達到及格以上……那麽哪怕是一點點的可能,自己會為了食欲而犧牲色相嗎?
想到這裏他偷偷打了個冷戰,并且開始覺得這簡直就是個圈套、是陰謀!也許馮濤在食物裏下了鴉片什麽的讓他吃了上瘾的東西——連挑剔如他也不得不承認馮濤是很擅長處理廚房裏的那些事的。
于是他又順着回想下去,自己到底是怎樣走到這一步的?
好像也沒有特別怎用,就是不知不覺間。
馮濤一邊陪吃一邊問:“怎麽了?覺得哪裏不好嗎?”
宗玉衡屬于典型的眼大肚子小,吃幾口就飽了,就開始漫不經心地對待食物,“如果你以後結婚了也會下廚嗎?”
馮濤說:“……不知道,候可能就是誰有空誰做——我還沒想那麽遠的事情。”
宗玉衡說:“不遠的!我不是告訴你……”
正說着電話響起,他就去接,看到一個陌生的號碼,接起來一聽,是昨天才認識的那個王磊。
“你讓我自己找你的電話號碼,我就聽你的話找到了。”王磊有點邀功地說,“有沒有什麽獎賞?”
宗玉衡用眼睛瞄着馮濤,見他把剩下的餃子打掃幹淨了,然後開始收拾碗筷,他突然竟有了點莫名其妙的罪惡感,不過可以忽略不計,他轉到自己的房間裏去講電話。
等他出來的時候馮濤已經收拾好廚房的一攤活,擦幹了手,說:“你今天又什麽安排麽?”
宗玉衡就看着遠方說:“有的。我要和朋友去泡吧。”然後他快速地瞟了馮濤一眼,果然見他好像有點失望還是什麽的。
“這樣啊……那明天呢?”
“你不要以為我很閑!每天都忙得不行,你別來湊熱鬧了,反正咱倆開始上班了就每天都能見面。”他這是典型的吃飽了就忘了餓的主。
馮濤說:“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他加倍小心地說,“你過年還沒回家看看吧,怎麽也有點說不過去……”
宗玉衡就大聲說:“我要你管!你還是回你的老家去好了!”
馮濤心想,我不就是在老家呆得好好的結果被你爸給一個電話糾回來讓勸你家去麽!
面上仍舊好脾氣地勸說:“我這也是為你好,畢竟是親父子,我看老宗總還是很關心你的,咱們這個公司也受了隆安的不少照顧,別的時候也就不說了,可是大過年的你再不回去說出去人家不說你爸爸,肯定都是你的毛病。”
宗玉衡就很任性地說什麽也不回去,“我才不會回去看他們一家人團聚,還有那張晚娘臉。”
“不是讓你去看你後媽,是去看你爸也不行嗎?”
“不行!不想看!”
“我真不明白,你爸爸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對他有這麽大意見?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這話也是馮濤還能對宗玉衡說上兩句,也是冒着很的風險,換了別人宗玉衡早就翻臉絕交了,現在他也到了臨界值了,把馮濤掃地出門,硬給趕出去了。
馮濤無奈地站在門口,過了五秒鐘,門又打開,宗玉衡把他的鐵飯盒塞出來,馮濤明白那意思是說讓他下頓再帶點餃子過來……真是沒辦法,怎麽遇上這麽一個傲嬌起來沒完沒了的主。
在回去的路上馮濤給宗濟源打電話說:“宗總,我看還需要點時候才能勸小宗總回趟家,您別急,我估計正月十五之前怎麽也差不多了……不用,您不用親自過來一趟,那意義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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