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宗濟源很欣慰地說:“你辦事我放心。小馮啊,你對小玉的幫助真是大,去年還是快出正月的時候才領回來的,今年就已經進步到十五之前了,你行的。”
受到表揚的馮濤不驕不躁地低調推辭了兩句,心裏也感覺到有點壓力啥的,話已經說出去,如何“哄騙”小少爺就範就要看他的了,時間緊任務重,自己還得加把勁啊!……這大過年的。
宗玉衡也很不爽,一想到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而他爸和他爸的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明明早抛棄自己了,那他也沒有義務在年節的時候給人家錦上添花。
他生了會悶氣,電視裏都是虛僞無聊的綜藝節目,最後啪地關掉,抻了個懶腰回去睡回籠覺。真是的,一早上就被馮濤那家夥就吵醒了,吃飽了更想起困了。
睡到将近中午自然醒,馮濤就好像算好時間一樣打過電話來,問他中午想吃什麽?用不用過來給他做飯什麽的,宗玉衡剛想說好,生生就給忍住了,他受不了馮濤對他的磨叽,肯定又是尋找機會讓他回家去看父親什麽的。于是就很冷酷地拒絕了,說:“我和朋友約好了到外面吃,你自生自滅不要管我了。”
話雖這樣說,可是今天并沒有接到聚會派對的邀請,想了想,他就擡手給王磊打了個電話過去,“喂,我現在改主意了,陪我出去玩。”
王磊早上被拒絕了下,還在想宗玉衡是不是跟他玩欲擒故縱,不過也沒有特別失望,這樣的宗玉衡也自有可愛之處。于是他就心态平和地把傅南生叫來,打算這麽厮混一場來着。
此時他正和傅南生在床上進行到前戲的最後部分,只差臨門一腳了,卻聽到電話響。本來傅南生意亂情迷中纏着他不放,不過王磊理智尚存,怕是自己家裏哪位位位高權重的長輩有急事召喚,故而擡手接了電話,誰知道不是長輩,而是對他來說比長輩還重要的人,并且提出了這樣一個峰回路轉的要求,他當場衣衫不整地石化了。
“怎麽、這麽突然……”
宗玉衡說:“既然對你來說太突然了,那麽就算我打擾了。”好像要挂斷電話的意思——當然只是做做樣子。
王磊連忙說:“別別,不是突然,是驚喜,驚喜太大了有點反應不過來,”說着抛下傅南生從床上跳下去開始一手穿衣服,專注地打電話,“想去哪裏玩?我去接你。”
宗玉衡說:“你知道我家在哪?”
王磊說:“我既然能搞到你的電話號碼,自然也知道你住在哪。”
“這麽說還真有點小瞧你了?”
“事實上,我确實一點也不‘小’。”
宗玉衡笑說:“說大話你倒是很在行——我不管你在哪,二十分鐘的時間後,如果到時候你不出現的話我保證你不會找到我了。”
王磊忙說:“先等等,要是堵車怎麽辦?”
宗玉衡很清晰而冷淡地說:“我不會等的,我最讨厭等。”也不給對方解釋,果斷挂斷。
王磊對此很沒有辦法,只得依言飛快地穿上剩下的衣服。
傅南生姿态不雅地躺在床上,擡頭就能看見剛剛被挑逗起來的半軟體,平複着剛剛的激情喘息,還帶點看好戲的意思看王磊手忙腳亂的樣兒。
“這是哪位主把你逼成這樣?你那樣還行嗎?”意有所指,瞄着他下面。
王磊飛快地穿褲子,系皮帶,只是簡單地說:“是誰和你沒關系,現在沒時間理你,抱歉你自己解決吧。”
他雖然并不以渣自居,也不想表現得太像個實用主義者,而且看樣子和宗玉衡的進展也未必會很快,将來一段時間也許還用得在這張床上度過一些時間……盡管有這樣那樣種種的理由,王磊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同這個最會虛僞的床伴虛僞的必要,因為已經見過他最無恥的一面。
傅南生是他讀政法大學時的同學,出生貧寒,學業優異,有理想有野心。開始是對方先出的手,那時候王磊還年輕,血也是熱的,覺得那就是愛情了,一頭栽進去,結果到後來傅南生送給一個大禮——偷錄的倆人做愛錄像。
只是王磊運氣不錯,在傅南生還未攤牌前偶然發現了那個東西,一桶冷水澆下來,他整個人徹底清醒過來。他是不知道傅南生打算怎樣利用那東西,勒索錢財還是要挾恐吓,不過他如果覺他王磊是用那種手段就能受制于人的人就太狗眼看人低了。
其實對于那段感情的破滅王磊并沒有經歷很長久的痛苦,不久他就畢業去H國深造國際法了——真是遺憾,本來他是打算把傅南生也一起帶去的,可惜某人沒那個命。
他所知道的也只是直到他出國之前傅南生的日子并不好過,僅此而已。
在國外的幾年間,他漸漸忘了那個背信棄義的前情人,也交往了幾個不錯的對象,男女都有,不過都好像少了些動人心魄的東西,所以分手的時候他也能做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雲彩。
學成回國後,王磊并沒有急着從政或者開事務所,而是在一個相當規模的律師行從小律師做起,家族裏的長輩對他這一點評價都不低,說他是踏實做事低調做人——這樣說也沒錯,他一向不缺乏耐心。
誰知道剛回國不久就莫名其妙地接了一個同志伴侶的分家案,事實證明,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被當事人利用去打擊前情人的工具,因為當事人的前情人現在暧昧的對象正是傅南生——說起來好像很複雜。
在王磊不在的幾年裏,傅南生又從泥淖裏爬起來,并且一點點試圖爬上雲端——只要他運氣好,這并不是不可能,可惜的是他挑錯了雲梯,這個疑似的小三做的很辛苦,被正牌打壓得夠嗆,最後還把王磊給挖出來專門對付傅南生。那個正牌不是別人,正是某酒吧的無良老板——景海鷗。
景海鷗的初衷是很不善良的,不過王磊認識他是個有趣的人,并不讨厭他,況且,也不讨厭在這個時候見到傅南生。
鴛夢重溫什麽的戲碼已經不适合他們了——在之前那樣不堪的情況下分手。不過,王磊得承認,不考慮傅南生的惡劣品性,他的性格和皮囊确實符合他的口味,何況之前的事情算他欠下的,收他做個床伴并不虧待自己。
王磊提出要求的時候,傅南生并沒有想象的那樣三貞九烈裝模作樣,不過他也提出了相應的條件。倆人一拍即合,從此雙劍合并天下無敵。
說起來王磊對傅南生是沒有什麽特別不滿的,傅南生就有那樣的本事,明明就只是床伴各取所需的關系,可是他照樣能夠做到體貼順從,低眉順眼靠過來的樣子給人一種錯覺,好像倆人之間有那種所謂愛情存在似的,這很可笑,當然也有點好玩。
王磊承認他喜歡不動聲色地欣賞傅南生的演技——這算是他的惡趣味吧。
不過在遇到宗玉衡之後事情開始不同了,他讓王磊想起自己遇到傅南生那種勢力人物之前更久遠的歲月,不是每個人都那麽功利為了向上爬不擇手段,不是每個人都看重他身上家族的光環和紅三代的身份。如果用異性間的婚姻打比方的話,門當戶對是有相當必要的。
宗玉衡雖然驕縱任性,盛氣淩人,不過相應的,他也具有一些別人特別是傅南生所不具備的好,他對宗玉衡不是玩玩而已,當然這些他不想也沒必要向傅南生說明。
王磊有些介意剛剛宗玉衡給他的時間限定,一邊穿大衣一邊看手表,頭也不回地對傅南生說:“走的時候把門給我帶好就行。”
随着“咔噠”一聲關門的聲音,他也把那舊時代的紀念品抛諸腦後。
王磊一路上闖了無數紅燈收獲了無數罰單摧枯拉朽地趕到宗玉衡家門口的時候,宗玉衡正在離開。
宗玉衡就看看表,又皺着眉看看王磊,最後笑了下,“還剩三十秒,算你守時。”
王磊說:“這是你對我提的第一個要求,我就必須遵守。”
宗玉衡上了他的車,“為了表揚你這麽守時,我決定獎勵你一下。”
王磊笑說:“是不是我希望的那種獎勵?”
宗玉衡就挑眉問:“不是。我的獎勵是——你可以決定接下來去哪裏。我過我話說在前面,我所示保留轉身離開的權利。”
王磊笑了笑,“好的,我接受這個獎勵。我争取帶你去一個你不會讨厭到轉身離開的地方。”
到了晚上,馮濤準備好餃子,打算去定點投喂。按照他對宗玉衡的理解,應該氣消得差不多了,然後在食欲的影響下,對他的話多少又能聽進去一些,反正他也沒什麽特效的法子,就這麽軟磨硬泡呗。
然而出于他意料的是,一個電話打過去,宗玉衡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不用你帶飯過來了。我現在不在家。”
馮濤很有心理準備地說:“沒關系,我給你放冰箱裏也行,明天早上稍微用微波爐轉一下就行,實在不行我去給你弄。”他有備用鑰匙,所以宗玉衡不在也不是問題。
然而這次似乎不僅僅是鑰匙的問題了,宗玉衡說:“明天也不用,我現在不在X市。”
馮濤的心咯噔一下,“你……現在在哪?為什麽走也不提前說一聲?”
宗玉衡就說:“你為什麽要告訴你?你是我什麽人?總之餃子你自己吃吧,我明天要和朋友去滑雪!”說着就挂了電話。
馮濤有點着急了,他已經答應人家十天之內把人兒子給帶回去,現在這邊人卻跑了,這不是要食言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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