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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馮娟也從學校過來,整個五一期間一家人就在宗玉衡的房子裏過了,又吃又喝又睡。馮濤讓馮母和馮娟住自己的屋子,馮父和馮濤睡客房,自己睡客廳沙發。
馮父就說你老板的屋子不是空着,反正他也讓咱們随便住,你就住他那屋子多好。
馮濤堅決不肯,馮偉自告奮勇說要去睡主卧,讓他哥和他爸一屋,被他哥給制止了,“有點分寸好不好,別蹬鼻子上臉的。”
馮偉就嘟嘟囔囔的,“有啥了不起啊,不就一張床麽,人家都說讓睡了你還不敢,哥你奴性太強了BLABLA……”
馮濤說:“你知道個P……”那家夥的鼻子跟啥似的,要是聞出來有人睡他的床了非折騰個夠不可。
宗玉衡雖然嘴上說讓當自己家來住,可是要是真信了他就會別扭不停的。
宗父一邊抽旱煙一邊說:“老大說的對,人家給咱們面子,咱們自己得注意點。”
馮濤其實很想跟他說爸你要是注意點就不要在屋子裏抽煙了,要是他回來聞出來煙味又該啰嗦了。
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到時候再散味吧。
要說奴性啥的,自己确實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點了——有啥辦法,任何人在一個豌豆公主跟前呆久了都會有點神經質了。
晚上住的問題解決了,白天馮濤用宗玉衡的車拉着家人到景區玩,到好飯店吃好吃的,又去商場給一家老小買了很多吃的穿的用的。馮娟、馮偉不用說,一身新衣上身,馮母也落了套暗紫唐裝,樂呵呵的;馮父對衣服啥的不感興趣,反而圍着腳盆研究了半天,很含蓄地表達了豔羨的意思,馮濤二話不說就給買下來了。
馮父嘴裏還謙讓着“花那錢幹啥,不用買不用,也用不上幾回的東西,浪費錢”啥啥的,可是兒子堅持買下來,他也沒有堅決不讓付錢,臉上也一副很欣慰的樣子。
馮濤知道自己爹媽,挺好臉的人,回到村裏跟人一說“這我大兒子在城裏給買的”,惹人圍觀,無限風光的樣子,老人家苦了一輩子,不舍得吃不舍得喝咬牙送他們幾個上學念書,為的也就是老來出頭這一天。所以馮濤在經濟上是很支持他們“炫富”的行為的。
在城裏,他可能一輩子都帶着農村人的标簽;可是在村裏,他俨然已經被當成城裏人看待。
馮濤雖然不覺得這是多了不起的成就,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那種被人高看一眼的感覺确實不錯。
晚上大包小裹地回到宗玉衡的房子,馮母帶領馮娟在廚房開始籌備晚飯,剩下爺仨在客廳喝茶水休息。這個事情也很有意思,雖然沒念過子曰啥的,可是他們自覺地遵守着“君子遠庖廚”的傳統,馮濤表示要幫忙,就被他媽攆出來說:“不用你,平時就你做飯了,我來了你歇歇。再說一個男娃,又不做廚子,別總進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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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家裏人都知道馮濤做飯好吃,在高中的時候他曾因為體諒家庭經濟狀況,背着家裏人辍學去小飯店打工,吃住都店裏,一個月三百塊錢,結果偷師剛偷到炒土豆絲就被他爸給找到了。
馮父當時紅着眼,拿根棍子給他堵廚房竈臺旁邊一頓好打,罵他:“你要是真心疼你爹娘吃的苦就好好學習出人頭地當報答俺們,你現在這樣沒出息,不如就現在打死你!反正咱家是沒有奔頭了!”罵着罵着他老爺子丢下棍子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頭很窩囊地哭起來。
從那之後馮濤就不敢動不念書的念頭了,半夜三更點燈熬油地學習,他不能讓他父母的辛苦白費了,不能讓他們絕望,不能讓他們覺得養他還不如養條狗寬心。
不過那段打工的經歷也不算白白浪費,大學之後他憑借着比白丁強一點點的廚房知識得到了那間鐵板燒店店長的認同,在那裏從削土豆皮的一直做到備料的助手,如果他願意甚至能轉為實習鐵板燒師傅啥的。在那個期間馮濤意識到自己對料理是有一定性趣和天賦的,如果他不是肩負着一家子出人頭地的期望的話,也許就會是個不錯的廚子,他曾經無意間對家人談起過這個不現實的假設,遭到了一致的嘲笑,說他畢業後就進入國營大廠做技術員,兩年後就出來創業,現在做一家小公司的副總,比那啥大廚要強不知道多少。
馮濤也就笑笑罷了,說那些不存在的事幹啥呢,喜歡做菜就自己捅鼓幾下子得了。
一家人很鄭重地做了一桌子菜,團團圓圓吃吃喝喝,平時宗玉衡一個人顯得空落落的餐桌這下子還有點擁擠了。馮父愛喝幾口小酒,馮濤自然陪侍在側,老爺子端杯說走一個,他就跟着走一個,絕無二話絕無怨言,馮偉開始眼饞地看着,後來忍不住就自己找了個玻璃杯讨酒喝。
馮濤就訓他:“你個小孩喝啥酒!”
馮偉還嘴說:“我們同學聚會都不少喝,不會喝讓人笑話。”
馮父自己走了一個,一放酒杯說:“喝!給小三倒上,也二十好幾的人了,走出去也是爺們。”
馮偉就自己很高興地自斟了一杯,提酒說:“爸、哥,咱爺仨來一個!”
馮濤說:“別就咱仨了,讓媽和娟兒也一起來——你們就用飲料,咱們一人說一句祝酒詞,今天就圖個團圓高興。”
一家五口就都滿上了,挨個說吉祥話。
馮濤說祝一家人身體健康,祝父母長壽,賺錢啥的就交給他好了,他們的任務就是保養好身體,以後享福。
馮娟說祝以後生活更美好,祝一家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啥的。
馮偉說祝大家以後發大財,特別是他哥,有錢了買個比這房子還牛掰的房子,上下四層樓一人一層地住着。
馮娟說那不是電視裏說的距離有了美沒了麽。
馮母說我沒啥說的,就是你們好我咋的都行,你們好了我也能跟着享幾天福……我就是希望咱們一家今年或者明年能添丁進口……啥啥的就這個問題說了幾句。
馮父就喝止她,“說那個幹啥!今天就說高興事!”他喝得臉膛紅彤彤的,看着自己一家子置身二層小洋樓裏吃香的喝辣的,一種沒白養兒育女的成就感滿當當的塞在胸口,他高興地眼圈都紅了,感慨地舉杯總結說,“咱家這些年誰都不容易。老大不容易削尖了腦袋帶領大家往上走;二丫頭當年高中停了兩年打工供你哥和弟弟念書,所以耽誤了,要不然現在早就該畢業找人家了;小三……小三在外面喝酒也不會給咱老馮家丢臉了——咱一家人坐在這裏不容易,以後會好,會更好的!”
“好!”馮偉捧臭腳地說,其實有點饞酒了想早點說完早點喝。
一家人就在家長的帶領下幹了杯,鼓掌啥的。
結果那天馮偉還是辜負他爸的淳淳教導不幸掉鏈子了,要酒的也是他,被喝趴下的也是他,扒着馬桶蓋吐個不停,馮父喝多了就回房倒頭便睡;倒是喝的最多的馮濤面不改色心不跳,天生的酒量好。他一邊在一旁看着弟弟一邊罵他:“瞧你那熊樣!和自己家人喝酒能喝趴下,你還能有點出息不!”
馮家人那邊歡樂五一行,宗玉衡那邊也收獲頗豐,海港城、時代廣場,百德新街、金鐘太古廣場,遮打廣場,置地廣場一路掃過去,試穿、買單,累并痛快着。
坐在蘭桂坊小咖啡店裏看窗外各色人種或者街頭信步或者行色匆匆,宗玉衡和凱文還有他們共同的朋友——酒吧老板景海鷗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宗玉衡他們一上飛機就發現他們居然是同行的。景海鷗堅持說自己是來散心的,随便玩玩,可是很湊巧的是某個晉姓富商也跟在他同一架飛機上,又那麽巧地座位相鄰,倆人一路就這麽飛過來了。晉波白天去談生意,景海鷗就跟他們搭伴出來走動。
凱文就發表評論說,矮油,那個人的腿好短還要勉強自己穿鉛筆褲。
宗玉衡說,腿短是不好搭配啦,要不然穿什麽?
凱文說,穿哈倫褲咯。
宗玉衡說,哈倫褲不是更顯得短小?
凱文說,矮油,你不知道麽?哈倫褲就是給腿短的人設計的啊。把短的那部分賴在肥大臃腫的褲裆部分瞞天過海什麽的……
就這麽胡扯六拉的。
景海鷗卻一時沒有加入他們,而是在一個人BIUBIU地發短信。
宗玉衡就很天真地問:“老板你是和那位有緣的J姓大老板在聊天麽?”
景海鷗是什麽角色?豈是好相與的,慢條斯理地和他應和了幾句,待到和某晉的對話告一段落了,便收起爪機,喝了口咖啡,放下,笑眯眯地說:“那麽咱們不如來說說你和王律師那段情史的始末什麽的。”
凱文這個八卦男于是也被調動起了積極性,“矮油~人家也想知道麽~說來聽聽嘛~”一投入就有點嗲過分了。
宗玉衡不是很合作地扭頭看窗外,“我為什麽要說?不想說。”
“不要這麽小氣嘛~”凱文繼續那啥。
景海鷗段數顯然要高一點,“我本來還以為你這次可以定下來——王律師條件不錯,而且難得對你真心實意。”
宗玉衡哼了聲,說:“什麽條件不錯!難道我需要找個豪門嗎?我就是豪門!還有真心實意什麽的,根本就是笑話,他人品很成問題的。”
景海鷗挑起一邊眉毛笑眯眯地說:“具體說說?”
凱文也幫腔說:“對啊,沒覺得那男人差勁啊,上次一起玩牌的時候覺得挺有氣質有風度的啊。”
宗玉衡很顯然不願意談起王磊的事,任景海鷗多放設局也沒有成功把細節套出來,于是他由衷地感慨,“看來你對他真的很不滿,我記得你對前幾任的評價也要比這位好。算了,這是你們沒緣分,這世上并不是所有王子和王子的故事都是HE——那麽你那位忠犬君怎麽樣了?你打算接受他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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