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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玉衡從來沒想過大半夜的被一堆的資料圖紙設計方案企劃雜七雜八的東西包圍的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白天看着本來就夠頭疼的東西在人造光源下更加面目可憎不招人待見。
期間宗玉衡十分不放心在隔壁房間的逗逗,不時過去看一眼。
那孩子開始還在老老實實地做作業,可是後來就開始一邊做一邊吃水果,再後來可能是太寂寞了,就開始爬上馮濤的桌子,從上面往下跳着玩。
宗玉衡看到吓了一跳,幾步過去薅過來打屁股,說:“你怎麽這麽淘!危險不危險!!”
宗逗逗就憋着嘴裝可憐啥的。
宗玉衡說:“你給我去那邊寫作業!不許亂跑亂玩!!”
宗逗逗可憐巴巴地說:“作業做完了。”
宗玉衡說:“……那你就預習下明天的功課吧!”
宗逗逗低下頭揉眼睛,說:“哥哥,你什麽時候下班啊?我想回家。”
宗玉衡就硬起心腸說:“你再等等,一會哥哥加班就結束了,到時候咱們再回家。”
宗逗逗就懂事地點點頭,自己蜷縮到沙發上,老老實實地等着。
宗玉衡狠狠心,還是走了。
馮濤開始頻繁地支使他去泡咖啡,一杯又一杯。泡到後來就是無糖無奶的苦咖啡。
馮濤皺眉說:“怎麽搞的?難道現在不知道怎麽做事麽?”
宗玉衡面目表情地翻看資料說:“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這兩年為什麽大叔化這麽嚴重了,熬夜靠咖啡頂着,而且還加奶糖,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身材再說有沒有資格拒絕苦咖啡吧。”
馮濤說:“喂,你不過是一個區區特助,又有什麽資格對老板的口味提出質疑?你的任務就是按照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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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玉衡不耐煩地瞟了他一眼,低頭繼續手頭的工作,“你那麽想自殘的話,自己去弄好了,我不會助纣為虐的。”
馮濤吃了癟,卻也沒有怎樣,悻悻地端起苦咖啡,雖然苦,但是也喝了。
一同加班的技術部衆狂汗,雖然他們個個都假裝麥收工作,然而一匹草泥馬在每個人心頭四蹄朝天地狂飙路過,使之身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這個還是以恩威并重身先士卒而備受敬仰的馮總麽?!還是馮總麽!
分明是被宗特助壓低了一頭啊!還敢說不是那個關系麽?!敢說麽!是妻管嚴吧!妻管嚴吧!!
更過分的是,這夫夫倆根本就好像早已經習慣了這個模式,根本就沒有自覺啊!
這裏面就只有從前在宗玉衡公司呆過的舊人稍微鎮定點,他們默默地想着——X!一夜夫妻百夜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從宗總進這個公司開始就應該猜到他們倆根本就是舊情複燃!這事妥妥的了!
到九點的時候,宗玉衡頻頻看表,現在已經是平時宗逗逗睡覺的時間了,孩子在那邊不知道怎麽樣了。他走出會議室到馮濤辦公室,發現宗逗逗果真已經趴在沙發上睡過去了,像平常一樣嘴裏啜着大拇指,啜出點可憐相來,連臉上的奶膘看着都消瘦了些。
宗玉衡看着真是心酸,孩子跟着遭的是什麽罪啊,自己真不是個好哥哥。
他回到會議室,用冷冰冰的聲音對馮濤說:“馮總,我家裏的小孩太困了,已經睡了,我申請下班回家。”
馮濤看了看手表,以及一衆假裝我什麽都沒聽到我在努力工作的工程師,然後說:“時間也不早了,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今天就先到這吧。”
宗玉衡稍微點了下頭就不卑不亢地走出去了。
技術部衆們心中歡欣鼓舞,暗自頌揚宗特助對老板移山填海的偉大影響力,要知道他們從前的加班很少有十點之前結束的啊!
萬歲老板娘~!——他們有奶便是娘地暗自歡呼着。
宗玉衡抱着沉沉睡去的宗逗逗走出辦公大樓。夜風還是有幾分硬朗,宗玉衡用外衣包着宗逗逗,一手還要挽着他的書包,有幾分吃力。
馮濤取了車從旁邊路過,說:“上車,我送你回去。”
宗玉衡瞥了他一眼,“我走到那邊就打車,不勞煩馮總了。”
馮濤是不喜歡他現在偶爾說話這樣疏離冷淡的語氣的,他還是覺得宗玉衡沖他不客氣地發脾氣什麽的令人熟悉安心……可見人多少都有點賤脾氣的。
“你跟我客氣不要緊,這孩子要是因為你逞強走這幾步着了涼就不好了。”
宗玉衡臉上閃過一點猶豫的神色,馮濤就下車親自給他開了車門,請他上車。
宗玉衡最後也沒堅持,抱着宗逗逗就上去了。
馮濤默不作聲地開了會車,說:“我真沒想到你能把這孩子養起來。”
宗玉衡說:“我是我弟弟,我不養難道要別人養?”
馮濤說:“你可是連自己都不怎麽能照顧好的。”
宗玉衡冷聲說:“我警告你,現在是下班時間,可以随便打罵你不用扣錢的。”
馮濤知道他的脾氣是做的出來,就識趣地閉嘴。
路過一片住宅區的時候馮濤說:“我現在住的地方就在這兒。”
宗玉衡很顯然沒什麽興趣,就随便哦了一聲了事。
馮濤卻自顧自地說起了自己當初如何因為不堪家中人口衆多的困擾搬出來獨立,現在這個房子又是如何的找到的,租金合适與否啥啥的。
宗玉衡聽了半天,突然問了句:“你爸爸現在身體還好嗎?”
馮濤頓了下,然後說:“還好。雖然還有一點後遺症——走路不是很方便,拄着拐,還得拖着一條腿走,一條手臂也總端着——不過還算好吧。”
宗玉衡說:“那就好。”
此後一直到宗玉衡家他下車為止,倆人再無交談。
連續加了幾天班,宗玉衡就托兒帶口地硬是堅持着,最可憐的還是宗逗逗,他一個人做作業,一個人玩,一個人趴在沙發上睡着了啥的。
稍微好點的地方是馮濤後來放到辦公室一些兒童玩具,說是商場積分換購的,沒地方放就暫時放辦公室,讓宗逗逗玩。都是些車啊槍啊啥的男孩玩具。
宗逗逗就一個人玩起來。
這一天加班到八點左右,樓下前臺突然打了個內線上來,宗玉衡接的,值班的人就彙報說馮濤的媽來給送湯了。
宗玉衡放下電話就轉達了這個意思,馮濤立刻愣了,他反應過來迅速塞了一沓圖紙給宗玉衡,說:“你去我那屋把這些東西整理出來。”
宗玉衡就也沒說什麽轉身去他辦公室了。
他剛一進去,公司的門就推開了,馮母捧着飯盒來探班了。
她在這裏以太後之姿母儀天下的,自然得到了萬般地尊敬,“老夫人好”“伯母辛苦了”啥的如鮮花一樣抛過來。
馮濤迎過來說:“媽,不是不讓你這麽玩過來,早吃完飯了,喝什麽湯啊!”
馮母說:“你經常熬夜,我也跟電視上學了幾招,說是清火的,挺好的,你嘗嘗——咱還是去你那屋吧,別打擾人家幹活。”
馮濤就連忙攔着說:“別了,咱還是換個屋吧,我那屋——剛噴了蟑螂藥,得悶着。”
馮母不疑有他,就跟着去了別的辦公室。
那邊宗玉衡進到馮濤辦公室,正在一個人玩小汽車的宗逗逗就很高興地叫了聲“哥哥!”,宗玉衡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間噓了聲,說:“不能吵,外面來客人了,吵到會生氣的。”
宗逗逗是很知道好歹的,就噤聲了,靠過來傍着宗玉衡的腿,一副很依戀的樣子。
宗玉衡摸摸他的頭,就領到沙發上抱到腿上坐着,然後在茶幾上開始着手整理那些圖紙。
宗逗逗自己玩了會手指頭,拉拉他哥的衣袖說:“哥哥,我想上廁所。”
這個雖然是老板房但是好死不死沒有單獨的衛生間,所以要想那啥就得走到外面的公共區域無疑存在着風險,宗玉衡就試圖說服宗逗逗讓他忍耐下。
可是美國一分鐘宗逗逗就不停地問:“還不行嗎?還不能上廁所嗎?”
小孩子怎麽可能有大人的忍耐力,宗玉衡沒辦法就說:“那哥哥帶你去,可是你要乖乖的,如果遇到客人的話要藏起來,不要被發現哦。”
宗逗逗就用地點頭,只要可以上廁所,他什麽要求都會答應的。
于是一大一小鬼頭鬼腦地從辦公室鑽出來,四顧無人之後就鬼魅一樣向男廁所方向逃竄。
馮濤好容易應付過馮母,松了口氣地回到會議室看了眼,宗玉衡果真還算聽話地沒有露面,于是他去辦公室查看,就看到宗家兩只一個趴在沙發上,一個趴在茶幾上,居然都睡了。
馮濤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哥倆也是有點可憐——可是話說回來生活在這個壓力的社會中,哪個沒有點傍身的可憐之處呢?大家都活的不容易。
他還是沒有叫醒哥倆,而是只身離開,直到九點多鐘下班了才去叫醒宗玉衡,宗玉衡一臉疲色,“下班了?——怎麽睡過去了……”他還稍稍有點內疚啥的。
然而在他打算抱起宗逗逗的時候發現了意外——宗逗逗的臉紅得有點反常,而且呼吸也熱乎乎的。
“逗逗?”宗玉衡試着喚醒他,然而沒有成功,宗逗逗昏睡着,手在他額頭上一試,滾燙,就這麽快就發燒了。
宗玉衡慌了神了,宗逗逗一直以來還算健康,沒怎麽給他找過麻煩,沒想到在這個加班之後的半夜裏突然沒有征兆地就病倒了,“怎麽辦?!”當哥的沒見過陣仗頓時有點六神無主了。
還是馮濤在旁邊給張羅着送兒童醫院了。
醫生給檢查之後就說是流感。
宗玉衡說:“這個季節怎麽會?”
大夫說:“各方面因素,比如休息不好,營養不良,都會降低兒童免疫力,病倒也不分什麽季節的,不是流感也可能是別的病。”
宗玉衡明白了,是自己連累了孩子,都是加班給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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