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求愛不成反倒失業的事情給宗玉衡很大打擊,直接動搖了他這三十年生活經驗的基礎認知——我眼中的我和世人眼中的我也許是不一樣的存在。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突然覺得沒有那麽帥氣了,否則的話,何以這個地球上有七十億的人口,卻沒有一個人愛他?
辭掉面包店的工作這件事他和景海鷗打了招呼,對方有些意外,在得知他并沒有找到更合适的工作辭工既是失業之後,直問他為什麽這樣做。
宗玉衡敷衍不過只得些微透露出因為“感情問題”這個意思。
景海鷗當時是沒說什麽,不過第二天好像就得知他向年紀大又有點微胖的失婚女性求婚被拒的真相了,打電話給他說失戀的人适合喝點悶酒什麽的,要請他。
宗玉衡沒臉在人前走動,于是堅決不赴約,在家裏宅起來。
因為多了些時間,他便每天都去醫院照看他爸,結果看下來卻發現醫院的護工什麽的根本就不是很盡心盡力,擦身翻身什麽的非但動作粗暴,而且還不是很及時。
宗玉衡在親手服侍他爸爸的時候看到了一點褥瘡,于是大大得和醫院的工作人員吵了起來。
“我每個月給你們錢是讓你們好好照顧我爸爸的,可是你們是怎麽照顧他的?!你們讓他得了褥瘡了!!”他情緒激動地吼起來。
前來勸解的醫生也幫着自己的護工說話,“這個家屬,你冷靜些,像你爸爸這種常年卧床的情況,就算是再細心照顧,褥瘡什麽的也是難免的。”
然而宗玉衡只一心替他爸爸心疼,并且有點“果真不是自己家裏人就不行”的憤怒感,于是他做了件很不冷靜的事情——他決定把他爸爸接回自己家裏親自照顧!
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爸爸背回自己住所安頓在床上之後,宗玉衡擦擦汗,環顧四周,突然有點傻眼的感覺——上有老,下有小,失業,無固定經濟來源……
還需要說什麽麽?還有什麽需要說的麽?
他抱着頭在沙發上癱坐下來。
把這種有點走投無路的逼仄感先撇到一邊,他勉強收拾心情,起來一點點重建生活。
首先要面對的現實問題是——他們的居住空間不夠大了。
之前他就只租了一居室,一是因為反正逗逗還小,哥倆擠在一張床上也沒什麽忌諱的,反而方便照顧孩子;二來房租也相對經濟。可是現在把爸爸接回來了,總不能爺仨擠一張床吧?雖然他爸爸不怎麽占地方,可是也不能當個枕頭放在那。
于是,還是想辦法換個大一點的房吧……
馮濤這幾天出了趟差,到合資的投行所在的總部去,簽了一份新的合約,這樣就為之前那個險象環生的對賭協議畫上了終止符。而那個帶有賭博性質的對賭協議的最終結果是——馮濤贏了。
他在規定時間內,以微弱的優勢完成了規定的業務拓展任務,保住了對自己一手創辦公司的控股權。
這對馮濤來說确實是天大的喜事,一塊石頭落地,不枉費他這一年就只做了兩件事——工作,和重新追求宗玉衡。
情場失意,至少職場還算小有成就。
在回程的飛機上,馮濤想着如何去和宗玉衡顯擺這件事情——也說不上顯擺吧,他就是想讓自己喜歡的人知道自己的事情,和他分享成功的喜悅什麽的。
說起來這件事的促成當初還有宗玉衡的一份功勞。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見他。
想起離開之前那次會面的最後,宗玉衡和他賭氣說要娶一起工作的微胖之女人,馮濤心裏略有點不舒服,可是随即他說服自己相信那只是個說過就算的笑話,宗玉衡不會饑不擇食到那種程度。
人在遇到好事的時候心态總是比平時更陽光些,這個時候的馮濤是想不到即将面對的局面的。
“梆梆梆——”馮濤大力敲着宗玉衡租住房子的門,裏面并沒有人回應。
十分鐘後,隔壁門裏傳來一個男人甕聲甕氣的聲音,“敲什麽敲!那家最近搬走了!!裏面是空的!”
馮濤已經有點料到了,可是親耳聽到還是覺得十分刺耳,又不甘心地大力敲起來,“宗總!宗玉衡!!你又跑哪去了?!”……
後來,警察來把他給帶走了。
馮濤跟警察保證自己不會再回去擾民了,然後垂頭喪氣地上了自己的車,洩憤地大力拍打了下方向盤,心裏一時恨恨的,也不知道是恨自己還是誰。
他回來之後就發現自己找不到宗玉衡了。
面包店的工作辭掉了,原因竟然果真是那個!
電話換掉了,沒人接。
到租住的房子,沒有人。
好吧,從前也發生過幾次這樣的情況,馮濤當時心裏還是不急的,他還是用老辦法——到醫院去蹲坑。
宗玉衡可以搬家,可以換手機號,可以換工作,可是有一件事情他是從來沒有更改過的——他爸爸一直住在同一家醫院,同一個病房——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涉及到公費醫療對口單位的問題。
可是馮濤到醫院一打聽,就立刻知道不對了,宗玉衡這次是有心玩失蹤了,連他爸爸都打包帶走了!
馮濤立刻有點慌亂了,極力想自己是否做了什麽特別出格的事情再次惹惱了那個宗總,可是想不到答案——向歐陽小花那女人求婚被撅不能賴在自己頭上吧!
馮濤開始四處尋找宗玉衡的蹤影,他找了些宗之前的朋友,比如凱文、景海鷗,可是得到的消息都是最近沒聯系過。
不死心的馮濤想到可以去宗的祖宅去看看,那裏畢竟還是他的産業,他怎麽也得去收租吧?
可是到了那別墅,得到的答案還是失望——宗玉衡是會收租,可是他是一年一收,上個月剛把下一年的收完,一年之內,他是不會來這裏的。房客也沒有他的新倆系方式。
于是馮濤意識到,這一次他徹底跟丢了宗玉衡了。
氣不過的他無處發洩,只得跑回宗剛搬走的房子進行騷擾,也想着他會不會因為落了什麽東西而殺個回馬槍被自己逮個正着什麽的。
可是最後他等來的只有兩個片兒警……
馮濤現在有種深深的無力感,那種“贏了天下,輸了他”的被抛棄感,車子開動起來,他突然覺得視線有點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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