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番外宗表妹

事情發生在馮濤和宗玉蘅正式确定關系三個月後。

1.表妹銷魂

既是感情上再枯槁的人都或多或少有點不可思議的緣分,擱在心頭就成了朱砂痣,放在床前就是白月光。

自認被現實打磨得堅硬的馮濤心裏也有點說不出口的惦念——他總忘不了幾個月前驚鴻一瞥的宗表妹。

這種惦念不能說一點實際的意義都沒有,馮濤通過自己的努力還把這念頭轉化成了正能量——他在伺候總少爺的時候,一旦覺得力所不逮,便想象是和宗表妹,立刻就狀态大勇,肢體語言和眼神都顯得情真意切起來。

宗玉蘅從來沒有懷疑過馮濤的真面目,除了他自己蠢之外,還有就是馮濤對宗表妹的移情。

只是馮濤明白,就算是在清白的時候也未見得配得上人家,何況事到如今他人在表哥床上賺血汗錢,也不好意思再染指表妹。

他再也沒有向任何人詢問過關于那晚那個楚楚可憐女孩的下落。就讓那抹擦肩而過的倩影永遠留在他心裏,永遠那麽銷魂……

何況馮濤現在的工作十分忙,忙到沒工夫悼念那來不及開花就枯萎的戀情。

2.進擊的技術

馮濤從宗玉蘅公司副總的職務上卸任,自立門戶,新公司開業大吉,有宗濟源幫忙開金手指,訂單不請自來,忙得腳打後腦勺。

只有這個時候馮濤才覺得自己所有的“犧牲”才算是值得。

這份忙還是雙倍的——白天忙事業,晚上為了事業而忙,下了班馮濤得鞍前馬後床上床下地伺候宗少爺。

其實宗玉蘅不是個沉迷床笫之歡的人。馮濤之前做功課的時候看到小說裏那些個“還要還要”個不停索取無度的,着實捏了把汗,怕自己體力不支,能力不夠,再落下點毛玻但是真正行起事來發現還真不是那麽回事,至少這小宗總不是那種沒完沒纏人的。有時候甚至馮濤覺得方興未艾,姓宗的就一副吃飽喝足無欲無求的滿足樣子,然後一臺爪子把他扇下去翻身睡覺。

馮濤憋氣的同時,又深感松口氣。對于一個真直男僞基友來說,這事當然是越少越簡單越好。

然而一顆懸着的心從不敢徹底放下——他總懷疑這工作是否太過簡單。小宗既然這麽好糊弄,何至于之前他之前那些個男朋友紛紛挂印而去?

本質上講,馮濤是個幹一行愛一行的踏實人。雖然交往之前走過一段掙紮不甘和屈辱的心路歷程,但事實證明老宗總沒有忽悠他,新公司也開張了,該給的援助也都一一落實,事業上他又上了一個新的臺階。他付出,然後得到回報。就好比種地,春天不撒播種子秋天如何收獲?

馮濤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就覺得還不錯,一段時間內不想改變現狀。何況做那事的時候,如果忽略掉宗玉蘅性別的部分,還是挺舒服的。

因此他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技術不好?還是能力不強?不是有句話說“世界上沒有不想要的0,只有不努力的1”麽?

馮濤越是珍惜得之不易的今天,就越覺得,宗玉蘅這貨雖然表現的比較清心寡欲,但這不意味着自己這方面可以馬虎行事。既然在數量上要求不高,那麽就要在質量上技高一籌。他要努力要提高服務質量,增強服務意識。已經賣了,就不能讓買主覺得貨不對版!

然而他這樣的努力結果反而适得其反了。宗玉蘅對于他不斷改良的技術頗有點不适應,吼他“不要這麽粘人好不好!,還踹他下床。

馮濤于是更有幾分惴惴,覺得自己沒找對進取的方向。

反思的夜,他忙完工作就泡上咖啡,默默翻小說、叽歪,卻無可借鑒——藝術作品裏的受一般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合,沒有哪個主角像姓宗的這麽傲嬌別扭難搞。

馮濤是個悶騷技術宅,這方面沒有任何對象可以商談,總不能向老宗總那狐貍抱怨吧,顯得自己多無能似的。

他也不認識那個圈子裏的誰誰,有幾次他都想裝作無意間偶遇林苗,然後不恥下問地請教攻略,連開頭都想好了——“我有個朋友……”

但是一則他工作太忙,沒時間特意安排;又實在不好意思的很,也就罷了。

再想想,工作嘛,盡心盡力盡人事就好。何況,宗玉蘅早一日說膩了,他早一日從姘居的狀态中解脫。

每次老宗笑眯眯地問他:“小馮啊,你和小玉磨合得怎麽樣了?”

馮濤內心略汗顏,暗想“我會說擔心自己滿足不了你寶貝兒子麽?”

他面兒上仍舊氣定神閑地點頭:“謝謝老宗總關心,我們……挺好的。”

老宗不知為啥就那麽放心,也跟着點頭:“我是瞎操心。你和小玉認識了這麽多年,生活中積累了很多默契,根本不需要磨合嘛。”大手一揚,很催人奮進的樣子。

馮濤暗想:……其實我和你家小玉床上的磨合期還沒過。

3.不應該打開的衣櫃

馮濤公司接了個大case,工作安排的滿滿的。沒想到宗玉蘅因為工作失誤,又鬧出了一個棘手事件,他又不得不暫時放下手裏的活趕去救火。

馮濤一邊幫他善後,還要聽宗玉蘅亂發脾氣推卸責任:“都怪你!這些瑣事本來就應該你來處理的。可是你倒好!一撒手就跑了-…反正就是你的錯!馮濤說:“嗯。是我的錯。”

宗玉蘅說:“哼!本來就是!然後傲嬌暴躁的小情緒有所緩和,甚至還吩咐林苗“給馮總倒杯咖啡來”。

林苗小心翼翼地送咖啡進來,放在馮濤桌子上,還附贈一個微妙的笑。

馮濤一愣,想:什麽意思?

林苗轉身退出去,關上門的瞬間就冒着火眼金睛,上電腦搞“創作”去了。她根據自己10%的觀察,加上90%的腦補,完成了新一季的系列紀實性腦補文學——《F總和Z總兩夫夫之現狀》。

此事擱下不提。

卻說馮濤着實因為宗玉蘅的火上澆油而大忙了一陣,加了不知道多少個班。饒是他這樣一個廚師般的漢子也頗感吃不消,回到和宗玉蘅姘居的家,累到連衣服都不想脫,倒在沙發上就昏昏然要睡去。

宗玉蘅這時候叉腰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冷聲吩咐:“跟你說了很多次了,不許不洗澡就睡覺!多不講衛生!做為一個成年人,每天洗澡是常識。人可以一天不吃飯,但不可以一天不洗澡。我這麽說你懂麽?聽到了麽?聽到了你還不回答是什麽意思?是要造反嗎?”

馮濤實在無法忽視了,違背自己的生理需要,垂着頭,像喪屍一樣晃去浴室。

心裏想:也不想想是因為誰我才累得跟狗似的!……你要是有宗表妹一般溫順可愛,我說不定就能喜歡上你了……跟她一比,你就是個蚊子血、大米飯粒!

馮濤積壓的憤怒在一個周末的清晨被徹底點燃了,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終于從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忙碌中脫身的馮濤好容易放松身心,出于健康的考慮,打算奢侈地享受一個久違的自然醒。然而這麽一點點的中國夢居然被宗玉蘅給無情地打破!

睡中的馮濤突然驚覺整個床大力颠簸起來,“地震”兩個字突然闖進腦海,他啊地跳起來,抱着被子連滾帶爬,出了卧室昏頭昏腦四顧,一時猶豫是鑽進衛生間呢?還是直接跑下樓好呢?過了幾秒,才發現并沒出現牆倒屋塌的狀況,地也很穩當,沒有震。

他卷着被子走回去,發現床上一個人,系着白圍裙,頭上臉上包着白色手帕,只露出眼睛,手裏拿着雞毛撣子,赤腳站在床上,叉腰看着他。

竟是宗玉蘅那貨!

宗玉蘅看他一眼,還覺得莫名其妙,然後不理他,繼續蒙着面在床上蹦,揮舞着雞毛撣子。馮濤這個氣啊!

就算是再有涵養的人此刻也覺得不能忍了!有這樣的嗎?!明知道他最近有多累多忙多辛苦,還變着法地折騰他!以前踹他下床也就罷了,現在連覺都不讓睡了!我就就是你爸買回來陪你睡覺的嗎?!——當然這不的重點!重點是馮濤想趁着起床氣發作點什麽了!

“你在幹什麽?!馮濤吼。(實際音量比他自己以為的要低百分之七十。)

宗玉蘅一蹦一蹦地說:“你沒看見麽?我在打掃啊。”

馮濤:“……這些粗活留給我幹就好了,我本來也打算一會醒了收拾屋子的。”

宗玉蘅看了他一眼,仍舊繼續打掃,“我知道你一會要做這個的,所以我想……替你做點什麽嘛。”後面的聲音越來越低,而且還轉過身去用撣子撣臺燈什麽的。

馮濤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

這個是那個宗玉蘅嗎?是那個飛揚跋扈只顧自己舒服不管他人死活的宗總嗎?他居然會想到替別人做點什麽?……一定自己睡眠不足出現了幻聽。

馮濤洩了氣,對着這麽個人,打也打不得,罵又罵不了,嘆氣,坐下,搓搓臉。

一聲脆裂。

馮濤回頭看——臺燈碎了。

蒙面的宗玉蘅用露出來的兩只眼睛警告地瞪着馮濤,意思是說:“你要是敢說我一句不是就死定了!”

馮濤只好鼓勵他說:“碎的好,碎碎平安。”

已經碎了一盞燈,宗玉蘅仍不死心,還想把魔抓伸進廚房。

為了不讓宗玉蘅的破壞性進一步,馮濤連忙阻止說:“別別!飯我來做!”

宗玉蘅不滿地說:“你都做了,我做什麽啊?”

馮濤安撫他說:“做飯是我的愛好,幹點活就當休息了——你去忙你的。”

宗玉蘅哼了一聲,也就罷了。

結果仍舊和每個周末的安排一樣——宗玉蘅負責享受,馮濤負責幹活。

馮濤一邊對宗玉蘅無限腹謗,一邊做牛做馬,無精打采地打開衣櫃開始整理。

該換季了,他把衣架上的衣服都拿下來整理,少部分收箱,大部分打包捐贈出去。

在清空衣櫃的時候,突然,衣服下面角落裏一個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拿出來翻看,是一件白色裙子和一個女士假發。看着莫名有幾分眼熟。

宗玉蘅怎麽會有這個東西?馮濤納悶。

他把衣服和假發擺在床上端詳,突然一個晴天霹靂砸下來,馮濤徹底懵了……

4低到塵埃裏

第一酒保默默地擦着玻璃杯,支着耳朵聽一旁景老板和宗玉蘅的談話。

宗玉蘅一手夾着酒杯晃,一手支頤,無限惆悵地嘆了口氣。

景老板吹了一口煙到他臉上,宗玉蘅連忙揮舞着驅趕,怒說:“你知道我讨厭煙味!”

景老板淺淺一笑,妖孽橫生的樣子,“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次戀情難道又要告吹了?”

宗玉蘅說:“哼!讓你失望了——這次好的很!他對我一如既往忠心耿耿。”

景老板嗤笑了一聲:“倒是難得。既然你的那位馮……什麽的吧那麽好,你有什麽不滿的?——難道……”他壓低了聲音,挑高了眉毛,“他那方面表現不行?”

宗玉蘅臉微紅,辯解說:“哼!不知道多好!——又溫柔又穩重,我說東不敢往西!不能再好!”

景海鷗啧啧搖頭:“從宗少爺嘴裏聽到稱贊還真不容易——那麽到底你愁啥?”

宗玉蘅別扭地說:“也沒什麽愁的……”

景海鷗作勢要走:“既然這樣我還有別的忙的……”

宗玉蘅忙說:“是有那麽一點點……”

景海鷗就用眼神催促他快點爆料。

宗玉蘅無處傾訴,只好說:“……因為馮濤為我做了很多,而且做什麽都很好……我卻一點忙都幫不到他……偶爾我會覺得,有那麽一點點……”他食指和拇指捏出那麽一咪咪的距離,表示遺憾。

景海鷗大開眼界,“天啊!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宗玉蘅嗎?!宗玉蘅惱羞地說:“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當我沒說!”

景海鷗笑嘻嘻地說:“喲,小宗你這是害羞了還是啥?”

宗玉蘅撇過腦袋,“沒有!”

景海鷗就去扳他的下巴調戲,“讓哥看看你這小樣兒。”

宗玉蘅就撇到另一邊去,“滾你的!”

景海鷗仍舊笑嘻嘻的,說話倒正經了幾分,“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确定愛情的感覺嗎?——當一個人不再自私,開始懂得為對方考慮的時候。我現在才發現你是動心了——真的沒問題嗎?”半開玩笑的語氣,仔細聽裏面有擔心。

可惜宗玉蘅的耳力尚不足以聽出弦外之音,篤定地說:“本來我跟他就是認真的,否則的話就算他再對我死心塌地我也懶得理……不過雖然在一起了,有時候我覺得他就算沒有我也一樣可以過的很好……可能還會更好。”

景海鷗說:“不要随便覺得自己沒用,這一點不符合你傲嬌自戀的形象好麽。”

宗玉蘅說:“誰自卑了?!”

景海鷗說:“再說你真的确定自己對他一點幫助都沒有?——他不是開了公司,又生意興隆嗎?”

宗玉蘅說:“別說的好像他借了我多少光一樣。馮濤的能力很強的,他有今天憑的是實力。就算沒有我他也會成功的。”借酒消愁,借酒消愁!

景海鷗笑說:“如果你想為那個馮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我倒是有個主意。”

宗玉蘅眼睛看過去,裏面閃爍着華麗的星星碎。

景海鷗附耳低聲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獻策。

第一酒保暗自吐槽:戀愛果真讓人智商下降,就算宗少爺這種本來智商都不高的都能再降低一些……

這晚宗玉蘅沒有醉到不省人事,但是馮濤還是親自驅車來接。

臨行前宗玉蘅和朋友話別,馮濤走到景海鷗面前站定,有話要說,卻猶豫吞吐。

景海鷗笑說:“馮總有什麽指教?”

馮濤說:“景老板,我有點事想請教。”

景海鷗說:“請教談不上。”

馮濤還是問出來:“那天,我在你店後門接走的那個姑娘,到底是誰?”

景海鷗略一回憶,想起确實又這麽一回事,來龍去脈已然了然。

他微微一笑:“對不起,如果是關于這件事,我答應過某人,不方便多言。”

馮濤頓了頓,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又問:“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那個宗表妹,是宗玉蘅扮的嗎?”

景海鷗笑容未變,“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馮濤點頭,“很重要。”

景海鷗的笑逐漸收斂起來,眼神裏的輕蔑漸漸顯露,簡直有點對峙的逼視,一字一字回答:“無可奉告。”

宗玉蘅湊過來:“你們在說什麽?”

馮濤不動聲色地說:“沒什麽——玩好了嗎?”

宗玉蘅點點頭,帶點孩子氣的乖巧,扭頭和景海鷗道別。

景海鷗說風涼話:“哈!真是恩愛啊。”

宗玉蘅還要反唇相譏,馮濤說點別的什麽帶過,把帶走。

在門口,他體貼地停下來幫宗玉蘅立起領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暖和和的了。宗玉蘅的眼神和看起來更暖和了。兩人相攜離開。

另一位目睹了整個過程并知道真相的第一酒保不解地問景海鷗:“老板,這個馮總看上去像個吃軟飯的,而且也太腹黑了——你不打算提醒下宗少嗎?”

景海鷗嘆氣:“俗話說勸賭不勸嫖,勸嫖兩不交——這種事情外人不好插嘴,現在也不是時候。”

第一酒保好奇地問:“那什麽時候是時候啊?”

景海鷗說:“等好奇害死貓的時候。”

第一酒保就乖乖收斂繼續擦杯子去了。

5.正負得零

那天晚上,馮濤從酒吧只帶走一個薄醉的宗玉蘅,沒帶走答案。

然而馮濤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景海鷗諱莫如深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答應封口的某人就是不想被識破身份的某人。

馮濤鬧心了。

這個真相給他帶來的沖擊程度,僅次于當初得知宗玉蘅誤會自己暗戀他的事件。

他沒想到,自己鐵樹開花好容易一見鐘情的女孩,竟然是這個認識了近十年、一起睡了幾個月的枕邊人!而且性別還嚴重不對!

回想起自己當初那個情窦初開喲!那個念念不忘喲!還有第二天自己想方設法各種打聽!老宗那個老狐貍居然還信誓旦旦說什麽一有消息就給幫忙介紹!MD根本就是為了忽悠自己!騙子!老騙子和小騙子!——宗玉蘅男扮女裝根本就是個圈套!

馮濤惱羞成怒,飲恨不已!對宗玉蘅好容易培養起來的一點點感情又煙消雲散了。夜裏失眠,看着一旁睡得安詳的宗玉蘅,恨不能掐死他這個騙子家族的成員。

他還要徹底抹殺藏在心底那當女神珍藏的“宗表妹”的倩影……然而,眼前宗玉蘅柔和的臉部線條和記憶力宗表妹的面容重合了。

他擡手着迷地輕輕拂過宗玉蘅的眉眼鼻梁嘴唇,就像拂過他心裏最柔軟的眷戀。

罷了,馮濤嘆氣,收手,背過身去,閉眼——畢竟,愛過。

愛過,恨過,一切歸零。

從此這筆糊塗賬一筆購銷,誰再動心誰就是王八犢子!

宗玉蘅不知道馮濤在一個人經歷着如此劇烈的情感風暴,還一團天真地傲嬌地睡着。

更深天冷,他睡夢中下意識地向暖呼呼的熱源靠過去。

6.生快

馮濤早上一到公司,員工就推着生日蛋糕出來唱“哈皮波司登”。馮濤一愣,随即欣然接受,還表現得略受感動的樣子。然後該幹嘛幹嘛去了。

馮家人不興過生日,老人講折壽。其實是從前家裏條件不大好,連煮個雞蛋都要掂量掂量,沒條件操辦。導致馮濤從小就沒有過生日的意識,從實用主義的角度深以為然沒有意義。

中午吃面條的時候,馮濤想到宗玉蘅生日的盛況。每天的那一天宗家親朋故舊都會送禮物,而且手筆都不小。壽星佬被衆星拱月,覺得理所當然,眼皮都不夾一下,合家大小都要看他臉色行事。連馮濤也在日歷上用紅筆畫了好多圈、記事本上也一再設定,就是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忘記老板生日,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輪到自己生日,回想起早上宗玉蘅和平時一般無二的賴床表現,他嘆氣。随即又深刻自責矯情個什麽勁!難道還應該對那個自戀自私的騙子有所期待嗎?

下午馮濤給宗玉蘅電話,申請加班,讓他晚飯自己想辦法。

豈料宗玉蘅不批準,在電話裏吼:“想餓死我嗎?!今天你必須回家給我做飯!”

馮濤放下電話,陰雲密布地開始搶工搶時,好歹在下班之前勉強處理完必要事務。

拖着不情願的步伐回到宗玉蘅的房子,馮濤一邊做飯一邊自我催眠:就當是個飼養員。

吃飯的時候宗玉蘅有點別扭,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丢過去,“給你的。”

馮濤打開一看,一個十分漂亮的領帶夾,鑽石閃閃發光。

馮濤擦擦嘴,很鄭重地說:“你這是幹什麽?”

宗玉蘅不屑地說:“哼!給你就拿着,難道還指望我給你唱生日快樂歌嗎?你是小孩嗎?!馮濤不敢指望。

他推拒一番,做出高興的樣子,收下,道謝。

洗碗的時候馮濤想:原來那貨還知道我的生日,沒白喂養這麽多年……不過那又怎麽樣?領帶夾對他來說也不值什麽錢。也就是這種程度而已……算了算了,少想些沒用的。

晚上睡覺前,宗玉蘅在浴室裏磨蹭半天。

馮濤是不敢先睡的,等着。

差不多快睡着的時候,浴室門終于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一個人來,吓得馮濤睡意全無,緊張地坐起來——竟然是一個穿裙子長頭發的女人,不是宗表妹還是誰!

然而馮濤轉念一想,不對啊!宗表妹不就是宗玉蘅嘛!是要鬧哪樣?!

定睛一看,果真是那貨無疑!

宗玉蘅是鼓足勇氣走出來的,看馮濤這反應也是沒底,手足無措的,只好用憤怒掩藏害羞,吼:“看什麽看?!沒看過嗎?!馮濤就轉過頭不看了。

宗玉蘅真生氣了,紅了眼圈沖回浴室。

馮濤只好去看個究竟哄回來。

宗玉蘅已經把假發套摔在地上,對着鏡子猛擦臉上的妝,其實只有淡淡的一點妝,很好卸。棉麻質地中性風的袍子挂在他身上,露出的鎖骨和脖頸的部分漂亮性感。

馮濤咽了咽口水,說:“你這又怎麽了?——好好的扮女人幹什麽?”

宗玉蘅打開水龍頭洗臉,嘴裏恨恨地說:“這還不都怪你!—要不是你今天過生日,我會聽景海鷗的馊主意嗎?!馮濤一臉不明所以的二呆狀。

宗玉蘅略有點委屈地低頭嘀咕:“……我想不出來送什麽生日禮物才有心意……景海鷗說你好像喜歡看我穿女妝……啊呀真是丢臉!我再也不做這種事了-…”他擡起頭,從鏡子裏看着馮濤色厲內荏地威脅,“我警告你!不許說出去!要不然……”看清楚馮濤那一臉震驚的表情後,宗玉蘅露便住了口,露出點不知所措的羞怯可憐相來。

鬼使神差地,馮濤走過去摟住他。

宗玉蘅做做樣子地晃了晃肩膀,心口不一地抱怨:“都讓你不要這麽粘人了!馮濤內心五味陳雜,不知該作何想法,良久,才說:“謝謝你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宗玉蘅嘴角翹起來,輕哼一聲:“你敢說不喜歡!

馮濤把臉埋在他肩膀裏,深吸一口氣,順嘴說:“只要是你,不管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說話話,他心裏一沉,暗想:這下可玩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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