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五】

今日,無憂起的很早,她對着窗臺上花盆裏面的不知名植物,說:“我要走了,玉蓮會好照顧你的……”。

無憂的話沒有說完全,就看見無憂閣樓下站着一個拿着大刀的男人,那男人身形高挑,足有八尺多,鼻子挺,褐色瞳孔,五官俊朗,小麥膚色,不似京中闊少爺那樣細皮嫩肉,他肌肉隐現,模樣頗為英武。上身穿紫紅色盔甲,下身黑色袍子,整體偏暗,手中拿着把鑲着金的寶刀,在陽光下閃得人睜不開眼。他就是鐵刃,心蘭山莊少主。

無憂一見他立馬合上窗戶,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對方已經看見了她。

恰好此刻,玉蓮拿着洗臉水進屋。

無憂上前拽住玉蓮,就連臉盆中的水潑灑出來,也沒有發現。她厲聲問:“你怎麽還找他來?”

玉蓮道:“姑娘要出門,我又要在無憂閣照看,不能随姑娘一起,自然得找個武功高強的高手保護姑娘你。”

“武林中高手如雲,你為何偏偏找他,你明知道我和他……”。

“因為只有他武功高強又不要錢啊。”

“我哪裏需要你幫着省銀子。是你要他來的,你得負責讓他走。”

“姑娘,你又何必呢。鐵刃大哥對你的情義,整個天下樓的姑娘都看在眼裏,你們又是從小定親,雖說你父死後,兩家解了婚約,可他還是癡情與你,至今還未娶妻,你又何必這樣絕情,應當給他個機會的。”

“我同他的婚約早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才幾歲,何必拿來說。”

“姑娘,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待你的,你不妨考慮考慮他這個人。”

“如果他真的待我好,在我第一次拒絕他的時候,他就會永遠不在我面前出現,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這不是待我好,只是他的執念。”

“姑娘,可這世界上哪有你說的那種人呢?你又何必把愛和執念分的那麽清楚?”

玉蓮的話剛落下,就見無憂沖了出去,玉蓮不知無憂發什麽瘋,就跟在她後頭跑,只見她跑到天下樓,一把推開他的門。

白衣男子正坐在圓凳上沏茶喝,見她來了,只笑着問她:“無憂大師,要不要來一杯,是我新沏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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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忽然開口:“我要你走,永遠不要回來見我。”

白衣男子聽了,笑容僵在臉上,滿心的歡喜一瞬都成了落寞。他沉默了半秒,起身,走到她面前。他一如當年的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什麽也不說,仿佛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他側身,從她面前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玉蓮站在那裏,看到這一幕,她愣住了,待她回過神,上前拉住無憂的手,說:“姑娘,姑娘,我……”。

無憂只拍了拍玉蓮的手臂,沖她笑了笑,說:“不是你的錯,我這也不是一時沖動,他本來就不該來的。”

無憂說完這番話就走回無憂閣去,只聽見素心對竹簡喊:“師兄,師兄,不好了,千愁離開了。”

竹簡道:“沒事,我去追他,他一個人走不遠的。”

“好。”

無憂想:雖然竹簡說會去追他回來,但她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無憂閣下站着一個配刀男子。

無憂道:“你還在?”

鐵刃回:“是。”

無憂道:“回去吧。”

無憂說完從他身邊經過,男人出手極快,一把拽住了無憂的手腕,無憂回頭,眼神迎面對上,男人松開手。

鐵刃道:“我不會回去。”

無憂回眸一笑,說:“那你就等着吧。”

“嗒嗒嗒”馬車已經帶着無憂一行人行駛了半日。

竹簡沒有追回千愁,他有追上男人,但是男人沒有回來。

竹簡問千愁:“閣下為何不辭而別,家師特意交代過我,要我一定帶你再回素心崖,還說回去定要設宴款待你,你這是要去哪裏?”

千愁回:“不辭而別是我的不是,我在這裏給你賠罪。但我去意已絕,你家師傅的好意我心領了。”

竹間聽了,心想:雖然師傅說過那番話,叫他定要攔住空靈大師回素女崖,不過他要是真心想走,誰也攔不住他。回去只和師傅說他不久還會出空靈谷就是了。

“也是,那你好走,不送。”

“嗒嗒嗒”無憂心裏還在想竹簡剛才說的那番話,就有馬匹追上來的聲音。

無憂翻開馬車的簾子,就看見鐵刃的臉。

鐵刃道:“我追上你了。”

無憂笑,回:“你說你不會走的,可你還是走了。”

鐵刃道:“我說的意思是不離開你半步。”

無憂回:“玉蓮告訴你的吧?不然你怎麽能那麽快追上我。”

鐵刃不回。

鐵刃有個壞毛病,他不會撒謊,所以每當有些問題他不願意回答別人的時候,他習慣沉默。可他這招用多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沉默就是告訴你,你猜對了。

他們日夜兼程的趕路,終于在一日後清晨到達了素女崖。

素女崖這名字顧名思義就是告訴你這個門派是建立在山崖上的,所以馬車到了山腳後就不能運用了,你得自己爬上去。

鐵刃見山路在清晨迷霧中遠的像在天邊,就走到無憂身旁,沖她開口:“我背你上去。”

無憂回頭看他一眼,笑回:“好啊。”

鐵刃就地彎下腰,等了許久,也未見人上來,待他回過神,才發覺無憂早就爬上山,離他很遠了。

他一個人無奈的在山腳下搖頭,然後追上去。

鐵刃很快就追上了無憂。

無憂一人走在後面,素女崖弟子走在最前面帶路,竹簡一人走的最快去向師父報告消息。

鐵刃問無憂:“聽說,這次來辦的事是讓你找孩子。他消失幾天了?”

無憂道:“已經消失十日,一般來說三日之後消失的孩童找到的幾率很小。再加上他是個男孩,不像女孩,人販子一般就是賣給窯子和大戶人家做奴婢,尋找範圍可以縮小。他年齡小,才五歲,根本就不認人。如果他被人抱走當了有錢人家的少爺,怕是這輩子也找不到。”

鐵刃聽了,說:“那你還急着趕來做什麽,明知已找不到。”

無憂回:“因為我是天下樓無憂啊。”

鐵刃道:“就算你是天下樓的無憂,這件事恐怕也不能如你所願。據我看來,素女崖雖是武林門派中的佼佼者,可素日與外頭的積怨也不少。他們的兒子這樣無故失蹤,很有可能已經被仇家殺了滅口。我只怕你就算找到人了,也只是一具屍骨。”

無憂拍手,道:“誰說四肢發達,頭腦就簡單的。”

鐵刃謙虛道:“過獎,過獎。”

無憂說:“我看你啊,是四肢也不夠發達,頭腦又太簡單。”

無憂又說:“難不成就你聰明想到這點,素女崖的人就沒有想過你想的事情?他們找了七日,仇家的地盤怎會沒找過?要是真是被仇家擄走了,為何仇家現在還沒有派人送字條來?我再問你,若竹钰是你兒子,仇家擄走你兒子,給你寫信說拿你換你兒子的命,你會不會去?再說江湖上不管黑道還是白道,誰殺了小孩子不被人唾棄?”

鐵刃無話可說。

鐵刃又問無憂:“那你有頭緒沒有?”

無憂回:“沒有,半點也沒有。”

鐵刃哈哈笑起來,他是個黑面大神,不僅少言寡語,不近女色,連笑也很少見。

無憂見他如此,開口道:“我雖然沒有半點頭緒,可我知道一點。

“哪一點?”

“他沒有死。”

“從哪裏知道的?”

無憂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鐵刃不解,問:“什麽意思?”

無憂回答:“女人的第六感。”

鐵刃大笑,道:“看來我娘算命說我能活一百歲,我也可信了。”

無憂卻不在意,大步走向素女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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