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七】

已入夜,宮中四下寂靜。

只有一個黑衣男人拿着燈籠走在黑夜中,他好似一個孤魂找不到歸宿。

“哈。”直到另外一個鬼影出現。

“啊!是誰?”那男人定神一看,道:“原來是無憂姑娘啊,你大晚上的怎麽這樣忽然出現吓人。”

無憂吓唬了還沒有一絲忏悔,開口挖苦別人道:“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無憂拿着燈籠指着段天恒的下巴道:“說,你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敢和我說?”

段天恒連連搖頭,道:“我可不敢在姑娘你面前做虧心事。”

段天恒又知道無憂性子,道:“姑娘大晚上找我何事?是餓了,想要叫禦膳房做點心還是沒酒喝了?”

無憂回:“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樣貪吃的醉貓嗎?”

段天恒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道:“豈敢豈敢。”

無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段兄弟,你這句豈敢啊就已經出賣你,說明你真那麽想。不過見你待我不錯,我也教你一招,今後千萬別和女人講道理,特別是像我這樣的女人,一遇見就要躲得遠遠的。”

段天恒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也不敢惹你。”

無憂道:“這樣正好,那你就帶我去和親侍衛的墓地吧。我之前去太醫院查過了,發現驗屍手冊上只寫刀傷,真奇怪,也不寫數目,也不寫傷口大小,這樣我怎麽知道是屠戶拿着肉刀去搶劫和親隊伍還是大內高手?”

段天恒見天如此黑,怕是已經過了二更。(二更就是九點)

段天恒道:“天色太暗了,在說宮門已關,也看不清屍體傷痕,明日早晨再去吧。”

無憂斷然否決道:“不行,必須現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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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恒不了解其中緣由,問無憂:“為什麽?太危險了,你是女孩子,大晚上去墓地,不安全,也不吉利”。

無憂說:“我就是要大晚上去墓地,你帶不帶吧。還是你怕,你怕見鬼,見屍體,沒想到堂堂宮中帶刀侍衛頭領,居然害怕黑啊。”

段天恒被無憂說的滿臉通紅,生氣卻又說不出話。

最後咬着牙說:“誰說我怕黑的,帶你去就帶你去,你去了可不要後悔。”

無憂見狀,笑了,上前提起段天恒的燈籠道:“段兄弟,你現在懂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段天恒這才知道,無憂剛才那些刁難就是為了應付之前她的說。

無憂道:“記着,女人不講理起來,你千萬不要和講道理。要是你娘子,你就一把親上去,要不是你娘子,你就一把抱上去。要是那人是你不喜歡的壞婆娘,你就同他講講道理吧,保準她今後再也不會找你了。”

段天恒聽了這話,連連搖頭,贊嘆道:“女人心海底針,我是粗人真猜不透。”

無憂逗他道:“那你切了當公公就不必煩惱了。”

段天恒道:“那怎麽能成。”

無憂大笑,說:“既然不成,你就好好學學吧,免得你今後受苦。”

段天恒沒有底氣的點點頭。

墓地。

幾棵枯樹,幾塊碎布挂在樹枝,風一吹,如觸手般伸向你,陰森,蕭瑟。沒有墓碑,都是土墳,地上一片黑,只能拿着燈籠照着才能看清路。

段天恒走到一排土丘上面,道:“應該就是這裏,土是松的,我下去挖,你站在上面提着燈籠。”

“好。”

段天恒沒有花很久,因為土不厚,都是草草埋了的,這些侍衛都是無親無故的孤兒,這點無憂也覺得奇怪,怎麽這年頭,當個侍衛也要如此了不成。或者是故意挑選的呢?那為什麽挑選這些人呢?無憂不知道。

“奇怪,怎麽會這樣呢?”段天恒一個人站在那裏自說自話,無憂看不清下面的情況,拿着燈籠走了下去。

她提起燈籠往屍體上一照,全是白骨,一刀斃命。

段天恒道:“真是奇怪了,現在天氣雖熱,但他們死了沒多日,怎麽就變成白骨了呢?不過我看他們的傷口都是在脖子上,一刀斃命,只有江湖上的絕頂殺手才能做出這番手法。無憂姑娘,你認為呢?”

無憂滿眼恍惚,道:“我不知道。我們還是走吧。”

段天恒道:“這就走?”他心想:我不好容易挖了坑,屍骨也出來了,居然也不細心檢驗就說要走,果然他搞不清女人心啊。

段天恒從墓穴裏面爬上去,無憂卻笑着對段天恒說:“再和你說一點,永遠別去猜測女人的心,也永遠別覺得你猜得透女人。”

段天恒苦笑,無憂提着燈籠走在前面。

段天恒忽然回頭,身後無人,但他卻走到無憂身邊,拉住無憂快走,離開了此地。

走出墓地後,段天恒才問無憂道:“你剛才有沒有覺得我身後有個白影飄過?”

無憂大笑,道:“你見鬼了?”

段天恒道:“你真沒覺得剛才在墓地有人跟着我們?”

無憂搖頭,說:“我沒感覺到,看來我沒有天眼,不能通神。”

段天恒此刻臉都吓白了,心想:不知道見了什麽髒東西,真是大晚上去那種地方的,即使是血氣方剛的男子也會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

無憂卻笑得很歡樂,她安慰段天恒道:“段兄弟,我看你這幾日沒有睡好,今夜我就幫你值班,你回去早點歇息吧。”

段天恒本來是不放心無憂一個女子在晚上替他一個大男人巡夜的,只不過自從見識到無憂大半夜去墳地也沒有半點膽顫的情形後,他對女人又有了新的認識。原來天下有種女人真得可以比男人大膽。或許他應該承認,天下的男人膽小的也不少。

他倒也不客氣的把燈籠給了無憂,又對無憂囑咐道:“你四下随意巡視一下即可,若是看到黑影或者可疑人,也不用去追,明日和我說就行了,我們自又安排,只要不讓讓宮中走水即可①。”(走水就是失火)

段天恒和無憂告別之後,就留無憂一人在宮中巡夜。巡夜的自然還有其他侍衛,所以段天恒是不用擔心無憂的。只不過無憂替她巡了一個過道而已,也是輕松活。

無憂巡着巡就脫離了本來的軌道,來到冷泉宮門口,然後趁人不注意,伺機躲了進去。

冷泉宮外面有一個年幼的宮女守夜,但是她也早已睡得暈乎乎了,就連無憂大搖大擺的走進公主的房間她都沒有醒來。

無憂看了看宮中的梳妝臺,上頭放着上好的胭脂水粉,還有珠寶首飾,無憂拉開抽屜,把裏面的首飾都拿着出來,發現抽屜最深處有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她以為是什麽寶貝,打開倒在手掌,是紅色的粉末,有點像胭脂,無憂聞了聞,有淡淡的香味。

無憂把東西擺回到原處,本來想走了,又想反正來了也來了,總要見公主一面吧。無憂覺得自己要是個男人,一定是小色鬼,而且她又了解女人,嘴又會說,應該是那種女人喜歡的類型。

無憂撩開簾子,面若桃花,身如白玉,不沾一點瑕穢,柳葉眉,長睫毛,櫻桃嘴,但卻和一般大家閨秀不同,即使睡着,也散發出高貴的氣質,是貨真價實的公主。

無憂見了一面,自慚形穢,不願多看,準備離開,卻忽而發現她枕頭底下藏着什麽東西。

要是一般人啊,晚上偷偷溜進人家房間,翻動了人家的東西,看了人家的容貌,還沒有被發現,是絕不敢在留在原地了。可問題在于,她是天下樓無憂啊,她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重,她居然掰開枕頭,把手伸進了枕頭裏面,隐約可以看見是一塊白色手絹。

無憂奇怪,堂堂一個公主,幹嘛把一塊白色手絹藏在枕頭下面啊?為了半夜擦口水用啊?

不可能,那是青海堂江柳絮才會做的事情。人家怎麽會?

手絹上繡着一首詩,無憂只看到頭一句,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②

無憂沒有多大文采,但也這句話應該寫的是情。

無憂又多了很多疑問?公主為什麽要把一塊寫情詩的手帕藏在枕頭底下?是有情郎?還是為了擦口水?還是因為宮中嚴禁這種情詩,所以藏着?

無憂越越沒頭緒,疑問也越來越多,三日限期,又過去了一日。不過沒關系,有頭緒總比沒頭緒好,有疑問總比沒疑問好。日子過去一日,總比沒有日子活的好。

無憂這樣想着又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公主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②張九齡《望月懷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寝夢佳期。

詞詩寫了作者看着月亮想念親人,情人,友人之情,和李白的《靜夜思》差不多,百度百科說是指思念親人。正首詩句寫的就是思念遠方人的感情,到底思念是哪類人,就不知道了。

第十六章無憂對小紅說的是:這紅珊瑚手串是我從宮中偷來的,所以啊,你千萬別帶出去,有空去當鋪檔了換銀子使,我想不久你就可以拿來添置嫁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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