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十六】
“你終于醒了,把藥喝了吧。”男子将要端到女子面前。
“你是怕我忽然死了你找不到寶藏回去難以交差?你放心,我現在還死不了。”女子格外寒涼的笑着。
“我只是擔心你。”男子脫口而出。
對方卻不以為然,她道:“擔心我,不要再做這些苦情的戲碼了,我已經領教過了。”
“無憂……”。
“別再喊我,你也不配喊我的名字。”
說着,這個身子單薄的女子猛烈的咳嗽起來,這些天舟車勞頓,她又添了一病,染了傷寒之症,每日到了夜間起風必要劇烈的咳嗽。
恰逢山中起風,樹葉吹得“簌簌”發響,他像是失了魂了幽魂一人對着月吹奏樂曲。
“有心事嗎?怎麽不進屋?”
他放下手中的綠蕭,轉頭看向那一臉溫順的女子。千愁皺眉道:“王姑娘,明日鐵刃和玉蓮要離開星月宮,我叫他們護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女子轉身扭着手中的帕子,語氣頗為驕縱。
她見男子不開口安慰她,置氣的問:“你是要趕我走啦?”
千愁不說話便算了,居然還微微點頭,這不把王千水氣個半死。
她從小到大沒有受過半點委屈,一下就眼裏含淚,啜泣的對千愁說:“我哪裏礙着你了,你竟然狠心要趕我走。”
白衣男子只站在原地,回她:“王姑娘,你不要把無謂的感情放在我身上了……”。
“什麽叫無謂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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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空靈谷門規不許成親……”。
“什麽不許成親,都是你的借口,那個天下樓的那個女人就可以同你成親了是嗎?你便是被她迷去心智了是嗎?”正唯唯諾諾哭訴的女子擡起頭,用滿是淚的眼神望着男人。
“是。”
千愁只回女子一個字就把她打入了地獄。
他是不懂感情糾纏的,也是不懂情愛的,在他最青春的歲月,他一人在谷中十年,漫長的十年教會了他獨自忍耐寂寞,教會了他自食其力,教會了他發掘自己的不足,教會了千愁很多很多……但唯一沒有教會的就是如何婉拒一個女子熱烈的感情。
他看似溫柔和順、顧及他人想法,可他回答總是那樣直白,不留情面。
王千雨發了狠,顧不得平日裏面的大小姐模樣,便質問道:“她有什麽好?我哪裏比不上她?論樣貌論才情論性子,她哪裏極得上我半點……”。
“是,她哪裏都沒有你好。可不知為何,在我眼裏,她哪裏都是好的。”說道這裏男人臉上浮起一種笑容。他又解釋:“她性子要強,又沒有真功夫,還喜歡一天到晚惹禍,最愛騙人……你看,我說出她那麽多缺點,可還是沒辦法不去喜歡她,可真滑稽。”
“你這話的意思是叫我別那麽好嗎?你寧願要一個品性如此的差的女子也不要我。”
他搖頭,一臉驚恐的看着說出這番話的王千水。他反駁道:“她自然有她的好。“
女子不解,問:“那你到底喜歡她些什麽?”
男人道:“我喜歡她明明難過還故作逞強的模樣。”
“我喜歡她明明是個小女孩卻苛刻自己比世間男子堅強。”
“我喜歡她騙我鬧我罵我傻的天真灑脫。”
“還需要我說下去嗎?”
“夠了。”王千雨的聲音沙啞了,她不在哭泣,只是聽着男子這樣描述另外一個女子。她幾乎可以從這個男人臉上感受到幸福和快樂。
男子見女子臉上挂着淚痕拿出手帕遞給她,王千雨接了過去,自顧自抹淚。
男子遞完手帕就慢慢走向黑夜深處,不遠處揚來樂器聲。
一個白發的女子坐在亭子中央撫琴。
她聽見千愁的腳步聲,道:“人家姑娘這麽主動,你倒好,冷語拒絕別人不說見人哭了還不去安慰幾句,轉身就走,到不像你平日的作風”。
“她不需要我安慰,過了今日,安慰她的人會很多。”千愁又說:“你瞧她只是這點小事便立即哭泣,她何嘗這樣過呢?”
千愁嘆道:“我倒是希望她能在我面前哭一次,她便是太逞強。”
白發女子聽了居然笑了,她回:“好一句太逞強,我倒是真想見見她是不是如你所說了。”
千愁笑,回:“還是別見了。”
“為何?”
“因為她到的地方總會有麻煩。”
“我倒是不在乎麻煩的,有麻煩興許還熱鬧些,這些年我一人在此地也是冷清。”
千愁聽林霜華口中說出這番話覺得欣喜,他道:“想不到你會說出這番話?”
“我也年輕過,我年輕的時候也倔強也固執。”
“那現在後悔嗎?”
“悔啊,怎麽不悔呢,可惜沒有用了,不是嗎?”
她又喃喃道:“人生在世誰能一輩子不做悔事呢。我們皆為凡人,初來人世,自然要學的事很多,要吃的虧也很多,既然如此,那麽後悔的事做的也不會少了。”
千愁沒有再問下去,他不想勾起林霜華的傷心事。那是他的師父,也是他的傷心事。
“對了,你的法號怎麽也不改改,到也叫空靈?和你師父一個法號,也不忌諱嗎?”
千愁回:“沒人給我取,我就沿用師父的法號了。”
白發女子回:“你可以改為空空,空空道人。”
女子說着又笑了。
千愁問:“你笑什麽?”
白發女子道:“我笑,我幫你改了法號你也用不了幾天了。”
千愁不解。
對方又道:“誰家成親妻子喊丈夫法號的,自然直呼愛郎了。”
千愁聽了林霜華這番話就信她剛才說的話了。她自然年輕的時候嘴也是極會說的人了。
就在兩人談話間隙,一個身影出現,一個身着花布衫的老頭出現。
那老頭指着千愁嚷:“你這白布頭讓我好找,原來在這裏,快來。”
“怎麽了?”
乞丐本是招呼着千愁往一邊說話的,可林霜華在此刻就開口了。
花乞丐也不是什麽墨跡的人,他跑的太累,一屁股坐在林霜華面前,喝完了千愁的杯中的茶又為自己倒了杯,才開口:“我在山下客棧吃飯,看見了無憂。”
“無憂。她怎麽會來?”那白衣男子真是一聽女子名字便雙眼發光,像母親聽見孩子出狀況似得緊張的不行。
老乞丐頗為嫌棄的讓千愁松開他的衣服,才撇嘴開口:“乞丐我又不是人家肚子裏面的小蟲子,我怎麽知道人家為什麽要來。你這話問得可不可笑。”
千愁聽了便要下山。
正在喝茶的花乞丐見狀說:“天色已暗,下山的路又陡峭,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很明顯,話沒有說完,人便走了。
花乞丐看着白衣男子不顧一切的遠去的背影,連連搖頭,一旁撫琴的女子道:“你以為你那話千愁會聽嗎?沒有人能留住這樣一個人,何況等待他的又是無憂姑娘。”
老乞丐聽了連連點頭,回:“是啊,是啊,說的有理,乞丐真是老了糊塗了。”
林霜華再次撫琴,老乞丐少有的在一旁安靜喝茶。仿佛夜色漫長永遠不會到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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