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
卿海生此言雖出,東西兩席卻無人應聲。衆人心下均道:傻子都知道第一個上臺的人最吃虧,雖然自己所持之劍肯定勝過別人百倍,但畢竟不知別人虛實,還是先穩一穩的好。
公孫離因方才李庭所言,更是下定決心,暗道打死也不第一個上臺。正盤算間,忽覺腰上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不由驚跳起來,道:“什麽東西?”
李中序忙道:“公孫公子英勇神武,自願第一個上臺……哪位願與他切磋一二?”
公孫離心道:“不知哪個暗算我,罷了,只有硬着頭皮上了,只不要第一場輸了便是。”幹笑兩聲,做出心有成竹狀,迎着衆人掌聲鞠了一躬。
半晌仍是無人應戰,卿海生笑道:“公孫公子先聲奪人,勇氣可嘉,既然一時無人應戰,便由公孫公子來挑選應戰者如何?”
公孫離大喜,目光沿東席一路看去,目光停在雲一飛臉上,雲一飛只作不知,低頭聚精會神擦劍,他旁邊的張承心中怒道:“好個縮頭烏龜,罷了,還是本少爺先上。”正待拔劍而起,公孫離目光卻一轉,看着西席末位的傅長書,笑道:“林兄弟,咱們先來比一比如何?”原來他看來看去,傅長書最為單薄瘦小,是以覺得贏他把握最大。
傅長書本在心裏暗暗納悶,不知這空的兩個席位是為何人所準備,別人都是早早便來候戰,這兩人卻姍姍來遲,也不知是什麽來頭。正尋思間,突聽得公孫離向她挑戰,便道:“好。”抽出歸邪劍,走上臺來。
李中序道:“第一場:明光劍對歸邪劍——”
公孫離笑道:“林兄弟,咱們點到為止哦。”長書微一點頭,暗自催動真氣,公孫離見她手中的歸邪劍平平無奇,更是不以為意,那明光劍被他大力一揮,以破竹之勢斬将過來,長書不敢怠慢,周身真氣灌注于劍身,硬生生擋住,公孫離吃了一驚,劍氣激蕩之下,不由自主向後退開兩步,長書緊随而上,手起劍落,衆人還未看清楚怎麽回事,歸邪劍已将明光劍斷為兩截。
公孫離手持斷劍,面孔一陣青一陣白,李庭笑容滿面,對他旁邊那漢子道:“如何?我說的可沒錯?”
公孫離驚怒不止,向李庭狠狠瞪了一眼,悻悻坐回西席。
李中序道:“第一場,歸邪劍勝——”
衆人見這黑衣少年冷靜果斷,出手淩厲,吃驚之餘仍有幾分不服氣,只當他對手太弱,事出僥幸,片刻便有人上前挑戰,長書仍是運起真氣,沉着應對,不一會兒,已連勝三場。
衆人這才刮目相看,李中序道:“歸邪劍連勝三場,劍主可稍事休息,下一場哪兩位來?”
長書走下祭神臺,心中暗道慚愧。她下山之時并未帶劍,歸邪劍乃是她在百靈島上倉促挑選的,只稍作了一番改造,好讓別人認不出是百靈島所産之劍。這劍本來平庸,全是憑着她一股真氣,這才勝了三場。所幸入選之劍已經由百靈島挑選過,大部分都是些中看不中用之物,若是遇上真正鋒利無匹的寶劍,饒是她真氣再足,只怕也抵擋不住了。
她旁邊的公孫離本面色陰霾,見長書連勝三場,這會兒臉色倒是好看了許多。
下一場勝的乃是張承的潮聲劍,長書凝目細看,心中暗自喝彩。張承劍法精妙,潮聲劍劍如其名,碧影森森,奇寒逼人,在他揮舞之下劍氣波濤縱橫,龍吟水嘯之聲不絕于耳,不一會兒,也是連勝了三場。張承收了潮聲劍,神色倨傲瞟了眼傅長書,自回東席休息。
卿海生不住贊道:“真是精彩絕倫,老夫今日可大開眼界了……難得這幾位俱是年少有為,小小年紀已如此了得,前途不可限量啊!”
臺下看熱鬧者本大多都對入選之劍腹議頗多,此刻看了幾場,倒是心下嘆服,不再議論紛紛。紅藥在臺下看得大氣也不敢出,驚嘆之餘,又不免為他家公子暗暗擔心。
只見臺上你來我往,劍影交錯,日光漸漸西移,勝負已慢慢顯出端倪。張承又勝了三場,餘者除雲一飛、聶英和傅長書外,亦只剩下持白影劍的高崎與持朱離劍的原神州,那兩人也是各自勝了三場。
張承意氣風發,潮聲劍也是愈戰愈勇,寒氣越舞越盛,他勝完三場,卻并不回席,只在臺上将劍一挑,直指聶英,原來他見聶英和雲一飛一場都未曾出戰過,心中早就瞧不起這兩人,欲要将兩人好生羞辱一番。
聶英無可奈何,只得站起身來。長書早看得分明,這潮聲劍非比尋常,絕不是凡俗之劍,她怕天陵劍無法抵擋,便搶在聶英之前跨上祭神臺,正欲出聲挑戰,卻聽一人縱聲長笑道:“咱們來晚了,不知還趕得上不?”
長書回頭一望,頓時呆住了。
只見祭神臺下如海人潮中,自動讓出一條通道,兩人身負長劍,一前一後走上前來,當先一個青年神采飛揚,眉目含笑,神情飛逸灑脫,他身後那人年紀稍小,卻是氣韻沉穩,清雅出塵,猶如風過山澗,月照清泉,令人見之忘俗。這兩人氣質迥然不同,卻難分伯仲,旗鼓相當,身上穿的雖都只是半舊的玄色布衣,風采卻蓋過了在場的所有青年子弟。
全場雅雀無聲,人人屏息靜氣,長書心頭卻是亂成一團,只聽李中序道:“青鋒谷明玉和蕭珩到了。”那連雲莊少莊主薛凝本懶散卧于椅上,這時也坐直身子,目光直向這邊射來。
卿海生忙迎上前來,哈哈大笑道:“趕得上、趕得上。兩位光臨,真是令鄙島蓬荜生輝,哈哈,老夫原本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所幸位置還為兩位留着……”
明玉長輯到底,笑道:“多謝島主……如此盛會,我們怎舍得不來?只是途中有點事情耽擱了……”轉身拿起蕭珩長劍,并他自己所帶之劍,一起交與卿海生,道:“島主請過目。這是青鋒谷第二十三代長老所鑄之踏月劍和拜星劍,不知可能入選?”
長書在旁狐疑不止,青鋒谷歷代長老所鑄之名劍,她早已一清二楚,如數家珍,卻從未聽說過有什麽踏月劍和拜星劍。她知這兩人早已看見她,躲閃也無用,幹脆大大方方站在一邊,往那兩柄長劍看去,一看之下,更是吃了一驚,這兩柄劍平平常常,倒像是谷中資歷尚淺的白衣弟子所鑄。
卿海生接過長劍,卻看也不看,交還給明玉,正色道:“不必看了,既是青鋒谷長老所出之劍,我等只有瞻仰的份兒,哪裏還敢品評?兩位快請入坐……”
明玉聽說,便轉頭對蕭珩道:“蕭師侄,咱們來晚了,可不能再浪費機會了,這位兄臺——”目光一轉,看向長書,李中序忙道:“這位是紫雲洲林子瑜。”
明玉笑道:“原來是子瑜兄。不知子瑜兄可否把機會讓給我這師侄?他适才遠遠看見臺上鬥得精彩,怕是早已心癢難耐了。”
蕭珩微微一笑,随即看向長書,長書心亂如麻,只得微一點頭,退下祭神臺。
張承神色傲慢,冷笑兩聲,道:“好!今日我也會會青鋒劍,希望名不虛傳才好。”
明玉下臺後便坐在長書旁邊,目不斜視,聚精會神看着臺上,長書卻是如坐針氈,不知他兩人此舉是何用意。若說是為海棠小姐而來,青鋒谷諸多女弟子已是姿容秀美,絕色者甚多,他二人又何須不遠千裏跋山涉水?若說只為切磋技藝,明玉的秋水劍和蕭珩的南星劍都是絕世奇劍,何必拿這兩柄平常之劍來充數?再者明玉掌管藏劍閣後,從未離開蒼梧山半步,卻又為何抛下閣中事務,置大事于不顧?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暫時放下心中雜念,望向臺上。只見蕭珩衣袂飄飄,已與張承鬥在一處。張承身手矯捷,潮聲劍嘯聲陣陣,臺上只見波波碧影,如海潮四起,縱橫萬裏,連臺下不遠處也感覺到寒氣撲面。蕭珩身姿翻飛,左閃右避,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偏舟,半晌才揮出一劍,劍光卻石沉大海,無聲無息沒入潮聲劍陣,臺下衆人只道他自顧不暇,不知還能支撐多久,心中暗暗替這翩翩少年惋惜。
張承久戰不下,心中焦躁,只覺蕭珩劍上透着詭異,潮聲劍雖被他舞得密不透風,但只要蕭珩一劍而來,潮聲劍舞出的寒氣便被那劍鋒化開,他卻不知那劍鋒上凝聚了蕭珩真氣,只得加倍揮動長劍,将那寒氣補足。蕭珩東一劍,西一劍,劍鋒忽上忽下,張承漸漸氣喘如牛,忽聽蕭珩輕笑一聲,劍光如虹,燃起灼目眩光,“當”的一聲,兩劍相碰,随即粘合在一處,寒氣驟然減弱,張承大吃一驚,急忙用力回撤,誰知用盡力氣,仍然不能将劍移動半分,片刻之間,只見潮聲劍寒氣褪盡,本是碧綠的劍身,漸漸變成烏黑之色。
張承面色灰敗,潮聲劍劍身絲毫無損,但已然無法再用。蕭珩神色凝重,收了劍,低聲道:“此等邪寒之物,兄臺以後還是不要用的好,否則于你氣息有損……”
張承目光中閃過一絲怨毒之色,向蕭珩狠狠瞪了兩眼,一言不發拔腳便走。明玉在臺下笑道:“好師侄,下盤棋讓你一子。”
蕭珩啼笑皆非,看了他一眼,目光轉向高臺處的蒙面少女,那少女窈窕身姿微微一動,後面一個青衣女婢俯下身來,在她耳邊低聲私語。
長書只看得暗暗心驚。她大傷之後尚未完全複原,方才若是她上臺,只怕抵不過潮聲劍寒氣,數月不見,蕭珩修為似乎更進一步,想到此處,又不覺黯然。
不一會兒,蕭珩又連續勝了高崎和原神州,雲一飛見餘者無幾,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聶英和傅長書,見這兩人絲毫沒有上臺挑戰的意思,只得走上臺來,待李中序通報後,便笑道:“青鋒劍果然名不虛傳,還望蕭兄手下留情。”
蕭珩手撫長劍,正顏道:“不過僥幸勝了幾場而已,雲兄過謙了。”雲一飛嘿嘿笑了兩聲,仰頭四顧一望,忽拔地而起,鳳鳴劍随他身體旋轉數周,劍氣擴散開來,祭神臺四周參天大樹上,驚起飛鳥無數,衆人見鳳鳴劍如此神勇,原本瞧雲一飛不起,此刻倒是不免心服口服。
蕭珩不慌不忙,飛身閃過,鳳鳴劍氣淩厲之極,那掠過祭神臺上方的飛鳥有幾只被劍氣掃中,啪啪跌落下來,四周一片驚呼。蕭珩心中暗暗吃驚,知硬拼無用,忙自劍鋒收回真氣護于全身,與他周旋之際,暗暗找尋破綻。此時祭神臺上方幾只飛鳥去而複返,哀鳴不止,給鳳鳴劍劍氣掃中,又跌落下來,風鳴劍得飲飛鳥之血,異光大熾,蕭珩閃避不及,左手衣袖被劍光掃過,只得“呲”的一聲,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衆人目瞪口呆,祭神臺上方鳥鳴陣陣,不斷有飛鳥俯沖下來,卻是飛蛾撲火一般,被那劍氣掃得七零八落,每有飛鳥跌落,劍氣便越發高熾,邪光大盛。
長書暗暗心急,她與蕭珩雖歷來不合,可若是他不能得勝,鳳鳴劍只怕再無敵手,心急如焚之下,驀然間憶起曾在藏劍閣長老筆記中見過一種喂劍之法,這種方法鑄劍之時并無特殊之處,也不用活體祭劍,卻是在劍成之後以動物精血進行喂養,養成以後,便會對以精血喂養它的那類動物産生強大的吸引力,吸引來後,便是要飲那活物的鮮血,每飲得一次,劍氣便增長一分。她不禁暗暗咬牙,此時正是日落黃昏,倦鳥歸巢之際,難怪雲一飛一直捱到這時才上臺應戰。
只見空中黑鴉一片,不斷有附近飛鳥加入其中,鳥兒凄聲高叫,掙紮不止,蕭珩在閃避鳳鳴劍的同時,還要避開跌落的飛鳥,不一會兒,衣帶又被劃開一條裂口。
長書心中焦急,再也顧不得許多,急忙縱聲長嘯,嘯聲直沖雲霄,那飛鳥聽了她嘯聲,竟生生止住下沖之勢,只在邊上遲疑徘徊,原來長書幼時無人作伴,便常在功課之餘,與蒼梧後山的鳥兒玩耍嬉戲,久而久之,已能通曉鳥語。鳥群聽她出聲警告,雖知危險重重,但鳳鳴劍威力太強,堅持了一會兒,又支撐不住,幾只離得近的鳥兒眼見又要飛撲過來。
值此一瞬間,長書嘯音一變,鳥群受她幹擾,又堅持一會兒,她見鳥群漸漸迫近,嘯音再變,片刻之間,額頭汗水已是涔涔而下,雲一飛心中惱怒,卻奈何她不得。
鳳鳴劍久不得活鳥鮮血,劍氣不再一路高漲,蕭珩精神大振,運劍如風,雲一飛被他逼得手忙腳亂,衆人心下剛松一口氣,卻聽嘯音忽然變弱,卻是長書已然支撐不住,眼見遍空飛鳥又将俯沖而下,蕭珩忽衣袖一揚,幾只飛鳥自他袖中飛竄而出,鳳鳴劍劍氣即刻跟随而至,劍光卻陡然随之一黯,上空鳥群乘機散開,即刻逃了個無影無蹤。
原來蕭珩已看出端倪,飛鳥得長書幹擾,與鳳鳴劍僵持之際,他暗自用衣袖卷起地上幾只死鳥,此時真氣一蕩,死鳥自袖中抛出,鳳鳴劍無法識別,一觸到死鳥氣息,立時偃旗息鼓。雲一飛震怒之餘心神一分,蕭珩已一劍而上,劍鋒輕輕一挑,雲一飛手腕吃痛,鳳鳴劍铛然落地。
明玉長身而起,高聲道:“想不到此等邪劍也能入選,精血喂養之法乃是邪門異道,我輩早已棄之不用,今日竟在百靈島得以見之,真是令我等大開眼界——”
此言一出,臺上臺下均嘩然一片,目光不約而同轉向卿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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