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

“記住,你雖然姓傅,卻是我林雁辭的女兒,與他再無幹系……從今往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寫他的名字了。”母親淡淡笑着,将那張寫着“傅遠歌”三個字的紙簽撕得粉碎。那是八歲那年一個平平常常的夏日,窗外綠樹成蔭,知了長鳴,沒有一絲風吹過。

十歲那年,她第一次造出一柄小小的短劍,她為它取名“離桑”。離桑劍在枕頭底下壓了幾日,終于被她忐忑不安地呈給師父和師公,師公撫摸着她的頭頂,眼中露出驚喜神色,欣然道:“長書,你的聰穎,并不在當年你父親之下……”

可那心愛的離桑劍卻在兩天後被母親當着她的面扔進了問劍閣的劍爐,通紅火光映在母親嚴厲面容上,昔日的溫婉消失無蹤。母親俯下身來,看着淚眼朦胧的她:“你本該做得更好的……阿書,你要争氣,總有一天,要讓他知道,我的女兒,強過她的女兒、不,是強過所有的人百倍!”

當師弟蕭珩那把初出的墨雨劍贏得師長們衆口贊譽之時,母親眼中流露出的失望神色讓她全身如墜冰窖。那一晚,她在母親房門外整整跪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母親一打開房門,她便哭着道:“阿娘,請您給長書改個名字吧。寧疏師兄說,我的名字叫“長書”,不就是“常輸”的意思麽?”

母親沉默,繼而笑了:“輸的滋味并不好受,對麽……不錯,我給你取名“長書”,正是要你時刻記得,無論何時、何地、何事,都要盡力去争勝,不要輸給任何人。每當有人喚你“常輸”,你的心中難道不會更加燃起鬥志麽?這名字對你是一種警示,更是一種鞭策,你明白麽?”

“阿娘!我,我不想要這名字!”

母親慢慢蹲下身子,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柔聲道:“娘總是相信,任何事情,只要你努力去做,總能得到你想要的,怕就怕在不能拼盡全力……如果你不想應了這名字,那就要時時刻刻打起精神來。輸與不輸,不是一個名字決定的,是由你自己的心決定的。”

她擡起頭來:“阿娘,那為什麽您不去争回爹爹呢?是您不想要他了麽?”

母親立時變了顏色,冷然道:“不是告訴過你,今後不要再提起他了麽?那些事兒,你不會懂的。”

長書驀然睜眼。

她正身處朔方劍陣中。那十二個雕像所持之劍,正對應着一年十二個月,二十四個節氣,由春到冬,循環往複,生生不息,無窮無盡。

緣起緣滅,幻由心生。

長書不能自己,掙紮于瑣碎往事之中。

每前進一步,思潮起伏中,十二道劍鋒随之悄然移動。劍氣交錯縱橫,猶如一張密密實實的網,将她籠罩于無形之中,掙脫不得。

朔方劍陣本是青鋒谷用來考驗弟子心志的劍陣。破陣之法難就難在破陣之人須得靈臺空明,心無雜念方能成事。但平常之人若要摒除雜念,即使是一時半會兒,又談何容易?

更何況那十二道劍氣依二十四節氣而成,又幻化出七十二候,變化無窮,極易催生幻像。

破陣之人身處迷陣之中,收斂心神之餘還要時時想着破陣之法,更是難上加難。即便破了其中幾個節點,但只要心念稍一牽動,十二道劍氣,二十四節氣,七十二候便又會重新練成一氣,終致徒勞無功。不明就裏之人闖入劍陣,極易耗盡心力,走火入魔。

因此,朔方劍陣對破陣之人考驗極高,能破得了朔方劍陣的,青鋒谷中也是寥寥無幾。

長書雖知曉內中玄機,無奈方才蛇洞一戰,已耗去大部分心力,此時雖盡力排除劍陣幹擾,精神仍是難以集中,腦海中思潮翻滾,難以止息。

恍惚之中,又似回到那年大雪冰封之日,奇寒徹骨,母親卧于病榻之上,已是油盡燈枯之時。

她用盡力氣,握住長書的手,緩緩道:“阿書,這些年來,你的勤勉娘都看在眼裏……你總算是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望。你師父和師公不待見你,但是娘相信你……總有一日,你會讓這青鋒谷上下都對你刮目相看的。”

她枯瘦的手掌再也握不住女兒的手,頹然垂下。阖目片刻,這才睜開眼,勉強笑道:“蕭珩和月娘雖是人中龍鳳,卻又怎及得過我的阿書萬一?我從厲洲帶回來的那塊黃鐵,你一定要善盡其用……娘不能再陪着你了,你需記住,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自己……”

那一年的大雪,一直下到來年二月。

春風回暖之時,她用母親墳上化開的雪水,淬成重光劍。當南星劍毫不留情震碎重光劍時,萬千碎片似是化作漫天飛雪,挾着凜冽的寒氣,從四面八方滲入她的五髒六腑,鑽心的疼痛。

長書嘴角已滲出一絲鮮血。

就在她眼前幻化出重光劍碎片之時,十二道劍氣亦在同時,緩緩侵入她的身體。

她體內氣血翻湧,心知已到了危急關頭,卻仍然無法阻止腦海中閃現出的那些畫面,還有一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念頭,頃刻之間如同春草,倔強而頑強地破土而出。

我聽從一痕先生,保護聶英和天陵劍,難道在我自己心裏,當真就沒有一點私心?

賞劍大會後,我到這卿府裏來,要毀去天陵劍,莫非只是因為一痕先生要我如此?或者只是為了不讓天陵劍落入心術不正之人手裏?

後來我改變主意,要拿天陵劍去交換李庭所說的秘密,難道又真是不計舊怨,要去揭開百靈島和青鋒谷的秘密,幫助那逐我下山的師門?

她的呼吸更加急促,冷汗自額頭一滴一滴下落。那深深藏在心底的,甚至是不願被她自己所承認的那些念頭,此刻一一浮現。

……

那兩年掌管枕劍閣的日子裏,師門上下大部分人的冷漠和非議。

涵光劍被南星劍斬斷的那一刻,鋪天而來的羞恥和失望。

那一夜朔風之中,辭別師門獨自下山時心頭的憤怒和傷心。

……

不,在我的心中,是有不甘和恨意的……

阿娘說過,我傅長書,總有一日,要讓青鋒谷的人刮目相看!

我絕不會像我的名字一樣,常輸不勝!

是的,我盡力去保護聶英和天陵劍,是因為我心中,對天陵劍也有着好奇和渴望!

我不顧一切要毀了天陵劍,是因為我記下了天陵劍上的雲紋,聶英既然抛棄了天陵劍,我便不想再有第二個人知曉越王墓的方位,越王八劍我并不想要,但是越王墓中那些有關鑄劍的記載和史籍,定能助我鑄出無人能及的神劍!

我甘冒奇險,要與李庭交換那秘密,不過是想要讓青鋒谷看看,縱使那蕭珩鑄劍技藝再高超,修為再厲害,真正能幫助青鋒谷的,卻是我這個被他們逐出師門的棄徒!我要讓師父和師公知道,這些年來,他們對我的看法,終是有所偏頗……

我所失去的,一定要一樣一樣地拿回來!我所沒能得到的,一定會如我所願得到!

她雙頰緋紅,全身顫抖,一顆心鼓鼓跳動,似乎就要從胸腔中跳出來,手腳使不出半分力氣,腦海中卻是翻江倒海,欲念猶如附骨的白蟻無處不在,又如同剛剛才擺脫的毒蛇,盤根錯節,在她腦中苦苦糾纏,吞噬着她的理智,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粹不及防之中,劍氣已帶着冰涼蝕骨的寒氣,穿過肌膚,攻入內腑,霎時之間,心口處傳來一陣劇痛,這一痛之下,思緒倒稍稍平息,天泉師公的聲音驀的在頭腦中響起,猶如當頭一棒:

“得與失終究是虛妄,勝了又怎樣?輸了又如何?鑄劍之道永無止境,我等窮盡一生,所得不過滄海一粟,你如此偏執,又怎能更進一步?”

她渾身一個激靈,腦海中倏然靜了下來,方才那些欲念四散無蹤,只剩下了一個聲音在頭腦中輕輕回蕩。

我一心争勝,到底是為了阿娘?是為了青鋒谷的其他人?還是為了我自己?

本是淩厲之極的劍氣,此時攻勢竟然緩慢下來,只順着她的思緒,輕輕浮蕩在周圍。

她憶起那稚氣未脫的離桑劍剛剛出爐時,心中那份難以言說的興奮和雀躍……

那些在劍爐邊留連的時光,寂寞而悠長,然而每當一柄好劍出爐,欣慰之餘只覺得所有的辛苦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每次一聽見雙劍相擊時那輕輕的叮當聲,就能讓她清楚感覺到身體中流動着的沸騰血液。

還有那些在藏劍閣翻閱史料、祭拜古劍之時,胸中油然而生的向往和澎湃燃燒的激情……

這些,都是生命中最美妙的時刻。

阿娘說的對,這一切,原本都是為了我自己。

她閉上雙目,兩行熱淚自眼眶中奔湧而出。

我本愛劍,為何要讓這喜愛沾染上世俗之争?

我一心争勝,卻忘了首先要勝過的,便是我自己。

阿娘沒有辦法掙脫阿爹出走帶給她的痛苦,所以執着于我。

勝與負,本就在人心之中。就算我遂了阿娘的心願,贏得天下贊譽,但她終究還是輸給了這一生悲苦的時光。

我輸給了蕭珩,又被逐出青鋒谷,但我由此得以遇到一痕先生,看盡天高海闊,聽盡今古奇事,更有機會訪遍名山,尋得鑄劍至寶,焉知又不是我勝了?

她淚眼朦胧之中,又似乎看到一痕對她微微而笑:“我只知你愛劍,我愛劍,既有緣碰在一起,又何須再問?從今以後,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是了,從今以後,我只問我心,青鋒谷與百靈島之事,我盡我力,後果如何,我亦不問。

她心思澄明,真氣再無阻礙,毫不猶豫,清叱一聲:“起!”

那十二道劍氣被她真氣一蕩,向上反沖,她随之而起,手中長劍直指“驚蟄”方位,幾無滞待之下,劍光掃過“谷雨”、“白露”,最後刺向“大寒”之位,只聽轟然巨響之下,那十二個雕像驟然炸開,化為齑粉。劍氣頓時消弭于無形,長書手中那把長劍,亦已震為碎片。

煙塵撒開,她靜靜上前,取下天陵劍。

她心中塵埃落定,天陵劍對她的魔力自然消減了許多。只見洞內夜明珠柔光照耀之下,劍上雲紋镌永如昔,行雲流水之中隐現謎山霧水,她以手輕輕撫之,嘴角漸漸浮現出一絲微笑。

無論如何,天陵劍已經拿到手,這一切很快便要結束了!從此,我便真心真意追随一痕先生游歷四方,再也不理會這些俗世紛争……

正沉思間,卻聽石洞上方遠遠傳來幾聲回想,她這才想起李庭說過,朔方劍陣一破,秘洞的兩個出口均會在半個時辰內關閉。她忙收了劍,想了一想,又取下洞內的那顆夜明珠,高高舉在手中,返回蛇洞。

那蛇洞中的毒蛇卻已四散逃開,原來群蛇久居石洞之中,對石洞的變化最是敏銳,朔方劍陣被破之時便已感覺到異樣,早早逃了個無影無蹤。

長書持劍走來,只見洞中粘液成絲,遍地白骨,憶起方才蛇洞情狀,仍不免心有餘悸。

她自洞口處垂下的繩索攀上上一層的石室,那幾個守衛早已醒來,卻對她視而不見,此刻眼露驚恐,不約而同望着那幽深隧道的方向。

長書略一沉吟,走上前來,揮劍斬斷縛住那幾個守衛的繩索,道:“朔方劍陣已破,入口即将關閉,你們快快去吧。”

那幾人面面相觑,心下均道這少女既能破得了劍陣,功夫自然了得,己方幾人又都是受傷不輕,只怕鬥不過這少女,再者情勢危急,實在沒有必要再為卿府賣命,一想之下,再無猶豫,當下便朝着長書下來的那條隧道勉力奔去。

忽然一人高叫道:“慢!我等沒能守住秘洞,若是回到卿府,哪裏還有命在?!”

衆人一聽,深覺有理,便又都回轉頭來,向着相反的那條隧道狂奔。

長書早已将聶英自那石洞中拖了出來,此時便跟在衆人身後,一起往那隧道深處走去。

一路碎石不斷滾落,兩邊石壁上的燈火早已熄滅,好在長書手中那顆夜明珠十分明亮,衆人有驚無險,不多時便來到那秘洞的出口,一個守衛揭開頭頂上一塊石板,率先而出,長書扶着聶英上得地面一看,這才發現此處乃是一個方圓不過丈許的小小礁石,孤立大海之中,四面皆被海水包圍。

海上狂風大作,漆黑夜幕下驚濤駭浪撲面而來,海嘯之聲震耳欲聾,片刻之間海水便将幾人的衣衫盡數打濕。這礁石上又是濕滑無比,聶英一個踉跄,幾乎跌下海去,長書急忙将他拉住。

那幾個守衛相互看了一眼,紛紛卸下身上匕首等物,脫了衣裳躍入海中。其中一人浮出水面,回頭見長書木然不動,便大聲道:“姑娘,看這情勢,不久之後海上怕是會有龍卷風到來,此處離百靈島不遠,若此時不走,待會兒就更難游回去了——”說罷,也不再管她,自顧轉身而去。那幾人均是深谙水性,不一會兒便游得遠了。

長書心中卻躊躇不定,她幼時也常在天泉水邊嬉戲,由此識得一點水性,但要與那幾人相比,又差得遠了,再說又拖着一個聶英,此時海上暗無天日,風高浪惡,要從此地游回百靈島,幾乎是毫無可能的事。無奈之下,只得将那幾人脫下的衣服墊在石頭上,拉着聶英坐了下來。

她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李庭來接,心中不由焦躁起來,轉過頭去問聶英:“你會游水麽?”

聶英縮了一下頭,道:“會是會一點,不過,我,我不下水去……風浪這麽大,太可怕了……”

他停了一停,又絮絮叨叨道:“我說過我不出來的,傅姑娘,你既然要帶我出來,怎麽事先都沒有準備好的麽?”

長書沒好氣,喝道:“住口!若不是你,我或許還能拼一拼,你再說,我就自己走了,留你一個人在這裏……”

聶英只得住口,他思來想去,唯恐長書真的棄他而走,便趁她不注意,悄悄将她的衣帶與自己衣角綁在一塊兒,打個死結。

長書極目望去,海上風勢越來越大,海浪越發洶湧澎湃,大浪只密不透風地不斷打将過來,哪裏還能看得見船的一絲蹤影。她再也忍不住,忽然站起身來,聶英衣角給她一拉,臀下一滑,手上抓了兩抓沒能抓住,一個浪頭打過來,兩人齊齊跌入海中,片刻便被海浪沖開數十丈之遠。

長書口中嗆了口海水,掙紮着浮出水面,可她身上帶了兩把劍,背後紅藥那把鐵劍更是沉重無比,不一會兒便又沉了下去。聶英手足不斷亂晃,卻是毫無辦法,随着長書直往下墜去,他心中正大呼後悔之時,下墜之力忽然減輕,卻是長書揮劍斷開兩人連接的衣帶,他身體一松,忙浮上來深吸了兩口氣。

他沉沉浮浮之際,似是看見一只漁船正在不遠處颠簸前行,心下不由大喜,忙掙紮着游過去,狂呼救命。

大浪翻滾,将長書卷入浪底,随即高高抛起,又狠狠摔下,她頭昏眼花,只得聽天由命。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手足漸漸僵冷,迷糊之際,忽然看見海浪中一只漁船正勉力往這邊行來,聶英趴在船舷處,不斷向她揮手,她大喜之下,忙打起精神來,使出全身力氣,游到那漁船邊,攀住船舷,聶英伸出雙手,将她拉起。

長書濕淋淋地爬上甲板,顧不得許多,便問那船夫:“此處離百靈島還有多遠?”

那船夫道:“遠倒是不遠,不過此時風浪太大,怕是駛不回去了,先到別處去躲一躲吧。”

長書胸中憋了一口惡氣,怒道:“那李庭早幹什麽去了?不必廢話,趕快回去,你若是敢耍花樣,我就殺了你!”手中天陵劍一晃,架在那船夫頸間。

那船夫見她兇惡,心中直呼倒黴,他本來被安排今夜巡海,因多喝了幾兩酒,耽誤了時辰,此刻又聽她直呼李庭其名,生怕她回去告狀,倒也不敢再言語,悶着頭只管開船。

他駕船技術倒是十分精熟,大浪滔天之下,竟是生生駛了回來,直到進了港口,風浪方才稍稍止息。

港口之處已停泊着數十只漁船,船夫三五成群,聚在一處喝酒暖身,見他船上下來一個渾身濕透的少女,不由轟然而笑,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肆無忌憚直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長書又急又怒,橫劍當胸,大聲叱道:“看什麽看?再看,就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又指着其中一人,喝道:“快把你身上的蓑衣脫下!”

那人低低帶着一頂鬥笠,默不做聲脫下蓑衣,露出裏面一身白色長衫。長書一把将那蓑衣搶過來披在身上,又朝那人狠狠瞪了一眼,這一瞪之下,心中倒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他一般。

當下也顧不得多想,便對聶英低低道:“我還有事,你自己快快去吧,紅藥在一痕先生處等你。”

聶英此時倒已完全清醒過來,點了點頭,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那群船夫見她去遠了,這才啧啧有聲,回頭怪笑道:“張老四,你豔福不淺啊,哪裏去撿了這麽一個兇巴巴的小姑娘?”

張老四跳下船來,搖頭道:“呸!什麽豔福,黴運才差不多!”

那白衣人若有所思望着長書背影,不動聲色,扶了扶頭上鬥笠,悄悄退了開去。

長書一路來到卿府,大火此時已給撲滅,府內一片寂靜,只有幾人在牆角處收拾殘垣斷瓦,她跳下牆來,随手撂倒幾個,只抓住一人,低聲道:“快帶我到李庭的房間!”

那人毫不掙紮,果然帶了她繞過假山樹叢,來到一個小小庭院之中,進了院,便将正中一間房門推開,李庭背對門口,正坐在屋中自斟自飲。

長書便用劍柄在那人腦袋上敲了一記,将他打暈在地,大步踏進門來,長舒一口氣,道:“天陵劍我拿到了。”

李庭轉過身來,靜靜看着她,笑道:“傅姑娘,真想不到,你果然來了。”那笑容在他嘴角蕩開,卻不同以往,含着一絲說不出的苦澀之意。

長書心中警覺,停住腳步,道:“你想不到我要來?那船夫不是你派去的麽?”

李庭苦笑:“我已不能走出這房間半步,哪裏還能叫人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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