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
蕭珩緩緩點頭,拿着書走到她身邊,卻道:“你先回舟山吧。”
長書道:“為何?”
“……青櫻不是一向恨你麽?她既已改變主意,又不想要李之儀拿到越劍詳考,那麽你在連雲莊內的消息,她一定會透露出去。你還是回到舟山安全些,正好寧疏師兄也在那裏。”
長書道:“就算薛凝知道了我在他莊裏,他也明白我不過是要拿回斷水劍,并不見得就一定要殺我呀。”
蕭珩悠悠道:“薛凝這莊子裏,正進行着些見不光的事兒,我們既然要找斷水劍,便極有可能闖破他正在幹的事情,他又怎會由着我們在他莊裏到處亂闖?斷水劍事小,這事兒才是關鍵。他現在正是草木皆兵的時候,不過因為顧忌着青鋒谷,倒還不好對我做什麽,對你,可就一點情面也不會講了。”
他說罷,看了看長書面上神色,心下輕嘆一聲,坐到她對面,半晌道:“你不回去也行,不過總得想個法子,讓薛凝以為你已經不在這莊裏了。”
長書點頭:“我一會兒就去找葉姑娘。”
蕭珩“嗯”了一聲,看着手中書卷,這才低聲道:“如果……能在這裏得到月娘的消息,你……還想去勾踐墓麽?”
長書目光中似有一絲茫然:“我也不知道……”猶豫一會兒,又慢慢道:“不過越劍名動天下,我倒是真想去看看,勾踐墓裏,是否真有關于鑄劍的記載和史料。”
蕭珩擡起頭來,見她眉宇之間盡是向往之色,看了片刻,又将目光移回書上,擡手翻開下一頁:“那等這裏的事情了結了,我們一起去。”
長書道:“也好。對了,我問你,你打算怎麽找斷水劍?”
他道:“那斷水劍,有人比我們還急,我們也無需做什麽,等幾日便有分曉了。”
“你是說……那沐家人也來了?”
“我今早接到君無塵的消息,流芳樓裏有個廚子失蹤好幾天了。不管他是王家人還是沐家人,很可能已經跟着我們來了連雲莊。我們在明,他在暗,要找斷水劍,自然是比我們容易多了。”
長書道:“你又沒有出連雲莊,怎麽得知君無塵的消息?”
蕭珩笑道:“你忘了那些小叫花子?要傳遞消息,再沒有人比他們更合适了……要找什麽線索,有他們幫忙,也容易得多。”
長書皺眉道:“那等斷水劍一失蹤,薛凝豈不是要找到你頭上?”
蕭珩微微一笑:“等的就是這個。”他放下書,慢慢踱到窗前,看着窗外一池亭亭荷花,腦海之中掠過那天晚上,偷劍之人那抹熟悉的身影:“等他找上門來,說不定很多事情,就都會有眉目了……”
長書輕嘆一聲:“可惜我們在這裏,一舉一動都不太方便,要找出那廚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他道:“無妨,勾踐墓在什麽地方,我大概知道了。”
長書雙眸一亮:“真的?”
蕭珩正待要說,面上忽微微一沉,走到她身邊,也不言語,只拉起她右手,在她手心裏寫了四個字。
長書看着空空的掌心,擡起頭來,蕭珩不待她說話,将手指豎在唇邊,搖了搖頭。
果然門外響起輕輕敲門聲,蕭珩道:“何事?”
門外之人道:“孫總管令小人給二位送荷葉水果羹來。”
蕭珩笑道:“進來吧。”
長書忙将面紗覆在臉上,那人托着食盤走進來,将兩碗香氣撲鼻的荷葉水果羹放在桌上,又放下兩碟精致小點,躬身退出門去。
蕭珩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哎,也不知那斷水劍,究竟是誰拿走了,這連雲莊這麽大,怎麽找?”
長書瞪着他,半晌拿下面紗:“他已經走遠了。”
蕭珩這才笑道:“嗯,不管他是不是流芳樓內失蹤的那廚子,這話總要傳到他耳朵裏,讓他明白斷水劍已不在我們手中,別總來纏着我們。”
他慢慢在桌邊坐下,舀了一勺荷葉水果羹送入口中,眉目間露出贊嘆之意:“滋味真是很不錯,你不嘗一嘗?”
長書道:“你就不怕有毒?”
蕭珩道:“怕什麽?他若是敢在食物裏下毒,事情鬧大了,他反而不好找斷水劍。”
長書看了看那水果羹,搖頭道:“太甜了,我不愛喝。他這莊子裏的蓮子我倒挺喜歡吃……可惜現在時令還未到。”
蕭珩低聲道:“你以前來過這裏?”
長書點頭:“十歲那年跟母親來過,不過沒呆多久,就去歷洲了。”
他喝完水果羹,目光在她腳踝上一掃,道:“我先出去一會兒,你的腳好得怎樣了?”
她道:“不礙事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找到勾踐墓線索的?”
蕭珩笑道:“晚上回來再告訴你。”
他出了門,卻又在流花湖畔停了片刻,湖中荷花嬌豔欲滴,清香撲鼻,他面上笑意微微,看着花心中那嬌小嫩黃的蓮蓬,自言自語道:“……蓮子?”
申時已過,夕陽盡染,連雲莊內各項事宜已安排妥當,孫九青便來到薛凝門口侯命,薛凝已換了一身大紅喜服,将他喚進房來,低聲說了兩句。
孫九青面色一變,立刻便帶了幾個人,往葉霜華住處而來。
葉霜華正在廳中安排舞女演練,見他進來,忙喝住那幾個舞女。
孫九青看了看那幾個舞女,笑道:“怎麽,二小姐今晚的曲子只有三個人伴舞?”
葉霜華瞪他一眼:“你還說呢?都是你們,昨晚非要看阿雁舞劍,結果她腳扭了,今晚我只能另外安排,誰想早上阿雲又不見了,我現在頭大得很,不知道晚上該怎麽辦才好。”
孫九青忙陪笑道:“二小姐說哪裏話,就算沒有她們伴舞,您的琴也是最好的……那阿雲姑娘是幾時不見的?”
葉霜華道:“我也不知道,中午吃飯那會兒就不見她了,我弟弟已經在你們莊子裏找了一圈,也沒見着她。”
孫九青慢慢道:“想是那阿雲姑娘已經出莊去了……那我就不打擾二小姐了,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便是。”
葉霜華點點頭,待他走遠了,這才轉身去了裏間,笑道:“好了。”
長書起身道:“阿雲姑娘出莊沒多久,萬一孫九青派去的人追上她,她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葉霜華道:“你放心,我爹爹自會護得她周全。”
長書朝她行了個禮,低聲道:“多謝你們。”
葉霜華笑道:“瞧你說的,這點小事又不算什麽,再說你在九蚣山上救了我性命,我們全家感激你都還來不及呢。”
長書想起一事,便問:“你跟你爹爹說過我是練劍的?”
葉霜華道:“沒有啊,我只說過你是我朋友,其他什麽都沒說。”
長書疑惑道:“那昨晚他怎麽會想到用劍給我解圍的?”
葉霜華歪着腦袋想了一想,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病急亂投醫吧,還算咱們運氣好——咦,你的裙子下面怎麽破了一塊?快去換換吧。”
長書換過衣服,便辭了葉霜華,沿着流花湖邊,慢慢往回走去。
她看着池中盈盈盛開的荷花,不由憶起那年暮夏,母親牽着她的手,走在這清香襲人的小路上,眉眼間俱是溫柔之意,一支青翠的蓮蓬從湖中伸到湖欄之外,母親便伸手摘下,剝了幾個蓮子放到她手心。
她很少見到母親這般和顏悅色,心下不由雀躍起來,将那蓮子一口氣吃完,又問母親:“阿娘,您今日好像很高興?”
母親笑道:“是啊,你不是總問我你父親長什麽樣麽?說不定,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
她睜大雙眼:“真的?阿娘沒有騙阿書?”
母親笑着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她只覺得,那是有生以來,過得最為快活的一日,彼時,她和母親都不曾想到,那一日過後,等待她們的,竟是噩夢一場。
長書眼眶漸漸濕潤,望着湖中邁不動腳步,碧葉婆娑,粉荷飄香,她怔忡半晌,方聽見一陣腳步自身後傳來,正待轉身離開,卻才想起,方才在葉霜華處換衣服時,嫌麻煩将面紗放在桌上,換好衣服後卻忘了戴上。
她心下念頭急轉,卻是無可奈何,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一人輕呼一聲:“阿雁姑娘!”正是那夏泓鈞的聲音。
長書咬緊下唇,手心握緊,慢慢提起真氣,樹蔭下閃出一人,低聲笑道:“正到處找你呢,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一個人跑到這裏來看荷花?”
夏泓鈞正與孫九青往這邊走來,見那湖畔立着的俏麗背影,心下不由一喜,正待上前,卻見蕭珩已快他一步,将她攬入懷中。
夏泓鈞不由向孫九青使了個眼色,孫九青一笑,高聲道:“蕭閣主,請借一步說話。”
蕭珩仿若未聽到一般,雙臂将她纖腰摟住,朝她俯下身來,正好擋住夏泓鈞和孫九青視線。
長書在他懷中,聽得那兩人只在蕭珩身後頓住腳步,半天都不離去,無奈之下,只得伸出雙手勾住他脖子。
夕陽的光影自樹蔭中透出來,一點亮色,正好撒在她面上,如同在她雙頰上染了一層醉人的胭脂。
蕭珩一陣恍惚。她身後是波浪般鋪開的接天碧葉,粉荷自綠浪中袅袅婷婷探出頭來,嬌羞欲語,自己臂彎裏的人雙眸若水,竟似比那青青荷葉上滾動的露珠還要晶瑩剔透,只是那望着自己的目光中有戒備,有無奈,還有……一絲慌亂。
他心中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似那一刻,衆目睽睽之下,他伸手揭開她的面紗。
長書瞧着他的臉龐越來越低,近在咫尺間,他眼底波光流轉,似夜幕中的繁星一般璨然生輝,她慌亂之餘,不由睜大雙眼,微微翕動嘴唇,無聲道:“你敢。”
他面上有一瞬間的猶豫,四目相對,彼此都在對方瞳仁中,看到自己清晰的身影。他将心一橫,頭再低下一分,溫熱的唇已輕輕覆在她的唇上。
四只眼睛,同時瞪得極大,卻看不清楚彼此的臉,只有碰碰的心跳聲如鼓如擂,就像要從胸腔中蹦出來。
孫九青輕嘆一聲,笑道:“蕭閣主少年風流,反正也沒什麽要事,咱們就不打擾他了罷。”
夏泓鈞見這光景,也只得作罷,哼了兩聲,随孫九青轉身走開。
夏蟲輕鳴,湖中飄來的陣陣清香濃烈似酒,熏得人不願醒過來。
蕭珩慢慢擡起頭來,目不轉睛瞧着她。
長書揚起右手,用盡全身力氣,朝他左頰狠狠打去。
“啪”的一聲,清脆聲音響過,他美玉一般的臉上,頓時現出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蕭珩也不說話,默默放開手,長書羞憤交加,待要再打,見他左臉上通紅一片,掌印之處微微腫起,一只手本已揚在半空中,不由又慢慢垂下,半晌恨恨道:“你……你若再敢,我就殺了你!”右足一頓,轉身飛奔而去。
蕭珩望着她遠去的背影,久久站在湖邊,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夜幕籠罩之下,喜樂之聲遠遠傳來,這才緩緩邁開腳步,朝禮堂走去。
他一路慢慢走來,旁人俱是定定瞧着他臉上那掌印,目光之中有暧昧,有鄙夷,也有嘲笑和不屑,他卻是若無其事,閑閑走到喜廳角落裏站定。
薛凝春風滿面,站在喜堂之前,目光往角落裏掃來,一愣之下,不覺莞爾,面上笑意愈濃。
不一會兒,吉時已到,喜娘扶着新娘袅袅婷婷過來,兩人拜過天地,薛凝将新娘送入洞房,這才又出來迎賓待客。
喜宴設在莊內渡雲閣,席間杯籌交錯,醉舞狂歌,歡聲笑語一浪高過一浪,待葉霜華在廳中撫起瑤琴,妙音曼舞,碧袖桃扇,又是另一番滋味。
蕭珩靜靜坐在渡雲閣一隅,葉晚亭搖搖擺擺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笑道:“蕭兄怎麽回事?莫非惹惱了阿雁姑娘?”
蕭珩苦笑,伸手在左頰上一摸,道:“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什麽事得罪了她。”
夏泓均遠遠聽見,暗中幸災樂禍,眼見他在席間受盡衆人白眼,不由心道:“幸虧沒去招惹那阿雁姑娘。”
顏遨面露鄙夷之色,目光朝他掃來,蕭珩微微一笑,遙遙舉杯,顏遨輕哼一聲,不置可否,蕭珩面上笑意不減,仰頭将杯中之酒盡數喝完。
葉王真過來笑道:“這位小兄弟倒是性情中人,跟我年輕時倒有幾分相像,來來來,我們喝一杯!”
衆人見此情形,便也紛紛嬉笑着上前敬酒,蕭珩也不推辭,只一杯杯酒灌下肚去,衆人戲谑調笑之間,見他和顏悅色,也不生氣,言語越發暧昧起來。
顏遨面色陰沉,朝薛凝略一點頭,便站起身來,臨出門前,又看了蕭珩一眼。
蕭珩直到酒冷羹殘,廳內大半數人散去,這才起身,慢慢出了渡雲閣。
他搖搖晃晃,走了幾步,打個酒嗝,站在路邊,将頭低下去。
顏遨鐵青着臉,帶着幾個随從,從他前面走來,到他身邊卻停住腳步,盯着他面上掌印,半晌吐出一句:“被一個女人打成這樣,沒用的東西!”
蕭珩不語,微微欠身。
顏遨哼了一聲,從他身邊走過,走得幾步卻又倒轉回來,冷冷道:“酒與色,是男人的大忌,你這般沒出息,怎麽有臉去見你父親?”
蕭珩這才擡起頭來,嘴角輕勾,慢慢笑道:“人生在世,不過圖個逍遙快活,我既得以保全性命,又能治好眼睛,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這一生,總要過得随心自在,才好向我爹爹母親交代不是?”
顏遨緊緊盯着他,面上神色變幻不定,良久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蕭珩笑容斂去,緩緩直起身子,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這才驚覺,手心竟已汗濕。
彎月如鈎,長書坐在窗前,愣愣看着一池曲折荷塘。
外間門咯吱一聲,被人輕輕推開,長書驚得幾乎跳起來,忙跳到床上,身子朝着牆壁躺下,右手緊緊握住揜日劍。
她一向沒有什麽害怕的事情,此際不知怎的,聽到那人進門的聲音,卻覺得有些害怕。
他輕輕來到門邊,将門推開一點,默默看了她片刻,又将門關上,悄無聲息回到外間。
長書心跳如鼓,翻身坐起。
她與他相識多年,又一向讨厭他,卻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般清楚意識到,他不僅曾是她的師弟,是她的對手,是她讨厭的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她只恨自己太過大意,從未想過會有今日這種情形,惱恨之下,幾欲沖出去刺他一劍,雙腳卻又像釘子一般,牢牢釘在地上。
蕭珩坐到外間凳子上,伸手拿過桌上一壺花雕小酒,斟滿一杯。
月色如練,他心中苦悶,喝得幾杯,伸手自懷中摸出一支竹笛,剛欲送至唇邊,忽又想起裏間的人正在睡覺,苦笑一聲,慢慢将竹笛放下。
長書聽他在外面許久還未睡下,心中忐忑不安,握住揜日劍,輕輕來到門邊,将門翕開一條縫,自門縫內看出去。
他并未點燈,朦胧月光下,挺直的身姿就如石雕一般,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他眼睫低垂,面容靜默,似有無限心事。
她緩緩合上門,退回床頭,雙臂抱膝,不一會兒,腦中雜念漸漸摒去,不由自主歪在床頭,慢慢睡去。
長夜無垠,直至月落星沉,蕭珩一直坐在原地,未曾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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