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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韶南臉色微變,冷聲問，“什麽？把話說清。”

Peter盡量長話短說，“她給人家做企業咨詢,不知道怎麽公司多了将近一億的資金，根本說不出來用途，他們說是別人給的預約款項，但是這個答案匪夷所思，有人檢舉揭發他們非法集資，主要搞投資。”

“給小賈打個電話,我親自問他。”蔣韶南說。

CFO在旁邊,急得走來走去,小聲說,“錯過這班要沒票了。”

蔣韶南和沒有聽見一樣,從Peter手中接過已經接通的手機，“怎麽回事？”

小賈迷糊的聲音傳過來,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蔣韶南顧不上驚訝夏婷已經跳槽,“她去了季年的公司？這事情季年沒保她？

“不知道呀，”小賈說,“我正準備找人問,我還搞不清夏婷和季總的關系。我得到的消息都是她這邊公司給的,說是,之前合富的老何讓夏婷去季年的公司弄大灣區那塊地,夏婷最後把地弄回來了，但是人被壓在那邊公司。”

蔣韶南不意外這個,夏婷的工作能力，見識過的都想留住她的。他問，“老朱怎麽說？”

“朱總得到的消息也特別少。説他還在打聽,原本準備有準信再告訴你。”

蔣韶南執着手機，對Peter說：“找出何佑嘉的手機號給他打。”

顧不得國內現在幾點。

Peter有夏婷周圍所有人的手機號，很快撥打了何佑嘉的號碼。

蔣韶南接過手機，對那邊說，“我，蔣韶南，夏婷出事幾天了？”

那邊人說完，他沉着臉怒道，“那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你腦子怎麽長的，這麽大的事情，你不知道拖一天就更危險嗎？”

何佑嘉委屈又憤怒的聲音過來，“我跟你說有什麽用，你不是跟夏婷都不來往了嗎？她又不接你電話，你們倆早就斷交了！”

蔣韶南五內俱焚，不耐煩道，“你別那麽多廢話，說一下，她為什麽去季年的公司？”

“人家給她一千萬年薪，要求她去那邊，她不去，那塊地人家不給我們。”何佑嘉說，“她和我爸，他們倆就決定了，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蔣韶南眉頭皺得更緊，這個何佑嘉，真是沒長大，這時候還想和自己這邊訴個委屈。真不知說什麽好。

他長話短說，“那非法集資部分是怎麽回事？”

何佑嘉說道，“她那個公司給人做了幾次置業規劃，這塊我不太清楚，我也拼盡全力正在找人想辦法，要不然你去找季年問，這一塊兒他比我清楚。”

蔣韶南忍着想罵人的沖動，挂了手機，他自己有季年的號碼，立刻就打了。

電話通的瞬間，他心裏覺得有點凄涼，夏婷去季年的公司，季年那邊竟然沒有打電話來給他說一聲。

電話內傳來季年的聲音，“喂，韶南——”

蔣韶南直接問道，“夏婷呢？”

季年沒有打絆子，就把夏婷去他們公司的事情說了，并且直接說了，是有人舉報，他父親也知曉，但不準備幫忙。并且暗示，一個是針對夏婷，一個是針對那個兩億。

蔣韶南随着季年的描述，心髒要炸裂了。

季年極度歉意地說，“我不瞞你說，我今天晚上又和我爸談了一次，我爸說他不喜歡夏婷，開始故意讓我誤會是他找人動手，可後來我問清楚，這事我爸沒插手。”

蔣韶南說，“那他說沒說誰動手的？”

季年說，“沒有，他只說真的沒辦法。這事誰碰上都是個死，我對不起你。”

蔣韶南挂了手機。

CFO又在催促，大家都等着蔣韶南。

蔣韶南說：“Peter出機票，回國的，現在！”

CFO神色大變。

Peter也是同樣震驚，小聲勸道，“蔣哥，這事要上面有人，你知道，必須真正位高權重的那幾位。才能起到決定性作用，而且就算真的上面的幾位碰到這種事情，都沒有人敢碰了。不怕對手趁機滅了自己嗎？”

蔣韶南看着他反問，“所以呢？”

“兩億的大案子，不說這個咱們沒有時間了，如果你還搭不上這個線，沒有投資人公司真的要撐不下去了，就說你回去之後，在國內因為這個案子奔走，萬一你也被關到裏面了，公司怎麽辦？”Peter覺得到了這個時候，他心裏的顧慮必須說出來，畢竟他們那麽多員工呢。

他又說道，“而且正好現在在過年，你回去想辦這個事情，到處都找不到人對不對？要不然先飛去倫敦見勞倫斯，把公司的資金先解決了，也就是晚個三四天。”

蔣韶南不耐煩地說，“廢話怎麽那麽多，讓你訂機票就訂機票，現在打電話。”

他轉向CFO，安排說，“你們幾個飛倫敦。我得回國去，咱們電話聯系。”

CFO讓大家都先讓一下，他等大家站遠了，對蔣韶南說，“你知道這種事情，一般是人家一定要見公司負責人，人家投的不是公司，一般都是投的公司管理層，你不出現，有什麽用？”

蔣韶南的手機在手中響起，他看了號碼，按了接聽。

就聽對面的人狂喜的聲音說道，“蔣總，勞倫斯的秘書剛剛打到咱們公司，說勞倫斯看了咱們的投資意向書，勞倫斯說願意見見你，而且說很有興趣，我說你們在機場，馬上在倫敦可以見到他。太好了，咱們有希望拿到投資了！”

對方興奮的聲音提醒着蔣韶南，最近這一段時間全公司的低氣壓，大家都在拼盡全力地尋找投資人，這一刻終于看到了曙光。

其他員工的手機也響，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

好幾個人興奮的抱在一起。

CFO緊緊盯着蔣韶南的臉，生怕他跑了一樣。

Peter說，“蔣哥，就三天，你先拐到倫敦，先救公司再救夏婷。”

如果蔣韶南現在說不去，那失去的，可是全公司人的信任。

蔣韶南看向他，“讓你訂機票，你怎麽還站着？”

Peter傻了。

CFO惱火道，“你如果現在飛回國，那公司怎麽辦？你是要為了那個夏婷要扔了這個公司嗎？”

蔣韶南看着他說，“人命關天，我必須回去，而且立刻，馬上！”

CFO勃然大怒，“你別忘了自己對員工和股民的責任，公司如果倒閉，我們也是連帶損失，你不覺得需要考慮一下我們嗎？”

蔣韶南盯着Peter，Peter跑到旁邊去拿着手機訂票。

蔣韶南冷漠地說，“投資需謹慎，我對公司是有責任，但現在出事的，是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公司沒有可以重頭再來，可是人沒了怎麽辦？！”

CFO氣得跳腳，又沒辦法反駁，抓起旁邊的手提行李，狠狠摔在地上。

“那晚三天能怎麽樣？她不是還沒事嗎？”

蔣韶南說，“如果因為我晚去三天，造成什麽不可彌補的錯誤，誰能負責？我不會說那種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廢話，所以現在回去是唯一選擇！”

Peter跑過來說，“蔣哥，人家說票沒有了。最後一天票緊，明天開始過年有的是票。咱晚幾個小時走可以嗎？”

蔣韶南示意他提上行李，對他們的CFO說，“你還不出票飛倫敦，我不在，你自己帶團隊鍛煉一下。”

說完不管不顧就往飛中國的航站樓走去。

到了航站樓，那邊只有寥寥無幾兩三個客人在checkin，畢竟這班也快要飛了。

蔣韶南直接過去和一對中國情侶搭上話，Peter目瞪口呆的看着蔣韶南和人家說了一陣子。

那兩個留學生樣的小情侶放棄了checkin的動作。

蔣韶南對他招招手，他過去就聽蔣韶南對人家說，“十萬美金，提款機取不出來，我讓公司財務打到你們銀行怎麽樣？”

他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對方，“你上網查一下我們公司，自己打到我們公司，讓他們轉到財務部，我再和他們說，這樣你們也能放心點。”

什麽？

五萬買一張經濟艙！？

兩張票十萬？

比他的年薪還高！

Peter看着蔣韶南的臉色，吓得什麽都不敢說不敢問。

蔣韶南從來不知道一次跨國飛行，可以漫長至此，在過去的數年間，他無數次飛行，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連一口水都喝不進去。

原來極度心急如焚，是這樣的體驗。

******

蔣韶南落地，在酒店洗澡換衣服，直接就大年三十的晚上去給人拜年去了。

“許書記，感謝您大過年的抽空見我們。”他顧不得人家老婆親戚剛剛怨念的目光，佯裝很熱情。

Peter把他們在機場買的禮物給人家放在桌上，從名牌香水，到名酒，名表，奢侈品女包，他們買了一堆，遠遠超過了人家可以收禮物的範圍。

許書記請他到書房說話，“你們這麽大的外資公司，我不見不行呀。東西就算了，違反規定。”

蔣韶南佯裝沒聽到，他公司的市值現在放在國內，是夠得上任何領導給幾分薄面。

他随着許書記來到書房，耐着性子坐在沙發上，等人家媳婦來送了茶，他才說，“許叔叔，我爸和您的那點兒關系，要說我夠不上格麻煩到您這裏。但是我有個朋友出了事兒，不是您這樣的人，我打聽不到她的生死。我今天來見您，主要想請您指條路。”

許書記拿出香煙，遞給他一支，“什麽人呀？”

“叫夏婷，是個女孩。”蔣韶南相信夏婷兩億的涉案金額絕對如雷貫耳。

果然，就見許書記問都沒問細節，直接說，“她和你什麽關系？”

蔣韶南說，“我認識他父母，這女孩年紀小，從小和父母移民出去，一心惦記着想回國來，所以在考大學的時候，就偷偷跑回國了。一心想在國內搞點實業，就是腦子過分活躍，可能對我們的政策法規不夠了解，也許就踩線了。”

“這麽幫她說話，證明和你關系不錯啊。”許書記按下打火機，遞到他面前，蔣韶南連忙湊上去把煙點了。

這代表許書記準備給他多一點時間說這個事情。

他心裏緊張極了，卻又知道不能露出來，問道，“那您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嗎？”

許書記說，“她沒事兒，在招待所好吃好喝。人也沒受什麽罪，但就是她這個事兒比較大，大概以後就是得這麽關着了。”

“關多久？”

“她那個兩億算贓款，如果被沒收了，等于贓款上繳，那她的事兒也不大。但是吧，因為現在在嚴打，她的事情就變得沒人想去碰，都怕沾上自己。——如果你想保她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讓她在那呆個兩三年，等這事情淡下去了，我可以把人給你弄出來。”

“兩三年？”蔣韶南心想，夏婷不瘋，他都要瘋了。

許書記抽了幾口煙，忽然好像想聊天的樣子說，“我給你說句真話吧，你知道自古賣貨，賒帳，收賬，賣貨的都得是求着賣，收賬更是要跪下來求爺爺告奶奶，給別人訴苦才能把這帳收回來，多少人有錢他都要賴帳，不想給還。可這個女孩子吧，她到底是怎麽搞的，可以讓人求着把錢送到她那兒去？”他說完期待地看着蔣韶南，等着蔣韶南解惑。

蔣韶南其實很蒙，他認識的夏婷并沒有給他展現過這種能力，唯有說，“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都是她父母把電話打到我跟前，我才知道她出了事兒。”

許書記點點頭，不再問。

蔣韶南覺得無論如何應該先見見夏婷，“您看能不能幫忙讓我去見見她。”

“不行。”許書記果斷搖頭，“這個沒戲。”

蔣韶南咂摸着這話背後的意思，又試探着問道，“她學習比較優秀，她美國那邊的老師都特別喜歡她，她也是名校畢業，您知道國外的那種名校吧，有一些政商人物都是名校畢業的，你覺得如果夏婷的父母通過夏婷學校，再找那邊政商名流，通過大使館向這邊施壓來要人能怎麽樣？”

“可以試一試呀，”許書記看向他，笑着說，“但現在不是不知道人在在哪嗎？大使館，該找誰去要人呢？”

蔣韶南後背泛涼，兩億真金白銀貢獻的政績，還是讓很多人願意铤而走險的。

他知道這條路也不通了。

連忙說，“您提點的對，那不如我換一個提議，您聽聽怎麽樣？這是我的想法，要是不成您也直說。”

許書記點頭，“你說。”

蔣韶南拿過Peter遞過來的文件，放在桌上說，“這是我們公司現在的估值……”

作者有話要說：

婷姐：唉，和底層工作人員打好關系只能保證好吃好喝……這就是政界沒有人脈的弊端。

蔣哥：沒關系，你有我

聽音：官場不能寫，請小可愛們自行腦補